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1 / 2)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祝你投个好人家》 50-60(第1/17页)
第51章 这多不卫生
名字如咒, 自她降生的那一刻起,那未知的任务便压在她身上。她是人, 却又非人。
岁岁年年,无数个黄灿喜在时间的绳索上打下不同的结。然而在近代,某处发生了意外。那意外究竟始于何时,已不可追溯。但也正因如此,那条原本笔直的时间之线,被横生的另一条线割裂。
她不再是顺流而下的水,而是被困在一个永恒的漩涡中。
若收集瓦片是是命中刻下的指令,那她的一生, 便是为了在期限之前完成这道程序。而眼前的残魂, 就是最好的证据。
周野, 则是在那两条时间的交点上,被孕育出的意外。
“你说我死得太多次, 扰得地府不得安宁。”她的语气带着一点讥讽, 一点倦意。“那你倒是告诉我,具体是多少回?我给你赔礼道歉。”
“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说嘛,说说, 周野。”
“两千二百三十次。”
“这么多?怪不得劳您尊驾, 亲自来帮我收拾烂尾。”
这句话像一把钩子,轻轻一撩,便把他的冷静挠碎。“我不喜欢这话。”他的声音低哑,“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黄灿喜抬眼看他,眼里空空,心也空空。“你在这里开心吗?周野。我收集完瓦片,你会回去吗?我会死吗?”
他没再回答,嘴角紧绷着。他根本说不赢她。
黄灿喜仰着脖子, 仰得眼酸。
周野,周野。他来得毫无理由,在这片土地上强大得陌生。他并不属于这里,他对人类的好奇、他的温柔、他对文明的赞叹,都不过是神明心情好时的垂怜。而他的冷酷,才是他本来的形态,恰好代表着另外一片世界对人类的态度。对待蝼蚁,为何要解释?为何要怜悯?
她喉咙里滚出一串吃吃的轻笑,猛地将他掼进海浪。浪花四溅还未落下,她冰凉的手指烙上他细腻的脸颊,指腹在那片起伏的肌肤上蜿蜒,带出一路的水痕。“说话呀,你的舌头没有了?嗯?”
话音未落,食指与中指已撬开他的唇齿,长驱直入,在湿热的唇齿中翻搅。“嗬……这不还在吗?”
或许是她异常的举止让他迟疑了。他大睁着双眼,眼球在剧烈的震颤中攫取她的危险,散乱的发丝、泛红的眼眶、每一寸肌肉都在诉说着濒临破碎的挣扎,迷得他挣不开眼。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烫了一下。
他喉结滚动,垂下眼中的复杂,伸手去擒她的手腕。她却就着被束缚的力道,得寸进尺,“那是没有牙?还是没有嗓子?”
“黄chng喜,你疯了——不chen?”
他压制的怒意被再度点燃,牙关骤然咬合,皮肉闷响。
她猝然抽回手,怔怔望着那几乎被咬烂的指尖,鲜血沿着掌心蜿蜒而下,她再抬眼,望向他染血的嘴角与视线。
那股操纵着她的疯狂,又退潮而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湿痕。
她望着他的喉结滑动,自己也好奇地将手指擦过干涸的嘴唇,只触到一片火辣。“周判官,我的血甜吗?”
他竟有一瞬的怔忪,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片灼人的气息。尽管它短暂的如同错觉。
回神时,他已伸手,将她的手腕牢牢锁进掌心,像缴械一般,低低叹出一口气,
“帮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死过五百多次之后,我注意到了你的存在,也清楚了你的身份。但你……实在太能闹,把地府搅得天翻地覆。我一气之下,将你……”话到嘴边,他却没继续,盯着眼前的人,抬手用袖口擦去她唇边狼狈的血迹。
“都过去了,这两千多次的回溯,或许不全是命运的操纵,更多是你自己的执念。可你来到 ECS 之后,我才渐渐觉得……也许并非如此。”
黄灿喜的表情一寸寸暗了下去,而他指间的力道却无声收紧。
“是你吗?”
