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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张家开出的条件确实丰厚,可丛孝家里的情况也是摆在那里。
一个农家若没有成年的男性劳动力,凭着老弱妇孺扛住一个秋收,只怕稻谷还没归仓,人都要倒下来了。
等到第三天陈牙人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丛孝自个也想不出办法,打算傍晚过去跟陈牙人辞别。这次是真的要走了,便是现在赶回去也晚了些。
他正关了门打算上锁,陈牙人欢天喜地,乐颠颠跑过来,“别关,别关,丛小哥,你这回真得谢谢老哥哥我,咱哥俩进去说。”
一把推开门顺手把丛孝拽了进去。
两人在堂屋的桌子旁坐下,丛孝给他倒了一碗茶,“怎么,老哥可是想出了甚好办法?”
陈牙人端起茶碗一口闷了,喘着粗气喜不自禁:“我不仅想出了好法子,还给一并解决了。”
他到底见多识广,头脑灵活,在家想了两天还真叫他琢磨出个可行办法。
陈牙人当即过去张家,跟老管家如此这般诉说了丛孝家的情况。又提议张家可以在名下的佃农里挑出两个年轻力壮,手脚利索的年轻人去往丛家,帮他爹收稻谷。
“如此一来,你可以接下张家的活计且没有后顾之忧。二来,你家的秋收还多了一个人呢,那些佃农都是干活的好手,人家一个就抵得上你两个,说起来还是你家占了便宜。”陈牙人得意洋洋邀功。
“怎么样,你老哥我这回的事办得漂亮吧?张家老管家只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了,这事他自个就能做主,都不用禀告主人。而且这两个人的吃喝张家自个出,算是额外给你的赏赐,不花费你家半个铜板。”
丛孝闻言沉思了片刻,越想越高兴,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之前只想到请村里人帮忙,却没想过长工、佃户之类的。
这也是有缘由的,泮水村里丛姓占了大多数,且祖上还是有些个家底的。村子里人人都是自家的田地,既没有乡绅、地主,也没有长工、佃农,至多像他亲哥那样把田租给族人。
这也导致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丛家缺人手,张家佃户多得是但缺工匠,两下里一交换,皆大欢喜。
丛孝喜出望外,一把抓了陈牙人的手感谢:“老哥哥,你这回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我都不知道如何谢你。往后咱哥俩就是一对老搭档,互相帮衬,等从府城回来,我请哥哥大吃一顿,好酒好菜管够。”
“好说,好说。”陈牙人自是得意,促成了一笔交易固然高兴,跟一个各方面都很不错,且手艺精湛的年轻人交好,往后大有益处啊!
“咱们明早过去张家,想必他们到时已经挑好了人选,你过去跟他们交代一番。余下的只管听从张家吩咐,跟着张家干活吃不了亏。”
陈牙人说得在理,丛孝听得不断点头。
……
秋风送爽,硕果累累,沉甸甸的稻穗坠弯了腰。
丛孝一直不见回来,丛三老爷决定不等他了,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不能少了他就不干活,不过日子了是吧?
天微亮,农活二人组老搭档就去了田里,此时早晚已稍微有了凉意,妇人走在路上且要披一件单衣。在田里弯腰忙活小半个时辰,出了汗就不冷了,等到了晌午更是热得汗珠一滴滴往下坠。
不过比起盛夏时的双抢,秋收时的太阳光显然柔和了不只一星半点。
前者的炙热彷佛要融化它所统治的这片天地上的万事万物,后者依旧是绚烂的阳光,却不会那样闷热难耐,窒息得喘不过气。
时不时还有秋风拂过,更添了两分凉意。
晌午青叶照旧给爷爷和娘亲送饭,众人坐在树荫底下歇息吃饭。
朱青水嘴里塞得满满的,好奇问到:“三老爷,秋收都开镰了,您家老七还没回来?他这次不回来了吗?”
