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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万幸救治及时, 何序只是喉头水肿和吸入性肺炎,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没有受到不可逆的损伤,后续有几周的短期恢复期, 出院后定期复查肺功能就可以了。
刚转入普通病房的那几天,何序状态很差,基本全天处于昏睡状态。
白天胡代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晚上裴挽棠过来给她擦洗、换衣、活动身体,等把她安顿好了,裴挽棠提前吃一粒止疼药,勉强压制左腿的疼痛和疼痛可能引发的叫声,开始工作、拼图、趴在她床边休息。
床边好像有火。
她在被火光包围。
裴挽棠每一次用尽力气都只能抓到一片焦黑的废墟。
天在废墟里, 亮不起来。
……
转眼一周过去,何序意识混沌的状态渐渐开始好转,裴挽棠就不继续在病房里一待一整晚了,她给何序请了护工,从每天晚上七点照顾何序到凌晨一点。
这个时间, 何序已经睡熟,住在隔壁酒店里的裴挽棠则刚刚好被腿疼唤醒。
她会把腕上的兔子解下来放好,等洗干净身上的冷汗, 换上体面的衣服了,再仔细戴回手腕, 小心藏进袖子, 和它一起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走过死寂冷清的街道,来医院陪何序到她睡醒之前,悄然离开。
进入恢复期的何序仍然嗜睡,每天白天除了固定半小时的肺功能康复训练, 她基本都在睡觉,一是身体需要大量的睡眠来促进恢复,二是她实在太累。
明明才四年而已,却好像花了她一辈子的力气。
她偶尔清醒,不是看着窗外发呆,就是望着虚无放空,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中午,胡代准时准点提着餐盒进来病房。
见何序在走神,胡代放轻声音说:“何小姐,午饭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儿再吃?”
何序被打搅,没看胡代也没说话,默不作声地转身背对胡代侧躺着,继续发呆。
这几天她一直这样。
胡代知道她是在生气,怪自己那天没让她出去见谈茵——这只是表象;本质上,何序知道她不是她那边的人,所以把她也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了。
胡代对此歉疚又无法,有时候很想让何序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来表达不满,但她从来没有哪一秒真的大发雷霆,到头也就是像现在这样,把身体转过去不理人。
她反常的平静有时会让胡代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踏实的背后掺杂着无法言说的心疼。
那么大的委屈啊。
一次、两次命都快没有了。
家人也没有了。
爱呀,它长长久久地存在着,又不肯踏踏实实地给她,让她慌慌张张一盼三年,结果都是徒劳。
这么多,这么大的委屈全憋在心里不会坏吗?
还是二十出头就遭逢巨变,现实的苦难已经把她伤透了,她知道发火没用,所以不会再跳着脚、红着脸跟它较真了?
……可是听天由命就能受到保护吗?
胡代喉头发堵,湿了眼眶。她没再打扰何序,轻手轻脚把餐盒放在茶几上,进去卫生间洗手做准备。
病床上,何序看一个地方久了,眼神渐渐变得涣散,她被这种带有眩晕感的模糊支配着,想起小时候被人欺负了闷不吭声的画面——妈妈憋着笑蹲过来戳一戳她的脸,跟她说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什么她们控制不了,她真要是不高兴听那些议论了,可以打架,可以骂人,但不能别人主动搭话了还瘪着嘴不理人,那样不礼貌。
“……”对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要礼貌?
