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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瞳怀里还坐着个小小女童,也生得和她一样棕中带红的明眸,正好奇地看向妊婋等人。
自当年羲和瞳与妊婋还有千江阔出访黔滇并留在那里担任大使,距今也有将近七年了,原本上元府最初议定的外驻大使年限是三年,羲和瞳在第三年见到燕国来滇南的众人陆续诞子,也决定做个母亲,不久后她顺利有孕,与洛京新来的继任大使交接了日常事务后,就在洱州安胎育婴,直到今年女儿满三岁可以随她远行了,她才趁黔滇出使,与她们同路北上,往燕北而归。
妊婋她们早在这次从洛京出来前,就收到了羲和瞳从洱州发来的信,大家也在府中翘首企盼了好些天,这日见她和女儿总算到了,众人皆一起笑着围上来接她进府。
羲和瞳单手抱着女儿大步往里走来,另一只手拉着妊婋说起她这次北上的见闻,说她们途径蜀中等地时,见各处郡府都张贴了吏治革新的敕令和章程,还在民间征选议政乡贤和行首,到处都贴着“能者得其位”的口号。
众人说话间已走到了堂屋里,妊婋请羲和瞳在大椅上坐了,给她倒了杯茶,又给她怀中女孩倒了杯温水,才在她身侧坐下来,也给羲和瞳说了说她们这次来长安的所见所闻。
羲和瞳抿了一口热茶,赞了一句说道:“宸王殿下这番革新颇具锐意,只是仍不知来日的王储问题她打算如何解决。”
“她的解决方式应该就在藏在这场吏治革新里。”妊婋思忖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这是打算逐步推行嬗让制。”——
作者有话说:[1]“嬗”,shàn,有演变之意,也有更替、传递的意思,早期的“嬗让”后来被改为“禅让”,成为父权封建朝代篡位的借口,这里用回“嬗让”,与前面季无殃受禅登基所提到的“禅让”有本质上的不同,需要明确区分开来。
第205章 花神献瑞
“禅让制?”羲和瞳放下茶杯,“就像昭国季皇受禅登基那样么?”
妊婋取过旁边纸笔写下了“嬗让制”三个字,说她从千光照那里借来的书中看到过,中原过去的母系部族一度用“嬗让制”选贤者继任首领,只是被后世朝代去女意字,把“嬗”改成了“禅”,且因制度问题无法正当施行,逐渐沦落为篡权的借口,显然伏兆想要恢复的是最初的“嬗让制”。
妊婋解释完又说道:“我们来长安这几天,正好赶上太极宫储贤馆招收新学年的开蒙学子,听说自今年起不限出身,各个坊巷都有宫人来给适龄女童登名备选,从幼童进学,到官场革新,处处透着不拘一格唯才是举的意味,这可不就是在为嬗让制做铺垫么?”
厅中众人听完也默默忖度起来,宸国的王储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打从储贤馆设立以来,关于伏兆准备择贤收养王储承祧的传言就没断过。
多少勋贵之家明里暗里照着伏兆的喜好教导自家女孩儿,只盼着哪个女儿一朝飞龙在天,光耀门楣。
宸国朝堂上大部分人包括民间的传承观念,仍然延续着旧世道儒家那套宗庙制度,而伏兆这一年来先是重组九霄阁,再是推动吏治革新,细看皆是在撬动旧世道血统礼教的根基,准备向另一种新制度迈进。
结合近日各方情形来看,等到朝中及地方职司渐渐习惯推能就位,那么往后以举贤传器的方式交出国中最高权柄,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这让羲和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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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她这些年在滇南的见闻,说大巫部族推选首领也与嬗让制有些相似。
