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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衣冠人笑
妊婋和千山远在平州城头上转了一圈,各处都已有人在轮流值守。
她们从西城头,一直走到南城头上,远远眺望到府衙周边坊间有些微暗烛火闪烁,此刻城中只有府衙和这几个坊还算有些人气,其余地方则皆是漆黑一片。
这次进城的起义军众人,把紧邻府衙东侧的两个坊收拾出来,分了屋子进去轮流休息,而府衙西侧有三座坊,也正亮着些微光。
千山远指着府衙西边那三座坊,说里面安置的正是她先前信中说的三千余个女子,镇北将军离城时,给坊内留了粮食和照管婆子,随后便把坊门锁上了,不让城防兵擅入。
她们今日进城杀完城防兵后,一直在忙着清扫尸体收拾屋子,也没去看那几座坊。
这日城中杀戮声音不小,那里面的人应该也都听到了,只是天色已晚,她们合计明日再去开坊门查看情况。
她二人在城头上转了一圈下来,仍旧回到府衙,花豹子和厉媗等众已都洗过澡了,正围坐在府衙正堂屋的大敞厅中,吃着点心谈笑。
见妊婋和千山远一起回来,花豹子朝她们招了招手,跟身旁的杜婼往两边挪出了位置,让她们过来坐。
大家正在这里说城中各处的情况,城防兵的尸首目前都堆放到校场去了,今日大家都累了,遂只留人轮班看守,等明日歇过乏来再开始焚烧。
城中的粮仓也没来得及清点,还得把这府衙上下好好翻一翻,找些文书册籍出来,再对着城中各坊一一核对清楚,这里面事情也多,都待明日分了人手,大家自去忙碌。
众人吃完东西,在这边抽了守夜的顺序,为了避免城中尚有漏网藏匿的城防兵行刺,大家也没有各自选屋子去睡,而是从后院几间房里抱了许多席子和软垫褥子过来,她们拿着这些东西在府衙正堂屋和里外敞厅打起了地铺,就这样横七竖八地枕着各自的兵器,随意睡了一夜。
第二日清早,阳光将窗棂的纹样轻轻印在了妊婋脸上,她被这片光晃醒,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有人已经醒了,有人还在睡着。
妊婋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在她旁边的穆婛也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二人起身来到外面井边简单洗漱毕,正往前院走去,忽听那边传来一阵吵嚷,是厉媗的声音。
她们赶忙快走了两步,来到前院时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了。
只见厉媗正揪着个方士模样的人,旁边站着花豹子和千山远以及杜婼等人,院里还有两个府衙里的丫鬟,所有人都看着那方士。
妊婋和穆婛走到杜婼身边,问她出什么事了,杜婼说道:“早上抓着个漏网的屪子,差点翻墙跑了,得亏俺姐力气大,一把就给拽下来了。”
“我不是屪子!我不是屪子!”那方士趴在地上大喊,一边使劲扯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果然撕下来一整片假毛。
花豹子拿过去翻来覆去看完那胡子,又看那方士下巴上一片胶被扯掉的红晕,说:“确实是假的。”
厉媗也接过来皱眉看了看,仍旧没甚好气:“胡子是假的又如何,说不定是个阉人。”
这时千山远扶了那方士一把,那方士赶忙借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千山远作揖道谢,随后又掸掸自己的袍摆。
妊婋上下打量那方士,此人身量不低,体型精瘦,站在那里眼珠乱转,看上去有几分刁滑。
千山远问站在一旁的丫鬟:“你们认得这个人吗?”
其中有个丫鬟点点头,小声说道:“这位半仙是他们的座上宾。”
“谁的座上宾?”花豹子问。
“鸡毛贼在时,是鸡毛贼的座上宾,镇北将军来了,又是镇北将军的座上宾。”
厉媗一把揪住那方士的衣领:“混得这么开,还说自己不是屪子?”
那方士被她猛然一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忙拿手拍着她的胳膊挣扎,千山远见状将厉媗的手拉开,又问那方士:“不知这位半仙如何称呼?”