何序以前就不懂,现在更加不懂,但还是在胡代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用那副干哑难听的嗓子说:“现在吃。”
她的礼貌是为了对得起妈妈的教养,不是善良没有底线。
胡代闻言一愣,连忙支起小饭桌,把餐盒一样样往出拿。
何序吞咽困难的症状还没有完全好转,最近吃的都是些温凉软烂的食物,她低头扫了眼,看到有绿菜、红肉、布丁、百合粥和……挑过刺的鱼肉。
胡代递筷子给何序。
何序伸手接住,声音哑哑的:“你以后尽量不要和我说话。”
胡代给何序倒汤的动作微顿,说:“好的,何小姐。”
何序没再说话,低着头吃饭。
今天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好像比往常清晰很多。
何序余光扫过没有完全合拢的门,用舌头把软烂的土豆碾碎在上颚。她吞咽得很慢,即使这样喉咙也还是很胀很疼,把她眼睛都涨红了。她捏着筷子,有意提高声音:“以后别再让你们家厨房给我做吃的了,医院伙食挺好的,我本来也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胡代第一次送来食物,何序就尝出来和平时吃的味道不一样,也没那么多花样,就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食物是胡代从医院打包的。
后来流食之外能吃其他东西了,何序留意到这些没有刺的鱼肉。
这是她反反复复吃了三年的东西,之前一直以为是厨房挑的刺,现在想想,应该另有别人,桌上这些饭菜应该也都是她做的;再想一想,那年她蹲在河边走神,无意识说出那句“我以前好像很喜欢吃鱼,但要没刺的那种”的时候,是不是在期望“和西姐”快点回来找她,或者——
是她迟迟不来,她着急了,想她了?
毕竟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给她挑过整盘的鱼刺;毕竟她以前的生活很粗糙,没条件吃没刺的鱼。
那怎么会无缘无故觉得自己好像爱吃没刺的鱼?
她就是突然想那个最好的庄和西了。
想来的却是完全陌生的裴挽棠。
记忆真的很会杀人,从里到外,钝刀子割肉一样块块往下片,其实还没怎么呢,外表看起来就已经鲜血淋漓,内里更是惨不忍睹。
何序忽然觉得以前那种不明白在喜欢,不知道在被喜欢的状态挺好的,伤害的都是别人,不会像现在这样都已经把嘴张开呼吸了却还是觉得胸口闷,喉咙堵,心脏在被碾压撕碎。
她一口也吃不下去这些饭菜。
胡代含糊其辞,尽量压着声音不让等在门外的人听见:“这些不是厨房做的。”
何序紧攥着拳头缓解心脏里那些汹涌剧烈的疼痛,发现没有用的时候,她松开双手说:“我不喜欢吃,不挑食也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这应该是胡代第一次听到何序主动说“不”,语气不激烈,语速也不快,但足够在另一个人已经破败不堪的心脏上再穿一个血洞——她靠着墙,白惨惨的灯光映在脸上,血液流失导致的低温一点点冰冻她的身体,她像是艰难一样挪了挪步子,抬手拉上门,转身离开。
走廊里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消失得很慢。
胡代听得心里发酸,张口想帮她说点什么,抬眼对上面无血色的何序,胡代上前收拾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何小姐请稍等,我马上去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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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包新的饭菜。”
何序:“……谢谢。”
这天最后,何序还是没怎么吃,一整个下午都侧躺着虚汗频频、半睡半醒,像是一种无声的交割,不需要劝说,不需要建议,瓦蓝天空渐渐被夕阳染红的时候,何序自己安静下来。她翻身平躺,脸上拢着一片宁静的光雾,像一切终将尘埃落定。
胡代抬头,看到她枯白起皮的嘴唇被咬出斑斑血迹。
胡代:“……”
下午五点,裴挽棠回到家里,和前几天一样解了袖子卷在肘部,给何序做晚饭。
厨房的人都识趣地出去了,里面只有高汤越来越清晰的咕咚声。
胡代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何小姐的晚饭在食堂定了。”
裴挽棠专注的目光剧烈震动,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搅拌动作定在原位。锅里的“咕咚”声立刻就变大变急了,热气不断往裴挽棠手背上打。
胡代:“小姐。”
裴挽棠放下勺子关火,抬手——手背红了大一片,靠近外侧的地方起了两个水泡,她感觉不到疼似的把手伸在水龙头下,说:“盯着她尽量多吃几口。”
胡代:“……好。”
裴挽棠没再给何序送过饭,但还是会在她每晚睡熟之后过来医院陪她。
来得神不知,走得鬼不觉。
今天照旧。
裴挽棠因为腿疼无法入睡,一动不动靠在沙发上熬时间。也许是十六的月亮太明,往常只能看到一点模糊轮廓的何序,今天整张脸都外露着,没有防备,没有闪躲,很乖的一张脸。
裴挽棠双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死寂多日的心脏渐渐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驱使她从沙发上起身,一步步走到床边坐下,用目光描摹着何序的轮廓、眼睫、鼻梁和微微压紧的嘴唇。
她的气息还很短促,呼吸声明显,和从前总是安安静静熟睡的模样截然不同。
……卧室里的那场火还是烧得太大了,烧不死人,总得从她身上烧毁点什么。
裴挽棠左膝忽然疼得尖锐,下眼睑失控般抽动着,理智、冷静、高高在上、运筹帷幄这些属于寰泰裴总的特质荡然无存,只迫切地想要眼前这个人拥在怀里。
靠近刹那,剧烈抖动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裴挽棠一愣,仓惶抬头。
本该沉睡的何序转头看着她,浅色眼底没有一丝睡意,她的声音很哑,穿透皎洁月色时随手拾一把白刃,连同话里的尖刺一起插入裴挽棠胸口:“裴挽棠,我算不算死在你床上了?”