因她们部族中的祖先追溯到了千年前的古滇国大巫,部族中的人全都是她的后代,所以首领也从所有族人中推举。
当今首领大巫蒙雌屹虽然有一个年纪尚幼的女儿,但她的继任少巫却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部中前两年推举出来的另一位英才。
据羲和瞳所知,少巫作为大巫的继任者,类似于中原的储君,但却不是选定就不再变动,而是每五年一重选,先前的少巫可能不变,也可能被换选或自行主动让贤。
假若蒙雌屹当权年久,她身边的少巫可能会换上好几轮能力出色者,随时准备接她的班,等她退位后,少巫继位大巫,而她则会和先前退位的历任大巫一样,改称为“祖巫”,大抵如同中原的太上皇。
厅中众人听羲和瞳讲完滇南的继任制度后,皆称与中原古时的“嬗让制”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家随后聊了几句各地民俗制度的历史,羲和瞳又跟她们说起了此次与她同行来长安的黔滇使团的情况。
当日她们出发时,是刀婪先与几名使者从黔南矩州赶到滇南洱州,与蒙雌屹面谈过后,再与滇南这边出使的盟巫及几位使者还有羲和瞳等人一起跨越边界,途经蜀中往长安赶来。
这几年来,虽然黔滇与燕宸互通物产,但她们并不常往北边遣使,所以也没在长安和洛京设立大使府,她们那边每次来人到长安都是在四方馆下榻,或者被伏兆邀请至太极宫中居住。
妊婋听说这次黔南使团是刀婪做主使前来洽谈,看得出黔王舍乌很重视这次出使。
羲和瞳也说舍乌如今只掌控一些大方向上的军政要务,其余民生方面的事务已经陆续交给了王储刀委全权处理。
而刀委的妹妹刀婪这些年来时常奉舍乌之命在外奔走,去年年底又受勋获得了半数兵权,在黔南也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了,这次她亲自带队出使,必然是为安定中原局势而来。
妊婋想着自己与刀婪数年未见,也有心探问一下黔南与司砺英结盟的情况,但是她们和黔滇使者作为宸国的外客,未见伏兆前,先在私下里会面也有些不妥。
于是她跟厅中众人商议了几句,最后决定请一位大使府管事出面,带些燕国特产到四方馆,感谢黔滇使团此次北上途中对羲和瞳母子二人的关照,并明说她们此来长安也还未进宫,待来日大家见过伏兆后,再相聚叙旧。
那管事拿了东西去后不多时,带了几样黔滇特产回来,说黔滇那边两位主使谢过了燕国的盛情,也说待过两日进宫觐见完伏兆,再与她们相见,方不失了使节礼仪。
大家在厅堂上看过黔滇那边送来的回礼,又谈讲了几句,见时候不早了,才一同起身去用午膳。
羲和瞳的女儿到了这时候也不似才来时那样腼腆认生了,见这边院子里的花儿开得正盛,也不赖在母亲身上了,只在长廊上跑跑跳跳地闻花追蝶玩,大家一路看着她,说笑着走到了府东边的用膳花厅里。
在黔滇使团进长安的这日午后,伏兆派了一队宫官出来,先到四方馆慰问使团一路辛苦,随后又转道来到燕国大使府,邀请妊婋等人明日进宫洽谈。
从那宫官的话语中,妊婋得知于阗国和戎昌国的使者在前日宫宴结束后,已于这两天陆续离开长安回国去了,接下来外使司会安排燕国和黔滇使者先后进宫洽谈。
妊婋和几位大使爽快应下了第二日进宫的邀请,在堂屋里接待那位宫官坐下吃了盏茶,闲谈数语后送她出了大使府。
此后两日的延英殿会谈上,伏兆和九霄阁里的三位阁相就今年与燕国和黔滇等地的互通事宜,分别跟妊婋和刀婪等人确认了一回。
在与燕国的会谈中,伏兆对先前紧急撤回出使建康的敕令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等燕国使团回来后再详谈后续安排,并同意了妊婋提出直接与西域各国商谈引进棉花的要求,称会让外使司派人协助她们与波斯和于阗等地接洽。
而另一边与黔滇的会谈上,伏兆也表示今年两地物产互通照旧,面对刀婪含蓄探问今年蜀中是否会有边防军队调动,或是扩大戒严区域等可能影响通商驿道的情况,伏兆只说请她们放心,言语间似乎并无东征之意。
