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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打断腿 崔府红妆胜,春坊影自怜。……
苏锦绣前几日翻阅绣巷杂记, 其上曾记载的闻时钦为奸臣时所行的那三件恶事,如今瞧来竟是半点端倪未露。
他若当真能辞官归隐,抛却尘嚣权欲,不久留于仕途, 想来也不会无端卷入是非漩涡。
念及此, 她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开始期待以后的日子。
今日, 崔府朱门焕彩,绛绡垂廊, 恰是崔澄新婚之辰。
苏锦绣身为华韵阁阁主, 此番婚仪绣活皆出其手,针丝缀锦,巧夺天工。闻时钦因公外派, 未及归程,遂由她携礼代往, 既全同僚之谊, 亦践匠人之诺, 礼数周全无虞。
原择黄道吉日,本当惠风和畅,万里澄澈,不意天公弄巧,自平旦便霡霂纷飞, 淅沥不绝, 但丝毫不减府内的喜气。
吉时既至, 唢呐清音穿云裂帛,新娘子凤冠霞帔,红帕覆面, 由喜娘扶着,莲步轻移入堂。
“一拜高堂——”
苏锦绣立于人后,遥遥望去,见崔澄身着大红吉服,玉带束腰,身姿轩朗如松。她原忖他心中系着凝珠,此番联姻不过权宜之计,必是面带难色,敷衍了事。孰料眼前之人,眉梢含春,笑意温煦,躬身下拜时,动作端肃规整,竟无半分勉强之态。
“二拜天地——”
新人转身,面向门外烟雨濛濛,天地为证,躬身再拜。
起身之际,崔澄抬手微扶新娘肘弯,动作自然妥帖,那份温柔缱绻,不似逢场作戏。
苏锦绣转瞬一想,便觉自己多虑了。崔澄本是风月场中惯客,性耽多情,待人素来周匝圆融,便是陌路人亦能嘘寒问暖。如今面对枕边人,这般温存,原是情理之中,不足为怪。
她望着堂中璧人,只觉世事如棋,情分如露,纵有前尘影事,亦抵不过眼前红烛高照,佳偶天成。
算上此番新婚光景,苏锦绣也算阅了不少京中婚嫁盛事,难免触景生情,念及自己与闻时钦来日大婚之期。
一念及届时要唤他“夫君”,要在喜堂之上被他执手扶起,要行那些合卺、结发的古礼,种种旖旎情状涌上心头,她便耳根骤热,颊边泛起胭脂般的晕红。
拜堂利毕,苏锦绣便依女眷之礼往喜房去了,依着冲喜旧俗,要为新人奉茶添吉,她捧着锦盒,循回廊绕月门,七拐八绕终至喜房。
前厅崔澄正陪男宾宴饮,觥筹交错之声隐约穿帘而来,与房内静谧判若两境。
她原以为房内定是女眷满座、笑语满溢,谁知轻推雕花门扉,竟见室内空寥无一人,唯有新娘子孤身斜坐于铺着大红鸳鸯锦褥的妆台前,凤冠霞帔缀满珠翠,却衬得那纤瘦身影愈发伶俜。
苏锦绣左右顾盼,疑心自己误了时辰或是来得早了,正要悄无声息合门稍候时,帘后忽传清娇话音:“姐姐进来罢。”
她应声掩门,依着京中礼数与旁人唤法,软声道:“六娘,可是我来早了,扰了你的清净?”
喜帘微动,檀香漫溢间,新娘子竟径直抬手,将头顶红盖头掀落于地,动作干脆利落,毫无半分扭捏。
苏锦绣惊得上前:“六娘不可!未见夫君便掀盖头,于礼不合,恐犯忌讳。”
盖头落地,露出巴掌大的娃娃脸。宋仙蕙有一双晶亮的眸子,鼻若悬胆,圆润小巧,笑时梨涡浅浅,虽非倾国倾城之貌,却胜在乖巧甜美,偏眉眼间又藏着不驯的桀骜。
“真的?”她挑眉反问,语气朗脆,毫无惧色,“难道这盖头一掀,便会克夫?便是真有此事,那又怎的?”