“那肯定不会,”丛三老爷笃定说到,胸有成竹,“老七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孩子,应该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估摸着这两天就该到了。”
朱青水羡慕地道:“要我说靠着七哥的手艺在外头赚银子又不难,您老跟他媳妇都不用种田了,累死累活的就糊弄个嘴饱。您老何必上赶着种这劳什子的田,干脆跟您大儿子一样租出去了事,省得七哥每年来来回回地折腾。”
丛三老爷失笑摇头:“那不行,庄户人家没了田地如何使得,天天闷在家里发霉吗?田就是咱们的根,有根才立得住,站得稳。
你不信可以问问你爹,你家兄弟四个都上了坡。按理说你爹娘也可以不用下田,有你们的孝敬口粮就够过活了,他为什么日日不落往田里跑?”
朱青水脖子一缩不敢搭腔,旁人家的事他能嘴贱说上两句,自个老爹的事是不敢乱开玩笑的。
他不敢开口,朱老爷子却是有话说:“哼,靠他们赏饭吃我还不如跳河来得快,我要是今儿撂了挑子,明儿就该请了李老先生来给我看风水选坟地的方位了。没办法,不孝子生得太多,自个都快要饿死了,哪还顾得上我们两个老骨头。”
朱青水长叹一声,无奈投降:“爹,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再怎么没用,您二老的口粮还是能挣出来的。跟丛七哥比,那确实比不上,论到干农活,我们几个也不差啊!”
“那不见得,”朱老爷子嘲讽地看着小儿子,“我有一个问题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你能不能帮我解开?”
“我就不明白了,你在田里割谷子就好好地割,为什么割两把就直起腰歇半天,割两把再直起腰歇一会。你那腰是莲藕做的么,一掰就断?你一直弯着腰割怎么了,那腰还能断了不成?”
朱青水:“……”
旁听的众人憋笑,脸都涨红了不敢吭声,哼哧着背过身偷笑。朱老爷子正在气头上,现在可不能再火上浇油。
“我一看你那做事的德行就来火,做事不像个做事的样子,懒懒散散,浑身无力像熬了十天十夜没睡醒似的。你还有脸说别人,我要是靠你吃饭,早成了饿死鬼去阎王爷那里报道投胎去了。”
朱青水嘴巴张阖,不服气叫嚷:“瞧您把我说得这般不堪,腰一直弯着肯定累啊!我就是直起身歇口气,又没耽搁做事,您用不着这么说我吧?”
“你是没耽搁自个的事,”朱老爷子了无生趣地说。
“只不过要靠你养老就没指望了,哪次农忙你不是拖到最后才做完。我这个老头子要是等到你来帮忙,谷子都烂到田里了还没看到人影。”
朱青水嘴巴张了张,无可辩驳,几个兄弟里他家做事最慢。上头的三个哥哥干完了自家的,还有时间去老头子那里搭把手。
到了他这里,不要别人来帮他就够好了,哪可能帮得了旁人。
为了给弟弟解围,朱青山插嘴道:“今年的谷子不错,颗粒饱满,不像去年那么多瘪壳,应该能卖个好价。”
有邻人搭腔:“可不是,今年老天爷知道疼人哩,该下雨时下雨,该出太阳时也不含糊。到了年底得多给灶王爷上柱香,祈求他老人家上了天庭多给咱说说好话,要龙王爷保佑咱风调雨顺才好。”
一时又说到给灶王爷的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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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过年的菜色,话题岔到十里开外。
割到晚上捆好稻谷堆在田埂上,丛三老爷是没本事掌住一板车的谷子拉回家。路上颠簸不平,力气稍微松懈就翻了车,到时更麻烦,索性等儿子回来了再往家里拉。
两人回到家才知家里来了客人,说是客人也不对,两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长得黝黑结实。
跟丛三老爷说了原委,又拿出丛孝的书信,丛三老爷自然是识字的。
信里说他做事的东家遣他去府城一趟,他不能回来帮忙秋收,所以求了东家派两个佃农回家帮忙。要他爹和杏娘只管安排好二人的住宿和饭菜,田里的事交给他们即可。
看完信丛三老爷有片刻迷茫,随手把信递给儿媳,他家咋还用上佃农了?
佃农是城里的地主老爷家才有的,他家的田地给人家当个添头都嫌少,就这还有佃农来帮忙?
他儿子是做了多大的事才得到东家老爷的看中,连家里的下人都派来给自家干农活?