这两日的初次会谈都没有进行太久,结束后转天到了谷雨节气,正是迎花神的日子。
这也算是前朝遗留下来的旧俗,因洛京牡丹总在谷雨前后盛开,所以谷雨节气这日被定为花神节。
伏兆幼时在洛京,年年跟着母亲广元公主在谷雨这日迎花神,这算是她记忆中春日里最为隆重的节日了,后来她随母亲到了蜀中封地,还曾听母亲感叹说可惜益州没有京中那样好的牡丹。
如今宸国建都长安,城中牡丹也不输洛京,于是她把旧朝的花神节原样搬了来,每年谷雨这日都要隆重庆贺一番,今年伏兆也邀了燕国和黔滇大使一同游览城中牡丹园迎花神。
大地值此盛春时节,一片日渐和暖,不独长安在迎花神,谷雨这日的建康城也是一派热闹非凡。
过去在洛京皇城里,季无殃也总在这时节举办宫中花神宴,那时皇城的花圃中唯有芍药与牡丹并重,而今在江南,却少见牡丹,各处园林中百花齐放,其中江南芍药不似洛京中盛开得那样浓烈炙热,却是另一种清雅高洁,在这一年毫无悬念地又做了建康花神节的百花魁首。
相去千里的两座城池,在谷雨这日同时举办庆典,遍邀她国到访使团同贺春日盛景,直至傍晚时分各赴筵宴。
长安城里,凤辇宸游,九重宫阙映丹华。
建康宫外,鸾觞禊饮,百花仙酿齐斟霞。
“洛京纵有千般好,只无江南这样的园林景致与佳酿,我们这次出访,来得可真是时候哇!”坐在这日晚宴客席上首的苟婕,端起手中金盏抿完一口百花酿,笑着赞叹了这么一句。
燕国使团众人这天午时参加了建康宫的花神宴,晚间琼华殿夜宴,席间是季无殃与新国宗亲及朝臣。
而新被加封为太子的季显容,则奉旨另外在东宫宴请燕国和南海国使团,这一晚禁军和江淮水师几位主要将帅也都在东宫席上。
听见苟婕这句赞叹,坐在她对面正席第二位的何去非悠悠说道:“我们这里百花虽盛,只可惜不适宜牡丹生长,回到江南这几年,我也不时怀念起洛京的春景,想来放眼中原,再没有比那里更好的牡丹了,就连长安怕是也不能及。”
“我没有见过长安的牡丹。”坐在她身旁上首的季显容接过这话,又朝坐在对面的苟婕和东方婙看过来,笑道,“或许来日风云变幻,今日在座的诸位,还能一同去长安城里跑马看花,也未可知。”
苟婕与东方婙听了这话转头相视一眼,二人只当没听出季显容话中的征伐之意,苟婕抬手夹了一箸春笋尖放在嘴里,吃完才笑说:“既是看花,须得春和景明才不辜负,像我们如今上元府的两支使团,一支在江南一支在长安,两边看花各有意趣,殿下和众将若来日也得出使我两国,亦可以分作两班,各览洛京与长安风貌,岂不快哉?”
季显容闻言觑起眼睛,来回看了看对面客席上二人,苟婕这话里透露了一个她先前不知道的消息,那就是此刻燕国也有使团正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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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燕国也是担心因此次单独出使江南而与宸国生隙,所以才会同时遣使安抚,看样子接下来她们还得在离间这两国上再花些心思。
苟婕看着季显容若有所思的神情,似笑非笑地端起烟袋锅子抽了一口,片刻后从嘴角轻轻吐出一缕烟——
作者有话说:浅浅声明一下:文中苟婕抽的是养生药烟,跟现实中的烟不是一个东西,请勿代入现实。
第206章 垂拱平章
“苟柱国此言在理。”
季显容笑吟吟地举杯遥敬了苟婕一下,苟婕也抬杯回礼,瞧见她身上的织金蟒袍在宴厅灯火下散发着璀璨光彩。
苟婕她们这两日住在沁园,从执事们口中听说,季显容是今年正月里正式由武王加封为太子的。
彼时昭国各地已初步稳定,季显容的太子册封礼办得比季无殃在全城戒严期间的登基大典还要隆重热闹,此后季显容开始每日到东宫协理朝中政务,这次燕国使团抵达建康,也主要都是季显容在接待,而接下来的会谈,苟婕想,应该也是跟季显容打交道多些。