苏锦绣忙在唇前比了个嘘声,低声道:“六娘,这话只可在我面前说,万不能在崔澄或是长辈面前提及,免得落人口实,徒生事端。”
这般推心置腹的关切,让宋仙蕙陡生好感,暗忖原是位坦荡磊落、性情真淳的姐姐。几番对答下来,宋仙蕙只觉苏锦绣待人一片赤诚,不似府中亲眷那般虚与委蛇,亦无世俗闺秀的矫揉造作。
“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断不会因口舌之快惹长辈不悦。”
言罢,她移步喜案前,取了碟中枣泥山药糕,小口细嚼,举止坦荡自在,全无新妇的局促之态。
苏锦绣见她唇上嫣红胭脂被糕点蹭得晕开些许,平添憨态,忍俊不禁问道:“六娘,这喜房里当真无旁人凑喜?按京中旧俗,该有陪嫁丫鬟或是相熟女眷在侧伺候、闲话才是。”
宋仙蕙端起青瓷茶盏,抿了口温茶:“那些人聒噪得紧,不是探听崔郎风月过往,便是絮叨后宅繁文缛节,扰人心绪。我索性都遣去外间了,落个耳根清净,倒也自在。”
苏锦绣闻言,心中先前的隐忧顿时冰释。
她原还暗忖,宋仙蕙身为侍郎嫡女,若只是个温婉恭顺、缄默不言的大家闺秀,嫁与崔澄这等浪荡子,往后怕是要受他风流性子的磋磨。如今见她这般敢说敢做、不卑不亢的模样,分明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倒像是一物降一物,想来往后崔澄,怕是要多被她辖制磨折些了。
好巧不巧,苏锦绣这一日竟一下撞见了两边光景。
一边是崔府喜房里,刚嫁作人妇、性情刚烈的正妻宋仙蕙。一边是醉春坊中,曾被崔澄宠得人尽皆知、如今落寞独坐的凝珠。
她离了崔府,本是专程前往醉春坊探望故友玉笙。安尺素远走后,便将醉春坊托付给玉笙,谁料玉笙当年为情所缚,竟是个耽溺痴缠的情种,一颗心全系在诗人元徵明身上,不顾众友规劝,抛却坊中生计与过往荣光,与他私定终身、奔走天涯。
原以为是愿得一心人的良缘,终究却是镜花水月的骗局。
玉笙倾尽私蓄,甘为他洗手作羹汤、躬身奉囊橐,换来的却是元徵明的凉薄无行。他视她为予取予求的冤大头,坐享其成犹不满足,更惯于故作风流姿态,四处撩拨良家女子,半分真心也无。
一朝梦醒,玉笙心死如灰,斩断情丝折返京中,寻回汴京重掌醉春坊。经此一劫,她再无儿女情长的痴念,眼底只剩历经沧桑后的清明坚韧,对天下男子彻底死心。
苏锦绣掀帘而入,正见玉笙素手清点账目,一身绿衫罗裙褪去昔日娇俏,只剩利落飒爽。而堂下角落,凝珠孤影茕茕,那落寞之态,与坊外喜日的喧嚣格格不入。
三方情状,痴男怨女,尽入眼底,情字最是无常,偏又最能磨人。
雨后便是初晴,侯府庭院洗尽尘嚣,檐角垂珠滴沥有声,空气清润。
苏锦绣临窗而坐,指尖拈着银针穿梭,案上搁着半成的小虎头帽,鹅黄绒球缀于四角,憨态可掬。
一旁的兰涉湘身着宽松软缎褙子,正垂首细读卷泛黄的本草图经,孕中容色愈发温润,神态恬静。
苏锦绣放下银针,拎起虎头帽对着光端详,转头对埋首书卷的兰涉湘笑道:“涉湘,你瞧瞧,给你腹中孩儿绣的,这般模样可不可爱?”
