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2 / 2）
她愣了片刻，却没细想。阿花在远处呼唤她，她手心的剑闪起微弱却坚定的粉色光效，从天而降挤进了角逐。
她们配合得很好，没有人想退缩，谁都想把对方护在身后。微弱的光芒渐渐压过了那道曾经压制住她的锐利剑光。
而绕场三周半的师兄终于从气急败坏中回过神来。他意识到不动点真格，或许他真的会输在两个金丹都不是的人手里。
他不再追逐，反而是站在原地。剑光在他手中眼花缭乱地闪烁，剑尖不住地发出嗡鸣，四周的灵息也朝他涌来。
他喃喃自语：“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多有骨气，能在分神期的雷诀底下活下来。”
“雷诀，是高级雷诀！”场外有人惊呼。
黑云在场地上方的天空汇聚，不断有电光闪过，雷声不绝于耳。
但这雷诀却不是冲着向他挑衅的阿花来的。当叶玲珑察觉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已经被剑光封住所有退路。
她们被分开。阿花被残留的剑光束缚在原地，急得边冲叶玲珑大叫边护在自己的马身前。
“欺负小号算什么本事！冲我来！”
局势瞬间反转了。
在宗门大比这样的地方对比自己弱的弟子用高级诀法，其实是件令人不齿的事。
但师兄只虚虚瞥了观众台一眼，抖了抖满是马蹄印子的衣袍，仍旧挽起滋滋冒着雷电的佩剑。
他露出个轻蔑又从容的笑来：“叶玲珑，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虽然不知你从哪里搬来个这样讨人厌的救兵，但现在没人救你了。”
“为什么？”叶玲珑警惕地握着剑，脑子里还在慢半拍地回忆昨晚的pvp教学。
“因为我真的很不喜欢你。”师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带着点可悲的怜悯，“从你进门开始，我就很讨厌你。你明明有那样的天资，却总喜欢多管闲事。”
他眉头拧做一团，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从前出任务回来，你碰上山匪劫村，那群废物村民故意喊你救命扰乱你的道心，你却真去救了，代价是耽搁了我们回门修炼的时辰。后来你进秘境，其他门派的弟子又故技重施，你却还要救，明明深层的仙草就在眼前，可又再一次选错了。这样的例子，我甚至举不完，玲珑师姐，你当真没有悔意吗？”
叶玲珑攥紧拳：“身为修道者锄强扶弱，又有何错？”
“又有何错？”师兄将这句话细细咀嚼，然后笑了起来。
他离叶玲珑还剩下二十一尺。
“修道者，当顺应天命，怎能插手他人因果？每次你受了伤，我以为你当顿悟了，但你却因此又跃了一阶。明明我更努力，我更一心向道，你这样耽于世俗之人却凭着天资轻而易举地超过了我。”
他又向前一步，技能栏亮了。
叶玲珑抬起头，目光汇聚在他身上。这一刻，她清晰地看到了，一条细细的、黄色的进度条。她眼睛一亮，举起了剑。
那位师兄仍在笑：“好在，你后来终于得到了报应。你走火入魔，失了道心，再也做不了高高在上的师姐，你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我的道心，终究远胜于你。”
恍惚中，叶玲珑看到有人在满是尸山血海普通的小村庄里哭泣，老人孩子们摸着她的头安慰她说她已经尽力了，她问同门为什么不救，同门却说这是命。再一晃神，那人又站在悬着年轻修道者尸身的洞窟中愣神，方才还打过招呼的同行者被什么洞穿，洞穿前愣愣地向她伸出一只手来，像是想去蒙她的眼睛，而她的腰被同门死死拦住，只差一瞬。
后来，所有人都指责那人，是她自己坏了道心，所以天道惩罚她。他们说，大道无情，天命如此。要发生的该发生的，人改变不了分毫，所以想要以己身渡世人是愚蠢的、错误的。
雷电在空中凝聚成型，以万钧之势逼向叶玲珑。她的眼前被亮光充斥，逼得她从幻境中脱离出来，什么pvp循环都忘记了，就剩下一个技能名字在嘴边。
下意识地，她高喊。
“剑破虚空！！！”
雷电反绕上她的剑尖，化作粉色的光芒刹那照亮了比武台，直逼着还在错愕的那人而去。蓄力大招被打断，经脉中的灵息逆流冲撞，让他陡然呕出口血来。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怎么、怎么会？”
“你这样的人，也配称作修道者？”
叶玲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疑惑地反问他。她看向明明满身伤痕却还在拼命挣扎着朝自己赶过来的军萝，弯起唇。
独善其身是弱者之道。明明有实力，却仍独善其身，这可能是聪明人的道。
但，绝不是他们定国安邦英武弘义君的道。
她救不了虚空，救不了小月亮，救不了战乱地图死去的任何一个。
但她和千千万万个番薯一样，没用也好，只有一点点用也罢，都不会影响他们千千万万次站起来，为他们心中所信奉的侠之道奉上自己微薄的力量。
为被这样的人逼死的原身，为陪她战一场的军萝。
颤抖的手逐渐变得坚定，叶玲珑举起剑，对准了他的心口。
她的身影与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师姐重叠在一起，那位师兄疯狂地颤抖起来，不住地摇着头：“怪物，你是怪物！你明明是个筑基，我才是对的！我才是对的！弱者就该去死！这是天道法则！宗门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
他口中的怪物却看只可怜虫似的看他眼，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秒，他听见一道极轻的——
“剑影留痕。”
叶玲珑在最后一刻转了剑尖，避开了要害。分神期的佼佼者就这样轻易地被那个所有人都唾弃的灵根尽废的大师姐的剑锋轻轻一推，结界应声而碎，他的身躯落至比武台外侧。
全场哗然，谁都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
得手了的叶玲珑站在比武台中央，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却故作高深莫测地望着手下败将，道了句。
“这，才是我的道。”
她春风得意，仍不忘警惕地看向仍在站台上的叶软软，这个传闻中的女主角却耸耸肩，神色轻松地自己跳了下去。在擦肩而过时，叶软软低声道。
“师姐，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她偏头看向叶玲珑的方向，目光却错过她落在身处高位的那群长老身上，“你走吧，我看过了，流云宗没有你的道，这里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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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玲珑错愕地看向她，却先看到了她身后逐渐透明的军萝。军萝的血条已经见底，装备也红红的，但是还是很高兴地站在台下朝她挥手。
“秀！策走了！不要给我们鹦鹉弘义君丢脸啊！不高兴了就回村看看！”
这场面太过滑稽，少女扯了扯嘴角，眼泪却先一步掉下来。陌生的长老又落至她身旁，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却不是为了宣布她的胜利。
宁安和林昭被他们师尊拎着跪到了长老们面前，两人憋着眼泪倔强地盯着地面。
长老不看他们，却问：“叶玲珑，你可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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