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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沧波万顷
山门外的几百具男尸,没多大功夫就被豹子寨众人合力收拾完了,她们在一片临溪空地上挖了个大浅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等忙完这些事,有一群道士从石阶处走出来,抬了十大桶清茶,请众人解渴。
放下茶桶后,她们又问有没有受了伤的,可以先进观医治,果然有十来个人身上带了些刀划轻伤,还有几个崴了脚的,都被道长们前后扶着送回观中疗伤。
圣人屠送她们去后,在这边同十来个管家娘子按营给大家分茶,因人多,大茶碗也不够,有的是几人接一大碗轮流喝,也有人从树上摘几片大宽叶用泉水洗干净,折成一个简易小碗接茶喝着。
因知道豹子寨今日必有人来帮忙,这些茶是千光照一早吩咐徒儿们提前烹的,此刻正好放至微温,入口润喉,即能解渴又能提神。
圣人屠见大家都喝上了茶,才接过厉媗给她折的一个树叶小碗也喝起茶来。
这时有两个送茶的道士走上来,向圣人屠询问需不需要从观里取些用具,或有身上沾血十分多的,也可以进观里换身衣裳。
圣人屠看众人身上血迹倒是不厚,只是她们今日没带什么安营扎寨的家伙事,太平观里肯定是招待不下这么多人,她跟众人商量了一阵,大家一致决定喝完茶稍歇片刻,就趁天色未晚赶回寨,到家再好生休整。
从太平观回豹子寨,还是道观后门石崖路走起来最为平整便捷,圣人屠想着她们这几百人最好都能从观内借路过去,她跟众人说了她的打算,起身要同送茶的道长一起进去,好去找花豹子和千光照说明此事,再去看看受伤的那几位情况如何。
厉媗听了也说要跟她一起去,于是几人一道从窄径石阶处来到了道观门外的松柏林。
午后的阳光并不强烈,照在林中还有些暖意,使得这片小小的松柏林看上去生机盎然。
只是四周仍然有尚未消散的血腥气息,不时混着草木清气从她们身边掠过。
直走到道观门前,圣人屠和厉媗都注意到两边楹联换了,她二人细细看了一回,圣人屠向旁边道长问道:“这是一副旧楹联?”
那道长笑道:“是,这楹联是小观初建时就有的,后来观主写了一副新的盖在外面,前日跟刺史府的人在门外酣战时,有个侍卫的刀脱了手,飞到楹联上面碰掉了两枚钉子,外面那副楹联的上联因此掉落下来,大师姊见了只叫我们把掉的收进去,索性仍旧用回原来的。”
圣人屠和厉媗听完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又看了片刻,见那女冠抬手相请,才一起抬脚走进太平观内。
花豹子此刻正在南院一间静室里,跟灵极真人和千光照吃茶说话,妊婋和杜婼等人因身上血迹太重,都还在后面院里洗澡。
道士们把圣人屠和厉媗先请到静室门口,她二人进屋同灵极真人和千光照问了好,才在旁边蒲团上坐下来,圣人屠将山门外的情况细述了一遍,又把众人要趁天色回寨,需得从道观内通行一事说了。
花豹子听完点头说道:“我也才在这里同老神仙说起这事,我们人多不好安置,左右时候还早,不若叫大家再辛苦一程,仍回寨里休息,来日再办个庆功席面犒劳大家。”
灵极真人听说外面收拾干净了,先向圣人屠道了声辛苦,说还有些新消息需要大家知会商榷,也请她和厉媗都留在观里小住几日。
圣人屠原想着和大家一起回去,此刻听说北边来了消息,她看了一眼花豹子,知道这消息必然十分重要,可能关系到幽州甚至燕北往后的局势,于是笑道:“老神仙款留,不敢推却,那我们就在这里再叨扰几日。”
又说了几句话,考虑到外面众人还在等着消息,圣人屠又起身告辞了灵极真人,同千光照一起出来,张罗众人收拾了各自的东西,从观中通过,走后门石崖路回豹子寨去。
等众人跟着各营管事娘子们依次离开太平观,圣人屠和厉媗望着她们走远,才回身进观,正好碰到才洗完澡出来的妊婋和杜婼还有穆婛三人。
她们三个这日在松柏林的开春大考中都杀了不少人,午后回观时,仿佛是从血海里爬出来的,几乎叫血泡了个透。
尤其杜婼的长头发,在厮杀中被敌人一刀斩断了发带,她随手挽了个髻,但后来发丝中又浸了不少血,回来洗澡发现已经彻底打结了,于是干脆叫妊婋拿剪刀给她也剪成了短发。
此刻三人穿着观里常见的素袍,顶着差不多长度的半干短发,妊婋的头发短而硬挺地随意翘着,杜婼的头发细软蓬乱,穆婛则是一头天生微卷,厉媗站在甬道上看着她三人笑道:“你们仨这模样,远看倒好齐整,近看却又各有千秋。”
妊婋三人见是她们在这里,都笑着走上来问好,及至近前,圣人屠瞧见妊婋脸颊上有道浅浅的血痕,关切问道:“受伤了?”
