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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7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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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后者撅嘴,满脸无辜,“大表哥……”

娇滴滴的声音听得谭振兴浑身起鸡皮疙瘩,换作卢状这副口吻说话,早木棍伺候了,念及唐恒与谭家关系,谭振兴硬是忍着没发作,他问唐恒,“恒表弟喜欢京都繁华,今日休沐无事,我陪你四处转转可好?”话完,不等唐恒回答,指着外边道,“走吧。”

唐恒唇角勾起丝意味不明的笑,“劳烦大表哥了,午饭下馆子吗。”

谭振兴:“……”还真是会得寸进尺了是不是,他深吸口气,“恒表弟喜欢就在外边吃吧。”

说这话时,谭振兴咬着后槽牙,睚眦欲裂,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调转视线,他看向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谭振业,语气稍缓地问,“三弟去不去?”

“约了同窗。”谭振业素来寡言少语,尤其在外人面前更是惜字如金,唐恒住进府里后,谭振业就没搭理过他,怎么会陪唐恒闲逛,谭振兴不敢勉强他,“成,你好好玩,我们先走了。”

谭家近日可谓处在风口浪尖,唐恒稍微为他们着想就该低调些,他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招摇过市显摆自己身份,闹得谭家旧事人尽皆知,不找机会敲打敲打他,真以为谭家个个软弱可欺呢,谭振兴紧抿着下唇,冷笑地邀请唐恒去卢家。

明目张胆撕破脸父亲那不好交差,传出去人们也只会说他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那他就换个法子,毕竟他最厉害的就是骂人了……

“恒表弟,这边走。”

自日照书铺卖木棍后,卢家人就没清闲过,从早到晚地忙活,像谭家的长工,卢状私底抱怨过两回,学问没精进,粗活累活干了不少,想让张氏去找谭振兴说说,哪晓得被张氏训斥了顿,家里人仿佛被谭振兴灌了迷魂汤,谭振兴说什么就是什么,违背他的话犹如违抗圣旨。

卢状快崩溃了。

此刻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太阳穴突突直跳,唯有张氏眉开眼笑,像迎财神似的迎了出去,欢天喜地道,“定是大公子来了,大郎啊,快回屋写功课,大公子要看呢。”

谄媚的语气听得卢状心里窝火,紧了紧手里的木棍,再看破皮的手掌,想将木棍摔出去。

他坐着没动,谭振兴进院子后看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地面,握木棍的手青筋直跳,他仿佛什么都不知,故作担忧地问张氏,“他这是怎么了?”

卢状整日磨木棍磨得怨气冲天,没少说谭振兴坏话,张氏哪儿敢和谭振兴说实话,悻悻道,“没事,许是想问题走神了。”

“是吗?”谭振兴撇嘴,冷声道,“卢状,前两日布置的功课可完成了?”

听到他的声音,卢状吓得跳了起来,脸上怒气更甚,反应过来面前站的是谭振兴,顿时焉了,毕恭毕敬地行礼,“老师。”

“想什么呢?”

卢状不答,谭振兴没继续追问,摆手让他进屋拿功课,与唐恒道,“这孩子长于市井,陋习数不胜数,他爹娘都拿他没辙,还是我给掰正了的……”看唐恒歪头打量院子,他自顾往下说,“仗着是家里长子有些无法无天,不懂规矩,不知礼数,更不孝顺长辈,连畜生都不如。”

唐恒:“……”他虽没读过书,却不至于傻到指桑骂槐都听不出来,他吸了口气,没搭腔。

谭振兴又说,“长辈对他好没用,人都是不知足的,教这种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吃苦,吃了苦就懂珍惜来之不易的好日子了,可他如果吃了苦还不懂得珍惜,活着还不如死了得了。”

唐恒:“……”

“大表哥说的是。”唐恒扯了扯嘴角,“有大表哥你教导,不怕走歪了。”

“是啊。”谭振兴得意地挺起胸膛,待卢状拿出功课,他有板有眼地指出不足的地方,神色温和,没有打骂半句,弄得卢状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抬头看了好几眼,连剥树皮的张氏都不习惯,卢状底子弱,谭振兴次次来都得揍卢状几棍子,猛地不揍了,张氏感觉少了点什么,主动问,“大公子,要不要木棍啊?”