“是你。”
他答得极笃定。片刻后,他轻舔去唇角那抹猩红,目光灼灼,几乎烫人。“我倒希望不是你。”
这地方本就没有别的声音。两人一旦沉默,能听到的,唯有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黄灿喜觉得有道鼓,直接敲在她脑子里,她支棱起腰杆,挪得远些,才发现那鼓声音量不变,她心想坏事了。
她强行扭转话题,“我失败了两千多次,你就没发现问题出在哪吗?”
他一愣,“这也是我带你来西藏的目的。”
“你之前不是想看石峰的本子吗?”
话音落下,他掌心一动,那本熟悉的小本便凭空出现。纸页在风中轻轻翻动,草书潦草而狂野,字迹像要从纸上跃出。她眼看着它被一页页地翻开,上面写满的却不是石峰,而是她的生平,粗可见人生轨迹,细能看到她在厕所门后偷听八卦的片段。
黄灿喜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隐私,她还曾担心沈河嘴巴不拉链,结果发现自己瞎操心了。
“这玩意儿,我这种普通人也能看?”
“嘘——”
黄灿喜瞥了他一眼,收回来,又瞥了他一眼,又收回来。
他的指尖在她的每一条条死亡记录上停留,虽都只是寥寥几字,却让黄灿喜背脊发凉,仿佛亲历过那些生死时刻。若没有周野,没有ECS的众人,她又怎能平安走到今天?
“问题就出在西藏里,你在这里死亡的次数尤其多。”
有些是因为和李仁达缠斗,有些是因为触碰禁忌,还有的是自我了断,原因纷杂,西藏像是她走不出去的一团阴影。至于原因,他也不清楚。毕竟生死簿只记行为,不记心念。
“你问我,不如问你自己。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死了这么多次?”
黄灿喜一时答不出。
洞穴里的记忆与那些书页上的记录,像鬼魂一样追逐着她的呼吸。“是和余新他们有关?杨米米,他明明就在我眼前变成了怪物,为什么现在又变回人类的样子?”
“是你。”
“我?”
“你在西藏获得了人皮书的下册之后,却没有带出去,可你又用书里的方法,将他们从死亡的路上拉了回来。黄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黄灿喜脑子乱成一团,记忆与幻觉层叠,找不到一个出口。
周野却不急。
“我始于汉土,藏地的文明和信仰神秘而危险,佛教入藏之前,这里的仪式带着泥与血的味道。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但我在你的死路里,看到了这个仪式里活下去的方法。那就是,别做多余的事。做你身份该做的事。万事万物的变化,早已有它的命数。”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怔了怔。那味铁锈在舌尖蔓延,他轻轻舔了舔唇角,余光落在眼前那张因思索而苦恼的脸上。
“黄灿喜,”他低声唤她的名,语调平稳得近乎诱惑,“取出人皮书,带上钥匙,跟我一起回广东吧。”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祝你投个好人家》 50-60(第2/17页)
这话带着魔力。
他看似对世间万物都无兴趣,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傲气,总在无声中泄露,惹得她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他一眼。
“藏刀只斩妖,不杀人。”他神情淡淡。
“但李仁达,还不够让我亲手写下他的名字。”
他想要借规则,将那只阴影般的跳蚤一并送走。
谜题解开大半,可她心里依旧沉重。
逃避不是办法,她清楚得很。
她望着周野,一寸寸地打量。猜测周野会怕什么?她望着他眼里的自己,鬼使神差地开口,“我刚来ECS的时候,是东东陪我吐槽,带我融入。是因为他,我才知道你的好,他说你这人看起来冷,其实心里正气又善良,我信了。”
“周判官,我信了。”
“东东会死吗?”
周野的神色动了动。
“他不会消失的。”
“只要你还在,他就不会消失的。”
她眨了眨眼,想分辨他语气里的真假。却又不得不感叹,同一个人都死过两千多回,生死对他而言,早已轻得像尘……
周野忽然伸手,一把又将她拉近,“你又在心里编排我?”