“没有。”妊婋嘻嘻一笑,“被地上弹起来的石粒子划了一下。”
说完她又跟圣人屠和厉媗问起今日山门外的战况,几人连说带笑,热热闹闹地往南院行来。
花豹子仍在这边静室中,正向灵极真人和几位管事道长讨教仿制兵器的事,忽听外面传来妊婋等人的声音,遂止住话头,朝灵极真人微一颔首,起身去开门。
今日妊婋等人在松柏林中的战绩,花豹子已听灵极真人和千光照说了,此刻见她们过来,花豹子更是欣喜地当面夸赞起来:“几位武曲星今日真个好杀!快进来叫我仔细瞧瞧,怎么个个都这样厉害了!”
大家说笑着落了座,不多时,千光照和千渊海也来到静室门外,在她二人身后,还有一位眉眼英气的年轻道士,正是千光照的首徒玄易,今日才从山下回来。
待她三人也坐下来,静室中再无虚席,灵极真人慢悠悠抬手给大家分茶,请玄易把近日外面的事给大家讲一讲。
当日镇北将军出征北伐,千光照让小师妹千山远带玄易一起下了山,跟在军队后面探听战况,而就在她们下山前几日,豹子寨已有三名力妇先一步前往平州,去查看鸡毛贼的战备情况,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果然玄易说自己今日一早在幽州城外碰到了豹子寨的人,她们当时还带了十来个半路救下的女子,其中一人伤势不轻,需要尽快医治,于是双方在山脚下快速交换了彼此获悉的情况,随后她们便在东山口与玄易分别,径直回寨去了。
讲完这段偶遇,玄易话归正题,说镇北将军的北伐队伍行军五日,在前日抵达平州城外三十里,与鸡毛贼的前锋军交战,打了将近三个时辰,未分胜负,因天黑了,鸡毛贼退回城外大营,北伐军也往后退了五里扎营。
玄易当晚就折返回来报信,而千山远则留在了平州城外,以备随时用信鸮传回战况。
千光照听到这里接道:“今日我已收到她的信,平州城外连续战了三日,两边皆是死伤无数,昨日北伐军灭了鸡毛贼三五个营,几乎打到城下,今日一早却又被鸡毛贼推出十里地交战了一场,看情形大抵还要再拉扯一阵子。”
灵极真人给众人分完茶,抬眼看向玄易问道:“外面行军所到之处,流民状况如何?”
玄易眉间微蹙:“这次北伐军行得不慢,倒是没有在途中停下来洗劫村落,但镇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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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还是派出了一支游兵,到大军经过的县镇强行收缴粮草,抓男人充军,许多地方举家弃田逃难,有不少往幽州方向来,我也是混在流民里回来的。”
眼下正值春耕季节,本就因去年鸡毛贼作乱被卷走一批青壮男的村落,如今又因北伐军过境再次遭到侵扰,大量田土没了人耕种,妊婋听到这里已能想到如今乡野间四处流民的景象。
杜婼愤愤地放下茶盏:“这帮官军忒煞作恶,真就一点不怕朝廷降罪?”
坐在她旁边的厉媗冷“嗤”一声:“只要仗能打赢,老百姓的命又算什么?到时候只需递个欺上瞒下的邀功折子,和屠城幽州一样,把这些事都归到鸡毛贼头上就是了。”
妊婋也点头表示赞同:“那些无主田土,过后正好还能一并充作军屯,镇北将军这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的事。”
千光照又问:“乡野男人都已被军队卷走,那些流民大多是女人?共有多少?”
