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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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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江瞻云愣住, 是看见来人乃温颐。一别五年,再见竟是在这等情境下。

是他。

温颐愣住,是因为明明背影一般无二, 回首却是这样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不是她。

薛壑愣住, 无关谁是谁, 面前两人身份, 他都知晓。他只是震惊薛九娘的反应, 确切的说是落英的反应。

寻常女子被人如此唐突,甚至已经近身触及,当是惊惶躲避, 挣扎叫嚷。哪怕落英出身教坊,见贯恩客,无惧接触;又或者她生性刚强, 擅于反击;但无论哪种情况,多少都会受惊。可她回头,眉间是盛怒, 连带一声“放肆”, 带着时日深久的威压……

“阿兄!”江瞻云一声呼唤截断薛壑的思维, 提裙朝他奔去, 抓住他一截手腕,避去他身后。

隔着广袖衣帛, 薛壑感受到她失了分寸的抓握, 乃牟足劲攥在他腕间, 手背青筋凸显,指尖在战栗。他侧首看她,莫说脸色,连唇瓣都白了, 喘息更是一阵急过一阵。

一副十足受惊过度的模样。

“这是九娘?”温颐闻那声“阿兄”,回过神来,有些尴尬道,“在下唐突,实乃……”

他将后头的话压了下去,没再言语,只持礼向薛九娘作了个深揖,看着避在薛壑身后的半幅身影,心头浮起一个极荒谬的想法:难不成是殿下伪装的?是殿下回来了?

因为那个背影实在太像了。

可是当年那一箭,那个必死的环境,那后来寻回的一截残臂,又要如何解释?

是的,要如何解释?

薛壑被薛九娘的一声叫唤,一记腕间的抓握,重新击碎妄念后,心中亦这般想。何论,是他亲自操持的她的丧仪!

“九娘,这是太常温大人。”薛壑侧身退开半步,拍了拍她的手一边安抚一边介绍,“这处久未有人居住,温大人许是乍见恍惚了,不碍事。”

“是在下的错。”温颐持礼有节。

薛九娘没有回应,只深吸了口气,咬唇上下打量面前人。又转首看薛壑,眼中惶惶惊色还不曾全部退下,胸膛亦在阵阵起伏间。是当真被冒犯了,后知后觉而后怕,起了反劲。

“快见过温大人。”

薛壑不想再沉沦于像不像江瞻云的痴妄中,说白了,这人若是江瞻云,那么此刻见到温颐,即便因自己在眼前,她需要带着面具继续演下去,但也无需这般生分惶恐。她和他自小的情意,久别重逢,大抵装一装就迎上去了。

何须惊惶至此。

温颐已经前后两次认错,作揖的手至今不曾放下。她却还不还礼,已呈失礼,反为人笑。

“九娘——”薛壑扫除迷障,温声提醒她。

温颐自不会计较这些,只是心中多少失望,终究不是她。

他已经听到面前人的声音,再观她举止,相差太多。薛壑说得对,乃这处久未有同殿下一般年岁体型的人居住了。这日乍见,让他晃神。

“温大人好。”薛九娘终于莲步上前,福身还礼,“你的脸,九娘冒失了。”

温颐这才抬首,冲她笑了笑,“本就是在下不对,九娘不必挂心。”

薛九娘弯下眉眼,颊生芙蓉,轻轻一点头,露出一抹温婉笑意。

温颐目光落在她眉宇,看她一副敦厚柔顺的闺秀举止。

想起承华廿一年,他才八岁,随祖父伴驾上林苑,在此初见江瞻云。

那是夏苗开始的前一日,因祖父颇得圣宠,是故一应大事前夕,承华帝都会召之与其商量。

那场夏苗是驱逐匈奴、边地安定后的第一次狩猎,意义非凡。祖父遂早早随在天子身边,又因父亲身子孱弱,祖父出入都将他带在身边教导培养。

君臣在营帐中谈话,他到底还太小,没有到听政的年龄,留在了外头。

他漫步走在林中,欣赏周遭景致,后来在沿河一处的凉亭中歇下。暑热天,他有些燥热,很想脱了身上戎装,但又不敢。

祖父说,入了上林苑参与夏苗,便如战事已至兵甲备战,当时刻披甲胄执利刃。

他抬首拭去鬓边的薄汗,捡了根树枝,在桌案默写典籍。

日头偏去,周遭凉爽了些,他昏昏欲睡,伏案睡去了。

“你是谁家的?”一个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他仓皇抬首,揉眼慢慢看清面前景象。

先看到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马身高大,四肢健壮,毛顺而油亮,如同镀了一层月光。