“没有。”
“没有?我警告你,你不能再往……别人嘴里塞手指。这多不卫生。”
黄灿喜眼睛一翻,愁眉苦脸,开口催周野放她回去。可她心底发怵,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刀再次落在东东身上?
她望着小本上跑出来的【自刎】两字墨迹,像是某种阴影。
画面骤然一转。
血腥的味道重新扑面而来,刺鼻而浓烈。伴随而来的,还有那阴魂不散地经文吟诵。可与刚才不同的,是李仁达眼里的疯狂。
“呵呵、呵呵呵呵”他笑得急促而尖锐,让人毛骨悚然,还未等黄灿喜出声制止,他已贴近,眼神凶亮,呼吸灼热。
“原来真不是错觉。”
“黄灿喜,你竟然能死而复生?”
他越说越快,语调像疯。
“到底是什么原因?难不成你也把命献出去了?”
“但不该啊,你明明没有把人皮书带出去,你能让他们三人复生,但谁替你举行仪式落入轮回?”——
作者有话说:时间过得好快,从开始写小说到现在,快一年了吧?我竟然才写了一百万字。比起第一本的《流浪》,《遗物》应该是有一点点进步的吧。最近《遗物》的收藏一直在涨,我码字软件的线条上都长出了一朵小花。但在我发现专栏里少了两个作收后,那朵花火速枯萎。
我们、我们商量个事吧。人应该不会越写越烂的,我下一本《梦核》和作收,能不能支持一下老贝比。
因为听说在作话聊私事会影响追读,我平时都不敢哼声,但一周年了,让我多说两句,过几天搞个抽奖,庆祝一下,再多说两句、两句,我爱你们啊啊老贝比们,谢谢你们出现在我的前一百万字里-
收拾收拾去码明天的字—
—回头再看你一眼—
—明天见[玫瑰]—
第52章 为何你……总与我们不同……
黄灿喜嫌恶地向后撤了一步, 李仁达却猛地欺身逼近,双手如铁钳般扣住她的肩膀。“是谁?”他嘶声问道, 随即眼中迸射出恍然大悟的光芒,“啊!我知道了,是那个男人!这几千年里从未有他,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像是窥见了某种惊世的秘密,脸上交织着狂喜与癫狂,“怪不得……怪不得在洞穴里时,你上一刻与下一刻简直判若两人。难不成你——”
黄灿喜冷汗涔涔,心头警铃大作。他知道得越多, 她的处境就越是危险。局势在数秒内急转直下, 快得如同飓风过境。
“难不成你在上一次, 除了人皮书,还掌握了别的方法?”李仁达紧逼不放。
黄灿喜心头一凛, 下意识就想将李仁达拽到一旁。然而余新的动作更快。
只听一声闷响, 一记重拳已狠狠砸在李仁达脸上,将他掼倒在地。也许是出其不意,李仁达竟毫无设防, 颧骨应声凹陷下去, 眼球恐怖地凸出,整张脸扭曲得不成人形。可他即便遭受如此重创,他竟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胡海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余新双目赤红,语气中混杂着疑虑与高度的警惕。黄灿喜这时才猛地回过神。
1959年的那批人里,唯独还差石峰未曾现身。她急速环顾四周,猜测石峰是否是那第八人。
可就是这仓促一瞥,她心底猛地一沉。人群里, 再也寻不见东东的踪影。
黄灿喜的脸色瞬间冻结。
四周诵经与祝歌的声响正逐渐低伏、消退,她慌乱的目光急急扫过弥漫的血雾与散落的肉块,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她的双眼。就在这恍惚之间,几片彩色的影子竟从猩红血影中浮现出来,一如他们接近冈仁波齐时偶遇的七彩磷光,带着一种令人无法直视的、神圣而狰狞的威压。
诵经声彻底沉寂了。
偌大的空间里,死寂得连一丝呼吸都听不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几片悬浮的七彩神迹牢牢攫住。
下一瞬,七彩影子悬空破裂,像薄膜剥离,笑声从裂口涌出,混沌,却愈发清晰、刺耳。
“hie——hie、hehehie”
“hi、hi——hihie”
不对!