以前她看卢状是哪儿都好,可被谭振兴衬托得……猪狗不如……所以啊……得打……

“总打不是法子,人哪,得自己识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心里要有数,否则与畜生有什么分别?”谭振兴振振有词,张氏连连附和,“是是是,大公子说得对。”

卢状:“……”说实话,还不如揍他几棍子呢,而且细听这话,怎么感觉谭振兴意有所指呢,回想自己最近没做什么坏事啊,连偷懒都不曾。

谭振兴不会告诉他自己指桑骂槐骂的是唐恒,如果谭盛礼做不了太子老师,都是唐恒给拖累的,不骂几句他心里不痛快,检查完功课,谭振兴又看了眼他们磨的木棍,木棍粗细相同,表面光滑圆润,谭振兴还算满意,给卢状又布置了功课后才走的。

他带唐恒去了码头,他们以前挣钱的地方。

许久未露面,码头的人极为热情,围着谭振兴问候,“大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码头啊,翰林院不忙吗?”

谭振兴去翰林院就不来码头扛麻袋了,毕竟有月俸,用不着再来做苦力贴补家用,“事情多走不开,将来得闲还是要来的。”

扛麻袋也是练功夫,不能落下,否则将来遇到土匪就只能乖乖求饶的份儿,他彬彬有礼,不多时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很享受众星拱月的感觉,笑盈盈解释,“今日休沐,逢我表弟来京,带他来瞧瞧。”

谭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父亲抄书,是他们几兄弟辛辛苦苦挣来的,唐恒来京后整日出门下馆子,要把他们吃穷似的,谭盛礼善良宽容不计较,他不行,他弟弟还没成亲呢,把聘礼花完了怎么办,他偏头看向唐恒,唐恒皱着眉,以袖掩着口鼻,夏日汗味重,杂工们个个大汗淋漓,臭是理所应当的。

但用不着嫌弃吧,谭振兴默默嗅了嗅自己衣服,早知唐恒讨厌臭味,早该带他过来的。

沉思间,听杂工道,“唐公子也是来扛麻袋的吗?大公子用不着担心,咱们会多多照顾他的。”

谭振兴眨眼,有些没明白过来,而嫌臭的唐恒直接背身朝外走,奈何人多,挤不出去,唐恒脸上挂不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注意到唐恒逃离举动的谭振兴笑眯眯拉住他,“表弟,别急着走啊。”臭怎么了,他们都是这么臭过来的。

“唐公子真是勤奋,不过货船的麻袋扛完了,唐公子想扛麻烦恐怕得明日来了。”又有杂工开口。

谭振兴眼珠转了转,是啊,唐恒不省心,送他来扛麻袋是最好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就该让他体会生活的艰辛,他跟着附和,“表弟真喜欢扛麻袋就明日来吧。”

唐恒:“……”

“是啊,多亏大公子帮忙,我也会算账了,而且管事们看在几位公子的份儿上不敢昧咱们的工钱,明日唐公子尽管来,我们先来帮你排着队。”杂工们想当而然的认为唐恒是来做杂工的,纷纷传授自己的经验,还宽慰谭振兴,“大公子莫担心,唐公子是你表弟,我们会帮衬他的。”

看唐恒这纤瘦单薄的身板恐怕和卢状差不多,卢状刚开始来码头几乎都是哭着回去的,且谭振兴严厉,禁止人帮卢状,好长时间卢状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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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驼着的,他们看得也可怜他,但没办法,谭振兴教卢状学问,他们贸然插手耽误卢状前途怎么办,唐恒就不同了,唐恒是谭家亲戚,帮他忙应该不会有什么吧?