之后才看到了马背上的小女郎。

其实女郎没比他小多少,实在是那匹马太大了,衬得朱袍红装的幼女似一团茫茫雪地中腾起火苗。

那样小,但又那样亮。

“能来这个地方——”她拉起缰绳,拐过马头,侧身同他靠近些,目光扫过桌案已经晒干所剩无几的字迹,“你是温令君家的?是他小儿还是他孙子?”

头戴七尾凤凰华胜,坐跨天马雪鸿,随侍禁军羽林卫,且出现在此地,温颐反应过来,当下起身拱手见礼,“臣温颐,随祖父伴驾来此,拜见七公主。公主金安。”

“骑马会吗?”

“臣略通一二。”

“陪孤赛马。”女童马鞭指点,便有人给他牵来马匹。

沿河跑了一圈,他的马自然跑不过天马,落下还好几个马身。

小公主在河边等他,见他走近,扔他一个水囊,“你把戎装脱了。”

他接囊入手,才要致谢,一时僵下来,想脱又不敢脱,低眉敛目道,“臣承家训……”

“傻话!你要是这会没穿戎装,轻装上阵,便少些燥热,最多落后孤一两个马身。这会是同孤赛马,温令君有话,让他寻孤说。”

小小一团火,燃烧在青草河边,随时就有被风吹水涌扑灭的风险,但落入他眼中,偏就越燃越亮,气势凌人。

她催马靠近他,“脱了,莫怕,稍后孤派人送你回去。”

温颐听话将戎装脱了,那是他头一回不听祖父的话。

心中忐忑、却也兴奋。

从八岁到十二岁,他能见到江瞻云的时候有很多,甚至不必专门跑上林苑就能在长安城中遇见她。因为她好玩,朱雀长街,金鞍玉马,她慢慢长大,龙首原上的太阳都被她抛在脑后,只能以日光追她披她身上。

祖父说,“若你实在喜欢,凭温门门楣尚公主,倒也不算辱没她。”

她也说,“上林苑那些都不行,那温氏总不差吧,权势也不小,温颐师兄就很好。”

十四岁的时候,她还说,“你为何要接受校尉职?你根本不喜欢武职。当年你在凉亭小憩,于桌案默书。写了一半兵法,后头却全是静心咒、风雅颂。你要甚,就要说,说了才能争取啊,真是这个姓害了你,温顺又温吞。”

“臣的姓是臣的荣耀,殿下慎言。”

“这会驳孤,你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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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厉,孤喜欢这样。”

……

从初见,她就是不是谦默温顺的性子,更没有过分毫温婉色。

温颐记得的,是她张牙舞抓的凌厉,一心七窍的聪敏,他想象不出那样一个人会将往昔气韵收敛的如此干净,做出从未有过的神情。

他的目光从她眉宇收回,只礼貌笑过,约了薛壑明日共用午膳。

“今日还有晚膳呢,为何不共用?”江瞻云目送远去的身影,直待他拐道走远了方开口道。

薛壑闻言蹙眉,“人家做东,你还要挑时辰。”

“那你做东,今晚我们请他。”

薛壑眉头压得有些难看,缓了口气道,“明日是殿下忌日,没有今日聚膳的道理。”

“我……”江瞻云一时语塞,顿了顿,将话咽下去,“我错了,阿兄莫恼。”

薛壑看她面色尤虚,唇瓣还没恢复血色,缓声道,“今日早点休息。”

“女郎,您是想见温大人吗?”桑桑听出了端倪,待送别薛壑,回来房中,只悄声道,“可要婢子寻个由头给你去传话,或者我们去景轩附近转转?”

“不必。”江瞻云捧了盏茶歪在榻上,慢慢饮了口,“孤问你,当年孤为止痛用了半年多的五石散,你近身侍奉,嗅得气味如何?”