那方士抚着自己的胸口稍稍缓了缓,气还没喘匀,有些虚弱地拱手说道:“小人姓苟,一丝……不挂的狗。”
院中围观的人原本还在边上窃窃私语,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住了口,一起往方士这边看过来,厉媗眨眨眼:“一丝……啥?”
“啊。”那方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瓢了,紧忙找补,“一丝不苟,是一丝不苟!”
院中众人低低笑了几声,那方士也嘿嘿一笑:“口误口误,让大家见笑。”
这时站在千山远旁边的丫鬟也点头说道:“这位都让别人称呼‘苟半仙’。”
千山远看向苟半仙,笑问:“不知这位苟半仙,是如何成为镇北将军座上宾的?”
苟半仙从腰间抽出一只烟袋锅子,撇撇嘴说道:“我说镇北将军面相贵不可言,有帝王骨骼。”
厉媗抱胸轻蔑地笑了一声:“那你看相可是不太准。”
“我诓他的。”苟半仙又从荷包里捏出一小撮烟丝,往那烟袋锅上慢悠悠地塞着,“那个短命鬼有个屁的帝王相,但是我不这么说,怎么得活命?”
千山远低头一笑,又问:“你跟鸡毛贼也是这么说的?”
“嗯,我说那鸡毛贼首领有开国高祖之相,又说鸡毛贼一众将领皆有封侯拜相的吉气,这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不作数的。”
厉媗皱眉:“你说了他们就信?”
“当然不是一说就信啦,这里面可是大有门道……”苟半仙捏着烟袋锅子看向厉媗,“你想学?”
“我学你那破玩意儿干啥,一看你就是那种歪门邪道的屪……”厉媗又要动手,千山远赶忙伸手拦了一下苟半仙手里的烟袋锅子,又把厉媗挡在一步之外。
厉媗看千山远的手势,有些没明白:“咋,你还怕我打不过这豆芽菜?”
千山远瞥了一眼那烟袋锅子,笑道:“不是怕你打不过,只是怕你吃了暗亏,这可不是一般的烟袋锅子,这原有个名字,叫做‘拦面叟’,正经是件冷门暗器,文可吞烟敲背,武能点穴开瓢,你要是冷不丁挨上一下子,恐怕不好受。”
“哟,这位道家姐姐识货呀。”苟半仙有些意外,赶忙将烟杆打横,捏住塞了烟丝的铁锅子,讪笑了一下,“嗐,其实也没有传言中那么邪乎,小小防个身罢了,要不是她一直想揍我,我也不会轻易出手。”
“原是一场误会,这位苟半仙的确是个女子。”千山远向众人说道,“据我所知,拦面叟传女不传男,那荷包里的烟丝也是女子散结的养生药烟,她只是扮作男方士在平州城里行骗罢了。”
厉媗听了伸手问苟半仙要了一点烟丝,捏在手里碾碎看了看,又拿到鼻子底下细细嗅闻一回,从前她跟着姥姥学医的时候,也接触过这种专门用来通乳散结的药烟,只是需要调配烟叶和药草再搓成丝,步骤非常繁琐,用的人极少,方子几近失传,一般人也不认得这种药烟,这烟丝摸着还很新鲜,应该就是这两日搓的,这绝不是男人能有的手艺。
厉媗看完烟丝又上下打量了一遍苟半仙,这才把戾气收敛了几分。
苟半仙到这时候也把院中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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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大致看了一遍,心里猜出了几分,问道:“你们是不是来救旁边坊里那些女子的?不是我揽功,但要不是我,她们现在早都被北伐军瓜分完了。”
接着她给众人讲起其中原委,这些女子是北伐军屠城时专门留下来分赏将士的,原本镇北将军说要在朝廷赏赐下来之前先让大家得些彩头,但是苟半仙向镇北将军进言,说算到平州城里会出一位凤凰命格的女子,若得此女在侧,能保镇北将军逢凶化吉,无往不利。
但是这女子具体是谁,苟半仙说自己一时还不得而知,需得一一瞧过才能确定,随后又说瞧面相颇耗心神,自己一天最多只能瞧十个,再多就不准了。
镇北将军听完这话,当即取消了分赏,让人把那些女子都带到府衙旁边的三座坊内关起来,每日带十个人到府衙给苟半仙瞧看记册。
杜婼在一边听得入神,问:“所以这凤凰命格的女子你找着了吗?”