杂工们的贴心让谭振兴乐不可支,拱手道谢,“谭某先谢过诸位了。”

“举手之劳罢了。”杂工们有些不好意思,这时,那边管事开始结算工钱,杂工们急着领钱回家,齐齐向谭振兴告辞,离去时不忘叮嘱唐恒明天带条汗巾擦汗用。

唐恒:“……”

万万没想到阴差阳错给自己挖了个坑,唐恒板着脸,任性道,“我不来。”

谭振兴哪管他愿不愿意,“都和他们说好了,表弟不来不妥吧。”谭振兴拍他的肩给予鼓励,“扛麻袋不累的。”

唐恒挣脱他的手,埋头朝前直走,阴凉处有几个乞丐,跷着二郎腿笑谭振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大公子,小心谭家亲戚成群结队上门来找你们哦。”

谭振兴:“……”这他娘的谁说的?太准确了吧……他快忍不住为乞丐拍手鼓掌了,会说话就多说点,谭振兴再次拉住唐恒,不住地给乞丐挤眼色,乞丐懒洋洋地又说,“幸好这位唐公子有风骨,扛麻袋贴补家用,否则传到其他亲戚耳朵里,以为你们厚此薄彼呢。”

谁家没亲戚啊,都像唐恒哭着上门求收留,谭家哪儿养得起,看唐恒脸沉如水,谭振兴乐呵道,“是啊,我表弟不是那样的人,否则也不会来码头了。”

事已至此,唐恒不来码头就是他的不是,唐恒气得不轻,凶神恶煞地瞪向胡说八道的乞丐,乞丐哪儿会怕他,没皮没脸的端起脚边的碗,“唐公子行行好吧。”

唐恒:“……”

就在谭振兴和唐恒走后,乞丐收起空碗,吊儿郎当的走了,旁边乞丐问他,“去哪儿?”

“去其他街转转。”随即走到偏僻的小巷,那儿站着个穿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乞丐收起脸上的嬉笑,恭敬道,“事儿办妥了。”

中年男子抬眸,拱手,“多谢。”语毕,掏出个钱袋递过去,“明日多请些人来码头围观。”

“是。”

交代好事情,男子这才转身离去,走了两条街,在某间书铺前站定,待看里边走出个少年,忙躬身迎上前,小声道,“东家,都安排好了,就是不知唐公子会不会去。”

“由不得他不去。”少年嗤笑,递上手里的书,冷冷道,“找些人誊抄。”

“是。”男子双手接过,纳闷件事,不是说那位唐公子祖母为谭家牺牲了很多吗?两家应该有很大的情分,可看东家怎么像和唐公子有仇似的。

他将书收好,小心翼翼问道,“东家是去国子监还是城门?”

“城门吧。”出城的同窗们今日回城,该隆重迎接才是,谭振业道,“对了,我让你打听楚家的事儿怎么样了?”

楚天有意无意流露出的敌意逃不过他眼睛,楚家与谭家祖上应该有什么恩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谭振业习惯未雨绸缪因此自要打听楚家的事儿。

楚天如果知道谭振业怀疑自己居心不良怕会被气死,他确实不喜欢谭家人,除去祖上那点事,更多是因为谭家威胁到楚家地位,虽然他早前怂恿杨严谨对付谭家人是说谭家人会威胁到杨家名望地位,但杨明诀毕竟是户部尚书,和谭家清流派有着不同,谭家威胁不到杨家,真正受威胁的是他们。

他父亲乃翰林院学士,处心积虑多年积攒了些人脉和名声,谭家人走科举入翰林引得不少人推崇,加上太子老师的人选,谭家威胁的是楚家,所以他才看谭家人不顺眼。

但他自认掩饰得很好,明面上从没针对过谭家任何人。

只能说技不如人,谭振业擅算计钻营,他哪儿是其对手啊,否则不会被熊监丞抓去劳作。

没错,他打听清楚了,就是谭振业假惺惺的向熊监丞认错,说他当时站在旁边未能及时阻止,主动请缨去田间干活,熊监丞认为他有担当不忍责罚转过来罚自己。

从小到大,楚天就没见过比谭振业还虚伪的人,谭家怎么养出这么个人来。

城门遇见,四目交汇,两人眼神波涛暗涌,半晌,谭振业轻蔑的挑眉移开了视线,他走向熊监丞,脸上换上了真诚,“熊监丞辛苦了。”

几日不见,所有人都变黑了许多,熊监丞也是,不过比起学生们的疲惫倦怠,熊监丞精神奕奕,对谭振业的体贴极为受用,“回国子监再说吧。”

谭振业搀扶他上马车,吩咐掌柜将备好的糕点给同窗们送去,闻到久违的糕点香味,学生们喜极而泣,顾不得礼节,拿过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活像监牢放出来的犯人,熊监丞看不下去,撩起车帘大骂,“平时天天将礼节挂在嘴边,在乡下待了几天全忘了是不是?”