桑桑揉捏小腿的手一顿,避过主上目光,“五石散需借酒水同服,之后弥香清幽,再变为甜香,盈满屋室。但殿下,你且莫提这污秽之物,不能想的。”

“孤没有想,孤在问话。”江瞻云曲起小腿,从她手中挪过,“孤要听真话,不是好话。”

桑桑看空出的掌心,一下跪在地上,头埋得愈发低了,“使用五石散者,气息是幽香、甜美不假,但若近身细问,实有一股腥腐之气……但您……”

桑桑抬起头,“您已有近三年未用,早没有这股气息。婢子这会没有说奉承的话,句句属实。”

“起来吧。”江瞻云指指小腿,示意她继续,脑海中几经神思转过,面色阴晴难辨,“孤有鼻子,只是借你口确定一番。”

她抬头从半开的窗牖望向无边天际,看风云诡谲,日落日升,又是一日。

廿三日,晌午在长扬宫祭拜,她落下两道泪来,薛壑很满意,暗道不枉殿下救护你一场。

她没有说话。

原是为阿母流的,告诉她自己终于回来了。

亦是为齐尚流的,抱歉累他枉死,让他没能寻到她。

这日,她的泪流得有些多,因为午膳时,竟是文恬前来侍膳。

原来自她去后,文恬便一直留居在长扬宫。她领大长秋乞骸骨的俸禄,很是丰厚,座下有心腹二三,用在此相依为命。只是她鲜少出来走动,即便温颐常居景轩,也难见她面。

这日乃温颐百般请求,又值储君忌日,文恬方答应出来。

概因还是外姓入主长乐宫一事,文恬对薛壑的态度很不好,连带给薛九娘奉膳也只是按仪捧上,半点不看她一眼。

倒是女郎目光,从她眼角新添的皱纹挪到微霜的两鬓,手在袖中颤,迟迟未持箸,最后待她躬身离开,也没有说一个“谢”字。

恐泪流,恐音现。

文恬侍膳毕,尚留一侧,其余宫人侍从皆退下。

即是温颐做东,自是他先开腔,他没有迂回,直白道,“十三郎,你看看这个。”

殿中设三席,温颐坐东面西,薛壑和薛九娘同列坐西处。

文恬从温颐手中接来布帛,送到薛壑案上。

薛壑谢过,打开,阅过,神色几经变化,最后问,“你何来此物?”

布帛上内容,乃以血所书,寥寥数句。

【青州军贪污,兵戈无有精钢坞,储君知之而死,凌敖知而复仇。】

“诏狱令座下有一文书卫婴,乃祖父门生之远亲,在其审凌敖时,偷偷记下,冒死送与我处。”温颐目光不离薛壑,带了两分难得的锐利,“十三郎,我择此时,择此地,在文恬姑姑面前,将此物交给你,只问你一句,你非外头传言那般,你是早知此事,是在为殿下报仇,守江氏江山,是不是?”

此日,是江瞻云忌日。

此地,是江瞻云成长之地。

文恬,是照养江瞻云的堪比血亲的人。

温颐设赐宴,布此景寻他,再明显不过的意思,是要他一句真话。然后,与他同行。

长路无尽,一个人真的太难了。

若有温门帮衬……薛壑捏着那份布帛,目光在血字上来回阅过,抬眸看向对面的青年。

青年继续开口,如他所料,“是与不是,我要你一句话。若是,我们同行。若不是——”

“如何?”薛壑问。

温颐眼中窜起火星子,额角的青筋在跳,好半晌才平和了神色,“说实话,我没有想过第二种情况,我想不出第二种情况。我不相信,你若知道当年的真相,还会选择与明烨一行同流合污。你一定是知道的,如今我也知道了,要做甚,你说便可。”

薛壑很想寻人同道,温门自是最好的同盟,但这条路没法踏错一步,他低头饮了杯中酒缓神,伸手重新摸过布帛血字,默了片刻,抬头又看温颐。

温颐眼中满是期待,起身来到他身侧,握上他的手,“五石散我在戒,很快就可以彻底戒除了。过往五年独你辛苦,来日不会再让你一人。”

要不要和他交底?