玄易答道:“往幽州来的总有两千多人,九成是村妇和女童,一成是上不了战场的男人,或年老或有残疾。”
“没有男童?”杜婼问。
玄易摇头:“听说五六岁上能说会跑的男孩子都被拉进军队里了,经此离乱,婴孩亦多夭折,男婴尤其难活,这一路我总共只遇到三个被抱在怀里活下来的,都是女婴。”
据玄易讲述,往幽州城来的流民听说城里民少粮仓又多,想来求州府开仓救济,另外也是想求当官的做主,毕竟这些县镇都归在幽州治下管辖,如今因官军过境遭了劫,正该府衙给老百姓们一个说法。
若碰上爱民的好官,兴许还能给些春耕籽种赔补,而被军队强行拉走的人们,也或许能够由府衙出面,请镇北将军在打完鸡毛贼后放归乡里。
静室中的所有人听到这里都沉默下来,彼此间相互看了看,原本应该给流民们做主的幽州府衙,其半数人此刻正在她们身后的山涧里长眠。
幽州刺史和守城裨将,这一文一武两位首脑,如今头俱已不在颈上了。
整座幽州城还剩一千五百名守军和百余名衙役吏臣,指挥调度皆处于半瘫痪状态。
“流民现在走到哪里了?”妊婋问。
“今日离城只五里地,明天应该就到城下。”
第32章 城上层楼
这日的幽州城外,天有些灰蒙蒙的,空中的云似是仍在沉睡,只从呼吸缝隙间溢出几丝恬静的光线。
似阴非阴,将晴未晴。
妊婋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上穿着州府衙六品司马文官袍,头上戴一顶乌纱幍冠,颈上围一圈毛领,斯斯文文地往西城门方向行来。
厉媗和杜婼也各骑了一匹马,扮成两个府衙吏臣,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你说,咱是不是有点太慢了?”杜婼小声跟厉媗嘀咕道,“这一会儿不得露馅啊?”
厉媗眯起眼睛往前看去,她们距离城门还有大约不到二里地,照眼下这个速度,还得走上一阵子。
前面的妊婋也听到了这话,却没有回头,只是笑道:“咱们是文官,文官不擅骑马,这个速度不是很正常嘛。”
妊婋去年来到豹子寨后才开始学骑马,如今只能独自策马慢行。
豹子寨在横风岭东侧山谷低洼处有一个小型马场,里面养了十来匹漠北高马,原是为寨里人下山劫商队预备的,平常大家在山上走动都是步行,用马的时候并不多。
去年妊婋和杜婼跟随花豹子马队下山,从鸡毛贼大营抢人时,都是花豹子和寨中会骑马的力妇带她们乘双人骑去的,后来厉媗来到豹子寨,跟妊婋和杜婼去马场看花豹子驯马,也跟着学了一点,只是赶上寨中事多没时间练,三人都只是将将能骑的水平。
今日她们骑的这马,还是剿匪裨将跟两个校尉骑来的,前日剿匪军出城,只他们三个骑着马,余者全是步兵,他们进山后,留了三个亲兵在山下牵马等消息,那三人昨日被下山搜寻漏网之鱼的千渊海结果了性命,剩了这三匹马恰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好在军马驯熟,倒是不难驾驭,她三人略带拘谨地策马走着,远远看去倒还真有点文官的意思。
西城门上的守军注意到了城外这三位,见是官袍军马,忙去通传城门守卫前往相迎。
留在幽州统领城防军的校尉最近有些不安,昨日一早他打发往山里去的亲兵一直没回来,带人剿匪的裨将也没像往常一样派人回城听取每日的城防要务。
今日一早,东城门守军说外面来了好些流民,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又派了两个兵去山里向裨将讨示下,此刻正在东城门的城头上焦灼地来回踱步,眼看流民越来越近了。
这时有几个守城兵从西城门跑到东城门,向守城校尉禀报西边来了几位刺史府官员,那校尉一听忙赶过来,站在城头上见已有个十人队出城过去迎接,也当即从城头上走下来,站在城门边望着那三位文官被侍卫们前后围着策马走来。
那校尉抬头看向来到近前的三人,打头那马他是认得的,正是长官裨将的坐骑,但是马上穿官袍的文官看着十分眼生,他又看向跟在后面的那两个吏臣,依旧眼生。
指挥府和刺史府过去一向不对付,他是指挥府的人,军衔只在第三梯队,刺史府的人他接触不上,刺史身边的重要僚属他更是通不认得,此刻只能通过官袍得知对方是个六品司马。
虽然他对这人骑着裨将的马回城感到分外不解,却仍然保持着官场客气,躬身问道:“不知长官如何称呼?可是刺史有要事布告?”