学生们自知丢脸,忙掩上车帘,以免狼狈的吃相被人瞧了去。

谭振业备的糕点是谭佩珠做的,清凉爽口,众人吃得赞不绝口,都想问问谭振业在哪儿买的,改天他们也去买。

可想到谭振业和谭祭酒的关系,又不太敢开口,要知道,这次他们累得差点死掉都是拜谭祭酒所赐,而且生平第一次体会什么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凄惨又悲凉,想想自己以前荒废的时光,真的……宁肯天天背书都不想再去乡下了,那儿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住在猪圈旁边,臭味熏天就算了,蚊虫多如蝼蚁,就没人躲过蚊虫叮咬的,而且吃食还特别差劲。

谭祭酒,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这是他们最深刻的感受,和谭振业……能不往来还是不往来罢。

回味唇间的味道,不免有些遗憾。

马车缓缓驶进城门,不说他们回国子监晒黑的皮肤遭来多少同窗嘲笑,金銮殿上,谭盛礼正自述谭家近几十年的生活以婉拒太子老师之位,太子是储君,他的老师名声德行不能有损,谭家在谭家姑娘那事上处理不当,尽管时隔多年,但那时谭辰清不是什么都不知的年纪,虽没直接造成谭家姑娘的死亡,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世人重名声,谭辰清不能做太子老师!

第162章

谭盛礼言辞恳切,殿里鸦雀无声,谭家之事为京里人热议,在场的众人都有听闻,皇上也略有耳闻,道,“事情都已过去几十年,祭酒又何须自责。”生死都是谭家小姐自己的抉择,最该自责愧疚的是那个抛妻弃子的商人,不该是善良的谭家人。

他今日召众人进宫就是想宣布太子老师的人选,谭盛礼聪慧明哲宽厚善良,品行不逊于那位帝师,太子得他教诲他日必能成一代明君,为帝王者,所盼不就是百姓安居乐业,皇室江山后继有人吗?

“臣惭愧,家风有损致家中姑娘殒命,无论过去多少年于谭家而言都是沉重的……世人不说不追究不在意,谭家人不能当没发生过。”谭盛礼拱手,“太子老师之位,臣受之有愧,还望皇上成全。”

皇上思绪万千,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谭盛礼是真正有仁德智慧的人,有什么比谭盛礼更配做太子老师呢?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位大臣缓缓低下头,为官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像谭盛礼这般严于律己正直不阿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久于贫困仍能坚守正道委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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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能可贵,但谭盛礼的话不无道理,太子为储君,品德教养为天下人所望,岂能落下半句是非?况且,此乃谭盛礼所愿,勉强不得。

“谭祭酒眼里不容半点瑕疵,皇上便依他罢,而太子老师,臣以为楚学士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楚学士为人雅正,在翰林院多年,潜心研究古籍不问世事,甚有威望,他做太子老师亦可,皇上沉吟片刻,叹道,“爱卿所言甚是……”

在场的都乃皇上心腹,怎会听不出皇上话里的遗憾,谭盛礼不愿做太子老师,谭家还有其他人,据说谭振学自幼勤学苦读,得谭盛礼言传身教,甚是端庄儒雅,便提议让谭振学进宫教太子各地山川地貌风土人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是未来的帝王,自该熟知各地风土人情,圣人无常师,太子老师不在少数,至于最末谁能做让帝王敬畏的老师,就看众老师的本领了。

这话甚得帝心,“便依爱卿所言罢,祭酒以为如何?”