一股寒意猛地爬向黄灿喜的后脑勺,那诡异的笑声,竟像一根穿线针,将她迄今为止所有噩梦惊悚地缝合在了一起。
一旁的李仁达却对她的惊骇不依不饶。他仿佛彻底疯魔,任凭那墨色的黑水如藤蔓般爬满全身,任凭余新的重击让他躯体凹陷、形同破败的人偶,他仍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黄灿喜,执拗地撕扯着她,固守着一个扭曲的执念。
黄灿喜在拉扯中猛地回神,那句“轮回已经开始”如同无形枷锁,将她牢牢罩住,几乎窒息。不知是直觉的迸发,还是体内陌生记忆的翻涌,一个可怕的猜想破土而出,在她心中疯狂滋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不容置疑。
她稳住颤抖的声音,厉声问道:“李仁达,1959年的时候,你拿到的是什么身份?”
“当然是王!”他笑得狂妄而恣肆,眼中翻涌着对过往权力的无尽回味,“黄灿喜,当王的滋味如何?被万人惧怕的感觉如何?”
黄灿喜的双手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眼睛落在祭坛前的地狱。
因那诡异的笑声,教徒们陷入了极致的狂热,欣喜若狂。他们将祭祀品的血液浇灌在身上,浑身浸染着同一种癫狂。
他们不停地重复着,齐声的呼喊如九天惊雷,轰然劈下:
“是神明的回应!感谢伟大的神明!”
“感谢伟大的神明!”
“感谢伟大的神明!!”
看着众人脸上那幸福而满足的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祝你投个好人家》 50-60(第3/17页)
、近乎餍足的神情,一股熟悉的战栗感让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
她明白了。
1959年,“黄灿喜”虽然活了下来,但那场仪式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结束”,仪式有它自己的秩序,也有属于它的结局。无论是她曾读过的那本传说,还是眼前。
她是祭司。
余新三人,是祭品。
李仁达,是王。
她完成了自己身份该做的事——杀死三人。
余新三人完成了他们的身份——献出生命。
唯独李仁达,身为王,却没有完成“王”的使命。
所以仪式失衡。她活下来了,他们四人也“活下来”了。但她们从此被囚于同一个轮回,在无数个时空的漩涡中反复上演着同一场祭祀。
——她不能让李仁达死。
黄灿喜陡然出手,攥住李仁达的喉咙。她的声音低冷而坚硬:“你给我安静点。”
说完,她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万千目光齐聚于她。那一瞬间,她的心口被震得发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李仁达每一次都拒绝不了这份权力的诱惑。那是万人俯首的幻觉,是神明最残忍的考验。
周野与东东的到来,将原本五人的身份彻底洗牌。
而如今,身为“王”的她,只能做一件事。
将这古老的祭祀,彻底埋葬在土中。
可偏偏,这一轮里,李仁达抽到的身份,竟是喇嘛。
她究竟要如何,才能让一个骨子里嗜血的人,放下屠刀?
黄灿喜扭头质问众人:“告诉我,这残忍的仪式,究竟带来了什么益处?!”
她的目光扫过祭坛上的血肉,声调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与斥责:“即便是牛,是羊,为了取悦你们口中那虚无缥缈的神明,就该用如此虐杀的方式献祭生命?你们这种居高临下的‘奉献’,真是高傲得令人作呕!”
此言一出,教徒间顿时一片哗然,脸色骤变。一位为首的教徒踏前一步,厉声诘问:“仪式是为赞普您谋得神恩,您怎能肆意亵渎!难道伟大的赞普自身,竟无半分信仰了吗?”