她们刚到建康那天,就有东宫太子詹事和几名御前宫官在她们下榻的沁园内等候,说是奉圣人与太子之命给她们送郊劳礼,内中包含各色宫廷菜品酒果和绸缎布匹及文玩器具,是为使团接风洗尘之意,另外还传了话来,请她们暂且在沁园稍事歇息,并称已请太史局择定了吉日,邀她们在花神节过后进宫会谈。
苟婕和东方婙还有几位使者收了礼后,请宫官把燕国的国礼和答谢致书一并带回宫中,表示接受花神节后的会谈邀请。
自那以后的几天时间里,她们只在沁园里赏春歇息,不时有太子府来人送席面肴馔,还有尚衣局的宫人奉旨来为她们送丝绸裁衣,这也是季无殃母子为表亲厚的意思,苟婕等人没有推辞,只各自选料子做了两身春夏衣衫,更多的绫罗绸缎就不再受。
看得出来季无殃对燕国使团此次到访颇为重视,园林内各项筹备和礼仪规制都在她们抵达前就确定好了,可以称得上是面面俱到。
在花神节当日一早,苟婕和东方婙等人也受邀进宫面见了季无殃,正如先前两国交涉时约定好的礼节,燕国出使的两位柱国只向季无殃行了个平礼,季无殃坐在龙椅上点头还礼致意后抬手请她们落座,和颜悦色地问了问她们来时路上的情况,又问她们在沁园住得是否安适。
苟婕落座后先感谢了昭国的热情招待,说沁园环境极佳,只是内中服侍者甚众,令她们感到有些不适应,遂请季无殃酌情撤减些执事,许多她们自家能做的,不必劳动她人服侍,更不必受那许多大礼。
这几天她们在沁园里吃住,受到了过去不曾体会过的殷勤服侍,这些仅属于人上人的特权在她们看来百般不适,就连平素最爱偷懒让人帮忙的苟婕,也被那些跪地伺候的方式弄得老大不自在。
她又不免想起自己从前在平州城里扮作男方士时见过的那些府衙里的丫鬟,如今她们个个都已是幽燕军或州城里独当一面的人物了,但在与她们仅有一条淮水之隔的江南地界上,仍然还有数不清的“丫鬟”,过着旧世道里人下之人的日子,并以此为荣。
苟婕说着不须执事们行大礼跪地服侍的时候,东方婙微微偏头看向苟婕,又顺带往季无殃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季无殃眉梢微挑,眼神中露出些许困惑不解之色,而后转瞬恢复了威仪凛然。
对于燕国的新制度,季无殃也有过一些粗浅了解,她只当她们是因从民间起义而后建国,所以仍以草莽帮派互道姊妹不论尊卑的野蛮方式来治国。
季无殃听完苟婕的话,从容说道:“朕知汝国与我朝制度迥异,既是远来邦交,自当各遵其俗,即日起沁园内当依汝国礼制风俗行事,以使尔等稍感宾至如归。”
这话说完,她又令身侧宫官到鸿胪寺传此口谕,并撤去沁园内三成冗余执事。
苟婕闻言笑谢季皇体恤,随后众人又在殿中简单闲话了几句,因是花神节初次会晤,两边并没有谈及具体事宜,只说留待后面会谈再议。
季无殃这日在殿中接见完她们,又请她们到建康宫御花园里赏了一回春花,午间宫中赐宴,苟婕和东方婙等人与群臣和南海国使者分殿赴宴,影影绰绰中也算是终于窥见了一点建康朝堂上的情况。
花神节这日进宫赴宴的宗亲和朝臣,皆是按品着装,各色官袍和帽靴较旧朝时做了不少调整,还融入了史上武周时期复原而来的服饰风格,所有人皆是圆领右衽窄袖袍,衣长及膝,腰束革带,上戴幞头,下穿裤靴,衣服面料多为春日薄锦,按照衣着颜色图案和革带材质区分品级。
苟婕和东方婙等人过去占领燕北道各州官府时,曾见过总督刺史们的官袍,也在洛京皇城和王府里瞧见过龙袍和蟒袍,多是刺绣繁复的款式。
旧朝建国两百年来,皇室及官场在着装风格上愈发浮夸浓艳,而今建都江南的大昭新朝一改旧朝时的宽袍大袖,衣着颜色也多以靛青、藕荷为主,绣些禽鸟水波舟楫纹样,另有一种清爽利落之感。
苟婕留神观察了一阵殿外走过的人群,进宫赴宴的大部分宗亲朝臣都是女人,但还是有少量男子混在其中,身上衣袍制式与女人相差无几,只脖子上多一条颈带,且个个蓄须,是以颇易辨认。
席间闲谈时,苟婕听鸿胪寺少卿说这日来赴宴的男子,多数是季无殃晚辈族亲里入了宗室的,另外就是当日建康政变时最早效忠于季皇的少数男官,在新朝成立后做了贰臣。
苟婕听完与身旁的东方婙对视一眼,这情形却也在她们预料之中。