事已至此,谭盛礼不好拂皇上好意,振学那孩子不骄不躁,如若能辅佐太子做个明君倒是他的造化,谭盛礼拱手,“谢皇上抬爱。”

此时的谭家,得知父亲未能做太子老师的谭振兴恨不得将唐恒千刀万剐,但知道谭振学勉强算太子老师后又欢喜非常,心情跌宕起伏,可谓悲喜交加,而他身侧,满脸阴郁的唐恒正向郑鹭娘诉苦,嚷着要回老家去,“四姨,来前你与我说表舅他们敦厚宽容,不会嫌弃我,可你瞧瞧,都让我去码头做苦力活了,不是嫌弃我是作甚。”

“表弟,你莫含血喷人!”谭家上下,谁嫌弃唐恒了,自唐恒他们进门,谭盛礼待他视如己出……不对,是比他们任何人都好,舍不得打骂半句,要什么给买什么,说话轻声细语,看得他心里直泛酸,唐恒还不满足,谭振兴看向抿唇不言的郑鹭娘,“郑姨,扛麻袋是表弟自己答应的,不信你去码头问问。”

唐恒气噎,怀疑谭振兴故意给他挖的陷阱,说好去外边闲逛然后去酒楼吃饭,谁知谭振兴骗他去码头,又伙同码头的人逼他扛麻袋……末了去酒楼竟说自己忘记带钱,堂堂帝师后人,竟是个言行低劣的小人,唐恒心下嗤鼻,转过身不搭理人。

谭振兴还懒得搭理他呢,只是他回味过来唐恒的话,面露喜色,“表弟真要在京里待不惯想回家表哥也不揽你,待会我让你表嫂备些银两……都是亲戚,银两还望你千万要收下!”只要能将唐恒打发走,给点银钱算什么,想到此,他迫不及待的起身朝外走去,“表弟,我问问你表嫂家里还有多少银钱。”

唐恒:“……”

拿点钱就想将他打发了门都没有,唐恒心思快速转着,待屋里没人了,与郑鹭娘道,“四姨,待会我们收拾行李走了。”

他是郑鹭娘养大的,心里想什么郑鹭娘会不清楚?她蹙眉,“你又打什么主意?”

唐恒呲牙,笑得不怀好意,催郑鹭娘回屋收拾行李,他则假模假样的去书房找谭振学告辞,顺便恭贺他做太子老师,谭振学真心挽留他,“刚来京怎么就想着回去了?是否嫌家里闷,不若我陪表弟四处转转怎么样?”谭振学近日在忙修撰事宜,颇为忙碌,故而不曾找唐恒聊天,但心里是记着他的,姑婆的孙子,怎么会不和他亲近呢。

唐恒拱手,“二表哥的事儿更重要,无须在意我,我来京是想看看你们,得知你们过得好我心里很高兴了,相信祖母知道也会为你们开心的。”

唐恒说风就是雨,任谭振学怎么挽留都没用,难得看他有自知之明,谭振兴大方地给了不少银钱,给钱时,谭振兴心里生出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为何怪异,就是感觉这幕似曾相识,以防唐恒反悔,谭振兴体贴的亲自送他们出城,不顾谭振学的欲言又止,风风火火的就走了。

“谭振兴怕是又得挨打了。”大抵是旁观者清,他看唐恒不是什么善茬,谭生隐道,“要不要将振业叫回来。”

人情世故方面,谭振业真的圆滑老练许多。

“去吧。”

谭振业为同窗们备的点心掳获了不少人心,尽管他态度冷淡,但很多人愿意和他亲近,向他打听谭盛礼的授课方式,很多少爷们都簇拥过来。

“祭酒大人讲学时是否也将你们送去劳作?”一碗水端平,总不会偏袒儿子而虐待他们吧。

看谭振业点头,众人心里平衡许多,只听谭振业说,“但不是做农活。”

众人眨眼,此话何意,是他们表现太差以致于被惩罚了最苦最累的活吗?

“那你们做什么?”

“砍柴。”

谭家人砍柴不是什么秘密,众人都知道,他们不甘心,“只砍柴?”比起他们的遭遇,砍柴算非常轻松的惩罚了吧,谭盛礼果然是偏心,“那也太轻松了吧。”

谭振业听得这话,抬头瞥了眼说话的人,咧嘴笑了,“是吗?诸位如果感兴趣,明日咱们出城试试吧。”

谭振业的笑阴森恐怖,当即有人摇头,也有人跃跃欲试,他们看来,砍柴真的要比做农活轻松,便应下,“好。”

谭生隐到时,他们已经约好明早去的山头,还和负责早课的先生商量在山里上早课,教书先生哪儿做得了主,只得请示熊监丞,熊监丞无异议,只要他们学得进去,别说山里,下海都由他们去,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熊监丞觉得多磨磨性子是好事,人啊,累起来就没空偷懒做坏事,于国于民来说都是好事,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少爷们不知自己给自己挖了坑,兴致勃勃的围着谭振业问需要准备什么,在看他们,砍柴和打猎差不多,打猎寻的是猎物,砍柴寻的是枯木,好玩!