兰涉湘抬眸,眼底漾起柔润笑意,俯身细看时动作轻缓,指尖轻点帽檐绒球,赞道:“你的手艺还用我来肯定吗?这虎头绣得虎虎生威,孩儿戴定是衬得眉眼更灵动。”
苏锦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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挲着细腻绸缎底料,语气满是期许:“若是个男孩,这虎头帽正合宜。若是个女孩,我也绣好了软底小绣鞋,还有软缎套头珍珠小袄,到时候穿上,定是粉雕玉琢的模样。”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莫辞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奔来,衣摆沾了些草叶露珠,见了苏锦绣便躬身行礼。
苏锦绣抬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莫辞直起身,气息微喘地禀道:“姑娘,荆王府方才遣人送来五位美妾,皆是精挑细选的才艺佳人,俱称是良家出身。侯爷临行前吩咐了,府中人事调度一概需先问过姑娘意思,小的特来请示姑娘,该如何处置。”
苏锦绣闻言,拈着绒球的指尖微顿。
前几日她容下楼迦叶,闻时钦那般闹别扭又服软求和的光景,犹然历历在目。
她素来懒理府中俗务,大事体多由闻时钦定夺,琐碎杂务亦有檀溪嬷嬷处置妥帖,她只需过目颔首便可。如今莫辞这般急匆匆奔来,苏锦绣心中已然猜透七八分。
果不其然,她顺着莫辞不自觉瞟向游廊的余光望去,只见朱红廊柱后,藏着一道身影,墨色衣袍的一角露在外面,被风轻轻拂动,那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的模样,甚是滑稽。
苏锦绣忍俊不禁,随手将虎头帽搁回案上,对兰涉湘道:“咱们去庭中瞧瞧热闹。”
兰涉湘含笑颔首,扶着肚子缓缓起身,两人并肩踏出房门,往庭中走去。
青石板路湿润微凉,倒映着天光云影,身旁草木含露,翠色欲滴,一路皆是清新景致。
行至半途,恰遇一座攒尖亭,离廊柱后那道藏掖身影愈发切近。
苏锦绣故意放缓步履,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穿透廊间风影传入那人耳中:“荆王府送来的五位美妾,我也不好贸然拿主意。”
她顿了顿,刻意吊着语气,见莫辞神色愈发凝重,才续道:“这样吧,人你先安置妥当,不急于一时,另外,替我给你们侯爷捎句话。”
廊柱后的闻时钦一愣,心里暗忖她莫不是要松口,强忍着冲出去的念头,屏息等着下文。
苏锦绣与兰涉湘已走到庭中石桌前坐下,她抬眼看向莫辞。
“跟你们侯爷说,他若敢收下其中一人,我便打断他的腿。”
莫辞先是一怔,随即面露喜色,连忙躬身应道:“属下省得!这便去回话,定将姑娘的话一字不落地禀明侯爷!”
他还未完全退下,苏锦绣便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句雀跃的问话。
“阿姐要打断我的腿?”
刚一回头,腰肢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猛地揽住,她整个人竟被闻时钦单臂抱起。
闻时钦心花怒放,全然不顾亭中一众伺候的下人,仰头便在她唇上印下一记滚烫的吻。
“你!”苏锦绣大惊失色,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都在这呢!”
闻时钦因她那句醋话喜得发狂,全然不顾府中仆从诧异的目光,将苏锦绣紧紧护在怀中,竟是抱着她绕着侯府整整跑了一圈。
周遭侍女小厮皆垂首屏息,见怪不怪,兰涉湘则坐在亭中目瞪口呆,望着抱着苏锦绣满院疯跑的闻时钦,手中茶盏险些脱手。
“你快停下!”苏锦绣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声音带颤,“像什么样子!”
闻时钦尽兴奔完一圈,才在一处叠石假山旁驻足,小心翼翼将她放下。
他眼底亮晶晶的,满是藏不住的欢喜:“阿姐,你吃醋的样子真好!你说要打断我的腿,我心里欢喜得紧!”
