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关于未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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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关于未来
江辞是真没想到顾承望这家伙居然会和陆妄说病情，整个人顿时惊了。
陆妄看着江辞那满脸讶异的样子有些好笑地学着江辞捏自己的手法捏了捏对方的脸，“干嘛？人家顾承望也是医生你怎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我这哪儿是……不是，他什麽轻情况他？”
江辞有些无奈地被低头任由陆妄掐着自己的脸，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我是真没想到你和他会聊这个。”
B市这段时间的天气算不上好，窗外不知什麽时候又下起了暴雪，好在客厅的暖黄的灯正好给房间裏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柔光，暖气的温度不高不低的，两人穿着柔柔软软的家居服，就这麽偎依着窝在沙发上，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只可惜两个人聊天的话题却没那麽的“温和”，陆妄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江辞的手指，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可是哥，你怎麽突然想着说这个了？”
陆妄的疑问其实并不是因为敏感，因为哪怕陆妄晕倒住院的时候江辞都没有真正地和他这样严肃地聊过半句病情，与其说陆妄敏锐，倒不如说江辞实在有些反常。
“噢，是这样的……”江辞明显感觉到陆妄有些紧绷，他连忙把人抱紧了一些，又安抚似的揉了揉对方的肩膀，才继续开口道：“你心脏上的那颗瘤……学名叫作‘主动脉窦动脉瘤’，你应该是知道的。”
江辞的开场很专业，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僵硬，陆妄有些好笑又心疼，但他只是温声回应着：“嗯，我知道。”
“它很有可能在发展的过程中突然进入心脏內……如果瘤壁太薄的话，它，也有可能随时破裂，如果……破入到右心房、右心室或者左心室心包腔和其他一些地方的话，就会迅速引起……死亡。”
不知道是不是陆妄的错觉，他觉得江辞的脸瞬间变得很白，房间內的温度也随着对方说出口的话骤降了几度似的。
但恋人之间就是这样的。
他们不仅从对方身上吸取爱意和养分，也要在对方支离破碎的时候成为能够支撑着对方的那根轴。
陆妄觉得，他现在有必要成为江辞的那根轴。
哪怕身体生病的人是自己，但江辞其实是那个比自己更需要支撑的人。
“哥。”
“嗯？”
“江辞。”
“我会死吗？”
江辞没想到陆妄居然会直接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怔愣在了原地。
他很想和陆妄说他不会死，他不会让他死，但江辞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现在的陆妄其实很容易……死去。
瘤囊破裂的瞬间他可能会死，破裂之后进行手术如果预后不良，陆妄也可鞥你在数星期甚至数月之间因为心力衰竭而死亡，可如果陆妄直接接受手术，手术也会有失败的概率……
江辞闭了闭眼，作为医生他知道，他必须要如实告知陆妄这一切。
这麽想着，他终于还是开了口。
陆妄聆听的表情却还是很淡然，仿佛就像是之前他在听江辞说着工作上的那些事一样。
等到江辞干巴巴地说完，陆妄居然笑着点了点头。
江辞不明白陆妄的笑是什麽意思，就像他听不懂陆妄接下来的问题一样。
“那哥，如果我死了的话，你要怎麽办？”
如果……
……陆妄死了？
就像是一枚炸弹被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终于在爆炸的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作为一名医生江辞经歷过很多的死亡，但他发现自己从来不敢想象这样的厄运降临在陆妄身上。
哪怕是陆妄的身体检查结果，病例的记录都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现在的陆妄随时都有可能走向这个不可逆转的结局，他还是拒绝去思考。
直到此时此刻，作为当事人的陆妄将这一切摊开在他的面前，逼着他去面对。
江辞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那一瞬间他只能凭着本能睁着一双眼睛望着陆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中，他听见自己说：“我不知道。”
“陆妄，我不知道。”
“我……我不敢想。”
江辞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很热，脸上又很凉，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的手指上居然沾满了水。
原来他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就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就像是一个什麽都不懂只会哭的孩子，就这样满脸狼狈地跪坐在陆妄面前。
在一片泪眼朦胧之中，江辞依旧觉得陆妄看向自己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他觉得自己被陆妄拉了一下，随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妄的手轻轻地落在江辞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就像是小时候陆妄做噩梦睡不着他哄陆妄时那样，陆妄一边拍着江辞的后背，一边左右轻轻摇晃着江辞的身体，嘴裏还念念有词：“呼嚕呼嚕毛，吓不着。”
江辞在陆妄的怀抱裏猛地闭上了双眼，那聚了满眼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
陆妄总是这样，他好像天生就会爱人。
无论他有没有父母，亲爷爷和陆家的亲戚对他有多麽的刻薄，这些原本足以让人扭曲的过往却从来没有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爱意有半分减少。
可他江辞不一样。
他生来就不是谁的哥哥。
更不是谁的爱人。
所以这些年，他觉得自己一直在费力地学习着这一切。
可比起陆妄摆在他面前的爱意，他总是觉得自己差得太多、太多，多到他甚至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去弥补。
多到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生命中失去陆妄这个存在，这样巨大的空缺，他该如何去面对。
“江辞啊……”陆妄轻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