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逝海醒时(1 / 2)
<div style="height: 0px;">
冬逝海醒时
期末考如期结束,连嘉逸收拾书包的动作利索,快步出教室,在走廊拐角处放缓脚步,心裏默数着时间,然后转身,正好跟阮误生撞个正着。
他扬起眉毛,故作惊讶:“好巧,一起走吗?”
阮误生抬眼,没说话,也没拒绝。
两人一起下楼梯,连嘉逸用胳膊碰他,“寒假有什麽安排吗?”
“做题,睡觉,去帮舅妈忙。”阮误生言简意赅。
“噢,你就这点追求?”连嘉逸笑声清冽,手指抠着书包带,“一起去玩呗?看山看海看电影,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再说吧,你这样瞎折腾別又生病了。”阮误生顿了顿,像是想起什麽,“我表姐过阵子有小提琴表演,你想一起来吗?”
“好。”连嘉逸马上接话,“我要去,什麽时候?”
“去的时候会通知你。”阮误生说。
走出教学楼,冷风刮过来,阮误生低头看手机,两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聊天记录还停在上次那句“能”,阮误生忽的开口:“你动态好久没更新,游戏也没登,过得不开心?”
“这麽在乎我吗?”连嘉逸声音轻飘飘的,也不正面回答。
“没有其他意思。”阮误生淡淡道,“你最近话少,怕你过得不好。”
“我过得的很好。”连嘉逸语气轻快,“少担心我了,你也要过好,多交点新朋友,你开心我也开心。”
“你真奇怪。”阮误生说。
连嘉逸有些疑惑:“为什麽?”
“你自己过得不好,还要別人过得好。”
“什麽嘛。”连嘉逸还是笑,理所当然地回他,“你开心了就能来哄我开心了啊,多公平。”
阮误生:“……”
过了几天,阮误生把演出的时间和地点发过去,连嘉逸回得倒是快,虽然看起来像在梦游:[不月。]
[太爱撒娇:我在贩卖日落,你像神明一样慷慨地将光芒撒向我,从此人间被点亮。]
[无生:。?]
[你有病吧。]
过了一会又补充:[我有病吧。]
[太爱撒娇:无能的丈夫具象化。]
阮误生懒得回,顺手点开他的朋友圈,看见他头像下面的那句十分自恋的“偷看我,喜欢我^_^”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神秘字符:“QwQ”。
他切回聊天框:[QwQ是什麽意思?]
[太爱撒娇:你。]
[无生:?]
[太爱撒娇:永久贱。]
这人又在说什麽梦话呢。阮误生放弃跟傻子沟通了。
-
演出当天风很大,阮误生比连嘉逸晚到几分钟,看见他裹着黑色羽绒服站在门口,“怎麽不进去?”
“等你啊。”连嘉逸呼出一口白气,傻呵呵地笑,“怕你找不到我。”
阮误生没说什麽,从他身边走过,推开门。
座位在第三排正中间,视野极佳,连嘉逸坐下去就一整个多动症发作四处看,阮误生比他安静,连节目单都没看。
灯光渐次暗下,演出开始。
戚拾雨一袭长裙走上舞台,姿态优雅。
连嘉逸幼年就成天被连谈叫学这个那个的,自然看得出戚拾雨水平很高,琴弓擦过弦,声音又稳又实。
说她拉得特別好吧,倒不是天花板级別的,但明眼人看得出是练很久的了,每一个音符都成了本能。
他偏过头去,阮误生正微微抬头注视着台上的戚拾雨,眼神认真。
“她拉十几年了。”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阮误生主动开口,“她说过,她要当最厉害的小提琴手。”
说到底,这把琴不过是她心事的载体,十年悲欢,爱恨痴缠,都在弦上说尽了。
“好厉害呢。”连嘉逸回应,“我就做不到十年如一日地做一件事。”
台上的戚拾雨眉眼低垂,那琴声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怨如慕,将沉寂的曲目彻底拉活了。
演出结束,灯光渐亮,阮误生说:“走吧,去后台。”
连嘉逸亦步亦趋地跟着,看阮误生和戚拾雨交谈。
戚拾雨笑容明媚,拍了拍阮误生的肩:“好啦,我妈让你有空常来家裏吃饭,要是遇到什麽事了就来找姐姐,有姐姐向着你。”
“知道了。我能处理好。”阮误生点头,戚拾雨又被其他人围住,他从人群裏退出来,回到连嘉逸身旁,“走吧。”
风比来时更凛冽了一点,连嘉逸试图延续刚才的话题:“你会拉小提琴吗?你表姐教过你吗?”
阮误生摇头,“她让我学个吉他装装得了,小孩子不用学那麽多,压身。但她给我写过一首歌,我们合奏过。”
“你们关系好好。”连嘉逸羡慕道,“我就处理不好家庭关系。”
“不一样,有些事我未免做得比你好。”阮误生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她一直很在意我,我之前说我早产听不了大声音,其实不止这个原因。”
“我爸妈生前总吵架,很大很吵,所以我对突然的大声音听不了,她发现了,对我说话声音轻轻的,也会帮我捂耳朵。”
这话说得太平静,以至于连嘉逸愣了几秒才咀嚼出其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