裴挽棠手指蜷缩,心脏剧痛,头一次发现开口说话都是人生至难之事,“身上还难不难受?”她问,答非所问。
何序望着她,用最平稳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你说这辈子,我死都只能死在你的床上,现在我既然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离开鹭洲,离开你了?”
刀子和刺,同时将裴挽棠穿透。
裴挽棠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回手,踉跄着往后退,某一秒看到何序忽然模糊的脸,她心惊肉跳,快步走回来抱住仿佛要消失的她,声音像从飓风里漏出来的:“不可以……你没死,你还好好活着……”
何序:“可是我都感觉不到心跳了。”
裴挽棠双臂收紧,恨不得把怀里的人嵌入骨头的力道:“养一阵子就好了,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你……”
“你还要继续困着我?”
裴挽棠的声音消失在喉咙里,瞳孔扩散成死寂荒芜的黑洞,将她一瞬之间撕碎,迅速吞没。她也听不见心跳了,被动地平静下来,亲吻何序平静的双眼、干燥的嘴唇,轻轻放开她说:“不会,”不会继续困着你,“但也不会让你离开鹭洲,离开我。”
我已经把错误的拼图拆掉了,往后不会一错再错,把它弄得面目全非。
我会纠正,会反省,会想尽一切办法补救,会等有一天配得上你了,和你重新开始。
“不会。”裴挽棠放开何序,轻声重复。
佟却说她这是执迷不悟、固执不化。
……是。
对何序,从喜欢上她那天开始,她就没办法放开她了。
她就是狭隘、偏执又喜欢顾影自怜。
这么软弱无能的她,一定要她来拯救,才能继续生存。
她不能让她走。
她也不能走。
在鬼门关里来来回回那么多次,她只要还想好好活下去,还想重新开始,就绝对不能离开鹭洲,回去东港。
绝不能。
裴挽棠忍受着膝头刺痛,苍白手指抚在何序眼角:“嘘嘘,你不是一直在等我?我来了,我以后会好好对你,把你也带回来。你乖一点,等一等我。”
多好的承诺。
何序曾经孤注一掷去换去等的东西,如今是包围她的浓烟大火和焚烧在床头柜上的玫瑰,她看着裴挽棠的视线依旧平静。
越是平静越显得凉薄锋利。
“你不是。”
你不是我等的人。
“我不要。”
我不要跟你回去。
这两句话的威力大得无法想象,后劲十足,裴挽棠坐在电梯口的长椅上,手几乎将灼烧刺痛的左膝捏碎。
距离电梯半条走廊的病房里,下午还在好转、情绪稳定的何序,后半夜突然开始呼吸困难、持续咳嗽、胸痛、呕吐……
到了白天勉强恢复,夜深人静,裴挽棠进病房之后变本加厉。
每天毫无例外的循环像是何序的反抗。
何序本就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医生护士在她病房里进进出出,神情凝重;
胡代急得晚上已经不回去了,每天24小时守在医院;
霍姿一样;
禹旋一有时间就打电话给霍姿,询问情况。
……
周围所有知情人都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只有被突然恶化的病情反复折磨的何序像无风的旷野,她就在那里,又好像遥不可及,白日里偶尔清醒,整个人平静得惊心动魄。
很快又过去了三天。
何序的情况已经严重到吃什么吐什么,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今天一整天的清醒时间加起来还不超过一个小时。
胡代处理好何序的呕吐物,提着垃圾袋问佟却:“佟医生,真没别的办法了?”