谭振业如众星拱月,谭生隐挤不进去,在旁边静静站着,等他们说尽兴了主动散开,他才上前将家里的事儿说了,但见谭振业脸色阴沉,黑黢黢的眸子深不见底,谭生隐微惊,“怎么了?”

“他们人呢?”

“出城了。”

话未说完,就看谭振业阔步朝外走,“将人追回来。”就唐恒那点心思,无非是想先拿了钱糊弄谭振兴,之后再回来,父亲善良,无论唐恒什么时候来他都会欢迎的,谭振兴就不该给唐恒钱。

谭生隐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讶更甚,“不会吧。”唐恒回家的态度看上去很坚决。

“呵。”谭振业冷笑了声,眼神阴恻恻的,看得谭生隐无端冒冷汗,惹上谭振业,唐恒没好日子过了。

本来要去追谭振兴他们的,途中谭振业又改了主意,谭生隐满脸茫然,又不敢多问,知道得多了不见得是好事,这是谭生隐和谭振业打交道后总结的经验,好在谭振业没有解释的意思,调转车头去了书铺,谭生隐安安静静的,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第163章

书铺里没什么人,谭振业进门后就与掌柜去了后院,两人神神秘秘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谭生隐识趣的在外边等着,没多久两人就出来了,掌柜俯首帖耳,谭振业面无表情,他唇动了动,这时有老人来询问木棍,说是回家留给儿子做传家宝。

普通百姓家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听说日照书铺的木棍有警醒子孙发愤图强的效果,故而想买几根,每个儿子留一根。

谭生隐:“……”

用不着说,能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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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法子忽悠的人绝对是谭振兴,见老人家衣着朴素,他过意不去,解释道,“老人家,这木棍随处可见,用不着花钱买。”谭振业卖木棍除了想挣钱,更多是见不得卢状在眼前晃,卢状心眼多,见缝插针的想巴结谭振业,烦不胜烦,谭振业就给他找了这么个活。

可怜卢状现在都不知内情呢。

“怎么就随处可见了?”老人不喜谭生隐的说法,他去其他书铺问过了,都没木棍卖,“是不是以为我没钱。”

谭生隐:“……”

谭生隐哪儿是做生意的料,掌柜看气氛不对,笑盈盈上前,热络道,“老人家说的是,咱书铺的木棍已小有名气,就说国子监的学生们,谁家没有木棍啊。”

“还是掌柜说话中听。”老人家慷慨的买了四根木棍,掏钱极为爽利,谭生隐看不下去,给谭振业挤眼色,示意他出面劝两句,攒点钱不容易,犯不着浪费在这无关紧要的物件上。

谭振业纹丝不动,等老人喜笑颜开的抱着木棍离去才开口,“花钱买个安心罢了,他乐意咱拦着作甚。”

谭生隐:“……”

书铺的事儿谭生隐不敢告诉谭盛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不赞同谭振业的做法,回谭家后找谭振兴说了说,让他劝劝谭振业,凡事过犹不及,别太过了,谭振兴:“生隐弟,你说什么呢,我劝得住他吗?”

谭振业不给他使绊子他就谢天谢地了,哪儿敢与他对着干啊。

这话太有道理,谭生隐不知该说什么,而是问谭振兴,“唐恒他们真回去了?振业有没有说什么?”

“三弟能说什么啊,像唐恒这种见钱眼开的人,拿钱将其打发是最好的。”谭振兴摇着扇子,心里想的是另外件事,“生隐弟,还记得杨府少爷不?”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他们了?”

