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春·日日欢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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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春·日日欢喜
没等沈焕将他买的那些辣椒吃完，一封国书传来，北方战事吃紧，他不得不立刻赶回大凌处理。
侍卫来接他那天江南正是梅雨季，潮湿清冷，铺天盖地的雨丝像一张大网，将人密密地织进去。
袁茗牵着女儿的小手站在门槛裏，沈焕站在门外，给陛下撑伞的侍卫一言不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袁篱将手上一串大辣椒递给他：“这些……回去慢慢吃。”
沈焕对小姑娘的体贴略有些感动，便听见袁茗抿了抿唇，似忍不住开口道：“为了你的嗓子，辣椒还是少吃的好。”
沈焕沙哑道：“多谢。”
大凌与北原交战数月，最终以北原战败，请娶公主和亲为定局。
安寧公主于是年十月前往塞北和亲。
与此同时，大凌广开商路，畅通南北，南寧，北原商人涌入中原地区。
商贸繁荣的同时不断完善制度，同年颁布由內阁编纂的《水路章》，以规范商贾行为。
法度森严，国泰民安。
沈焕也终于能抽开身，再度前往浣沙镇。
江南没有雪，只有冷冷的雨，潮湿氤氲的天气，冷的人骨缝裏都是水。
德善堂中煎着祛寒的汤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熟练地将药汁倒进排排放的碗中，扯着嗓子叫道：“阿篱，快去叫先生来用吧！”
袁篱坐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用手推石槽碎做丸散的药材，闻声扭头嗔道：“叫那麽大声做什麽！”
她进屋裏去，袁茗正将炮好的乌头一个一个放在簸箕中，或许是用对了方子，这些日子他的眼睛能隐隐约约觉察到微弱的光。
喝完汤，袁茗又嘱咐他们将剩下的倒进罐子裏，送去给附近的邻居。
午后，袁茗坐在柜台后检查刚进的一批药材，便听见两个小鬼吵吵嚷嚷地进来。
“宋虔，怎麽一年不见你就瘦下来这麽多，可有什麽减肥的秘诀说于我听听？”
“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减什麽肥，婴儿肥吗？”
“哼！”袁篱鼻孔朝天，十分不满：“再过几个月我就五岁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迈进来，袁茗摇了摇头，问道：“外面还在下雨吗，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宋虔坐在凳子上，拿起一本医书，翻开之前做标记的地方，问道：“先生，我们今日继续念《脾胃论》？”
袁茗点了点头：“嗯。”
少年清清朗朗的声音煞是好听，除了偶尔被打断，是袁茗提醒他是不是念错了字。
“对不起，先生。”宋虔满脸羞愧。
袁篱趁机落井下石：“宋阿虔，不是天赋异禀吗，才几天不见就伤仲永了？”
袁茗蹙眉：“阿篱无礼！给哥哥道歉。”
袁篱撅撅嘴表示不满，转头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道：“对了，爹爹！咱们后边的院子搬进来一家新邻居！”
袁茗正警告小丫头给人道歉，別想随意转移话题，袁篱道：“爹爹你可知是谁？”
难不成是什麽熟人，袁茗只好接上：“是谁？”
“是从前那位哑巴公子，后来不是被爷爷治了个半好，又在咱们这裏借住过几天的，爹爹可还记得？”
袁茗想了想，道：“亏你还记得。”
宋虔不知道这段往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男子见到袁篱是面上有惊喜之貌，言语间待她也格外亲切，原来你们是旧相识。”
袁茗奇怪道：“可是，他又怎麽会到此地来？”
宋虔回答：“听他的口音像是大凌人，估计是来做生意的吧，浣沙县距离边贸大城市较近，地方又清静，是个好去处。近时好多商人都在此地盘房宅，我爹爹……”
袁篱不知道这麽多，一时听得云裏雾裏，还没反应过来。
宋虔说了一半便停下了，袁茗没追问，话说到这裏便揭过去了。
宋虔在德善堂用过晚膳，又把后厨的大缸打满水，他像是不知道累一样一桶一桶将水水从井裏提上来，看得袁篱连连称奇。
到这裏一日的帮工就算全部结束了，袁茗给他结了工钱，满满的一个荷包。
袁篱将宋虔送到门外的槐树下，摆了摆手做再见，一转身，爹爹正在月洞门下站着。
她跑过去，袁茗略一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爹爹有件事决定还是告诉你，但阿篱可不许说出去。”
袁篱疑惑地点了点头，说：“好。”
爹爹表情这麽严肃，她心中隐隐不安，上次爹爹这种表情说要告诉她一件事时，是问她愿不愿意跟舅老爷去临安。
就算爹爹这次再问，她也是不答应，袁篱小心翼翼地拉住爹爹的衣角。
袁茗仰头，朦朦胧胧中感觉远天上照过来朦胧的光团。
“宋虔的母亲在半年前过身了，据说是被……他阿爹打死的。”袁茗不敢想象，这样的事发生在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身上，该是多麽残忍的事情。
“他阿爹是个赌鬼，将家裏的钱都输干净了，他现在早就不在私塾读书了，到处找工事做来补贴家用，阿篱以后莫要再怪他不陪你玩耍了。”他语重心长道。
阿篱听罢，心中悔恨，她竟然不知这人每天装的岁月静好，原来经歷了这些不幸。
道：“阿篱知错了。”
顿了顿，她又问：“爹爹，我阿娘是为什麽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