佟却不语,脸色难看地从病房出来。
走廊空荡无声,裴挽棠和过去三天一样,靠在不远处的墙边悄无声息。
佟却站在病房门口深看裴挽棠一眼,神情复杂低寒:“去问她,看她是想让何序死,还是想让她再活几年。”
胡代:“……”
犹豫再三,胡代还是来问了:“小姐,现在怎么办?”
裴挽棠靠墙太久,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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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僵直得不能动弹,闻言她发虚的目光缓慢聚焦,没有出声。
此刻寂静,比穿堂风还让胡代四肢发凉。
但丝毫吹不散持续从病房里传来的煎熬声音。
胡代眉头紧锁,手心里全是冷汗:“阿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裴挽棠喉咙微动:“嗯。”
“……”胡代看着脊背佝偻的裴挽棠,语气里透着不忍和叹息,“何小姐这些年太辛苦了,家里出事的时候她还那么小,一路熬到现在也才25 ,以后的时间长着,阿挽,我们得给她留后路。”
裴挽棠又“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胡代,眼底血丝密布:“我以后不再对她冷嘲热讽,不再自以为是,不再强求她,占着她,我给她自由。”
“这算不算给她的后路?”
“……阿挽。”
“不算?”
“……”
“我把机会用完了是不是?”
“三年太长,她累了。”
裴挽棠第三次“嗯”,之后走廊里再没有半点声音,安静得突然之间有了“医院”该有的样子——冷白的光线,冷白的墙,冷冷的空气和冷冷的声,像是一种预兆:随时有人来,下一秒可能就有人走。
下一秒,检测仪器突兀的“滴”声从病房里传出来,将佟却往时今日的话逐字逐句扽扯入裴挽棠耳中。
“一次两次救回来,是何序运气好?第三次呢?她以后永远都会这么运气好?就算是,她的身体也要能吃得消!”
“去问她,看她是想让何序死,还是想让她再活几年。”
裴挽棠脸上稀薄的血色褪下去,眼底密布的血丝爬上来,她用后肩抵了一下墙壁,步履缓慢地直起身体朝病房走。
里面亮着灯,何序面对门口侧躺,一手搭在枕边挡着脸,另一只扎着针的从床边垂下来,手背朝上,血在顺着被拧折的输液管往上流。
裴挽棠走到床边站了几秒,弯下腰,想去托何序垂在床边的手。
还没碰到,何序忽然蜷缩起身体,一阵阵沉默无声又痛苦难当的声音从喉咙里往出溢。
每一声都是破的。
刀一样锋利地穿透裴挽棠胸口的血肉,在她心脏上划出同等裂痕。
裴挽棠手悬在半空,指尖神经质般蜷缩抖动,无法控制,她听之任之,半晌,伸过去把拧折的输液管摆顺。
很快,血回到何序身体里,何序昏沉沉蜷了蜷手指,没有醒来。
裴挽棠亦没有动,她保持着左腿受力的弯腰动作,大半个身体陷在阴影里。
病房里忽然静得仿佛能听见药物滴落的声音。
“嗒——嗒——”
裴挽棠仔细给何序掖被角,整理头发,调低滴速。
“何序……”
何序头埋进臂弯里,露出来的一点侧脸白得没有血色。
裴挽棠看着,想起四年前的初见,何序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有肉,眼睛会动,性格虽然算不上活泼,可也真实鲜活,而现在,用佟却某一天的话说:就是一口气吊着的人都比她看起来像活人。
是啊。
裴挽棠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容很快被阴影吞没,她抬手捂了一下眼睛,关了最后那盏灯,站在黑暗里说:“何序,别跟自己过不去,等身体养好,你就可以走了……何序……”
“我答应了。”
放你走。
只是放你走。
其他的,像是我爱你——
它会一直存在到我死。
听到了吗?