午宴过后就是游园赏花,傍晚前散场,苟婕等人回沁园歇了一个多时辰,天彻底黑下来后,她们再次乘车进宫,晚上使团都在东宫里赴夜宴,倒是没再在席间瞧见男官,连带花神节过后的会谈上,列席的也清一色全是女官。
燕国使团与新朝廷在建康宫景和殿的首次会谈,季无殃并没有来,而是由武王季显容代为出席,并由婺国君何却歧负责主持,另外还派来了几位当朝文武能臣。
苟婕她们出发之前,上元府众人已在国书中写明,此次出使是为消弭南北两地可能会出现的军事争端,达成以淮水为界不相侵扰的共识。
而进一步的互通物产计划,则还要视实际情况再议,因此她们这日先就两国边界做了一番确认,仍延续先前燕国与旧朝划定的边界,淮水南北两岸分别由江南军和幽燕军各自驻边,若有需要沟通的事,得先在指定渡口打旗语,对面答复后再同时派单船到河中央接洽,其余时间两边皆不得擅自过河,若有违者射杀不论。
季显容还在会谈中提出,淮水两岸的驻军数量应当对等,上元府众人在使团出发前曾就这个议题确认过,驻军人数对等也在此次需要达成共识的内容里,但苟婕听到这话后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又问了几句江南军当前的驻军情况。
季显容这日也是有备而来,将淮水南岸几处驻边大营简要介绍了一番,并称为了表示南北睦邻,将在燕国使团回国后,再撤去南岸一万驻军,以表息战交好之意。
江南军驻边营地的大致情况,北岸幽燕军其实早通过窥天镜摸了个七七八八,苟婕听季显容话中内容跟自己知道的差不多,微微点了点头,又说军队里的事还是东方婙更清楚,遂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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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请她再做些补充确认。
东方婙垂眸想了想,提出淮水北岸的幽燕军驻边主营可以再往北后撤三里,但同时也请江淮水师在苏州外海的警戒区往南撤去半更香的距离,为南北两边留出一片缓冲海域。
燕国海防薄弱,季显容是很清楚的,她也料到燕国必定对江淮水师颇有顾虑,见东方婙直言提出这个要求,季显容没有迟疑,当即表示可以将警戒船只召回到苏州正东侧沪渎海一带,从那里到北边幽燕军控制的海域差不多正好是半更香距离。
“太子殿下是个爽快人,我就爱跟爽快人打交道。”苟婕笑赞了一句,“如今罢战息兵,往后咱们两边还可再建些海陆驿道互通有无,也是睦邻间往来的情谊。”
婺国君何却歧闻言,顺着她的话说如今中原三分,各地物产都不似旧日举国调度时那样丰富了,而今大昭新立,也是时候重新恢复各地联络,共谋盛世。
紧接着,何却歧又顺势提到了西边的宸国,说原以为这次宸国也能遣使来建康,正可以办一场三边会谈,却不知宸王那边有什么顾虑,竟没有答复国书,也没有遣使,不免有些遗憾,又问燕国使团是否清楚宸国的态度,话语中暗含着对于西边局势的担忧。
何却歧说这话时,拿眼在苟婕和东方婙以及其余几位使者面上环视了一圈,她的目光从坐在最后面的群星面上扫过,随后又看回苟婕。
苟婕没有往群星那边看,只是坦然说道:“我们听说季皇与宸王之间,似乎还有些旧朝皇室的纠葛未解,此次出使来到建康,也是为了整个中原得以化干戈为玉帛,若贵国有什么需要我们代为传达的,也可以直言讲来,等我们回去说与宸国驻燕大使,再请她送信至长安,那些前尘恩怨,大家说开了就好了嘛,我们也不愿见中原再陷战火,自当受累为你们调停一二。”
这话又给建康这边众人递了一个新消息,原来燕宸两国已互设大使常驻于彼此的都城当中,缔盟关系要比她们事先设想的更为紧密,何却歧转头与季显容对视一眼,才转过头来微笑道:“燕国大义,我们确实有话想请你们回国时替我们转达给宸王。”
第207章 细斟北斗