第92章 盼新婚 世事皆抛却,唯期……
岭南道上, 凄风苦雨,缠缠绵绵。
岑珩面无表情,满脸血痕未干,静静站在瘴林之外。
他缓缓抬头看天, 天幕沉沉如墨, 一片迷茫, 竟不知何时才会破晓。
“持玄……走吧。”
耳畔传来劝说, 岑珩木然应声:“好。”
别了瘴林深处那两座静静卧着的衣冠冢,他转身, 逆着风雨, 直回汴京。
树欲静而风不止,木欲息而风不息。
本欲敛锋藏锷,甘受流贬岭南之罚, 只求能换母妃与幼弟一世安隅。
可早该勘破,帝王家无骨肉情, 权欲场少容身地。
他怎会不知?皇兄雄猜阴鸷, 从来容不得半分威胁。可他偏生存了一丝妄念, 盼着血脉亲情能敌过权柄倾轧,盼着退让能换得一线生机。
直到岭南道上的追杀猝至,他才从那点虚妄的期盼中惊醒。侥幸活下来的每一寸肌理,都刻着锥心的清醒,天意留他, 非为苟活。
此仇不必再躲, 此恨唯有血偿。
他不愿再化名为应不寐了。
昔年敛锋藏芒, 遁迹玄门,险些让他忘了岑珩二字的分量,忘了自己本是龙章凤姿的天家皇子, 而非寄身烟霞的无名道士。
“应不寐?”
苏锦绣正坐于醉春坊阁楼窗下,指尖拈着银线,为玉笙缝补袖口。闻言,绣针一顿,针尖险些刺破指尖,她诧异抬眸望向对面的玉笙。
“他……要回来了?”苏锦绣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恍惚,“他不是早已远赴岭南了么?”
玉笙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姐姐莫要声张。我与你说此秘辛,原是知晓你我皆是旧识,你既晓得他岑珩的本名,也明了他天家皇子的真实身份,这些事自然不必瞒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阁楼外喧嚣的市井,神色复杂:“这醉春坊看着是红尘迷醉的勾栏瓦舍,实则是他当年布下的喉舌暗桩。昔日由安姐姐总掌其事,我虽资质鲁钝,得她悉心点拨,如今也能勉力接下这摊子,替他继续办事。”
苏锦绣缓缓点头,未多置一词。既是他们筹谋的大计,不便追问,也不必追问。
只是她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忧虑。
岑珩昔年敛藏锋芒、甘为道士,已是迫不得已的隐忍。如今他破蛰归来,绝非只为苟全性命,汴京怕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苏锦绣于朝堂权斗之事素来懵懂,只晓得岑珩归来恐生变数,便想寻闻时钦问个究竟,探探这风波深浅。
可一归逢府,她便只顾着继续准备闻时钦的生辰诸事,忙得竟将此问抛诸脑后。
数日后,逢府生辰夜宴终了,辞过长辈宾客,苏锦绣便牵起闻时钦的手,眸中带着笑意。
二人踏着庭中溶溶月华,款步行至府后空场。
此处早有小厮悄悄设下案几,案上堆着几篓烟火,见二人来,便垂首退至一旁。
苏锦绣牵着他的手,引着他往场边那座攒尖六角亭走去。
刚在亭中石凳上坐定,苏锦绣忽然侧身,抬手轻轻捂住闻时钦的眼睛。指缝间漏进些许月光,温温柔柔落在他眼睑上。
闻时钦微怔,刚要开口问“阿姐这是做什么”,唇畔便被她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只听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急,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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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不再多问,只顺着她的力道微微仰头。苏锦绣转头,朝着亭外候着的小厮递了个眼色。那小厮会意,悄悄退至空场中央,抬手点燃了第一支烟火的引信。
“好了。”苏锦绣缓缓挪开捂住他眼睛的手。
恰在此时,“咻”的一声锐响划破夜空,紧接着,一团炽烈的金红烟火骤然炸开,如牡丹吐蕊般在墨色天幕上铺展开来。未等那金红的余韵散尽,又有几支烟火接连升空。翠绿的似柳叶纷飞,粉白的如桃瓣漫天,淡紫的像紫藤垂落,还有那莹蓝的,宛若碎落的星河,一层层、一簇簇,在夜空中织就一片绮丽天章。
烟火簌簌坠落,带着细碎的光屑,映得两人眸中盛满了漫天璀璨。
后归至汀兰小筑,还有数件衣裳铺陈,春夏秋冬的骑装华服,皆绣纹精巧,按他身量细细裁制。更有文房四宝清雅称心,素笺上他素爱的山海经异兽临摹得灵动。
最后苏锦绣抱琵琶,弹起为他专学的梅花三弄,清韵绕梁。
闻时钦站在原地,看得目不转睛,听得心神俱醉,只觉满心欢喜如潮水般涌来,沛然莫御。
待曲声停歇,他膝行上前,一把将端坐于席的苏锦绣揽入怀中,声线因极致的狂喜而微微发颤:“阿姐……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
见她颔首,眸中柔情流转,闻时钦更是喜不自胜,语无伦次:“太好看了!太好听了!阿姐对我最好了!我……我都要醉死了!”