“哪有这号人呐。”苟半仙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忽悠屪子将军的胡话吗!”
“这么说来你还是干了点好事。”厉媗仍旧皱着眉头,“那你跑啥?”
苟半仙叹了口气:“我昨儿见你们进了城看见男的就杀,只好躲在府衙密室,到天亮我觉得这样躲下去迟早要被你们发现,到时候你们看我扮成这样,万一不由分说就给我砍了,那我死得多冤,我就想趁你们还没起来,翻墙往旁边坊里换回女装,谁知道刚翻上去就被你拽下来了……”
听苟半仙说府衙里还有密室,花豹子忙回身说要带人跟府衙里几个丫鬟将这府衙再细细地搜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漏网之鱼。
妊婋和厉媗等人则同那苟半仙一起往府衙外面走去,要到旁边那三座坊里看看被关押的那些女子。
苟半仙路上问起厉媗为什么看到她撕掉胡子仍然觉得她是男的:“你是觉得我长得很像屪子么?”
厉媗歪头想了想:“主要是眼神吧,你的眼神,咋说呢,看人有点猥琐,屪子味儿挺重。”
苟半仙立刻明白了,整个人变得十分沮丧:“完了,果然不能一直女扮男装,我现在都挂相了!屪子这东西也忒邪性了!”
妊婋在旁边点头赞同:“确实,偶尔临时救急扮成屪子都已经让人很不舒服了,你这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得多憋屈。”
厉媗轻嗤道:“未必吧,人家不都在城里混成‘座上宾’了,指不定蛮享受做屪子哩。”
苟半仙被这话激着了,跳起脚来:“你以为骗子很好当吗!每天混在屪子堆里命悬一线,我都得靠烟丝续命!一天不来上几口憋得我胸直抽抽!”
妊婋听完笑了一下:“如今我们来了,往后你不必那样憋屈了。”
说话间,众人已走到最近的那座坊门前,门上挂着三把大铁锁。
保管钥匙的几个城防兵早就被她们杀了,此刻都已经混在了尸体堆里。
妊婋走上前摸了摸那几把锁,只让众人往后退一点,随后挥起坤乾钺朝锁链用力一砍。
三把巨锁应声落地,厉媗和杜婼站在左右两边,一起推开了坊门——
作者有话说:[1]“叟”,原本在甲骨文中是手拿火把在室内搜查之意,在《说文》中解为“老也”,即指老人,但在后来的字意演变中又被男的抢走了,在本文所处的架空朝代中,叟字代指老年女性,特此说明。
[2]“文可吞烟敲背,武能点穴开瓢”,改自网络冷兵器科普,具体出处未考。
第52章 流霞倾尽
坊内一片寂静。
街道两侧所有房屋皆是大门紧闭,若非她们事先知道这坊里有人在住,此刻恐怕会以为这里只是又一座空坊。
“咳咳,那啥,我说两句。”苟半仙清清嗓子,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众人身前,高声说道,“李妈妈,城里昨日来了新主,都是顶顶好的人,请叫大家不必惊慌害怕!咱们要有好日子过了!”
坊间没有任何回应。
四下里依旧一片寂静。
一阵微风吹来两片落花,擦着苟半仙的脑门轻轻飘过。
苟半仙挠挠额头,回身对众人说道:“她们定是吓坏了。”
来这里的路上,苟半仙给她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三座坊的情况,每座坊里都有五六个年长的妈妈负责坊内所有人的饮食起居,也是这些妈妈每日按照镇北将军的吩咐,带十个人到府衙给她相看,相看的结果则由镇北将军留在府衙的心腹书吏记录在册。
按照往常当值的顺序,今日原本应该带人前往府衙的正是李妈妈。
妊婋和厉媗等人站在坊门内,见到眼前这个情形,也有些为难地彼此对看了一眼。她们是来救人的,如今人不出屋子,她们不好破门而入,但是也不能一直僵在这里,万一把里面人吓得在屋中自尽了,岂非是弄巧成拙。
苟半仙看出了她们的意思,马上拍拍胸脯:“莫急,交给我!”