薛温两门联盟,可谓事半功倍,叔父也不止一次提议过。

自己身子时好时坏,本就打算如若不测,便让温颐接手。

薛壑百转千回,终于将手覆上温颐的手。

温颐眼中眸光愈亮,“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不会辜负殿下,薛氏也不可能背弃江氏,我赌对了……”

薛壑看着他,一时间没有了后话,只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点笑来。

仿若承认了,又仿若是全盘否认,在笑温颐想多了。

“怎么不说话了?”温颐语带疑惑。

薛壑沉默着,尚未来得及回话。

忽觉面上淋漓水渍滑下,模糊他视线,乃文恬泼了他一盏酒。

“老身以为您见此物,当不会犹豫的,以为外头是瞎传的……”

“姑姑莫急!”温颐上来劝阻还要扑打上去的文恬,“且听他自己说。”——

作者有话说:来晚啦,发个红包哈

第27章

殿中四人, 至此唯有一人始终未发一言。

便是薛九娘。

她初时不言,是因周身不适,一直在努力控制。

午宴设在景轩正厅之内, 温颐时常出入处。寻常人不觉有甚, 毕竟温颐如今已经戒饮百余日, 殿中陈设器物焕然一新。但她不同, 一点五石散都能勾起她的欲望, 不能挪动的撑地顶梁的雕廊画栋、长在泥中的一花一树、但凡曾久浸五石散的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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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颗粒,于她都是可饮可欢的致命诱惑。

所以,在文恬奉肴后, 她努力沉浸往昔,想生死离别,以此分散神思。后闻得温颐的话, 见他举止,心提上来,精力有了集中处, 对药的欲望稍稍减弱, 不再多想, 人安适了些。

她坐在薛壑下首, 离得不算远。文恬的泼洒的酒水溅到了她身上,几点在袖摆, 几点在脖颈, 几点在面颊, 还有几点湿在鬓发,从发簪滴落。

在这盏酒之前,她并不担心薛壑会交底。

五年了,他若想要寻温门同行, 根本不会等到今日。即便温颐因饮药撑不起事,但还有温松。温松乃三朝老臣,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真论起来,如今温氏当家做主的还是他。

但这盏酒泼来,江瞻云先是一股怒意在胸腔激荡,周身所有的血液都倒流逆行涌上脑门。她至今为止的人生都在高位,即便遇刺流落民间,亦很快聚集了心腹人手,高台发令,从未受过一丝侮辱。

遑论这般被人泼酒于面。

偏还不是专门泼的她,她不过是池鱼被殃。

那他呢?

他也是天之骄子,南地益州举一州十三郡培养出来的武可统千军、文可掌政台的儿郎,他受得了这般羞辱吗?

即便在一个月前,她已经知晓他以薛氏阖族的声誉换明烨的信任。

“朱门赫赫,蜀水汤汤。朝随风舵暮随澜,昨日阶前今日廊。”即便这首极尽讽刺的诗谣至今还在流传,此番出城来此,她还在城郊听到。

即便她知晓,为戏做全,外翁在大庭广众之下唾面于他。

即便她知晓,就在数日前,他入育婴堂,章漪埋了刀斧手欲取他性命。

……

好多事,她都知晓。

但也只觉是为人臣者理所应当,甚至隐隐觉得他为人夫更活该如此。

心软之时,也疼过,叹过,照顾过他。但唯有此时此刻,几点酒水的溅落,让她生平头一次感同身受。

他的路,也不好走。

“不许欺他!”她豁然出口。

设席宴饮,人皆距案不过两拳,跽坐案前。温颐隔案握其手,文恬侍酒在案侧,是面南位北的位置。

江瞻云起身一步至前,推案空出位置,挡薛壑身前。温颐被案外沿撞到,手下一松空出掌心;文恬久为臣奴被这一声熟悉的呵斥声唬得心头一跳,正欲开口又见女郎眉宇颦蹙,一双凤目惊惶,秋水一样的眸子扫过这个,又看那个,愤意有余而威压不足,只再吐出一句话来,“不许欺我阿兄!”