不过迷糊归迷糊,两个活生生的小伙子却不能视而不见。
醒过神来后,丛三老爷热切招呼两人吃晚饭,又使唤老婆子清理杂物房,挪出长板凳卸两扇门板,铺上被褥当床铺。
他家没有佃户,也不知道如何招待人家,住宿就这个条件,只能在吃食上多下点功夫,可不能怠慢了对方。都是给东家做事,指不定还能给儿子结个善缘呢。
纵使不能,他们来家里帮忙,自家总是感激不尽的。
饭后丛三老爷偷偷叮嘱儿媳:“你明天早上就不去田里割稻谷了,先去镇上买鱼肉,晌午的饭菜尽量做得丰盛些,让客人吃得尽兴才好。”
杏娘听得连连点头,本来农忙时的吃食就要比平日里好。现下家里来了帮忙的客人,虽说不是自家的亲戚,也要让人家吃得满意才好。
这一夜人人心思涌动,难以入眠,想他丛家什么时候有过佃农,连长工都没请过。
虽说老丛家之前是富裕过的,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小辈们见都没见过,只从长辈的只言片语中听过一两句。
丛三老爷小时倒是见过家里请长工,也只在农忙时请过四、五个,等到年龄渐长分了家,各家的那些田哪还请得起哦!
等到了儿子这一辈再分家……
哎,不提也罢,要不是小儿子还能在外打零工做活计,维持一下家里的体面,他简直无颜去见地下的老祖宗。
没想到有生之年家里还能请得起佃农干活,丛三老爷思绪翻飞。尽管是儿子东家使唤过来帮忙的,那也是自个儿子有本事不是?
怎不见旁的在外做工的有这般能耐,能得到东家的如此赏识,可见还是他儿子能干。
第82章
家里来了城里的佃农帮忙,丛三老爷心潮澎湃,很为自家儿子自豪。
想他小儿子确实打小就不一般,念书的名额被他哥哥占了,他就只能弃了这条路。分家也吃亏,这点田勉强养得活一家老小,等到孙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怕是一丝看头都没有,还不知会沦落到何等样人家。
可他小儿子硬是闯出来一条生路,情愿背井离乡,孤身一人远去万里之外的府城当学徒。一去就是好几年,硬是音讯全无,跟失踪了似的。
直到学到一身本领才回家,且迎娶了远近闻名的李老先生独女为妻,这不是能耐是什么?
李老先生何许人也?
城里的那些大老爷们自然看不上此等杂门野道,可在乡下地方,李老先生的地位堪比城隍庙里的土地公。
土地公高坐神台,享用人间烟火,却冷眼旁观,不理世间百态。
比起冷冰冰的土地老爷,李老先生这个活人肯定是有求必应。且他精通医道两门,掌管神鬼之术,这是比县令大老爷更为神秘莫测,举重若轻的存在。
结识了这般的亲家,他们丛家在十里八乡的路都好走多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李老先生的女婿家自然要给几分薄面。
要不然也不会发生女儿、外孙赊账开铺子的那档子污糟事,不是他们丛家如何有本事,镇里的那些东家、掌柜全是看在李老先生的面上才赊的账。
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可这也恰恰说明了李老先生的本事。即便他住在乡下,在镇上也是能吃得开。人家认他这个人,肯定他的能耐,很多事他就能摆平,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他的小儿子能成为李老先生唯一的女婿,那他儿子也是个有本事的,不然如何能让李老先生瞧得上?
丛三老爷暗搓搓得意儿子的所作所为,陈氏也不遑多让,翻来覆去好几遍都没睡着。
“老头子,你说……老七是不是要发达了?”
丛三老爷皱眉:“他一个庄家汉子,有甚发达不发达的,再出息也就是多吃两碗米饭的事。你不要有的没的想一大堆,咱们现在已经分家了,照道理咱们两个是跟着老大的。现下老七愿意养着咱俩,你就得知足,知道吗?”
