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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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十三

白止从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

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让他心烦意乱，他机械地揉着手裏的小公仔，脑海裏各种纷杂的念头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让他的一颗心高高提起。

前所未有的害怕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谢予瞻，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对方向他许诺的未来也还没有兑现，他还没有回家……

他还没有亲口给出自己的回答。

他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谢予瞻，怕早上那一面已经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一件事。

他真正怕的是什麽，真正在意什麽？

这一刻全都有了答案。

他能跟天敌相爱吗？

他够爱眼前切实存在的谢予瞻吗？

他可以信赖对方的爱吗？

他有足够的勇气迈出这一步吗？

他现在终于能给出确切的回答了，可是，唯一能听他回答的人还好好的吗？他还有开口诉说的机会吗？

他两手紧紧攥着小公仔，神情紧绷，满心焦躁。

哪路神佛都好，他可以用余生所有可以许的愿望去祈求，祈求一个人的平安无事，只要对方能够平平安安的，別无所求，只希望这一次能够灵验。

明明不算远的路程，他却觉得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了，人类常说的度秒如年是什麽感觉，眼下他是真的感受到了。

只有煎熬。

到医院后，他下了车直奔急诊，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到谢予瞻，亲眼确认对方没事。

走进病房看到靠坐在床头的人时，他眸光一颤，紧接着扶住了门框，悬着的心骤然落地让他有些脱力，脚下一阵发软，一步都迈不开了。

没事。

谢予瞻没事，还好好的，能跟外公外婆说说笑笑，气色看着也还行，是真的没事。

但白止的状态显然惊到了两位长辈。

罗淑月起身走过来，连忙解释道：“怪我，忘了再给你回个消息，予瞻已经没事了，那一刀贴着擦过去，流血多，好在没伤到要害。”

白止的眼睫微微颤动，闷闷地应了一声，目光一直落在谢予瞻身上。

眼睛一眨不眨的。

从后面跟上来的陆青禾很快反应过来了这是什麽情况，他跟罗淑月对视一眼，交换完信息，两位长辈随即跟他一起离开了病房。

需要给分居中的小情侣一点空间呀。

随着罗淑月三人的离开，偌大病房安静了下来，白止依旧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的手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骨节因为过分用力都开始僵硬麻木了。

谢予瞻靠在床头，看到白止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对方是怎麽了。

这样的情绪他体验过。

一瞬间的慌乱无措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担心与恐惧，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害怕就此天人相隔。

他明白。

他唤了声白止的名字，打破了房间內的沉寂，但对方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没给出任何反应，只是沉默地站在病房门口，一双清透却漫着水光的眼睛红通通的，似乎已经掉过金豆豆了——

就这麽定定地看着他。

让人无法拒绝。

他掀开被子打算下床，想给对方一个拥抱，但眼前人好像被他这个还没做完的动作按到了启动键，小跑过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而他顺势张开手臂抱住了白止。

他揉了揉怀裏人的脑袋，缓声安抚道：“没事了，只是一点小伤，外婆也是被那些血吓到了，抱歉，让你这麽担心。

“你看，我好好的，正抱着你呢。”

白止怔了几秒，随即收紧了手臂，把脸埋在谢予瞻肩窝处，堪堪止住的眼泪这下彻底冲垮了堤坝，肆意流淌，而他悬着的心在这个怀抱裏终于落了地。

对方是温暖的。

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

谢予瞻抚着白止的背，耐心安抚着，哭出来就好，比压在心裏强。

白止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又哭了一大通，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跪坐在床边，整个人都贴在谢予瞻怀裏。

还好VIP病房的床足够宽敞。

他稍微退开了一点距离，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另一只手还攥着谢予瞻的衣袖，沙哑着嗓子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还没有给你回答，你怎麽能不给我机会回答你。

“你不能……不能招惹了我还丢下我，不能那麽残忍，你要对我负责！”

谢予瞻心下一软，给吓坏了的小兔子顺了顺毛，握住了对方的手，哄道：“我舍不得你，自然不会就这麽离开你，就像你自己说的，我还没有得到你的回答。

“而且你放心，我怎麽可能丢下你，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小兔子岂不是要被觊觎的人拐走了？

“你放一百个心，我一定对你负责，不会惹完你就走的。”

白止抿了抿唇，被泪水打湿的眼睫还在微微颤抖。

他咬了下嘴唇，谢予瞻的语气温和而篤定，很好地安抚了他动荡不安的情绪，让他的脑瓜子能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