黄灿喜气得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
李仁达在她耳边发出“呵呵呵呵”的嗤笑,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这笑声让一旁的周野眉头紧锁。他紧盯着黄灿喜阻拦黑水彻底侵蚀李仁达的动作,仪式因她的干预而迟迟未能推进到最后一步。他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他隐约察觉到黄灿喜另有所图,但相比之下,让李仁达完成“污染”,并且结束仪式,才是他当下更迫切的目标。
“赞普,放开喇嘛。”
话音落下,黄灿喜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刹那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交会。尽管没有任何言语,周野的目光却锐利捕捉到了她内心的计划。他没有再催促,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权衡与抉择。
黄灿喜心急如焚,必须尽快终结这场地狱般的仪式。她倏地凑近李仁达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字句却如惊雷炸响:“李仁达,真有你的。原来你们金古寨,求的根本不是成仙。”
“而是想炼成你这样肉身不坏的怪物?”她顿了顿,吃吃一声,“你说是我毁了金古寨?不,是你们那吞天的野心,早将那片土地化作了废墟!”
方才还癫狂扑腾的李仁达,眼神骤然清明。他嘴角仍挂着那抹扭曲的弧度,眼尾危险地一挑,斜睨过来。那笑容变得极其古怪,眼底翻涌着被戳穿秘密后的邪戾与震怒。
黄灿喜毫不退缩,目光如铁钉般将他钉在原地,一字一顿从齿缝间迸出:“给我老实点。”
“别挡着我回广东。你的野心与我无关,自有后来人戳破你的白日梦。李仁达,安分一点。”
李仁达眉头一皱,这神情,这命令的口吻,刹那间,他仿佛又被拽回1959年那个洞穴。那时她也是这般表情,逼他配合演出一场中枪的戏码,随后引领两人步入寺院的祭祀之中。
“你……究竟又知道了什么?”他声音沙哑,混杂着惊疑与一种近乎病态的嫉妒,“黄灿喜,真让人嫉妒。明明同是凡人,为何你……总与我们不同?”
“那你便嫉妒去吧。”黄灿喜眼见缠绕他周身的黑水逐渐散去,冷冷收回目光。
只差最后一步。只要最后一步,她就能终结这无尽的轮回。
她倏然转身,面向黑压压的信众,声音掷地有声:
“我厌恶这种血祭。”
全场哗然,信徒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惊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黄灿喜的嘴唇张开了,那句宣告已抵在舌尖,却硬生生断在了半途。
她看见东东了。
就在那片猩红的尸山血海中,那道独一无二的眼角疤痕,刺入了她的眼帘。那个和她一起,度过半年时光的东东,如今只剩下一块巴掌大小、模糊难辨的肉块。
刹那间,所有声音都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股汹涌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憎恨,碾碎了悲伤,充斥了她的胸膛。
她憎恨这整个异化扭曲的祭祀,憎恨这群愚昧野蛮的信徒,憎恨那些高高在上、视生命如草芥的傲慢之徒。
但最深切的恨意,却指向了她自己,指向了这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她本该终结这场轮回的。
可是……万一呢?
万一轮回的终结,意味着在此地逝去的灵魂将彻底湮灭,再无未来?
东东最关键的那块骨头,到底是哪一块?
她猛地望向周野,眼中不再是之前的理智,而是破碎的、近乎绝望的求助。
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用尽了灵魂全部的气力,终于将那句话掷向地狱:
“世界……当立新的道德秩序。以血沟通神明已是腐朽的过去,从今开始,当以心沟通!”