马上的人冷着张脸,伸手递出一个卷轴给他,沉声吩咐道:“速将此告张贴于东城门外,传衙役安顿流民,不得违误。”
那校尉双手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刺史府出具的张榜公文,内容是将城外流民临时安顿于空置的城西兴义坊和善通坊,并打开善通坊储备粮仓和坊内官办药材铺库房,在两坊中设粥施药。
公文下方三枚猩红大印,分别是幽州府衙公印,幽州刺史官印和幽州城防军印。
这几枚印章做不得假,那校尉赶忙认真起来,叫了四个当值兵,让他们速去东城门张贴,并安排开城门事宜,又问马上人:“安顿流民的衙役,是由长官回刺史府亲自调派?”
妊婋坐在马上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我现在就回府去派人,请大校另点一百名守城军到东城门口,以备维护秩序。”
她说完这话,催马欲行,那校尉却又拦了一下:“敢问长官,刺史和将军多早晚班师?我们好预备迎驾。”
妊婋皱了皱眉,语气不悦:“你急什么?你家将军自会派人知会你。”说完一踩马镫往刺史府方向去了,后面两个吏臣也忙跟了上去。
那校尉看着三人的背影,将这话在心中琢磨了一回,他旁边的亲兵见那三人远去,走上来低声问道:“大校,将军今日会班师么?要不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那校尉不知镇北将军曾吩咐裨将秘密除掉刺史,见此情形他信心满满地笑了一下:“山中剿匪定然大捷,正在清点匪巢,刺史没占到便宜,又听说有流民冲城,赶忙借马派人回城安顿,这是生怕咱们大帅在北伐途中知晓此事,借此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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劾他,我看将军班师就在这两日了,你去,叫鼓乐队预备起来,把旌旗都从库里拿出来,送往平州大帅处的喜报先写好,都给我动起来,准备迎接将军剿匪凯旋!”
亲兵听罢喜不自胜得令去了,那校尉也开始吩咐人去点一百个兵到东城门集结,等负责安顿流民的吏臣和衙役一到就开城门。
说话间,幽州城上空的云层开始缓慢翻涌,阳光趁云翻身之际,大片倾泄下来。
雾蒙蒙的光线将刺史府勾勒出一层毛边,厉媗和杜婼先在西侧门甬道上下了马,回身装模作样地伸手扶“长官”妊婋下了马。
守城校尉还派了三个兵跟来,妊婋下马后朝他们摆摆手:“把你们将军的马牵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那三个兵躬身上前,忙不迭牵了马转身去了,他们来时校尉可有吩咐,务必要把马牵回来,这马可是镇北将军亲赠予裨将的大宛马,裨将爱之非常,今日愿意借给刺史府官员已是很不寻常了,他们须得尽快将马送回山下,来日他们将军凯旋还要骑呢。
等那三个兵把马牵走,才有刺史府的吏臣带着两个书吏小跑出来迎接,抬头一看愣住了,这仨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我是涿州府衙的。”妊婋一本正经地说道,“幽州刺史联络我家大人共同剿匪,又碰巧收回了一座矿山,这边长官们因此不能抽身,遂遣我来代为安顿流民。”
那吏臣接过妊婋递来的盖印文书,看过内中原委,才忙笑道:“难怪,我瞧长官眼生,一时没能认出来。”
妊婋撩起袍摆大步朝府衙里走去,一面呵呵笑道:“今年上元佳节,咱们两府里还在一处吃酒看戏,大抵是长官当时只顾瞧百戏,是以对同席的我没甚印象了。”
那吏臣见她搬出上元节的事来,当日在涿州府衙瞧百戏的都是两边刺史近臣,他又欠身一笑:“是下官眼拙了。”
妊婋三人跟着那吏臣穿过两道回廊,来到府衙值房里,看那吏臣取过调度衙役的文书盖了印,又拿出开粮仓和药材库房的凭证,正要吩咐人去领当值衙役时,却被妊婋拦住。
她指着旁边厉媗说道:“我们当着两府里刺史大人的面领了这差事,总得要亲力亲为,就叫这一位带文书领衙役安顿流民,到时候我们交差也好有话回,至于府衙其余人,刺史还另有吩咐,需请今日当值的都来此间同听,劳驾长官协同则个。”
