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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散席的钟声在会所大厅回荡,水晶吊灯一盏盏熄灭,像被海水慢慢淹没。周屿刚迈出侧廊,臂弯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扣住——周志迅从阴影裏闪出,脸色被壁灯映得铁青。
“阿屿。”父亲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锋利,“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麽和茂小姐结婚生子,要麽就按我的方法来。”
他抬手,一张折得方正的A4纸被拍进周屿胸口——纸角硬得像刀片,划过衬衫布料,发出细微的“嚓”。灯光下,纸面标题刺目:
【美国生殖医学中心最新进展:男子宫內妊娠临床试验已入III期,人工子宫植入手术成功率97%,预计两年內投入商用。】
周屿没接,纸角在他胸口弹了一下,飘落在地。他抬眼,目光笔直地与父亲对视,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我两个都不选。”
话音未落,周志迅扬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的大厅炸开,像给黑暗裏亮起一记闪电。周屿头偏到一侧,颊边迅速浮现出五指红痕,却连眉都没皱一下。血腥味瞬间涌上口腔,他却只是垂下眼睫,掩去那一瞬间的潮湿。
茂芊惊呼一声,珍珠耳环剧烈晃动,她扑上前,声音甜得发颤:“周叔叔,您別生气,阿屿他只是一时糊涂……”
杜研从侧面闪出,镜片反着顶灯,像两面冷冰的盾牌,声音平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周董,公共场所,动手不合适。”
周志迅没理,手指直指周屿鼻尖,声音因愤怒而发抖:“我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给周家留后!你倒好,为了一个——”他咬紧后槽牙,声音低得只剩气音,“一个连家人都没有的野孩子,你要绝后?!”
周屿缓缓抬头,颊边红痕在灯下显得触目惊心,目光却笔直地与父亲对视,声音低哑却清晰:“他不是野孩子,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此生唯一想共度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只剩气音,“至于留后——”他抬脚,毫不留情地踩在那张A4纸上,纸角在他鞋底发出细微的“嚓”,像给黑暗裏亮起最后一盏灯,“我的后代,只能由我自己决定,不是由一张废纸决定。”
周志迅脸色瞬间铁青,手指死死指向儿子鼻尖,声音因愤怒而发抖:“你——”
杜研侧身,镜片反着顶灯,像两面冷冰的盾牌,声音平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周董,公共场所,动手不合适。”
周屿却不再看父亲,转身就走,背影被走廊灯光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旗。他脚步很快,却掩不住肩膀细微的颤抖——那不是愤怒,是被海水反复浸泡的疼。
代驾把车停稳,退出驾驶位。杜研绕到副驾,车门一开,浓得发稠的酒味扑出来。周屿歪在座椅裏,领带扯得半松,衬衫领口敞开,锁骨上沾着几滴没擦干的酒液,在顶灯下泛着冷光。他抬手去够门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到家了?”
杜研没答,先探身去解他的安全带,金属扣“咔噠”弹开,男人整个人向前一栽,额头重重磕在对方肩上。潮热的呼吸混着威士忌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