“哎,就是我送恒表弟出城,突然想起杨府少爷送咱们钱财那事,你说他们到底为什么给咱们钱财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回想那日的事,谭振兴感觉杨府少爷似乎不太待见自己,拿钱给他们是想让他们莫在人前晃悠丢杨府的脸?说不过去啊,他们非亲非故,即使丢脸也丢不到杨府头上。

谭生隐不知他在想什么,“事情都过去了还想那么多作甚,还是想想怎么和辰清叔说吧。”

谭振兴:“……”是啊,最难的那关还没过呢。

尽管他想好了说辞,也找了谭振学作证,可谭盛礼不信他的话,让其出城将人追回来,唐恒父母早已离世,郑鹭娘带大他已属不易,两人千里迢迢来京寻他们必然是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这么回去日子会更难过,谭振兴撅着嘴,半句不敢提给唐恒钱的事,灰头灰脸的出门去了。

在走廊遇到谭振业和乞儿,两人蹲在墙角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他假意咳了两声,哪晓得两人像没听见似的,他掩嘴道,“乞儿,随振兴哥出去走走怎么样啊?”

乞儿天天在屋里捯饬木头,不知忙些什么,谭振兴有段日子没与乞儿聊聊心了,念及此,他走过去,只见墙角被刨了个坑,坑里有很多木头,他没看明白,问,“这是什么?”

“是木头,我准备搭房屋用的。”

谭振兴撇嘴,要就乞儿有闲工夫,谭振兴道,“回来再弄吧。”

谭振业拿着木头认真看了几眼,像是突然注意到谭振兴似的,“大哥要去哪儿?”

“父亲让我把恒表弟找回来。”

“走吧,我陪大哥去。”谭振业拍拍手站起身,朝乞儿道,“你试试吧,真要能成,他日或许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谭振兴:“……”他只想乞儿陪他啊,“三弟,你没事了吗?”

“恒表哥的事儿更为重要,走吧。”

他这么说,谭振兴有点怕了,斜着眼上下打量谭振业好几眼,后者面不改色,“早点将人找回来也好拿回钱不是吗?”

谭振兴:“……”是啊,他要把钱拿回来,当下顾不得想太多了,“走吧。”顺便提醒谭振业,“钱的事儿我没和父亲说,三弟别说漏了嘴啊,因为唐恒那种人挨顿打太不值得了。”

在他们出门寻唐恒时,此时的唐恒已和郑鹭娘返回城里,由中年男子领着进了某个富丽堂皇的酒楼,中年男子姓冉,称祖上与谭家有些渊源……孽缘,瞧不起谭家人道貌岸然的嘴脸,同情唐恒的遭遇,想和他交个朋友,冉诚也是商人,和唐恒极其投机。

两人是在城门遇到的,唐恒听到冉诚絮絮叨叨在骂谭家人,问他缘由,冉诚支支吾吾不肯说,还是唐恒说明自己对谭家人憎恶后冉诚才说了实话,谭家人贪图冉家嫁妆,迎其进门做了姨娘,哪晓得结局并不好,提起这个,冉诚就怒不可遏,与唐恒道,“恒弟,你就不该意气用事的,你回老家不是正合了他们的意吗?”

郑鹭娘跟在两人身后,目不转睛盯着冉诚背影看,其言语粗鄙神态丑陋,但举手投足间不像不懂规矩的人,郑鹭娘担心唐恒被骗了,欲出声提醒他注意点,没来得及开口呢,就听唐恒说,“冉兄不必担心,谭家人恬不知耻,我唐恒亦不是好惹的,谁说我说回家就必须要回去了?”

谭家有今天是他祖母拿命换来的,怎么会轻易就放过谭家人。

冉诚笑,“是该这样,要我说啊……”说着,冉诚回眸瞅了眼郑鹭娘,似乎有所忌惮,唐恒拍他的肩,“我四姨辛苦将我拉扯大,不会出去乱说的,冉兄有什么办法但说无妨。”

唐恒口里的办法,自是对付谭家人的法子。

听得这话,冉诚没了忌讳,“去雅间说吧。”

冉诚给唐恒出的主意很简单,先假意顺从谭家人的安排,万万不能和谭家对着干,“谭老爷看似是个宽厚善良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先顺着他,等摸清楚谭家众人性格后咱们再……”代替他余下的话是嘿嘿嘿的笑声,唐恒跟着咧起了嘴角,附和道,“是啊,谭家还未显贵,这会真撕破脸捞不到多少好处。”