说完她又向坊内走了两步,正要往妈妈们在坊门口的值房去敲门,忽然听到那边“吱呀”一声,一间矮房的门打开了,紧跟着又是一阵接二连三的开门声,坊街两侧几乎所有屋子全部打开了门。
刹那之间,从那些屋子里走出许多女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事,细看倒也不是什么像样兵器,都是些菜刀、擀面杖、水舀、锅铲子、大笤帚、鸡毛掸子、瓦片以及疑似屋中器具上拆卸下来的桌子腿和帐子腿,大概是集合了坊间所有具备杀伤力的物件。
一群女人拿着这些五花八门的“武器”,带着满脸视死如归的神情看向她们。
昨日平州破城的声音,她们在坊内听得一清二楚,从前鸡毛贼和北伐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杀声震天。
鸡毛贼占城后,她们被困在各自家中凑钱买命苟且偷生,原以为朝廷军破城后她们能够得救,不成想迎来的却是屠刀。
她们在满城的血腥味里被官军拉出家门,一个个用绳子串着栓起来,如同猪狗牛羊一般被估价,后来又被集中关在这三座坊里。
这些日子她们同住坊内,彼此渐渐熟络起来,无人不对这世道愤恨至极,昨日城中再次响起杀声时,她们决定不再任由强贼匪兵摆布。
昨晚她们连夜互通了消息,要趁这一次城中混乱未稳之时,掀起对压迫的反抗,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大家说好了,接下来不管杀入城中的是什么人,她们都必须跟对方殊死一搏。
妊婋和厉媗等人被这些女人们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得都举起了手里的兵器,站在她们身后的人看不太清坊内的状况,见前面的人举起兵器,也跟着拔出刀来,发出一阵利刃出鞘的凛冽之声。
苟半仙大惊失色,此刻她面前是杀气腾腾的民女,背后是横刀揭斧的女匪,这两拨剑拔弩张的人,正好把她夹在了中间。
她慌了,赶忙张开手臂,打横扎了个大马步,左顾右盼地喊道:“别别别……别冲动啊姐姐们,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妊婋这时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把手里的坤乾钺往地上一杵,朝里面众人说道:“我们是从幽州开来的女子起义军,在平州屠杀百姓的官兵已经被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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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除干净了,听说这三座坊里还关着一批民众,今日特来相救。”
坊间那群女子里打头阵的都是几位年长的妇人,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满脸警惕地看着她们,妊婋猜这应该就是苟半仙之前说的那几位照管众人的妈妈,其中一个妈妈皱眉问道:“城里没有官兵了?那府衙里的书吏呢?”
“都杀了,除了府衙里的丫鬟,现在整个平州城里,只有我们,和你们。”
人群中有个人又问:“你才说的‘女子起义军’,是什么意思?”
妊婋说道:“鸡毛贼肆虐乡野,朝廷军以平叛为由杀掠百姓,我们这帮女人退无可退,于是举旗造反,要为乱世里幸存的媎妹们清出一片净土。”
“你们来了多少人?”
“将近两千人。”
“没有男的?”
“没有男的。”
坊间众人听完纷纷把手里的瓦片菜刀笤帚放了下来,妊婋身后的大家也都把刀收回了鞘中。
“这就对了嘛。”苟半仙松了口气,擦擦脑门上的汗,“我都说了,真是自己人。”
“等一下!”最开始问话的妈妈突然指着站在她们中间的苟半仙,“这神棍在鸡毛贼和官军面前都很吃得开,是他们的爪牙帮凶,如何不杀?”
那群女子也附和道:“对!这人拿我们奉承官兵,要从我们里头挑出个人来,献给那个魔头将军!”
里面又有人冲着妊婋等人大喊:“杀了这个狗东西!我们方信你们果真容不下男的。”
“哎?不是……怎么冲我来啊?!”惊慌失措的苟半仙叫破了音,赶忙往妊婋这边退了两步,一回头看到千山远,像见了救命稻草,“道家姐姐,你帮我解释解释!”