闻时钦按捺不住满心雀跃,低头便在她额间、脸颊、唇角连连落下轻吻,密得如啄食的啄木鸟,带着清甜的酒气。
“行了行了!”苏锦绣被吻得脸颊发烫,笑着推他的肩。
闻时钦却不肯罢休,唇畔笑意缱绻,语气亲昵得紧:“阿姐,你怎么就这般懂我?你送的衣裳合我身量,玉具清雅不张扬,还有这册手抄书,比那些俗不可耐的金银珠宝强上千倍万倍!”
“旁人送的不是金锭就是玉璧,看得我都腻味透了,也就阿姐晓得我偏爱这些清雅物件!”
闻时钦念及苏锦绣为自己备下这许多心意,心下暖暖意奔涌,当即便要回赠一份清逸情致,以酬佳人。
二人策马出城,抵达昔日未能同游的月栖滩。
夜色如绸,月华倾泻,滩头波光粼粼,似铺碎银。
闻时钦解缆撑篙,一叶扁舟载着两人,缓缓划入澄澈湖心。
船桨轻摇,破开粼粼波光,掠过垂岸的烟柳,途经题满诗赋的画桥,水声潺潺,满眸皆是清绝景致,恍若置身武陵源。
行至水中央,览尽湖光月色,闻时钦便泊了船,扶苏锦绣躺卧在舟中软榻上,自身亦侧身相陪。他解下身上大氅,细心裹在她肩头,将人揽入怀中。
抬眸是漫天星河,繁光点点垂落江心,与波光辉映,清宁又温柔,四下静得只余彼此呼吸。
苏锦绣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忽然记起醉春坊听闻的事,轻声问起了闻时钦的看法。
闻时钦听罢,沉吟一瞬,随即了然轻叹,“他还是归了。这五皇子,素来心比天高,终究是不肯屈居岭南的。”
苏锦绣抬眸,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你竟知晓他是天家皇子?”
“自然知晓。”闻时钦颔首,指尖摩挲着她的发梢,“且照此情形,我得赶紧把这官位辞了才好。免得他日兄弟阋墙,萧墙祸起,刀兵相向之际,殃及池鱼。”
他顿了顿,眉峰微蹙:“届时朝堂动荡,必欲逼我择主而事,万一站错了队,便是覆巢之下无完卵,麻烦着实不小。”
闻时钦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语气急切又带着期待:“辞官之事刻不容缓,而成亲更是急中之急。阿姐,咱们将婚期提前如何?待下个月成了亲,我们一同远离这是非之地。”
苏锦绣仰头在他下颌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笑意嫣然:“好,都听你的。”
湖面风平,船身轻晃,两人相偎依着继续闲话。
苏锦绣指尖拂过粼粼波光,温声道:“涉湘腹中麟儿,想来不出两月便要瓜熟蒂落了。前阵子得空,我替那孩子绣了几双小虎头鞋,缀了赤金小铃,又做了些襁褓、绒球小帽,只盼着他降生时,能穿得周正可爱。”
闻时钦眸色微动,沉吟片晌方开口:“你同我提这个……可是自己也存了念想?”