化散了文恬的那点疑虑,转头将戏做下去。

但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

她转身时肩膀擦过他胸膛,待能抬眸四目相视时,几乎已是贴胸而处。她感受到他胸口的温热,听到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只得尽可能仰首退身,但因屈膝的姿态,背抵在长案内沿。黄梨木的桌案,最是沉重不可挪,她退得艰难,不曾拉开距离。便只能继续艰难地从袖中掏出巾帕,给他擦拭额头水珠,面庞酒渍,湿哒哒的鬓角,还有已入耳中的酒水。

她歪过头去,呼吸喷薄在他脖颈。抬手的衣袖拂在他胸前,袖口冷硬的银丝织花划过他颊畔,水一样柔软的罗纱袖角摩挲他手背。而她三指指尖捏着巾帕一角,已经探入他耳中,正轻轻往一边卷起,再往一边擦去,罗纱轻薄吸水,很快汲干了七八。

遗憾她没有侍奉人的经验,无名指和小指上的护甲划到他后颈皮肉,转眼现出一道红痕。让她滞了动作,心头颤颤,余一眼在看他。

殿中点着香,置着冰鉴,寒雾团团,冷香幽幽。

薛壑在一阵细微的刺痛中回神,余光接了她一时不曾挪动的眼神。

实在过于亲近的距离,他看不见她身体,看不清她面庞,只看到她扑来一瞬的轮廓,之后是转身仰首的一双眼睛,再后来便是此时此刻她歪头在他鬓边的目光。

丹凤眼,秋水目,太像了。

甚至有一刻,他竟生出了一点“耳鬓厮磨”的味道。

所幸颈上划痕让他清醒,微微后退了身子,道一声“不要紧”。话落,他欲将人掩去身后,与温颐说话。

却见她动作先起,绕案而出,跽坐于温颐面前,仅两尺之地,开口言语,“温大人,你以此血书来问我阿兄种种,妾以为实在可笑得很。”

“可笑?”温颐不解道,“何以可笑?”

“你凭此书,便认为当今天子是杀害宣宏皇太女的凶手,认为我阿兄是在卧薪尝胆意图为宣宏皇太女报仇。如若不然,他便是背弃江氏的不忠不义之人,可对?”

“难道不是吗?如果之前十三郎是被蒙蔽的,今日正好与我温门联手,尚且还来得及。若之前就知道真相。或者说一开始就是他离开殿下,放出口子,与人方便……”温颐望向薛壑,眼中难掩失望,多盈愤恨。

“温大人若这样说,我薛氏确实可疑。”薛九娘低低笑过,“但你温门也不清白!”

“你说甚?”温颐如闻笑话,怒极反笑。

“我说你温氏一族也很可疑。我听说夏苗当日,您接替东宫卫尉职,掌东宫安危,上林苑柳庄亭范围内的一应安全事宜都是您亲自过目的。那是不是可以怀疑,是您将刺客放进去的。您温门早有不臣之心,扶明烨上位后,因薛氏得权太过,我薛氏女又要入主中宫,所以你是来替新帝探路的?亦或者,你是来离间我们君臣的?”

“你……”薛九娘一席话,让温颐听得心惊肉跳,面色红一阵白一阵,乍听十分有理,细想又万分可笑,“我若是你说的这般,我这厢邀你们前来,将这等东西交于你们面前,就应先在四下伏好刀斧手,以防万一。但你且看看,你们尚有亲卫相随,我不过一童子,三两侍从,与素日无有差异!”

“你、你们……”温颐失望至极,气得浑身战栗,血气直往上涌,最后定定望向薛壑,“我只同你说,只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何心思?”

话才落下,却是整个人猛地僵住,目光垂下,见得脖颈处金光点点,竟是被一只簪子抵住。

乃薛九娘拨了头上金簪,欺身上前,扼住了他喉咙。簪尖锋利,女郎手下不知轻重,已经刺到了皮肤,很快现出一道血痕,血珠直直滚落下来。

“九娘——”这番举动,薛壑也始料未及,一时恐她伤及温颐,赶忙开口唤住她。

然薛九娘半点不欲和他说话,只恼意十足冲向温颐道,“你这人好没意思,如今天下祥和,又不缺你吃喝,一样的富贵荣华,你折腾甚!我学了许久的宫廷规矩,也看就要入宫当皇后了,且容你这般横插一脚。你方才说,你不曾想过第二种情况。我和你说,你该想的,便是如今这般。”说话间,那簪尖又入肌肤一点,一道血流划下来。

“九娘!”薛壑箭步上前,一手拉开女郎掩在身后,一手恐温颐反击施力拍开了他。

“温大人——”却闻文恬一声惊呼。

原是温颐压根没想反击,反倒是薛壑这一掌拍下去,让原就底子虚弱的人一下磕在案上。一时间,脖颈血流,口喷鲜血,全洒在那布帛之上,使原本血字愈发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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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心。

温颐面色雪白,气若游丝,眼神涣散,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目光也不再抬首看薛壑,唯在血书流连,“薛御河,你到底心向何处?”