这也是他在巴西郡不和谭家人相认的原因,那时谭盛礼他们受邀参加学子宴,他在门前徘徊许久,多次想向谭振兴道明身份,为什么后来忍住了,不就是犹豫他们连个举人都不是吗?也亏谭振兴忘记那事了,否则自己就露馅了。

“是啊,恒弟要有耐心,再等等,等他们入仕为官敛了财物后再与他们撕破脸,你要知道,他们越富贵,能分与你的就越多。”谭家偌大的家产势必有唐恒的份儿。

这话说到唐恒心坎上了,“还是冉兄聪明。”只是这么一来,自己拿了钱回谭家好像有点不妥,他说给冉诚听,“冉兄有没有什么办法?”

“钱不能花,不是不能,至少不能大肆挥霍,待会你去医馆,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然后差人去谭家报信……振学公子刚被皇上选为太子老师,谭家不敢不顾你死活,到时肯定会接你回府住……”

不仅有了光明正大回谭家的借口,还不会引起怀疑,唐恒笑,“冉兄高明,冉兄放心,他日我唐恒富贵了,定不会忘了冉兄恩德。”

“恒弟言重了,都是被谭家牵连害过的人,不求同富贵,但求共风雨。”冉诚愤慨激昂,“来来来,先让小二上菜,边吃边聊。”

这顿饭可谓尽兴至极,离开前,冉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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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家祭无忘告乃翁》 160-170(第5/16页)

与唐恒道,“咱们在京里无亲无故,有缘相识自该互相帮衬扶持,日后你若遇到麻烦,派人送信到福安街的棺材铺,我收到信会给你答复的。”

几杯酒下肚,唐恒脚步有些虚浮,欢天喜地的应下,直至去医馆路上才想起他不识字,怎么给冉诚写信啊,罢了,大不了花钱请人写,他又不是拿不出钱。

不说唐恒交到朋友心里雀跃去医馆后嚷着身体不适让医馆的人去谭家报信,就说谭振兴他们出门后本该往城门方向去的,结果谭振业说先去首饰铺给大丫头他们买首饰,谭振兴急得团团转,再不快点人今天就追不到人了,又不敢催谭振业,耐着性子等,好不容易等谭振业付了钱,谁知谭振业又要去布庄给谭佩珠买布。

谭振兴:“……”

眼看太阳慢慢落山,谭振兴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完布庄,他以为总算能做正事了,门口又遇到了书铺掌柜,谭振兴不敢朝谭振业发火,在掌柜面前就不同了,他凶掌柜,“好啊,不守着书铺有空来逛布庄,我就说书铺生意怎么不太好呢,原来是你偷懒的缘故。”

掌柜:“……”他就说谭振兴怎么得空就来书铺,一来书铺就看账目,原来在提防自己呢。瞥了眼谭振业,心下惴惴,天地良心,他真没偷过懒……等等,他来是有消息禀报的,“大公子,医馆派人来说唐公子在他们那,请你过去瞧瞧呢。”

“唐公子?”谭振兴蹙眉,“唐恒?恒表弟?”

掌柜偷偷瞅了眼谭振业,点头。

唐恒不是出城了吗,怎么又去医馆了?难道刚出城就被人截了钱财被被打伤了?那真是老天有眼啊,等等,那钱可是他的啊,谭振兴急了,“在哪,快随我去看看,三弟,你去衙门报官,就说咱的钱财被抢了。”

“去报官就瞒不了父亲了,还是先去看看恒表哥怎么样了吧。”

唐恒装头晕,大夫开了两副解暑的方子,谭振兴他们到医馆时,唐恒刚吃了药,见着谭振兴就呜呜呜大哭,像个委屈的孩子,谭振兴心头也委屈啊,看看谭振业,到底还是上前抱住了唐恒,“别哭了,身体不好就回家里养着吧,谭家亲戚不多,往来的就更少,恒表弟莫和咱生分了啊。”

话是谭振业教他说的,话说得漂亮点,唐恒会把钱还给他,这样就不怕父亲发现钱少了。

“恒表弟,日后就好好在家里住着吧,父亲很挂念你。”

果不其然,回家路上唐恒就还了他钱,不仅还了他钱,还保证明日起好好去码头扛麻袋,懂事得让谭振兴倍感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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