苏锦绣一怔,未料他会这般问,刚要应声,便被他伸手揽入怀中。他隔着厚重的锦氅,掌心轻轻覆在她的小腹,动作轻柔。
“我并不盼着有孩子,也不喜欢。”
这话让苏锦绣愈发错愕,还未及细问,便听他续道:“前番兰姑娘来府中,我亲眼见她呕得撕心裂肺,后又闻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我不愿让你受那九死一生的生产之苦,我见不得你半分损伤。这些磨难若要加注在你身上,便是万分之一,我也忍不得。”
“若孕中诸般苦楚皆能移于我身,我倒巴不得立刻有个孩儿,可偏偏是你要亲历这一切,思及此,便只觉心头发紧,难受得紧。”
“再者……”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发顶,执拗又缱绻,“咱们二人相守,这般光景已是圆满无缺。我不想有旁人介入,分去你的心神。”
前半段听得苏锦绣心头暖潮翻涌,后半段的缘由却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抬手轻点他的眉心:“你这心思倒真是别致。旁人皆说子嗣是夫妻情分的羁绊,能添天伦之乐,到你这儿,竟成了要提防的外人?”
“本就是如此。”闻时钦攥住她的手,愈发理直气壮:“我不管世俗如何言说,二人世界尚未尽享,谁也别想来扰了咱们的清净。”
苏锦绣听他这般执拗,心头又暖又笑,忽又忆及前几次行事,他们恣意纵性,全未顾及半分避忌。一念及此,耳根倏然泛红。
正怔忡间,腕间忽然一紧,闻时钦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狡黠的笑意:“阿姐,在想什么?”
苏锦绣脸颊更烫,正要闪躲,却被他按住肩头。他唇瓣几乎贴着她的耳廓,不知怎得就猜到了她方才所思,气息缠绵:“那下次行事前,我戴上避子之物便是了。”
苏锦绣脸颊烫得能烧起来,哪里肯与他攀谈这般羞于启齿之事。她眼神闪躲,忙不迭岔开话题:“你、你大婚的吉时定了吗?是不是该提前拟好宾客名录,誊写请柬了?”
闻时钦见她这避之如虎的模样,眼底笑意翻涌,低低笑出声来:“阿姐怎么还这般容易害臊?咱们已有过数度温存,怎还谈此色变?”
苏锦绣被他说得耳根更红,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收了笑,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沉了沉,满是笃定:“婚事的一应事宜我都打理妥当了,你且宽心,无需烦忧半分。”
他细细道来,难免雀跃:“纳征的六礼之物早已备齐,金钗、绸缎、茶饼皆是上等。婚房设陈设全按你喜欢的雅致格调布置,喜服也定了,你那件是正红色蹙金绣鸾鸟纹褙子,配素纱中单,我则是绯红罗袍,腰间系玉带。请柬用的是澄心堂洒金宣纸,笔墨是上等徽墨,明儿一早便让人送到逢府及亲友宅邸。”
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眼底漾起化不开的温柔:“前几日我说外派公务,实则是去了青州猎雁。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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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写信与你提过,要让你成为汴京城最风光的小娘子,贺礼多得羡煞旁人。那些雁翎光洁、皮毛柔润,皆是上好的珍品,早已妥当收贮,就等大婚那日为你添彩,叫全城都知晓我闻时钦的娘子,最是金贵。”
越是无限趋近美好,心头反倒愈生恍惚,越觉得这光景虚浮得像一场易碎的梦。
返程后,二人暂居逢府鹤唳亭。
闻时钦一夜未眠,指尖在昏暗中虚虚描摹着她的眉眼,撑着额角,凝望着她安然的睡颜。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他默念着这句诗,又看着月光洒在她恬静的面庞上,清辉脉脉,更显得不真切。
心下既有拥着珍宝的滚烫,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后怕。
上天当真肯这般垂怜,肯原谅他过往的偏执,肯将这般好的她,稳稳送到他身边吗?——
作者有话说:标注: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引用自马致远《杂剧·江州司马青衫泪》
第93章 变故生 平地起风波,前尘难道破。……
纵是闻时钦算无遗策, 也扣下了张明叙,婚期诸事亦筹备得妥帖无虞,却仍难料变数突生。
这日他正欲策马赶往地牢,却被匆匆而来的莫辞拦在半途, 语声急切:“公子!逢府急报。老夫人仙逝了!”