“御河”二字,千金重。乃御皇城之河,方为“御河”。

薛壑闻言,背脊颤过,却也不急回应,只夺下女郎手中簪子,抬步来案前拿起那份血书,投向了日夜不灭的长明灯。然后转身撕了身上衣帛,蹲下给温颐止住脖颈鲜血,“不瞒你说,类似血书上的内容,我已经见过一次了,我不信。九娘说的对,陛下就要立后,我薛氏不会节外生枝,只盼天下祥和。至于我劝你,扶你,也不是为了甚同仇同道,实乃朝中需要人才,盼你归来。”

他将温颐的手挪去捂住伤口,拍了拍他肩膀,领着薛九娘离开。

*

本是当下就要回去长安城中,但薛九娘自出正厅,整个人脚步虚浮,呼吸困难,口干舌燥。绕廊行径中庭,尤觉丝丝甜香就要断绝,忽就奔去亭中灌了盏凉茶。她用得急,茶水一半洒在广袖上,就着上头温颐的血缓缓晕开。

她目光所及,就要嚼衣吸水。所幸灵台还有一分清明,知道薛壑尚在,拼命忍了下来。

只盯着血色袖摆,抬眸看薛壑,“那、那个是温大人,应该不会有事吧?我能不能歇一歇再回启程?”

“你也知他不是无名无姓的暗子死士,不是你能随意想杀就杀,想伤就伤的?”

薛壑走来她身边,他对薛九娘这日的表现莫说满意,简直是抚掌称赞。虽说他有过自己若倒下,便让温门接手的念头。但是他开口,是他主动。温颐来寻他,他就成了被动。两者之间,本质不同。是故几番思考,他最终亦是决定暂不和温颐交底。然打算回绝他的一刻,心中难免荒凉,这日否决了,或许意味着来日路再寻他,就更难得他信任了。却怎么也不曾想到,这等时候薛九娘会冲在他身前,护他又定他心念。

他一直视己为棋手,她为棋尔。这日却陡然发现,不知何时,已生同袍之谊。

这条路,他已不是一个人。

女郎垂着脑袋站在他面前,像一个犯错了孩子,搅着十指。

“是我急了些,以后我不敢了。”

盛夏日头亮得恍眼,阳光像白玉般倾斜下来,渡满女郎周身。

她垂头掩面。

薛壑瞧不见她面容眉目,只看见她绸缎一样的青丝挽成发髻,髻上琥珀蜻蜓发簪轻轻振翅,一截雪白脖颈,两处肩若削成……

薛壑往后退开一步,目从她身上挪过,又被地上影子慑住。

“阿兄——”广袖在风中微摆,江瞻云有些耐不住弥漫的气息,撑着抬起头。

薛壑迎上她的面容,点点头,“你去歇一歇,申时四刻我们启程。”

江瞻云回来沐浴歇觉,去了衣裳,远离景轩后,她神思恢复了许多。醒在申时一刻,四刻十分准时返回长安城中。

“阿兄,你想甚?可是在想没让九娘练马觉得抱歉?”江瞻云掀开帘帐,看着外头骑在马上忧色重重的人。

“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你练马,只是独留你于城中不安心!”薛壑看她一眼,眉间疑虑仍在,神思一重,胸口那点憋闷和喉间的腥痒又席卷而来。

他的神思聚集在她午膳对温颐的那番话上。初时只觉是护他,如今细想,其实很有道理。他承认,当下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四大辅臣,他都有怀疑。但是温门是他一直不敢也不想怀疑的,但偏今日,有人竟与他想法一致,怀疑一致。

他不觉好,只觉毛骨悚然。

“阿兄——”江瞻云才要说话,忽被一阵疾来的马蹄声打断。

“薛大人,我家大人在风雨坡遇刺了,求您快去救他。”来人染了半身血,尘土满面,从马上跌下,被唐飞扶住,细看才辨出是温颐的侍从。

他因午膳一番交谈的失望,让医官粗粗止血包扎后,不欲与薛壑同处一处,遂提前返回城中府邸,原比他们早走了大半个时辰。

风雨坡在扶风郡境内,是上林苑返回长安城的必经之路,距离上林苑不到十五里,距离扶风郡府衙三十里,距离长安城五十多里,如此除了向求救薛壑,确实别无他法。

第28章

“刺客有多少人?”薛壑问, “功夫如何?”