刺史府留在城中的共有二十个吏臣和七十个衙役,此刻正在这里当值的,是其中十个吏臣和三个衙役,其余吏臣都是今天不当差的,而其余衙役则在城中各坊粮仓库房等处当值,方才那吏臣盖了大印的调度文书,就是要去各坊间调这些当值衙役的。
那吏臣闻言应了一声,回身叫来后面的书吏,让他把府中当差的都叫到这边值房门外,随后双手把文书凭证递给了厉媗。
不多时,刺史府中所有当值人全被书吏领到了这边小院里,妊婋见人到齐了,抬脚往外走来,几人在值房门口站定。
那吏臣清了清嗓子,刚要跟众人介绍这几位涿州府衙来协办要务的官员,却不料被旁边的厉媗冷不丁抬手照后颈猛然一击,当即瘫软在地。
众人被这突变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妊婋和杜婼已抬腿掏出藏在官靴里的短刀,一左一右向前攻其不备,以迅雷之势将那十来个人撂倒在地。
等那些人都倒下了,妊婋轻轻掸了掸手上的灰尘,朝厉媗笑道:“我俩收拾这里,你去忙吧。”
厉媗方才也顺手敲晕了两个站在附近的书吏,听妊婋说完这话,她整了整衣襟,抽出别在腰间的文书凭证,昂首阔步地走出府衙。
厉媗先到坊间领了三十名衙役,分派了他们开仓开库,将粮食药材等物搬至坊内空院落中,临时作为设粥施药的地方。
吩咐完这些事后,厉媗才又带一小队衙役往东城门赶来。
日光渐渐清透起来,头顶的云层不知何时被风吹薄,再也遮挡不住初春的艳阳。
厉媗踏着光影走到东城门附近,隐约听到一些喧嚷,是城外传来的。
守城校尉已派人点了一百名侍卫在这里列队等候,见厉媗来了,带队的百户走上来说道:“公告已贴,城外流民都到城下了,现在开城门吗?”
厉媗点点头:“兴义坊和善通坊都准备好了,开门吧。”
那百户转身去传令,两队守城军跑到城门内侧,将两扇沉重大门轰隆隆打开。
外面的流民听城头上的守卫说城中给她们准备了安置地点,开门时倒还颇有秩序,被两队士兵引着往兴义坊和善通坊的方向走去。
厉媗站在城门边,背着手扫视那些进城的人们,恰好迎上了一道目光,来自一双锐利的豹眼。
她很快看清,流民中除了花豹子,还有许多豹子寨的熟悉面孔。
大家如约而至。
第33章 移宫换羽
城外流民陆续被带到兴义坊和善通坊内,因其中绝大部分是妇女,厉媗说混住不宜,吩咐衙役将人群中的男人都挑出来,另外安排到城防军营房旁边的一个巷子里。
等所有流民在坊里分了房屋,设粥施药的地方开始飘出烟雾,米香味混着淡淡药气,缓慢充斥整座坊间。
厉媗没让衙役们进坊,只叫人搬了东西在这里,熬粥煮药都是花豹子同寨中力妇们在忙活。
第一锅肉粥热腾腾抬出去三大桶先紧着体弱的分了,很快又开始熬起第二锅。
这群人连日风餐露宿,多有胃肠不适或伤寒者,亦有正在月经间气滞血瘀甚或停经数月的,厉媗跟几个通晓医术的寨中人一起斟酌了方子,在粥棚旁边搭的临时医铺里给众人号脉问诊。
厉媗刚瞧完一个痛经的人,起身往后屋去取药,转头见到旁边粥棚里正在忙碌的花豹子。
她头一回见花豹子打扮得这样朴素,满身补丁的粗布衣裤,头上扎着抽线的旧方巾,挽起袖口在那里搅粥,不时抬手擦汗,比起往日锦袍玉带威风凛凛的山匪头子模样,更多了道不尽的亲切感。
厉媗瞥见花豹子脚边的生麦米又空了一袋,于是趁往后屋拿药的功夫,顺手拎了两袋麦米出来,放到了粥棚边上。
及至午后申时,粥棚里整整煮了十大锅肉粥给众人分毕,旁边的药铺子也瞧完了病号,众人领了铺盖,在分的房舍院落里找地方卧下将息。
流民们这些时日在乡野中担惊奔波,到此刻才算是有了个正经安歇之处,饱餐过后倦意袭来,纷纷睡去,两坊里很快安静下来。
厉媗在这边忙完,刚跟花豹子把今日府衙里的情况讲完一遍,才说要再过去看看妊婋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就听不远处的坊门响了起来。
她走过去打开坊门,正见妊婋和杜婼站在门外,仍旧穿着上午进城时的官吏袍服,杜婼手里还多了一个大包袱。
当着坊门两侧值守的衙役,妊婋正色问道:“流民安顿得如何了?”