话音未落,她将手中的李仁达猛力推出,两个冰冷的词语如同最终的判词,响彻祭坛:
“杀业、无明。”
瞬间,天地易形。
眼前的众教徒如同被无形之力碾碎,砰然炸开,化作漫天猩红的血雾。浓稠的血色在空中急速盘旋,汇成一道巨大的、哀嚎的漩涡。当这令人窒息的一切终于消散,祭坛上只余下两座沉寂的肉山。
然而仪式结束了,它们却并没有任何回应。
余新连滚带爬地冲下祭坛,扑在杨米米那摊已成肉泥的残骸前,双手疯狂地翻找、挖掘,指尖却触不到半分完好的形体。
黄灿喜只觉得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被冻结,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的目光死死锁在肉块中那道熟悉的疤痕上,内心卑微地祈求着,期待着东东能像往常一样,突然跳出来吓她一跳。
没有。什么也没有。
等待如凌迟,回应她的只有余新的哭声。
直至这方天地间所有原初的存在都被吞噬殆尽,那个没有五官与四肢的女人朗朗玲玲,再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祝你投个好人家》 50-60(第4/17页)
度浮现。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的体表开始剧烈地蠕动、塑形。眼睛、鼻子、舌头……接连冒出,双腿迅速延展。她成了一个完整的女人,发出清脆的笑声,一蹦一跳地奔来。
可这成长忽然发生了倒放。在她奔跑的过程中,成年女性的身躯开始收缩,曲线消失,化作女童,又迅速坍缩成蹒跚的婴孩,最终,竟回归成一团被脐带紧紧缠绕的、血红的初生胎儿。而那脐带的尽头,正牢牢握在黄灿喜的手中。
它嘻嘻笑着,最终轻盈地落入她的掌心,凝固成一颗仅有掌心大小的、蜷缩的胚胎。
那是人类?不。那更像是万物最原初的、未分化的形态。它丑陋地蜷曲着,拖着一条尾巴,头颅与双脚几乎相接,形成一个残缺的圆环。
既像一条匍匐的虫,也像一条蛰伏的龙。
可这关她什么事?
她的东东、东东。
“东东,到底是哪块骨头?”
第53章 她完美得像个人
她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 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身体与冰冷的地面紧密相贴, 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颤。视野在晃动中逐渐清晰。就在前方,静静躺着她那把五六式步枪。
这把本是寻常兵器,却因恰逢建国纪念而变得特殊,枪身上清晰烙印的钢印若隐若现。当那颗闪闪红星映入眼帘的刹那,她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的周野。
一抹恶意在她唇角绽开,闪瞬即逝。
“喂!黄灿喜,把那东西给我!”李仁达话音未落便已扑上前抢夺。他的脑袋仍然没有恢复过来,可动作却依然迅猛。就在他逼近的瞬间, 五六式步枪的枪口已稳稳对准了他的胸膛。
黄灿喜握紧枪托, 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冲击着她的脑海, 一次次轮回,一次次在洞穴、在寺院的死亡。起点在哪里?终点又在何方?
她熟练地拉开弹匣, 六发黄澄澄的子弹整齐排列。将枪托抵上肩窝, 枪口纹丝不动地锁定李仁达:“你有什么想狡辩的吗?”
这话明面上是对李仁达说的,但真正要听懂的,恐怕另有其人。
“刚才是什么玩意跳到你手里的?!”李仁达又急又怒。
“砰——”
子弹精准地击穿了他的心脏。
李仁达却没有倒下, 他双目圆睁:“你找死?”
“砰——”
这一发打进了他的头颅。
下一刻, 劲风扑面,李仁达的双手化作利爪向她袭来。然而未等逼近,周野已如铁钳般将他牢牢制住。
“砰——”
子弹射穿了他的左大腿。
这已近乎一场单方面的处刑。
她始终沉默,只是不断调整瞄准,
“砰——”
“砰——”
“砰——”
直到六发子弹打完,她才缓缓放下滚烫的枪管。
“余新,还有子弹吗?”