“目测有三十多人,大人抵了一阵,实在抵不住才来求您的, 求您快些!”来者喘息不止, “功夫、功夫……”

侍从不是府兵侍卫, 辨不出功夫高低, 更是难以看出是寻常兵甲还是暗子死士。

薛壑环顾四下, 这处已经离开上林苑五六里,送薛九娘回那处暂避需要时间不提,最主要还得分散人手。

他这处一共二十亲卫且都是益州军中人, 只要对方不是顶尖高手,救下温颐不再话下。但若对方也是死士,此战怕是艰难!原本他还有一支可以一抵十的精锐营十二人小分队, 若他们在,去半支支援都绰绰有余。奈何还在从益州返程中,不曾归队。

“薛大人——”温颐的侍从又磕了个响头。

“唐飞, 宁四他们如今到哪了?”薛壑也不理会侍从, 只开口问话。

“前日汇报的行程, 若是快的话今晚子时可抵达城郊。”

“这个距离——”薛壑略一思索, 下令道,“你发信号让他们全速前进。然后你带两人走西壁山崖, 绕道去右扶风处, 就说太常遇刺, 请求增援。”

唐飞得令,当下发出一支五色花火,在空中炸开。

“林西,你领一半人手全速前往风雨坡, 之后以小组分批支援。剩余人手留在我处,保护女郎。”

林西当下领九人绝尘而去。

“我们这处就二十人,分一半去不顶事吧。还不如全部赶往那处,胜算大些。”江瞻云在马车中,对薛壑的部署只听了个大概。

“自然同去,只是需按梯次突袭,乱他们心绪。”薛壑言语间,已经催马车出发。

梯次突袭?——

江瞻云坐在马车中,扶住车辕,恍然颔首。

梯头小而在前,分节往后,愈后愈大……这是行的兵法,攻心为上。

果然,薛壑留守马车,待林西的人手彻底消失了一炷香后,方发令让剩下九人分成两组,其中五人小组先行出发;再等这支小组没了影子,他方亲自领队同马车一道前行。

而先行的林西小队,催马走在最前面的只有林西和他的副手两人,原本大半时辰的路程仅两刻钟便已经抵达风雨坡,闻得马嘶刀剑声无数,待拐过一个山脚,见到已经血染衣衫、体力难支的温颐。遂点马背助力飞身杀出,一人御敌,一人护住温颐。

当下死尸五六为温颐所杀,有三人为林西突袭一剑击杀,剩蒙面刺客二十五六。这群刺客本已稳操胜券,却不想其人帮手来得如此之快。但念只有两人,倒也无惧,顿时合围举杀而来。

不料,未至一盏茶的功夫,又三人增援。

当下唯一双眼睛露在外头的刺客面面相觑,转念又想对方总共不过五人,还护着一受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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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自己占了优势,遂继续围剿。

未几,仅过去半盏茶,又四人增援。

刺客至此心防破去大半,心有怯怯现出惧意。

实乃若是这九人一同前来,刺客便觉自己人手三倍于对方,不足为惧。但眼下这般,两人、三人、四人……明显增援的人数越来也多,速度越来越快,难保对方还有人手。刺客露怯,杀招杀意不足变得绵软。

林西经验丰富,一招识出对方心态,手势传令,全力厮杀。不过片刻,已经有人挑杀两个围堵的刺客,隐隐就要撕开一道口子。亦在此时,薛壑的那一半人手中的五人从天而降,两人助力彻底撕出一道裂口,容得护送温颐离开,三人支援,纠缠剩余刺客。

刺客剩不足二十人,而林西处只有三人受轻伤,还未牺牲一人,故有战力者十二,几乎已是一对一的局势。

温颐已经被人护下破开厮杀,行在最前头直往长安城去。刺客经过一阵激战死伤过半仓皇撤走。但恐他们佯撤再追,所以林西领人继续护送温颐,留两人返身迎候薛壑,给其复命。

此时夕阳西沉,已近日暮,薛壑一行抵达风雨坡。

一桥之隔,尚在桥的这头,不曾过桥。但依旧可以闻到空气中充斥鲜血的味道,夏日晚风吹拂,河边芦苇摇曳,漫天血腥,衬得残阳如火,比秋更萧瑟肃杀。

来人回禀的是好消息,足矣让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但江瞻云坐在马车中心神不宁,总觉不对劲,脑海中一幕幕都是那年在柳庄亭遇刺的场景。但又说不上具体何处有问题,只是太过熟悉的感觉,让她一阵接一阵心悸。