厉媗忍笑答道:“都安顿好了,坊间施粥已毕,请长官入内视察。”说完侧身抬手请她进坊。
妊婋“嗯”了一声,掖开步迈进坊门,杜婼也随后走进来,转身把大门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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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内静悄悄的,街道上无人走动,妊婋和杜婼跟着厉媗直走进粥棚里,见到了花豹子,才放松下来。
妊婋扯掉脖子上的毛领,笑嘻嘻地往墙边一靠,低声说道:“府衙都收拾好了!”
杜婼把手里的包袱放到桌上打开,眉飞色舞地把里面的东西翻给她们看:“十个吏臣三个衙役,衣服全在这儿了!”
花豹子和厉媗一起探头看了看,花豹子问:“那些人你们怎么处理的?”
早些时候她们在府衙动手时,就因为需要他们身上的衣服,所以没有下死手,刀连鞘都没出,只有一个书吏是厉媗手劲使大了,一掌劈断了颈椎骨,倒地时就断气了,其余的都只是晕了过去。
等厉媗走后,妊婋和杜婼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拖到旁边杂物房里,挨个勒死后用空麻袋装了起来。
忙活完这些事,二人又把府衙上下搜检了一遍,翻出城中各项要务册籍,包括城内粮仓储备记录,官营米粮药木材库房账本,还有各坊当值衙役排班表等等。
其中几页比较重要的内容,杜婼也装在包袱里一起带来了,花豹子拿起来细细看过,连连说了几声“好”。
昨天傍晚她们在太平观得知有流民往幽州方向来时,在静室中反复商议了许久。
考虑到幽州城还有一千五百名城防兵,城中又不像山里可以让她们提前布设,加上这两千多不明状况的流民,她们一致认为此番进城需要低调谨慎一些。
因此妊婋提出先把流民接进城,随后以府衙吏臣送流民还乡并给北伐大军送军粮为由离城,出来之后连流民带军粮全都拐到山上来,再分批引出城中驻军,逐步瓦解城防军的战力。
豹子寨过年时从春田庄打来的粮食,到下个月就差不多要见底了,毕竟寨中如今一千五百口人,而春田庄只是个两百来人的庄子,把粮仓搬空也只够她们吃上三个月,因此妊婋打上了城中粮仓的主意。
眼下幽州城正好空虚,可以先趁机劫上一波大的。
妊婋说完,花豹子当即表示支持,这次出寨之前,她还在发愁那块新烧出来的肥沃菜地不够人手耕种,她不愿见寨中人每日从早到晚辛苦劳作,半点不得清闲,所以早辟出了新山头,建好房屋准备再招揽些人,但寨中存粮日渐变少也一直压在她心头,妊婋这个主意倒是一举两得。
至于劫完之后怎么应对下一拨官军围剿,还要等事成后看看镇北将军的北伐进展,再做谋划。
静室中的其她人倒是没有对妊婋这个想法提出反对,大家只在具体实施方面反复推敲了一番。
讨论到一半,千光照跟千渊海出去了一趟,把她们从幽州刺史移动幕府那里收来的官袍印章和空页文书卷轴等物拿回静室。
大家一起斟酌了榜文告示内容,最后由千光照执笔,仿着府衙书吏的字迹,写下了那份开城门救济流民的榜文和一份涿州府衙协办文书以及一份抚民告谕。
按照昨日众人讨论的计划,她们这日在府衙拿到粮仓储备文书和衙役轮值排班表,就可以趁黄昏换班时,把选定的粮仓门外值守衙役换上自己人。
到明日再由妊婋三人宣读刺史抚民告谕,调派衙役和侍卫护送流民还乡。
因城防军有戍卫人数要求,在剿匪军调走五百名援军没有回城的情况下,城中必须要留至少一千名轮值城防兵和两百名后备军,守城校尉最多只能派三百人出城护送流民还乡。
而眼下这个时间点,镇北将军已出征十日,随时可能派人回城调送军粮去往前线,如果因护送流民误了这桩大事,守城校尉怕是小命不保。
同时守城校尉自然也不愿意流民一直留在城内,毕竟那些人吃的可都是军粮,多留一日,前线就少一份口粮,到时候镇北将军怪罪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妊婋准备拿这些事说服守城校尉派三百人护送流民的同时,也向前线运送一批军粮,毕竟平州是一定会派人回来运粮的,人可能已经在路上了,早些出发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到时候等她们都出了城,自有早已埋伏在城外官道的豹子寨众人杀出,两边里应外合,除掉那些兵丁衙役,直接带着人和粮食转道进山。