“要认真论起来,吾皇与宸王原有一层旧亲,而今分立两国,也是时势使然。”何却歧徐徐说道,“既然旧朝宗室已烟消云散,这层旧亲亦可揭过,若来日与她得建邦交,必不以辈分相压,还望大使转告宸王莫要心存顾虑。”
苟婕看着面前这位婺国君,见她神色泰然,语调平和,知道她在建康朝堂上地位极高,但能在会谈上直接做出这样的承诺,想来应该也是得到了季无殃的事先授意。
对于宸昭两国的情况,上元府众人都很清楚,按照旧朝皇室的关系论,季无殃是伏兆的舅妈,若来日以国家名义接洽,还要加上这层关系的话,宸国在礼节上就得低一辈,所以昭国这边认为宸国没有答复国书,也没有遣使来长安,就是不愿受这个辈分压制。
何却歧在这日会谈上请燕国使团代为转达,明确表示愿意抛去旧皇室的亲缘关系,与宸国在礼制上齐平而论。
然而苟婕等人心知伏兆在使团临行前撤回敕命,其实更介意的是季无殃对旧朝皇室出身的极尽贬低,但这话却不好由她们在会谈上质问季显容和何却歧等人,因此苟婕只是点头说道:“季皇虚怀若谷,圣量同天,旧朝十帝男君捆在一块儿不足比也,此话我们回去一定带到,以促成中原各地恢复互通,共襄盛举。”
何却歧看苟婕的神情,料到她们已得知大昭新朝处理旧朝皇室后裔的事,遂也没有刻意回避,只说旧朝皇室覆灭乃是咎由自取,而宸王虽有广元公主留给她的家底,但今日成就皆是靠她自身得来的,与旧皇室毫无恩义,只剩仇怨,否则也不会亲自杀至洛京南边去取旧帝首级。
鉴于这些前情往事,何却歧代表昭国立场,认为伏兆另立新国后已彻底脱离旧朝皇室,自然也不必往旧朝正统上去靠,随后她又说大昭新朝成立后各地重编户籍,寻到了伏兆祖母懿德太后的部分族中晚辈后人,若伏兆来日想要以宸国宗亲的名义接她们回长安,建康这边也会予以配合。
苟婕倒是并不知道懿德太后还有族亲后人生活在江南,听了这话,她不由得转头看了东方婙一眼,又透过东方婙的肩膀看向坐在末尾处的群星,见到她面无表情地握了握拳。
看样子季无殃这边也已获悉了宸国的王储问题,苟婕很快收回目光,转头对何却歧说宸王那边的态度她们暂时不得而知,但今日的话,她们一定会如实转达。
何却歧点点头,没再在这个话题上展开讨论,而是又把会谈内容带回到两地国界边防驻军的约定上。
至这日午初时分,这场首次会谈才接近尾声,燕国使团和季显容与何却歧所代表的昭国一方就两地边界达成了几项共识,主要包含淮水两岸驻军数量和大营距离对等,以及外海缓冲海域和警戒线位置,并确认了十余条细则。
而关于南北两地互通等事,她们这日只初步表明了两边的态度,苟婕将上元府事先列好的互市物产单子交给了何却歧,听她表示此事还要与一众阁僚商议,再向季无殃请旨,所以要等下次会谈才能确定。
苟婕也说此事不急,只跟东方婙二人先在这日谈成并誊抄成份的协约文书上盖了印,又看着奉旨前来送印的宫官在那两份文书上加盖了季无殃的新制玉玺。
大家当面各取一份,苟婕说这日所谈的内容涉及到两国边防调整,不可因使团在建康停留而拖延,随后她当着季显容与何却歧的面,请她们燕国使团里的一位使者将这份协约文书亲自送回洛京上元府,以便尽快落实内中所谈诸事。
季显容也表示愿派人马护送,同时承诺边防调整的旨意会在十日内陆续下达至淮水南岸大营和苏州大营,从下个月开始,南北两地就正式以今日所谈的睦邻协约,来施行全新的边防条例。
这日会谈结束后,有季无殃身边的宫官前来传旨,让季显容与何却歧招待燕国使团在宫中用膳,同时还带来了御膳房提前备下的席面。
苟婕等众也没有推却,知道季无殃派人来传话的意思是今日会谈的内容她已经知道了,且对协约内容完全认可。
大家在景和殿后面的宴厅中用膳毕,燕国使团告别了季显容及何却歧还有几位列席官员,回到沁园着手准备要送回上元府的书信,好请那位送协约文书的使者一同带回去。
为了尽快促成此事,以保障淮水两岸的平靖,她们这日会谈结束时就已经说好了,明日一早会有季显容派遣的一支人马,护送这位使者前往淮水南岸,从那边的渡口送她过淮水回到燕国地界。
自从苟婕她们在花神节见过季无殃后,沁园内冗余的执事已经撤去了一部分,留下来的人们轮值当班时间也都改成了燕国作息,比先时轻松了许多。