四下一片死寂,无人敢应。
不过是短短几秒, 李仁达已不成人形,化为一滩蠕动的血肉。然而那团东西竟还在挣扎,生命力顽强得令人作呕。
他无法真正死亡,可周野如一座屏障立在这里,他同样永远无法触及黄灿喜。意识到这一点,那团血肉几乎是带着一种绝望的仓皇,拖曳着长长的血痕,消失在了阴影里。
无人去追。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超乎常理的终局,攫取了最后一丝气力。
黄灿喜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枪,脸上是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反倒是那一贯如深潭静水的周野,先一步失了方寸。
他想伸手碰碰她,指尖刚抬起,她却极其细微地侧开了肩膀。他的手落了空,最终只轻轻压在了她尚未完全离手的滚烫枪管上。她随即彻底松开了枪。
一股陌生的、汹涌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周野的心脏,数千年未曾有过的慌张沿着他的脊椎急速攀升。他看着她,她却已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
“黄灿喜……”他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他自己的。他素来不擅安慰,更不懂如何解释。漫长的岁月磨蚀了他太多属于“人”的能力,而在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某种极为珍贵的东西正在他指缝间飞速流逝,他却连抓住它的姿态都不会。
“……去找钥匙吧。”
话一出口,他便知道不对。这不是现在该说的话。可他该说什么?
“黄灿喜……”他又唤了一声,这呼唤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求救的意味。
“好。”
她应了,声音平静无波。然后,她从背包里找出一个漂亮的塑料袋里,开始极其专注地收拾地上的碎块。她先装入大块的肉团,再拾起小块的,动作机械而精准。在骨与肉粘连的一处,有一小块骨头格外不同,它异常洁白,即便浸在污浊的血泊中,依然白得刺眼,白得惊心动魄。
黄灿喜呼吸一滞,几乎是凭着本能,伸手去拾那块骨头。
可或许是她的动作太急,心太乱,指尖刚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块白骨捧起。只听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咔哒”声。
一道裂痕,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骨头中心。
随即,在眨眼之间,裂痕迅速蔓延、扩大,在她掌心骤然断成了两半。那微弱的、残存的生命气息,就在她眼前,如同最后一缕青烟,在她试图抓住之前,彻底消散了。快得只够她一次绝望的呼吸。
可绝望并未将她坠入自怨自艾,她好起来了。
快得像一阵掠过荒原的风,她站起来了,将东东的碎块全装进登山包里。
她路过余新和杨米米时,脚步轻轻一顿。
余新瘫坐在那里,脸上早已没了血色,一片死白中透出窒息的青紫。他的嘴唇喏喏动着,却拼凑不出任何一个有意义的音节,巨大的心理创伤已剥夺了他言语的能力。
黄灿喜没有开口。她只是慢慢蹲下,垂着眼睫,望着那个在废墟里颤抖的身影。她的神情平静得近乎温柔,眼底却藏着深深的悲悯。若说那像神性,反倒不够——
她完美得像个人,
也因此,比神更完整。
而也只有人,才懂得疼惜另一个人。
她伸出手,将余新轻轻拥入怀中。那一刻,彼此的体温缓慢渗透、交换,如同两条在废墟中复燃的生命脉流。余新在她怀里微颤,终于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叹息。
两人相拥无言。寂静如死,风声似有若无。
在这一片沉默的天地间,唯有那道真正的神明身影,独自立于阴影之中,格格不入。
风起雨止。
卵裂生天,地孕万物。
人出现后,带来了火与文明。
也许就在她们相拥的那一瞬间,人类完成了从狩猎到畜牧、从畜牧到农耕的跨越。
人与神的沟通,不再是野蛮的祭祀,而是对秩序的理解。神明的存在,也被重新编写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祝你投个好人家》 50-60(第5/17页)