看着手里那份城内粮仓储备记录,花豹子已经能想象到明天她们带大批人和粮食回寨的喜悦,于是她略带激动地抬头看了看妊婋和杜婼,又转头看向厉媗:“天色不早了,一会儿咱们就把坊外衙役换下来吧。”
几人在粥棚后屋里商议定,厉媗和杜婼二人走了出来,打开坊门,让站在兴义坊和善通坊外面值守的八个衙役都进坊内听长官吩咐。
那八个人跟她二人走进兴义坊粥棚里间屋子,杜婼把门一关,妊婋和厉媗立刻动手,眨眼功夫把人放倒,扒下衣服后勒死塞进了后院柴房里。
这次跟花豹子一起进城的仅有五十名力妇,因寨中众人的身型面色皆壮硕丰润,一两天时间也饿不出面有菜色的流民模样,为避免过于显眼,她让大家分作两队,每边半数人进坊。
她们叫来这边坊里的八个换上衙役的衣服,又有花豹子和另外三人换上杜婼带来的吏臣官袍。
换完后,厉媗先送那八个扮作衙役的人出坊,回到各自值守的位置。
这时妊婋又把毛领子戴上,带扮作吏臣的厉媗、杜婼和花豹子以及另外三人一起走出了兴义坊。
几人出坊后转头又进了善通坊,到这边粥棚里叫来了山寨中的人,将接下来的安排跟众人说了,让其中九人换上了剩余的六套吏臣官袍和三套衙役衣服。
装扮好后,一群人跟着妊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善通坊。
早先由守城校尉派来送流民进坊的兵,在所有人都进去后,就回各城门当差去了,她们走到善通坊外面大路上时,前后一片寂静。
今日安顿流民的这两个坊,在屠城之后一直空置,平日里没有巡防站岗的,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势必要增加两支巡防队,但因城门和兵备库排班问题,需要半日调度,所以最早也得临近傍晚才会有巡防队来到这边坊外值守。
妊婋看了一眼地上的墙影,日已西斜,大约刚过酉时,如果城防军会安排人今晚在这边值守的话,现在应该差不多要过来了。
果然她们才走出去没多远,守城校尉便带着一队巡防兵从前面转到了这条路上,朝她们齐齐走来,妊婋也没停脚,仍旧大步往前迎了上去。
直到两边距离十步远,那校尉才挥手让后面人停下,妊婋又往前走了一步,抢先说道:“我正要去寻将军,两坊流民已安抚好,明日装些干粮和春耕籽种送她们还乡,此番消耗的军粮,我已着人清点记册,还请将军同往确认,盖了章我明日好交差。”
那校尉见妊婋身后果然有两个书吏手里捧着册籍,又从她话语末尾处捕捉到了“明日交差”的关键信息,心想一定是剿匪军明日就要班师了,他这日一早派去山里问信儿的人到现在还没回城,他本还有些心神不宁,此刻听了这番话,又燃起希望,于是也没去细看这幕僚官身后的几位吏臣,只是抬手说道:“这确是正事,请。”
“嗯。”妊婋也侧过身来比了一个相让的手势,又对后面说道,“你们几个先回吧,留前面两个人跟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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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众人回了个“是”,往旁边让了几步,妊婋带着身后扮作吏臣的厉媗和杜婼,与守城校尉一起往善通坊外的小粮仓走去,其余巡防兵也各自分散开,按岗值守。
这时身着吏臣官袍的花豹子见妊婋等人走远,才跟众人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府衙方向去了。
两边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远,夕照又往下移了几分。
善通坊外这条街道上,只剩下每隔十步站一岗的巡防兵,以及地上细长的斜影。
见两边人都走了,地上的人影零星动了起来。
一个巡防兵向站在他对面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旁边两坊里安顿的流民全是妇女。