使团这日中午回到沁园,走上前庭回廊时,恰有几位执事正坐在廊下赏花,见她们回来,都忙起身笑着招呼问好。
这些日子苟婕她们在后院起坐的客房和议事厅,都由她们自家归置打扫,后院里也有水井和柴房,平日里喝茶也都是她们自家打水烧炉,洗晾衣物亦不劳旁人,园中执事除了每日从后院拉走污水外,只需做些外院亭台洒扫和侍弄花草喂鱼喂鸟之类的活计。
苟婕在廊下一边走一边跟那几个轮休的执事笑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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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那些执事知道她们的习惯,也想着她们从宫中回来大抵还有要事相谈,遂也没有太过于殷勤地询问她们是否需要人手,只将她们送到后院月亮门处,就自觉停下了脚步。
那几个执事目送苟婕一行人跨进后院关上大门,也回身将前院这边的二道门关了起来,不去打扰。
群星跟在众人身后,见她们往议事厅走去,知道是要给洛京上元府写信,这种时候她作为宸国遣使通常都会主动回避,这天群星也是走到议事厅外回廊边就停了下来,跟苟婕和东方婙说自己要回屋歇晌,若有别事晚些与她们另议。
但苟婕想着今日会谈上何却歧提到愿意送懿德太后族人回长安的话,觉得这件事也应该先跟群星问问来龙去脉,才好一起写在信中送回洛京,于是她抬手请群星往这边议事厅中一同歇晌:“这里面三间大敞屋,长榻叠席尽够睡的,一起来吧,眯上一觉再说正事。”
她们这日在宫中午宴上用得饱足,经过小半天的会谈和应酬,到这时候也都有了些倦意,因此大家并没急着议事,而是进屋喝了口水,便在长榻或叠席上各自歪着歇息,至午后申时初刻才陆续醒来,神清气爽地起身擦脸烹茶,有人去取了纸墨笔砚来,大家聚到东边厅中,在叠席上围坐下来,一起给洛京上元府写信。
执笔的使者展开信纸,先将她们这日洽谈边界协约的过程写了下来,等到要写会谈中提及宸国的部分,几个使者一起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群星。
“请恕我冒昧直问。”苟婕也看着群星,“今日婺国君所提懿德太后族人的事,可属实么?”
群星想起自己的母亲群怀还是九霄阁右阁令的时候,曾经热切促成东征的原因之一,就是想尽快从江南接回懿德太后的族人,好从中为伏兆挑选王储。
但是伏兆本人对这件事的态度一直有所保留,她从未亲口说过要从懿德太后的晚辈中收养王储,如今九霄阁重组,长安朝堂的风向也在悄然发生转变,这件事到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提了。
今日从婺国君口中再次听到此事,群星意识到建康这边应该是有某种方式可以获悉长安的情况,只是消息稍微有些滞后,或者说建康这边没有料到伏兆已经改换了想法,并且正在着手推动新的传位制度。
群星垂眸想了想,缓缓说道:“懿德太后的族人确实在二十多年前奉旨从蜀中迁到了江南,但我们殿下此前并未提过要接祖母族人到长安入宗室的事,今日听建康这边的提议,其实有些要挟意味,表面上说着大家睦邻,实则对你我两国联一制一,想来这正是她们的对外方略,毕竟北边两国紧密缔盟,对南边威胁太大。”
群星这番话说得坦诚,苟婕和东方婙也在这日会谈上看出来了,季显容与何却歧等人在提到燕宸两国时,态度上有明显的差异。
燕国使团此来建康是为了促成中原各国恢复互通,断不会为了与昭国建立邦交而与宸国生隙,厅中众人也对此心照不宣,苟婕听完群星的话点头说道:“接下来的会谈上,我们也会再探一探她们对宸国的打算,或许能从中推测出来。”
“明面上的话要探,内里的把柄也要寻。”群星目光坚定,“昭国虽是初立,但还有旧朝两百年的家底在,若凭她向你我两国以物产和海上战备威逼利诱逐个破之,就太过被动了。”
“把柄……你指的是?”
