第52章 回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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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回家
会场已经彻底混乱。
记者们试图冲破保安防线围堵许知海，宾客们纷纷离场以免惹祸上身，公司高管们早已经退避三舍。许知海被几名保安护着，试图从侧门离开。他头发凌乱，领带歪斜，满脸油汗，早没了方才的风光。
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时，侧门被推开，迎面走来一名贵妇人，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沓文件摔在许知海的脸上。
“许知海，你这个骗子！你说公司运营良好！这些是什麽？”水葱一样的指尖指着许知海的鼻子，妇人尖声质问。
她怎麽也没想到，当初在她眼裏文质彬彬、温良敦厚的男人，真实面目竟然如此丑陋不堪！
此人正是许知海“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怜她白白将家族的产业双手送给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永兴集团的基业竟然就此毁于一旦！
女人声泪俱下，眼中的碎光最后凝结成一股决绝，“我要离婚！你休想让我和你一起背债！”
许知海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时温柔体贴的女人，此刻却疾言厉色地与他划清界限。他环顾四周，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那些对他阿谀奉承的下属，此刻要麽回避他的目光，要麽已经消失无踪。
众叛亲离，不过如此。
他捡起散落的文件，那是一张张违约责任告知书，裏面清清楚楚写着永兴集团如果不能如期完成当初合同裏面约定的工程项目，甲方将采取法律措施对永兴集团追究到底。
许知海一头雾水，永兴被证监会调查的新闻不过刚刚曝光半个小时，这几份文件怎麽就已经到了他妻子的手裏？
就像……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目光一点点聚焦在甲方的企业名称上……一记重锤骤然敲醒了许知海！
这些不就是前一阵子刚和他签了天价合同的那几家企业吗？
他的目光摇摇晃晃最终定格在许泽熙身上。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此刻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目光相接，许泽熙遥遥冲他举了下手中的香槟。
许知海忽然明白了什麽——
这些合同，都是他的亲儿子，许泽熙牵线搭桥促成的。
当时达成合作的时候他还沾沾自喜，以为天上掉了馅饼，不曾想这竟是为他“送葬”的黄泉路！他猛地挣脱保安的搀扶，踉跄着冲向许泽熙，眼睛血红：“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你这个逆子！我是你父亲！”
几名身材高大结实的男人上前拦住他。
许泽熙这才缓缓走上前，在距离许知海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会场：
“许文龙，你还记得我母亲的名字吗？”
一个被深埋在记忆裏的名字让许知海愤怒的表情微微一滞，有一张青春明媚又朴实无华的脸好像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张脸曾经在他的青春裏留下一抹靓丽的色彩，但终究没抵过繁华都市裏的纸醉金迷，消逝在物欲的浮华之中。
“记不记得又怎麽样！我们上一代的恩怨不是你可以指手画脚的！”只一瞬的功夫，许知海又恢复那张让人作呕的面孔。
许泽熙看对方急于摆脱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又可悲，他的母亲怎麽会看上这种男人？
“她为你散尽家财供你读书，你进了城却一脚把她踹开，攀上高枝入赘做豪门女婿，这麽多年对我们不闻不问，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
“当初连我看病的几千块钱都不舍得给，你凭什麽会认为我会愿意替你那个瘫痪儿子接下永兴这堆烂摊子？”
“许文龙，做人太贪心的下场就是一无所有，这是你应得的。”
围观的人听到许泽熙这一番话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对着许知海指指点点。本来留下来要拍摄永兴商业覆灭的记者此刻重新举起相机，对着被儿子骂得狗血淋头的许知海一顿狂拍。
许泽熙向前再迈一步，声音压低，却更加冰冷：“你知道她临终前说了什麽吗？她说——別怪你爸爸，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许泽熙的唇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直到最后一刻，这个可怜的乡下女人，还在为你找借口。”
“而你，”许泽熙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目光此时如果是一把刀，大概正一寸寸割下许知海城墙一般厚的脸皮，“在和你城市裏的老婆儿子庆祝生日。”
许知海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粗重的喘息。
“许文龙，你本就配不上这一切，包括我妈妈。”
许泽熙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裏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只有彻底的漠然和审判过后的平静。
他转身，对在场的人轻轻点头：“辛苦各位了。”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许泽熙从容地走向会场大门。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看他的眼神充满复杂——敬畏、恐惧、好奇。
身后，是许知海后知后觉崩溃一样的嘶吼：“许泽熙！你不能这麽对我！我是你父亲！你这个不孝子！你会遭报应的！”
许泽熙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走出酒店大门，寒冬的冷风扑面而来，将宴会厅內的浑浊空气一扫而空。远处城市高楼林立车流如织，仿佛什麽也没有改变。
许泽熙在台阶上停下脚步，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这一场跨越数十年的恩怨终于在今天落下帷幕。想象中的狂喜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几乎令人站立不稳的虚空感。
肩膀上那副无形的、沉重的枷锁消失了。但被枷锁常年压迫的地方，此刻只感到一阵陌生的……麻木。
一件温暖的大衣轻轻披在了许泽熙的肩上。
许泽熙侧头，对上初寧关切的目光。
“哥，別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