对面那兵会意,给他回了一个不言自明的猥琐笑容。
第34章 夜墙画角
星疏月淡的夜幕落到了幽州城里。
城中街坊一片昏暗,只城头和几处巡防值守的街道上,有火把的光亮在跳跃。
兴义坊内东墙边上,也支着两架忽明忽暗的大竹灯笼,偶然一阵夜风经过,灯笼里的火苗跟着抖动起来。
坐在灯笼边守夜的人抬手把自己的领口收紧了些,虽然开春后不用拢炭盆了,但是外面的晚风往身上一吹还是挺冷的。
对面的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轻声说道:“鲜娘子,你冷了?屋里炉子上坐着热水,你进去喝杯茶暖暖身子,这里有我。”
她们是今天一同跟花豹子进城的,妊婋等人离开兴义坊时,这边还剩了十三个寨中人,傍晚她们在粥棚里给流民们煮了几锅青菜麦饭,又给每人分了一根军粮肉干配饭。
等忙活完天也黑了,她们自发排了守夜班次,在坊门和东西两侧墙边分几处坐在灯笼旁。
鲜娘子跟一位寨中管盐矿的娘子排在第一轮东墙边守夜,那管矿娘子也是个热心肠,瞧她方才缩脖子,于是关切地提醒了她一句。
她想了想,从坐垫上站起来,朝对面人笑了一下:“好,我去去就来,也给你带一杯。”
她们在附近留出了一间小窄院,供守夜的人轮流休息,但是院门朝着另一头的巷子,鲜娘子需要从旁边绕过去,她往院子方向走的时候,抬眼瞥见了对面的一条巷子。
那条巷子里,曾经有她的家,从前也常有这样昏暗的夜,她仿佛能看到过去的自己推着刚收摊的馄饨车往家里走去。
白天她好几次路过这个巷子口,都没想过要进去看看,但此刻她忽然不由自主地抬脚走进了那条巷子。
她在这里住了将近六年,在此之前,她是城东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七岁被人牙子卖到府上,分在厨院里做帮工学徒,长到十五岁上又被分去伺候老太太,从添茶喂鸟的小丫鬟到近身伺候的大女使。
府上大老爷曾相中她,想要来房里做小,她求了老太太庇护,老太太怒斥了长男一番,仍将她留在身边服侍,直到她二十五岁那年,老太太寿终正寝,大老爷在灵堂为母亲哭了一场,起身时不慎跌了一跤,竟跟着去了,后来新当家的少爷说府上人多开销大,放了一批人出府,其中正有她。
放人的时候,府上收了当年卖身钱的三倍,把她多年攒的赏钱几乎吞了个干净。
走投无路时,还是几个没被赶出府的媎妹私下里凑了些钱给她,她转遍整个幽州城,才找到兴义坊里这处不起眼的小窄屋,半赁半买地住下来,开始重新讨生活。
好歹是曾在府中见过些富贵的人,虽然那些过眼繁华其实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被赶出府对她来说还是如同从云端跌落。
幸而她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没有一直沉溺在落差中,很快放下了过去的体面包袱,反正自己有手有脚,又在府中历练多年,总不至于饿死在外面。
她拒绝了几个要给她说亲去当填房的,埋头做起各种低廉帮工,攒了些本钱后,就包馄饨出去卖,每日清早在西市出一次摊,回来后做些替人浆洗缝补的活计,等到夜间坊门下钥后,她还会在坊内小巷里再出一次摊卖消夜,每日忙忙碌碌睡不上三个时辰。
就这样终日无休地过了六年,她才陆续把媎妹们的钱连本带利还上,又把住的房子买了下来,日子眼见就要好起来时,鸡毛贼来了。
月亮四周的云渐渐被风吹散,月光变得明亮了一些,给她从前住的那间小窄屋罩上了一层银霜。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各处摆设一成不变,只是都落了一层灰。
鸡毛贼没有往这些坊内窄屋扫荡,后来朝廷军进城,也只是在屠城后封锁了无人的坊巷,所以这屋子里还是她走时的模样。
她没有在屋里停留感怀,径直走到大柜前,打开门拽出两件纩衣,自己披了一件,手里拿了一件,转身走出了这间小屋。
衣柜里还有她过去常穿的布裙子,其中有几条她记得自己曾经非常喜欢,但她一条都没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