待他奔赴逢府, 府中早已在筹备后事。
叶凌波满含歉意地扶住苏锦绣:“锦绣, 委屈你了。家中逢此大故, 按礼制丁忧不婚,你祖母仙逝未满周年, 喜事断不可操办, 你们的婚期,怕是要推至一年后了。”
苏锦绣随即颔首:“母亲放心,这些礼数我都知晓, 不打紧的。”
待二人行至廊下,苏锦绣神色淡然, 并无多少失落。于她而言, 两心既已契阔, 婚期不过是个形式,迟上一年亦无妨。
反观闻时钦,却是眉头深锁,神色沉凝得少见,往日里运筹帷幄的从容荡然无存。
苏锦绣见他这般心事重重, 便放缓脚步, 轻声宽慰:“不必急于这一时, 不过一年光景,转瞬即过。”
闻时钦随即把苏锦绣搂到了怀中,苏锦绣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穿透衣帛,直抵心腑。
他们与逢老夫人本就非骨肉至亲,不过数面之缘,他定不是为老夫人仙逝而伤怀。
那究竟是为何?
她蓦地想起先前在绣巷故居的灶前,他也曾这般抱过她,这般惶惶怕过,这般战栗抖过。
苏锦绣当即回抱,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轻声问道:“你在怕什么呢?”
闻时钦只是缓缓摇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平地起风波,此前所择皆不知对错。
苏锦绣见他缄默不语间尽是心事沉沉,终是不忍。她缓缓松开相拥的手,轻轻捧住他的脸,眸中盛着澄澈暖意与笃定:“无论是宦海沉浮的烦忧,还是婚事生变的波折,且想想,你我原是孑然一身、无物可系。后来所得皆是造化,纵使一朝失去,亦不过是还归本真,对不对?”
“别怕,无论如何,我都是同你一起的。”
闻时钦望着她眼底毫无半分犹疑的信任,心事终是稍稍纾解,缓缓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回应,身侧却忽闻逢寻急促的语声传来。
“思渊!”
苏锦绣见状,悄然收了捧着闻时钦脸颊的手,侧身与他并肩而立,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只见逢寻一身官袍整肃,面色沉凝,显然是急事在身,步履都带着风。
“思渊,御史台弹劾你私扣官员,此事当真?”
闻时钦略一怔忡,便如实颔首:“确有此事。”
“糊涂!”逢寻又急又气,声音不自觉拔高,“张明叙虽如今只是七品末官,可他昔年人脉盘根错节,理政之才亦不可小觑,未必就无卷土重来之力。此前那番风波不过是薄惩敲打,如今朝中派系分明,官家本就有意再起用他来制衡,你怎可如此行事?无论你与他有何私怨,也断不能擅自将人拘押!速速将他放了!”
闻时钦却未即刻应答,只抬眸问道:“御史台弹章,乃是哪位大人所署?”
逢寻见他神色从容,亦敛了几分急色,整肃衣袍恢复了端方姿态,目光扫过廊下疏竹,沉声道:“是御史中丞亲拟的弹章,已递至政事堂了。”
“你如今在朝中正是炙手可热之际,无需我赘言,亦该明晓功高震主的古训。你既掌兵符、又擅理政,锋芒过盛本就易遭侧目,怎还敢行此逾矩之事?”