“不要以为刮了胡子,我们就不知道你是男的!”领头的妈妈恨恨地说道,“你跟府衙里那帮人都是一伙的!”
“我……”苟半仙急得抓耳挠腮,也不等千山远开口,就低头解开腰带,“我脱了得了,反正咱这儿也没外人……”
苟半仙动作倒利索,说脱就脱,三两下腰带外袍俱已落地,只剩了一身素白的交领中衣和里裤。
千山远觉得没必要把人逼成这样,于是伸手拦了一下正要脱中衣的苟半仙,往前迈出一步对坊间众人说道:“这位方士的确是个女子,只是在城中扮作男人求生,我们来之前已经确认过了,大家误会她了。”
可此时坊间众人被方才那几人的话激起了愤慨之情,不愿相信千山远所言,都叫她不要拦阻,就让苟半仙接着脱下去以见分晓。
正嚷闹间,领头的妈妈忽然瞧见苟半仙原本素白一片的里裤,开始渗出鲜红血迹,顷刻间扩散开来,她忙抬手让大家停一停,众人很快也都瞧见了,喊叫声渐渐止息。
苟半仙自己也有所察觉,低头一看,果然经血染红了裤子,她已经许久没有因月经到来而感到如此喜悦了,不禁热泪盈眶:“月经娘娘关键时刻救我狗命啊!”说完又感到肚子开始坠痛不畅,忍不住捂着小腹“哎哟”了一声。
妊婋见状忙走上前,把镇北将军进城后本要拿她们分赏将士,后来因苟半仙进言才没有下令,只将她们关在坊间等事,给大家说了一遍,坊间众人听完沉默下来,又重新打量起苟半仙,好像确实没那么男相了,捂着肚子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巴巴的。
这时妊婋又开口邀请她们派些代表,一同到校场去看北伐军男兵尸首,并请她们也出些人手,大家一起到城中各坊再搜查一遍藏匿男兵。
这些的确都是眼下最要紧的事,领头的妈妈们回身低声商议了一回,其余两个坊的人也还不知道眼下状况,都在等着她们这边的消息,于是她们分出了三十个人,由两个妈妈带着去校场看尸体,又分出了二十个人到旁边坊内通传情况,若果然城中确如妊婋等人所说,她们就回来叫上余下所有人分队在城中跟女子起义军众人一起搜检各坊。
确认完接下来要做的事,领头的妈妈先带着查看尸体的三十人走了上来,妊婋和厉媗左右侧身抬手相让,跟她们一起出了坊门。
站在坊门口的众人去了一半,剩下的由厉媗和千山远陪同另外二十人去旁边两座坊告知城中情况。
苟半仙站在一边先目送妊婋等人出去了,转头又见李妈妈带人走了上来。
这李妈妈五旬上下,眉间有三道极深的川字纹,苟半仙一直觉得她看上去不太好惹,方才那三十人往外走的时候,李妈妈回身进了一趟屋子,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小布包。
此刻李妈妈正带一群人往前走来,经过苟半仙时停了下来,将手里的小布包恶狠狠地往苟半仙怀里一塞。
这一塞力道不轻,给不明所以的苟半仙怼了个趔趄。
李妈妈塞完布包也没说话,径自带人跟厉媗和千山远等人出去了。
苟半仙愣愣地看着她们离开后,低头打开怀里那个小布包一看。
里面是一把益母草,和两枚鸡蛋。
“咔——”
鸡蛋发出清脆裂响。
苟半仙在小砂锅上用两只大拇指顺着鸡蛋裂缝轻轻一掰,晶莹剔透的生蛋滑进正在翻滚的益母草汤里。
等汤再次滚起来,她拿木勺从砂锅里舀了一碗出来,在碗里搅了几下,又吹了两遍,随后趁着热气嘬了一口汤,美滋滋地闭上眼睛:“舒服哇!”