“女郎,没事了。”桑桑解开水囊奉给她,看她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庞,“可是听闻‘刺客’二字太紧张了,用些水压压惊。”

【“有刺客!保护殿下!”

温颐反应极快,闻“有刺客”时便直接扑向她将她护在身下。

温颐抱着她滚出数丈远,丝毫不敢停下,爬起拉着她一直往南疾奔。南地每隔十丈为平地,之后就会遇见下一个斜坡,如此经四个斜坡之后,再往下便是泾河。

温颐带着她直奔逃过三个斜坡,在最后一方平地因中毒而力竭倒下。

温颐说,“不知刺客有几人,不能这般干等。殿下将臣衣衫脱下,我们换……”

温颐说,“换了……臣现身,无人最好,若有人,臣引开他们后殿下自己隐蔽,等三千卫……”

“快啊!”温颐催促她,“如果……最下策,殿下跳入泾河,泾河下游首个出口在镐赢县,那处也有我们的人……”】

承华三十三年的那场刺杀细枝末节汹涌而来,江瞻云攥紧了掌心。

温颐舍命救她,中箭中毒,赤城忠心,没有一点问题。

可是,如果她彼时没有随他一路奔逃,三千卫就可以更好地护在她身边。三千卫明明就在她身边,她为何要脱离三千卫的视线,陷入唯有两人孤立无援的境地?

譬如现在,明明薛壑带了二十余人,这会就剩了五人随在他身侧。

不对,只剩了三人。

只闻“嗖嗖”两声,才面对薛壑回话结束的两人后背中箭,直直倒地。

“阿兄小心——” 眼见第三支箭从桥上射来就要直中薛壑,江瞻云瞳孔骤缩,喊话出声的瞬间,薛壑先一步反应过来,“护好九娘!”

随他话出口,已从马侧抽剑格去那支暗箭,后几乎转眼的功夫从配合默契的亲卫手中接来弓与箭,点马背跃身避入树荫梢头,居高临下的位置,三箭连发,桥头三个持弓负箭的黑衣刺客齐齐倒地。

“过桥!”薛壑话音落下,跃身又换一个位置。

江瞻云在马车中,只见得方才他避身处的树梢轻摇,翠色流淌,其人如鸿又如玉。而待她马车过桥的片刻里,他又数箭射出,例无虚发。因他身形太快,不断变换射击位,对方根本辨不出有几位弓箭手。交战最惧弓箭手暗箭压阵,一时刺客心绪大乱,这处三个亲卫虽人数少,却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拼杀好手。未几,就在薛壑连发箭矢的掩护下,护江瞻云的马车闯出了风雨坡。

箭弦裂帛声,厮杀声渐渐抛在身后,江瞻云一颗心慢慢定下来。

至今日,至方才一刻,她方明白,为何父皇要薛壑寸步不离她左右,为何世人会传薛氏子是大魏女君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眼前尚是他惊鸿孤鹤一样的身影,眼中聚起星星点点的光。

只是星光不长久,很快被忧患取代。

江瞻云的目光扫过外头护卫马侧悬挂的箭囊,眉心陡跳,“停下,快停车,阿兄得了几支箭?”

“大人接的是属下的箭囊,乃全套箭矢,共八支。”一人回话,见马车停下,复又催促,“莫停,继续前行。”

对方刺客二十上下,尘满面,血加身,衣衫破损,显然不是同薛壑过招那短短时辰内所呈的模样,当是已经经过一场激战。

江瞻云回神顿悟,是前头伏击温颐的刺客,杀了回马枪来刺杀他们。或者压根不是回马枪,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要刺杀的分明是薛壑!

那么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刺客伏击在那处?

就算没有其他刺客,他远程射击再准也不过一箭一人,那至少还有十余刺客围堵他!

“停车!”江瞻云蹙眉道,“你们赶紧回去助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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