,拥有了哲理、经典与体系。
赤松德赞为了稳固王权扶佛抑苯;而民众在苦难中,则渴求救济与超脱。于是苯教的“世界被神掌控”,渐渐让位于佛教的“世界的规律可以被理解与超越”。世界一直在变,信仰似乎并非永恒不变。
她望着旭日东升,望着山巅上苦修的藏僧,直到看见朝圣的人群,从她与余新身旁叩首而过。
那一刻,黄灿喜想:不能再停下了。
她低声提醒余新:“走吧,我知道路在哪了。”
她站起身,顺着朝圣的人群,坚定地迈步向前。
这一次,走在最前面的,不再是周野,而是黄灿喜。
是人。
他想去牵她的手,可她的手都没有空。左手握着手电,照亮前路;右手牵着余新,一点点向前。世界正在被她所探索。她的脚印浅浅落在地上,而他紧随其后,每一步,都与她的步伐恰好重叠。
直到一条由草木紧缚而成的绳索自虚空中垂落,悬于黄灿喜眼前。绳索散发着烟火与古老草药混合的气息,她伸手握住,一股莫名的安心感竟从掌心直抵心底。
周野的视线同样落在这根“穆绳”之上。
他认得它。在朗朗玲玲的祈祷诞生了穆氏,而穆氏之中诞生了一位原始神祇,正是以此绳连接天地,从而孕育了人类的始祖与最初的文明。
然而,眼前的穆绳光华黯淡,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在漫长的时光里已被磨损到了危险的边缘。周野眉头紧锁,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潮水般澎湃涌来,让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黄灿喜用余光瞥见他凝重的神色,心里暗叹,原来即便是神明,也并非全知全能。
就在她的手指攀上绳索的瞬间,高天之上仿佛收到了确切的回应,两件物事随之轻轻飘落。
一本人皮书,一块瓦片。
一切正如她所推测。
人皮书第三册所记载的轮回,并非成仙三册的终曲。它所揭示的,是人类历史一次又一次无可奈何的重蹈覆辙。书页之上,没有功法,没有秘术,只是密密麻麻、写满了无数曾经藏地战士的姓名。
那真正的成仙终章,藏于八大公山的《太公兵法》之中。
张良赴藏,与当时的黄灿喜,以及苯教始祖辛饶米沃,共同交流星象、医道与巫觋之学,三人合力著成此三册人皮书。
第一册《换骨》,以生命奉献,置换万物生灵之骨;
第二册《附魂》,使灵魂困于同一路径,往复循环;
第三册《轮回》,则令世界周而复始,□□与灵魂永无消散之日。
李仁达并不知《太公兵法》的存在,他的野心也非成仙。他只想独占三册,将整个金古寨炼制成不死不灭的战争族群,以此称王。至于他们掌握了《换骨》却依然失败的原因,至今成谜,而杨米米的成功,无疑给他带来了新的惊喜。
黄灿喜指尖刚触到那片瓦,周遭世界在眨眼间退去。他们不再身处那诡秘的空间,也非寺院之中,而是立于一片无垠的雪原。面前,是一泓违背常理、永不结冰的湖泊,湖水清澈,净如天鉴。
风雪已驻,乌云散尽,天空澄澈得暖意融融。远方,冈仁波齐山依旧圣洁、美丽而神秘。
背包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是东东留下的那部手机。她犹豫片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你们叫的拖车吗?人被困在哪儿了?”
她们回来了。
回到了人间。
……
…
黄灿喜将人皮书第三册交给了余新,委托他全权处置,只嘱托他,切勿向任何人透露她与周野的真实身份,以及此行的惊险遭遇。
余新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面容憔悴。他双手捧着那本沉重的人皮书,嘴唇翕动,一遍又一遍地念诵着无人能懂的古老经文,她听不懂经文,但看懂了周野的表情。
她们在雪原上分别。
那是黄灿喜此生,最后一次见到余新。
她与周野没有去林芝,反倒马不停蹄地逃回广州。那袋碎肉没法过安检,黄灿喜托了关系,让人开长途顺路捎回广东。
等到两人回到办公室时,竟恰巧是周野说的三日。
所有的坚持在抵达安全之地的瞬间土崩瓦解。黄灿喜几乎无法忍耐,心脏狂跳着冲上颅顶,攫取了她全部理智。什么坚强,什么冷静,不过都是她在绝境中强行支撑的假象,只为将这场崩溃延迟到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