厨房里忙碌的众人听到她这句赞叹,都笑着回头看她,却也没停下各自手里的活,都在烧火的烧火,切菜的切菜。
先前出坊查看男兵尸体的众人已经回来了,大家得知城中的朝廷军确实被清了一空,三个坊间小小欢呼了片刻,随后各坊分派了人手,跟着昨日杀进城的那些女子起义军从城内四个角开始向中间细细搜检逃脱藏匿的男兵,另外还有一批人正在校场上忙着焚烧那些男兵的尸体。
同时还有人清点了平州城内的粮仓和府衙的厨院,给三个坊内抬来许多米粮菜蔬腌鱼咸肉,她们这些日子在坊间虽然也有吃食,但不过是些麦饭盐豆子之类充饥之物,今日食材终于丰盛起来,留在坊中的众人此刻都在几个大厨房里来回忙着,准备给前去搜检和烧尸的人们做点好吃的慰劳一下。
苟半仙坐在厨房角落的小板凳上,捧着汤碗一边喝一边看众人干活,如今城中幸存的妇人多身强体壮,看着她们麻利地搬抬柴火米粮,力气似乎都不小,她不禁在心中感慨,幸好自己早上被那个大力士抓住了,要不然翻来这边,也免不了挨一顿群殴胖揍。
这一日城中各处分工忙到了傍晚,天边的流霞倾倒在云层里,平州城在这片彩云下升起一缕缕烟雾,有三座坊间几个大厨房里飘出的白色炊烟,也有城中另一头校场上飘出的黑色烧尸烟。
几缕长烟升上半空融入云层时,一只信鹰从北边飞来,展翅滑翔进平州城里——
作者有话说:苟半仙:大家都是自己人!
妈妈们:谁跟你自己人
苟半仙:我是卧底啊(破音)!
第53章 敏决机先
平州城内这一日的晚间宴席,是分成三轮吃的。
昨夜在各个城头上守夜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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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换过班回到坊内休息,基本都睡到了傍晚,醒来时肚子已是空空荡荡。
她们在府衙听丫鬟们说了白日的事,于是跟那几个丫鬟一起都往府衙西边那三座坊里来看了看,正赶上第一批饭菜出锅,留在坊里的妈妈们听说她们饿了,忙张罗她们进里面席上吃饭。
其时有跟花豹子去搜城的人回来取水,说还有几片坊没搜完,她带了花豹子的话来,让昨晚值守的人醒来先吃,不必饿着肚子等她们。
另一边妊婋也从校场送了消息回来,说那些男兵尸体还没烧完,还得至少半个时辰,也叫坊间开饭不用等她们。
大家听了也不推脱,跟着妈妈们进了坊,同众人打过招呼,在这边饱餐了一顿,吃完又在这里收了碗箸洗洗涮涮,至天刚擦黑时,大部分前去搜检城中各坊的人们也都回来了。
这时坊间开了第二席,方才吃过饭的人们就在一旁给后回来的大家拿碗端菜。
吃到月上枝头时,第二席众人也收完了碗箸洗刷干净,正等着花豹子和妊婋她们回来吃最后一席。
花豹子今日带人搜完府衙,又跟厉媗等人在城里仔仔细细扫荡了一遍,果然还是清查出了五个藏匿在无人坊巷内的男兵,皆抓起来杀完,送到校场跟昨日的尸体一起烧了。
妊婋等人在校场烧了整整一日,才把北伐军留在平州城的男兵都处理干净,到晚间月明高照,她们脱了身上一套防烟尘的面罩和外衣裤靴,先来到府衙后院洗了个凉水澡,换了洁净衣衫,才清清爽爽地往西边三座坊来吃饭。
花豹子来到这里听留守坊中的千山远说大家已吃过了两席,点头说道:“都吃过了就好,把些剩菜拿出来我们简单对付一口就行了,今日大家也累,吃完都早些休息。”
坊里几个妈妈都笑:“今日两席都是风卷残云,她们好悬没把骨头都吞了,哪里还有剩菜,厨房里新菜已做上了,你们先进去坐席喝口茶略等一等。”
大家听完都笑了一回,径自走进坊内搭好的凉棚子,取碗箸随意坐下等吃饭。
这是今日最后一席了,一直在坊内给众人做饭的妈妈们等新菜上齐后,终于能得闲坐下来跟她们同吃。
苟半仙这一晚也是跟着忙前忙后地端菜,到这时候也才得空一起坐下来吃饭。
她午后洗过了澡,换上一身素色布衣长裤,大家都说比白日她穿那个男方士的袍靴看着顺眼多了。
她听了也是连连说道:“还得是这一身穿着舒坦!”
