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2 / 2)
周屿没应声,只把酒杯递给侍应生,袖口被灯光映出冷白。杜研跟在他身后,镜片反着顶灯,像两面小盾牌。
门口,夜风卷着细尘。茂芊从黑色轿车下来,一袭缎面晚礼服,珍珠耳环在耳侧轻晃,声音甜得恰到好处:“阿屿,好久不见。”
周屿微微颔首,声音平板:“茂小姐,晚上好。”
茂芊抬手,想替他理领带,指尖还没碰到布料,杜研忽然侧身,递上一只丝绒首饰盒,声音温和却毫无缝隙:“茂小姐,这是周家为您准备的见面礼,家父特意从伦敦带回,希望您喜欢。”
茂芊手指一顿,不得不收回,顺势接过盒子,微笑:“杜先生有心了。”
电梯裏,金属壁映出三人身影。茂芊侧头,目光落在周屿空着的左手上,声音轻得像试探:“阿屿,待会儿第一支舞,你陪我?”
杜研抬手,轻轻按下电梯键,声音恰到好处地插进来:“抱歉,第一支舞已安排给长辈,周总需陪同家父开舞,茂小姐若不介意,可与我跳第二支?”
茂芊笑容微僵,却不得不点头:“自然不介意。”
宴会厅內,管弦乐队奏起第一支圆舞曲。茂芊寻到机会,再次靠近,声音甜得发腻:“阿屿,记得小时候,你还教我打过篮球?”
杜研适时侧身,递上一杯香槟,声音温和却毫无缝隙:“茂小姐,这款香槟是周家私藏,您尝尝?配您今晚的礼服,刚好。”
茂芊不得不接过,话题再次被截断。她抬眼,目光穿过香槟液面,落在周屿脸上——男人目光平静,却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第三支舞间隙,茂芊终于寻到空档,声音低得近乎耳语:“阿屿,你小时候说过,要娶我做新娘,还记得吗?”
杜研忽然侧身,声音恰到好处地插进来,声音低得只有三人能听见:“茂小姐,周总小时候也说过,要娶篮球做新娘,您若不介意,可与他一起跳第四支?”
茂芊笑容终于僵住,手指死死攥住香槟杯,指节泛白。周屿却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杜研,陪茂小姐跳第四支,我先陪家父敬酒。”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背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旗。
茂芊站在原地,手指死死攥住香槟杯,指节泛白,却再无人回应她的期待。
杜研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茂小姐,第四支舞,我陪您?”
茂芊深吸一口气,笑容终于绷裂,声音低得只剩气音:“……好。”
乐队奏起第四支圆舞曲,水晶灯继续亮,银制筷托继续碰出细碎脆响。
周屿站在周志迅身侧,目光穿过舞池,落在那两道交叠的身影上——眼底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被海水反复浸泡的疼。
他垂眼,掩去那一瞬间的潮湿,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的舞伴,从来都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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