“何序,你自由了。”
何序听不到,但莫名地,那晚之后,她的身体开始迅速好转,只是短短两天而已,她就能靠自己在走廊里来来回回一走半个小时;第三天开始,她自己买饭,自己洗漱;第八天,她一个人拿着单子下楼拍CT 。
CT室排队的人很多,何序交完单子,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的身体和精神还很疲惫,坐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吵嚷人声包围着她。
也许是一时之间瘦了太多的缘故,也许是变故擅长催生成长,她毫无警示地从胡代眼中的“那么小”变得有棱有角,轮廓凌冽——睡着之后头后仰靠着白色的墙壁,喉头随着吞咽的动作清晰滚动。因为周遭光线也冷,光带生硬,她连鼻梁线都是清晰疏离的,找不到一丝从前的痕迹。
从前同学说,“如果人的个性和四季对应,那何序应该长在最从容最干净最清透也最舒服的季节。”
现在全然变了模样。
Rue第一眼扫过去,几乎没认出何序;第二眼定格,Rue步子猛地一顿,大跨步往过走。
“何序!”
何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时之间没认出Rue。
Rue差点忘了自己如今的名气,伸手就要去摘口罩,被及时跟过来的Sin伸手拦住:“这是医院,不要引起骚乱。”她们现在是公众人物。
Rue很烦地挣开Sin,俯身凑近何序。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片刻,何序呐呐道:“Rue姐。”
“亏你还记得我!”Rue恶狠狠伸手捏住何序脸颊,“四年前,你从404 BAR辞职的时候说已经有下一步计划了,等定下来就和我说,结果四年了,你的计划呢?啊?你的计划呢?”
何序嘴角动了动,想和从前一样光笑不说话,打马虎眼。
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毫无破绽,实则在旁人眼里沧桑颓败,根本没有提起嘴角。
Rue和Sin眼里同时错愕,同时发现:何序好像走了很远的路,眉眼之间尽是奔波坎坷后的风霜尘土。
Rue捏在何序脸颊上的手指顿住,如果不是Sin及时将她拉起来,紧握住她的手暗示她控制情绪,她一定会在何序下一声“ Sin姐”出口那秒泪崩。
她竭力复刻的“从前”根本漏洞百出,经不起任何推敲。
“何序……”
“请38号何序,到CT二室等候;请38号何序……”
何序站起来,手压着左胸,说:“我这里还有点疼,去拍个片子看看怎么回事。”
Rue:“去!快速!我们在外面等你!”
何序点点头,绕过排排长椅朝CT二室走。
厚重的铅门缓缓滑开又紧紧合上,Rue掩在口罩下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Sin攥着Rue的手腕握了握,无声地朝她摇头。
Rue身上的戾气从隐秘到外放,再到沉寂,半晌,她死死抠抓着手机的力道慢慢松下来,低声说:“你在这儿等,我去给她买点吃的,瘦得都脱相了。”
半小时后, Rue站在阳光已经斜出去的清冷病房里,看何序鼓着腮帮子把呼吸训练器里的彩球吹得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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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下。
“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Rue明知故问,想听何序说点什么。
好像久不见面的人都喜欢这么问。
之前谈茵是,现在Rue姐也是。
何序抱着呼吸训练器想了想,没和骗谈茵一样骗Rue ,因为她看到了—— Rue差点在CT室外哭出来。
应该是为她身上巨大的改变。
她还是没藏住。
她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丑态其实根本藏不住。
何序抬头望着和四年前截然不同,但看自己的眼神依然偏袒爱护的Rue ,含混又诚实地说: “有一阵子好,后来不好。”
“哪里不好?怎么不好?为什么不好?” Rue语速变快,“还缺钱?”
何序摇了摇头:“我现在很有钱,卡里好几百万。”
Rue :“那怎么成这样了??”
何序手在被子上压了压,抓住一片:“没听你的话。”
Rue:“?”
何序:“你让我再长长,能遇到好的。”能谈好的恋爱,“我没听你的话,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现在自食其果。
Rue惊讶:“你……”
Rue也吃过感情的苦,反反复复受了快二十年的罪,她以为感情那把刀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可现在看着何序,她的转变让她心惊肉跳。
一句轻飘飘的“没听话”怎么解释她如今的面目全非? ? ?
Rue捏着口罩的手指抠紧,绷断了一根耳挂绳:“那个人是谁!”