席间杜婼好奇地问苟半仙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苟半仙难得正经起来,说自己名叫苟婕,是营州城外山村中人,今年二十二岁。
同席的一个妈妈之前见她时,因她总是戴着假胡子,装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以为怎么也是三十好几的人,此刻听说她这样年轻,忍不住劝道:“原来你这样小小年纪,平日里我见你烟不离手,这对身体总归是不好,往后还是戒了吧。”
“劳您关怀,但我这烟丝可不一样。”苟婕眉飞色舞地掏出自己的烟袋锅子给她们看,“这是我太姥姥留给我的,我太姥姥十九岁开始抽这烟丝,抽到九十九,耳不聋眼不花,每天她老人家就两腿叠起往炕上一坐,左手拿碗茶,右手拿这烟袋锅子,嘿,倍儿精神!”
席上众人听了都吃一惊:“九十九,这可是少见,老太太如今还健在吗?”
苟婕摇头:“去年走的,过身前一晚她老人家自个儿洗了澡,头发梳得溜光水滑,第二天我进屋一看,已睡在床上去了,桌上给我留了字条,说家当都归我了,末尾还有八个字——‘莫怨时艰,敏决机先’。”
“那你娘和你姥呢?”
苟婕叹道:“她们去得早,那时候我还很小,那年村里起了时疫,她娘两个没能挺过来,先后去了,我就一直跟着太姥姥两个人过活。”
席间众人才想说她这样能在村里有份家产也好,但随即想起去年的营州山村,都不禁沉默了,果然苟婕接着就说到自己给太姥姥送完葬回来没过三日,边防都督府跟北狄大战一场两败俱伤,鸡毛贼趁机闹乱,到各个山村招揽人手,不肯加入就放火烧村。
苟婕家的山村基本都是女户,没什么男人,鸡毛贼见招揽不到人便一把火烧了村子,她从家中逃出来时,只带了太姥姥留给她的这杆烟袋锅子和一包烟叶药草。
厉媗皱了皱眉:“那你后来……”
苟婕知道她想说的是自己后来在鸡毛贼里混到座上宾的事,苦笑了一声:“那时候整个营州城包括下辖县镇村都是鸡毛贼的地盘,不管心里有多恨,人总得先活下去。”
苟婕说村子没了之后,她先是在荒野上流浪了几日,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用树胶粘了个假胡子,混进了鸡毛贼的队伍。
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鸡毛贼副首领十分迷信面相,正好她太姥姥从前在村里就是给人看事儿的,她从小耳濡目染学到不少,观星相面风水那都是张口就来,于是在鸡毛贼占领平州的庆功宴上,她趁机借相面结交了副首领。
不久后鸡毛贼原本的大首领带人去打幽州,苟婕跟在副首领边上留守平州,她私下里进言说大首领此行必有灾殃,将来这鸡毛贼的一把手还得落到副首领头上,几个月后果然大首领在幽州被北伐军打得溃散,副首领听取了苟婕的谏言,找借口杀了逃回来的大首领,做了鸡毛贼的新首领,自此更对苟婕深信不疑。
妊婋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觑起眼睛看向苟婕:“这次北伐军来平州原本攻城不利的,后来形势逆转,是因为北狄人突然攻打营州,鸡毛贼不得不派人回援,结果消息走漏,致使平州失守,这桩事……”
苟婕听她提起这个,抠了抠手指,低头轻轻说道:“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看见大家都沉默了,苟婕马上又说:“我以为朝廷军是来解救平州百姓的,我不知道后面会……”
席间有几个妈妈先是握了握拳,半晌才又叹道:“这也不能怪你,谁会想到官兵更不是人呢。”
妊婋和厉媗以及杜婼几人也沉重地对看了一眼,之前北伐军在幽州屠城的事,镇北将军隐瞒得严实,那时候在平州的百姓也无从得知这件事,大部分人都还以为朝廷军破城后,大家就得救了。
这时苟婕又提到自己在北伐军破城后,因向城外提供消息有功,趁势混到了镇北将军身边,向他进言凤凰命格女子之事,她说:“这也是有些冒险的,那屪子将军对这话其实有点半信不信,但是我想着既然官军破城是我捅的篓子,那到最后就剩了这么三千来人,我说什么也得保住,虽然后面到底怎么能把大家都给放出来,我也还没有什么头绪,但就是觉得冥冥之中定有破局之法……”说到这里她看向妊婋,“正好,你们来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这就是缘分!”