苏锦绣闻得二人要论官场机务,便轻轻捏了捏闻时钦的手,柔声道:“你们议事,我便先回避了。兄长所言皆是肺腑,你且静心听之,莫要意气用事。”
闻时钦侧首看她,眸色渐柔,颔首应道:“阿姐放心,我省得分寸。”
苏锦绣这才颔首,提裙轻步离去,步履间不携半分尘扰,只留一缕淡淡的兰芷清香。
归至房中,她不自觉将那本绣巷杂记又翻了开来,逐页细勘,近来无半分相关载录。
而前世宿怨,杂记中仍凿凿可考。
闻时钦昔年最大罪孽,便是反噬恩主,致其流放途中备受凌虐,饮恨而终。
然此一世,她忆及过往点滴,二人从未有过谋面之缘。先前张明叙寻衅刁难自己时,闻时钦正浴血于朔漠沙场之上,并未亲身领教其龌龊。
所以这仇怨究竟是何时结下的,倒令人百思不解。
她又细思杂记所载闻时钦另外两桩罪孽。一则构陷同僚,二则拔老御史之舌。
最终还是合上册页,轻叹了口气。
既有逢寻在旁力劝,想来闻时钦终究会放了张明叙。待他归来,自己再温言婉劝,晓以利害便是。何况他不日便要自请罢官,远离朝堂纷扰,这些纠葛想来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后续数日,闻时钦果从逢寻之劝,释了张明叙。苏锦绣悬着的心稍稍落地,只是他近来总早出晚归,行踪难测,倒叫人添了几分隐忧。
这日,苏锦绣应约往醉春坊寻玉笙商议开春绣活订单,踏入账房,便见玉笙眉峰紧蹙,满面悻悻,案上算盘掷得山响。
“这是怎的了?”苏锦绣轻步上前,温声问道,“是谁惹得你这般动气?”
玉笙抬手指了指外头,语气愤愤难平:“你且去瞧瞧凝珠那样子!失了个薄情郎便如丧考妣,整日愁眉锁眼的给谁看?我好心留她在此,她倒好,竟连分内活计都疏懒了。早知如此,便该将她逐出门去,看她离了我这醉春坊,还能投往何处,谁又会对她这般和颜悦色!”
昔年玉笙与凝珠皆是醉春坊艳压群芳的头牌,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谁曾想如今倒生出这般惺惺相惜的情分。
苏锦绣执起玉笙的手,温言劝道:“你别气,凝珠心里苦。她盼了那般久的归宿,终是落了空,最好的年华都耗在了一场虚妄里,真情遭薄幸人辜负,一时难以自拔也是有的。你既念她孤苦,便多容她几分,我陪你去瞧瞧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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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听苏锦绣这般一说,气便消了大半,只重重叹了口气,引着她往凝珠的住处去。
推开房门,一股清寂之气扑面而来。
凝珠正临窗而坐,身前妆台铜镜蒙尘,她一身皎皎素衣,流光暗蕴,却衬得身形愈发单薄。乌发松松挽着,泪痕未干。
此事本是愿打愿挨。
昔年凝珠与崔澄厮混时,苏锦绣便瞧得分明,风月场中浪子,素来心如转蓬,哪有几分真心可付。
这几日,她也偶有撞见崔澄,见他对新妇竟是殷勤备至,鞍前马后唯恐不周,偏宋仙蕙动辄侧目,连半分好脸色也懒得予他。
苏锦绣情路无多舛,遇的亦是良人。玉笙却曾遭情劫,自此恨尽尘间薄幸客,对男子便多了几分厌憎疏离。是以二人欲劝凝珠,却都未说到点子上。
苏锦绣温言劝道:“往后总会遇到更好的人。”
玉笙却愤愤道:“男人本就该死!”
这般冰火两重天的劝慰,非但未能解凝珠眉间郁结,反倒勾得她愁绪更浓,泪落愈频。
二人劝慰之语虽未叩凝珠心坎,然那份真切关怀与不离不弃的情分,终是如春风化雨,渐消她眉间霜雪。
半月后,凝珠面上平复了些,言行举止亦归常态,又重拾旧艺,于醉春坊重操故业。
她终究是当年艳压群芳的头牌,身段娉婷依旧,才情亦未减损分毫,登台不多时便再引瞩目。
谁知今日调试古琴,她指尖刚触琴弦,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便翻涌而上。房内景致清嘉,兰芷流芳,却愈发衬得那股反胃之意难遏,她仓促起身,踉跄扑至门外,干呕不休。
心头骤然一凉,一个念头如惊雷劈下。
凝珠定了定神,忙寻到玉笙,恳请她速寻良医来诊。诊脉过后,医家据实相告:“姑娘已有三月身孕。”
玉笙闻言,又气又急:“你真是愚不可及!咱们醉春坊从不逼良为娼,你怎这般轻身?崔澄那厮,既未许你凤冠霞帔,亦未予你片瓦遮身,不过几句浮言巧语,你便轻易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