何序:“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
Rue :“这种事怎么可能过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
Sin:“Rue。”
Sin打断Rue ,迎着她目眦欲裂的神情摇摇头,走上前说:“今后什么打算?”
何序脑子空白了一下,眼神变得发散茫然。
她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不能回东港,也没有做好回去面对已经一无所有这个事实的准备;
窗外的鹭洲,同样不是她的容身之所;
脚下的地狱也无门可入。
她没地方可去了。
这么多彩广袤的一方世界,没有她的家,也没有人真的爱她。
她身体里的孤独和疲惫忽然从内部崩裂,贯穿全身。
Sin皱眉,在何序被彻底粉碎之前,抬手揉了一把她低垂的头:“愿不愿意去我和Rue那儿住一阵子?”
Sin的声音一惯低沉,但因为稳重总显得深情,熨帖着何序被那一把火烧得萧索荒芜的心房。
Rue侧身在床边坐下,右手捧着何序冰凉的脸,往上托了托,望着她无意识泛红的眼睛:“还记不记得四年前,我问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时候和你说的话?”
何序:“……记得。”
Rue :“我怎么说的?”
何序:“你说,有困难随时给你打电话,你和Sin姐穷是穷,管我几顿饭没有问题。”
Rue满意似的笑了一声,手从何序侧脸移到脑后拍了拍,把她抱紧怀里:“我们现在有钱了,管你一辈子的饭都没有问题,所以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去和我们住?家里有的是房间给你。”
是啊。
她们现在很火,很有钱,生活条件很好。
何序心里清楚。
可是——
“我都没有想过你们……”
不止没想过,还忘了回电话告诉Rue,她定下来了。
她真是一个心很冷的人呀,同学朋友不想,处处给她帮助的姐姐们也不想。
难怪忙忙碌碌到最后不止一无所有,还连死都变得身不由己。
好悲哀啊。
配不上这个同时具备安全感和归属感的怀抱。
何序想后退。
Rue浑不在意,反而在她做出退离动作那秒抬手扶住她后脑勺,把她紧紧按到颈窝里说:“超话里每天好几万人想我们,轮不上你。你现在的任务是快点把身体养好,等出院了,我和Sin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你想去哪儿逛,我们就带你去哪儿逛,喜欢什么,我们就给你买什么。”
Rue的声音就在耳边何序震着,她的体温,她有力的手臂,她和方偲好像好像的说话方式和怀抱。
何序浑身发抖,双手不由自主抓住Rue衣角那秒,彻底红了眼眶:“姐姐……”
没人知道何序这一声到底是叫谁的,她的眼睛都已经红透了,眼泪也不见掉下来,只是小心翼翼到像是试探一样,把揪住Rue衣角的双手伸出去,抱住了她。
“我可以去吗?”
非亲非故的,她可以去吗?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她现在连一个不会累、不知道疼的好身体、好心态都没有,拿什么回报对她好的人呢?
Rue到底还是没忍住,湿了双眼:“还在 404 BAR一起工作的时候,你为把Sin记录灵感的手稿抢回来,追了小偷两条街,最后从二楼跳下去截住了他;你为让我们的新歌多哪怕一个人听到,大雪天站街道口一发传单三四个小时;你其实不喜欢酒吧里那些男男女女看你的眼神,只要出去一定戴着口罩,可只要觉得机会合适,你就会指指台上的我们,告诉对方她们唱歌很好听。何序,你做事向来悄无声息,所以给人印象不深,要她们去回忆去想。现在我们想了,那你说,你不可以谁可以?”