“季皇这把龙椅究竟是如何来的,当日那庆平帝又是如何死的,这其中内情或许能有文章可做。”
第208章 客至竹园
去年夏天旧朝庆平帝的死,在时机上实在是太过巧妙。
妊婋当日在西大营里听到国丧号角时,就断定必然不是所谓“突发恶疾”这种单纯意外,这个想法她后来回到洛京时,也跟上元府众人提起来过,苟婕和东方婙都有印象。
但妊婋三人当日在建康城外,并没听到有关这方面的质疑,连后来幼帝登基告太庙时,淮南王号召宗室起兵谋反,打出来的旗号也是讨伐季无殃“擅立嗣君,罔顾礼法”,却未指她谋害庆平帝。
可见庆平帝的死,在当时的内廷太医院和政事堂及宗正寺看来,并没有被害迹象,随后国丧中的各个步骤也毫无异样,才使季无殃得以立淮南王世子为帝,再凭借淮南王谋反一事,名正言顺地取幼帝代之。
要说这一连串天时地利人和,都凭借的是巧合,在苟婕看来似乎也不符合季无殃的行事做派,她在群星说完那句“有文章可做”的话后,摩挲着烟杆低头沉思起来,厅中众人默默看向她,直到半晌后才见她抬起头来,说道:“虽然眼下建康已然变了天,但内里看来仍延续着旧日朝廷那套处事之道,确实不能不加以提防,这两天我们再找机会跟她们旁敲侧击打探一下,一来多方细瞧她们如今行事作风比之旧朝有何改观,二来若果然发现了什么,亦可挟其隐慝,免得来日受她们拊背扼喉时无以反制。”
去年的建康政变虽然死了不少人,但旧日朝廷疆域内并没有发生大范围动荡,各地小股叛乱也很快被镇压,季无殃治下的军队和地方官吏在改换国号后半年内就恢复了民间秩序,她能以移花接木的方式平稳改朝换代,靠的除了这些年凝聚起来的拥护者之外,还有当日幼帝那份退位禅让诏,这是她用来对外宣称“天命所归”的重要佐证。
尽管日月换新天,但燕国使团众人在建康的这段时间也看出来了,昭国朝堂制度其实还是在沿用旧朝那套儒家礼法。
季无殃虽然曾旨意下重编《礼记》等典籍,去除内中对于女子的重重限制,保留了“为政以德”和“尽忠竭节”等部分,但这里面却也埋藏了一个巨大的隐患,一旦庆平帝被证实死于暗害,季无殃就是得国不正,这对她本人的威信将会是极为严重的打击,甚至可能会因此遭到儒家礼教的反噬,加速官僚内部分裂,进而出现党派倾轧,地方上的旧朝余孽也有可能趁机死灰复燃,再次掀起新一轮的起义和讨伐,动摇国之根基。
从她们这些天参加宫宴游园的所见所闻中,可知建康朝堂目前的女官里,有许多从前世家大族出身者,仍未摆脱旧日习气,连更改母姓这样的事都要瞻前顾后,才在圣旨三令五申下勉强改了,其中更不乏准备为自家男儿在朝中铺路以维持家族荣耀的,可以想见这些人一旦知道了庆平帝的真实死因,会如何以“虎毒不食子”之类的口诛笔伐,将为旧朝女子开辟新世道的人拉下高台。
此刻坐在议事厅中的众人心里都清楚,昭国内部潜藏的危机其实也不少,君臣之间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稳定而齐心。
苟婕在看出这一点后,想到自家近年来的各类学说已渐成熟,往后她们可以通过南北互市的驿道,让燕国的新兴学说向南传播,逐步浸润民间,同时利用其内部隐患,迫使季无殃为了维护自身统治,不得不抛弃旧日儒家礼教,向她们的新理念和新制度靠拢。
而在群星看来,昭国的秘辛或许能为伏兆筹划数年的东征提供新机,虽然在东征这件事上,她没有母亲群怀那样激进迫切,但她仍然站在伏兆的立场,此次随燕国使团来到建康,除了为确保燕宸两国当下的缔盟关系免受挑拨,同时也是为了找到昭国的薄弱之处,让她们来日有机会楔入缝隙,将其撕裂吞并,实现中原一统。
想到这里,群星抬眼看向苟婕,发现苟婕也正好朝她看过来,尽管她们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最终目的有所不同,但弄清楚庆平帝的真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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