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春?有病就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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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春有病就治
三年后。
一条宽阔江水将两岸隔绝,北方大凌春寒料峭,飘着细细如柳絮般的雪花。
春雪穿庭而过,沈焕站在窗扉大开的堂中,望着手中画上眉目清朗的人:“有消息了吗?”
“寧国浣沙县,有貌似者。”暗卫如实道。
一阵风吹来,冰凉梨花纷纷扬扬扑进室內,沈焕摊开手掌,裏面只留下一片凉意。
南国边陲小镇江水悠悠,一只乌桕舟慢悠悠地从桥下漂漂而过,长长的竹竿拿在乘船人的手中,一高一低。
提着鱼篓的小姑娘欢喜唤地招手道:“伯伯!”
那渔夫停下来,用竹篙往对岸一顶,船借力靠岸,他看着扎着双鬟的小丫头,慈祥地笑道:“今天也要鱼吗?”
小姑娘点点头:“要的要的!”
渔夫接过她的鱼篓,从裏面倒出来提前放好的铜板,然后装了一条大草鱼进去。
“善德堂今天生意怎麽样?”他随口问。
“你爹爹忙不忙?”
“不忙不忙,”小姑娘摇摇手,一句一句道“爹爹说,伯伯记得来拿,他配的新药。”
老渔夫有老寒腿,长年用膏药。德善堂的这位盲大夫心慈仁厚,常常帮他。
小姑娘个头小小的,勉强抓着鱼篓裏活蹦乱跳的鱼儿,便趔趄着往回走。
老渔夫今天过来得有些晚,她今日出来的时间长了,爹爹发现了会担心。
果不其然,远远便听见有人一声一声地唤她:“阿篱!”
袁篱听见爹爹的声音,拖着鱼篓往前跑,差点摔个趔趄,看得人心惊胆战。
来寻她的男子不过而立之年,穿一身青布长袍,身姿颀长,面容清秀,唯独两目无神,黯淡无光。
小袁篱上前拉住他的手,软软道:“爹爹,我在这儿呢。”
袁茗微微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觉得又长高了不少。
从她的手中接走了鱼篓,袁茗道:“我们回家吧。”
小姑娘亲亲热热贴着牵住他的手,说自己今天在路边遇见了一只黑狗,凶得要咬人,她怕的要命,还好突然出现了一个好心的叔叔将那狗赶走,她才敢继续走。
袁茗听得心惊,道:“以后没有家兴叔跟着可不许一个人自己出来。”
家兴是善德堂的帮工。
袁篱撅了撅嘴,心裏吐槽说这人不知道又去哪裏喝酒去了,但嘴上依旧乖乖答应:“好。”
袁茗闻声笑:“乖,今晚让婆婆给你烧鱼吃。”
袁茗说的婆婆是他们的一个邻居,平时来帮他们做饭,袁茗也会每月付给她工钱,虽然那婆婆每次都说不要,却还是收下。
毕竟她儿子媳妇都没了,家裏只有个长年吃药的孙子。
袁茗想了想又道:“舅姥爷过几天就来了,到时候让他带你去城裏玩,可好?”
袁篱一听便来了精神,刚想说好,转念却想到爹爹一个人呆在家裏,好生可怜,便贴着他道:“阿篱不想去,阿篱想跟爹爹在一起。”
她仰着头去望袁茗,问:“爹爹,你的眼睛什麽时候才能好啊?阿篱想和爹爹一起去逛街!去看杂耍。”
袁茗沉默良久,逃到寧国之后,柯桨舟也在帮他四处寻找解毒之法。
寧国皇室瞒毒非同寻常,就连寧子晏也只是略有耳闻,袁茗这些年遍读古籍,才窥探得一丝破解之法。
虽然柯家富裕,但袁茗不想借外祖之势,久病自成医,他后来又拜师学艺,自己在这座民风淳朴的小镇上开了间医馆。
虽然收入不多,也能温饱,足够他养活这个女儿。
袁茗自己当然无法读书,他常常接济镇上的贫苦书生,而不求回报,只让人为他读书。
袁篱就是在朗朗读书声中长大,她有时会托着下巴求小秀才教自己识字,说:“我也想为爹爹读书。”
小丫头生性聪慧,过耳不忘,刚会说话就能背汤头歌诀。
当年袁茗生下她时袁篱两目阴翳,袁茗恐以为是她胎裏带了毒,谁知洗三之后小姑娘一双眼睛变得清清亮亮,他也就放心了。
袁茗其实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眼睛能恢复多少,只要袁篱能健健康康长大,他就安心了。
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忘记很多事,或许只有午夜梦回,才能想起那些年陷入囹圄中不得出的囚徒生涯,
每每从噩梦中惊醒,听见身边小孩温软的呼吸,他才慢慢平复急促的呼吸。
过去了。
都过去了。
与大凌,与沈焕有关的一切,都不会和他有关。
都不会和浣沙镇上这对平凡的父女有关。
今天傍晚没有人读书,因为那秀才去参加春闱科考了。
袁篱倒拿着《刘涓子遗方》,跪坐在凳子上信誓旦旦道:“今天阿篱给爹爹念书!”
袁茗正在柜台前配药,他拿起一种草药在鼻尖嗅了嗅,确认是薤白,估计了重量后放在一张油纸內,闻言笑道:“好啊,那阿篱就念吧。”
袁篱咧开嘴笑,将倒置的书放在膝上,摇头晃脑地背诵道:“麻黄汤中臣桂枝,杏仁甘草……”
袁茗听得笑着直摇头。
他将油纸包好,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袁篱立刻被吸引走目光,喊道:“爹爹,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