何序仰着脸,都不知道自己在“ 404 BAR”短短几个月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Sin拨开扎在何序眼底的那绺头发,指关节蹭着她的额头:“一个人值得的时候,世上就是会出现很多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好,不用非要追究前因后果。”
何序回望着Sin包容可靠的眼睛,身体里那些立于世界中央却无枝可依,无处可去的孤立感被一点一点击碎,血丝涌出眼底。她手下的试探变成紧密的拥抱,埋头趴在Rue肩膀上说:“我想去……”
想在这个已经没有出路的世界里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暂时结束徒劳的奔波,哪怕只是一分一秒。
————
何序出院当天,胡代送过来四个大行李箱,说是何序的东西。何序打开看了眼,只留下身份证和手机,剩下的全部推回。
“这些不是我的。”
衣服、鞋子、首饰、拼图……
何序全部让胡代带走,两手空空地被Rue牵着往出走。
裴挽棠原本在走廊一个不起眼的拐角站着,转头看到胡代怎么推进去的怎么推出来的行李箱,她指甲没入掌心的皮肉,抬眼望着反方向越走越远的何序。
走廊的灯光在目送她。
阳光从某一扇打开的病房门里投射出来,勾勒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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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消失那秒,裴挽棠感到有千万根针在一瞬之间刺进了心脏最深最脆弱的地方,疼得她脸色煞白。她倚着墙壁向下弓身,视线越压越低,疼痛引发的神经颤栗迅速剥夺听觉,让她对周围一切失去感知,以至于丝毫没有发现有人正去而复返,一步一步走向她。
“裴挽棠。”何序的声音毫无征兆在头顶响起。
裴挽棠愣住了,撑在膝头的双手蓦然收紧,听到何序明明没有什么起伏,但就是把冷漠和无情表达到了极致的声音:“怎么才能把它摘下来?”
说话的何序提起裤腿,露出下面瘦骨嶙峋的脚踝和依旧夺目的红宝石。
二者之间极致的反差像飓风过境。
裴挽棠虚浮的目光剧烈震动,墨色瞳孔在飓风中极速碎裂、崩坏,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里佟却欣慰感慨的声音和她的穿插着。
“这是你妈决定跟那个人在一起那年花了将近一个亿拍下来的,她说她做梦梦见自己会生一个很漂亮的女儿,想在她出生的时候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送给她。”
“她有一只银兔子,和我一样,是出生的时候,她妈妈打给她的。”
“阿挽,既然决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何序,以后就好好待她。我和你妈不在乎钱不钱贵不贵,只希望你往后好好的,有人真懂你真爱你真想一辈子陪着你。”
“我以前对她不好,虽然不是故意,但确实是我把她的兔子耳朵压弯了。你给我这条项链我送给她,当是赔她了。”
说“赔”其实不准确,一个敏感又高傲的人选择在情人节那种特殊的日子、当着母亲的面把东西送出去,是她给那个人最刻骨的承诺,是最郑重的交托,是私定终身、白头偕老,是她选了一条路,那个人在,路上就繁花锦簇,她不在,未来只见荆棘密布。
现在那个人提着裤腿,把脚伸过来,字句清晰:“这是你的东西,留在我这里不合适。”
然后路就在轰然之间断了,她跌落荆棘,浑身浴血。
Sin抓着Rue ,把满脸怒色的她拉回到身边摇了摇头。
裴挽棠抠抓着双膝,十指用力到近乎痉挛,她抽搐似的张了张口,看到盛夏被血液冰冻,冷色光铺陈成赤色冰河。
何序伸出脚,沉默又执着。
“……”
过了仿佛半生那么漫长的时光,裴挽棠发白的手指松开发麻的膝盖,解开一侧袖口,露出手腕上陪伴何序长大的弯耳朵兔子。
它和庄煊留给她的项链具备同等的情感价值,那作为定情信物进行交换就再合适不过。
这些年,它们一个一直在何序脚上,一个一直在她手上,她以为交换了信物,“永远”就有了保证。
但其实,“永远”永远是人在经营维护,而非地理位置、权势地位的禁锢限制。
裴挽棠视线在手腕定格半秒,没有选择摘下,她只解开一圈,单膝半跪在地,捏着兔子耳朵插入链条连接处一个隐秘的圆孔,拧转,没有任何声响,严丝合缝的脚环就被打开了。
何序低头看着,视线有片刻恍惚,想起裴挽棠这几年常常握着手腕走神的画面。
谁能想到呢,挣脱牢笼的方法原来这么简单。
谁又能想到,被喜欢之人扼住心脏的痛苦原来要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才能勉强化解。
何序放下裤腿遮住脚踝上丑陋的伤疤,看着正被裴挽棠重新掩回袖口的兔子说:“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