席间众人听她说完这番话,也一扫先前的淡淡伤感气氛,所有人举起手中的杯盏轻轻碰了一下,笑道:“对,这就是缘分!”
她们这第三场宴席吃到三更天,大家在这边又收拾了一回,把些杯盘碗盏洗完整理完,走出坊门时夜已深了。
今晚在各处值守的人,已经在妊婋等人回来开席前抽完次序了,坊中的众人包括府衙的丫鬟,都自告奋勇地说要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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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值守,于是这日城墙上就由一部分昨夜守成的人,带着一部分坊内的人,在几个地方共同守夜。
花豹子和妊婋等人今晚还和昨夜一样,就在府衙前院大敞厅内外打地铺休息,苟婕也跟她们一起回到府衙,看众人分铺盖,她也拿了一卷。
妊婋和穆婛在昨日睡觉的角落里铺下席子,厉媗和杜婼也在这边铺完正准备去洗漱,这时苟婕抱着铺盖走过来问能不能在这儿跟她们挤挤。
厉媗拍了拍她的肩膀,豪迈一笑:“就你这身材,跟个扁担条儿似的,能挤得着谁啊?想睡哪睡哪!”
大家这日也都有些累了,在院里水井边洗漱过后,也没再闲叙,但是当所有人都躺下来后,敞厅内外一片寂静,妊婋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栏杆。
声音不算很大,但一直断断续续地在响,她们选的这一小片位置在敞厅最东边,睡在敞厅中间的众人显然没注意到这声音,已经此起彼伏地打起鼾来。
妊婋细听了一阵翻身坐起来,身边几个人也跟着坐起身,看起来是都听到了,杜婼挠挠头:“昨儿晚上没听到过这动静呢。”
妊婋指了指东边,问苟婕:“那边院墙过去是什么位置?”
苟婕想了想:“好像是马厩,还有个鹰房,反正不是人呆的地方。”
几人说话的间隙,那阵响动又持续不断地传来,妊婋爬起来点了一盏灯笼:“我过去瞅瞅。”
穆婛担心她一个人有危险,忙起身跟了上去,厉媗和杜婼也有些好奇,都起身走了出去,苟婕看这一小片地方没人了,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小声说:“等等我——”
五个人一盏灯笼,穿过府衙前院东边的月亮门,又绕过一道回廊,循着那阵响动往东边行来。
走出回廊,那阵敲栏杆的声音更加清晰了,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马粪和鸟屎味道,她们进城的时候,府衙内马厩里已经没有马了,北伐军的马都拴在校场那边,所以这里的味道倒不怎么浓烈。
响声是从鹰房传出来的,妊婋提着灯笼领头往鹰房走去,推开门举起灯笼,果然间里面有个黑影在动,好像有只大鸟在笼子里面扑腾,发出敲击栏杆的声音。
妊婋找了个地方放灯笼,其余四人也跟着走进鹰房,大家围到那笼子边缘,见里面有只体型不小的信鹰,不知什么时候飞回来的。
那鹰呆的地方是个机关笼,飞进来后就出不去了,需要有人在外面打开,也不知这鹰进来多久了,但显然是困在里面有些不耐烦,旁边的食水盒子也都是空的,所以在这里拿嘴乱敲闹起脾气来。
妊婋注意到那信鹰脚上绑了信,于是赶进从旁边翻了些鹰食,穆婛见状也转身出去打了点水来,等食水都添上后,那鹰终于安静下来,妊婋小心翼翼地隔着笼子取下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