陈氏一怔,冷哼一声转过身子,背对着老头子。
“我说的话你别不爱听,这条垄上的婆娘哪个不是长了十七八个心窍,你出去不要瞎咧咧,胡说八道。家里的事外人知道得越少越好,何况眼下老七只是帮东家老爷做事,东家心善派人来帮咱们一把。
老七又不是跟亲家家里的小李大夫似的,饭碗端得牢牢的,等干完了活不照样回来种地。”
想起往事,丛三老爷不禁感慨万分:“之前大伙看老七在外做工眼热,掂量他挣了不老少的银子。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这才有了娟儿家的王强合伙开铺子的事。
结果呢,别人都能挣钱的铺子,到他手里亏本不说,家底还赔个精光。这钱不都是老七掏出来的。他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这么糟践的。”
当然,自个家里也不消停就是了。
“要不是因着这事,老大一家也不会想着分家,他往常占了老七多少便宜,旁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老七性子善,心软,可再不知事的人经了这一遭又一遭的事也该心寒了。他之前只是念着都是一家子,不爱计较罢了,真要冷了心肠岂是好糊弄的?
你没见他上次回来跟他哥吃饭,一个劲地劝酒,凭他哥说得天花乱坠,他只嗯嗯啊啊的打哈哈。这是铁了心想过好自个的日子,旁的事都不想掺和。”
可惜老大一家还当是之前,想过来捞捞油水,一头撞上去才知道豆腐不是黄豆做的,铜墙铁壁撞个满头包。
丛三老爷劝自个媳妇:“我不说你应当也清楚,老大两口子不是踏实过日子的料。心比天高,想的都是那些高高在上,摸不着的东西。
想的再好,落不到实处,脚跟没站稳,那都是白搭,迟早得摔一个大跟头。”
他补充道:“他们年轻经得住折腾,咱们这把老骨头了何必跟着瞎搅和,嫌日子过得不顺么?现下咱俩帮着老七媳妇把地种好,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念着这个情分,老七就不会不管咱们,定是会给咱俩养老的,这个你放心。”
陈氏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地听老伴说,良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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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露深重,人倦进入梦乡,屋外的虫鸣依旧热闹。
隔天早上,丛三老爷领着两个年轻小伙子去自家田里。一人割稻谷,一人掌板车,他牵牛绳往家里拉昨天傍晚堆起来的谷子。
一路上见到的人无不诧异,这条垄上的人闭着眼睛,光听声音都能猜出来是谁家的。
便是各家的娘舅亲戚也是熟面孔,谁家来了客,还没走到家门口,就有路上碰到的人打招呼,或是差使小儿过来告知。
丛孝家什么时候多了一门这样的亲戚,娘家也没见来过这两人啊?
正是秋收时节,家家忙得晕头转向,披星戴月,恨不得跟哪吒似得长出三头六臂,这两人还有空闲跑到旁人家里帮忙。
当即有好奇心旺盛的上前询问,丛三老爷少不得一一作答:“老七要给他东家干活,这个时节赶不回来,他东家怜惜我家老的老小的小,就派了两个人过来帮忙。”
一路走一路问一路答,到家时丛三老爷唾沫星子都说干了,无奈摇头。这些人可真够无聊的,这般繁重的体力活都挡不住那颗八卦的心。
殊不知他老人家的话比秋风扫过落叶的速度还快,不到一个上午,传遍垄上的各家各户,连三岁小儿都知道他家来了两个干农活的年轻小伙子。
“听说了吗,丛家老七这次农忙不回来了,他东家派了两个人过来帮忙。”
“丛老七可真厉害,自个回不来不打紧,还多了两个帮手。”
“可不是,这就相当于请了两个长工,还不用花他的银子,多好的事。”
拉回家的稻谷卸在门口的场地上,丛三老爷在家轧场、碾场,另一个佃农回去田里割稻谷。
近晌午的时候,谷子碾出来摊开晾晒,杏娘的饭菜也做好了。红烧肉、梅菜扣肉、肉丸蛋皮汤、一大盘蒸鱼,鱼多肉足,都是大菜。
丛三老爷怕篮子放不下,特意拿出背篓装了。
刚走出家门碰到镰刀坏了,回家换镰刀的丛五老爷,迎上前急切地问:“老七不回来了?听说他雇了两个人回来干活,他现下这般出息啦?”
丛三老爷:“……”
流言就是这么传开的,越传越离谱。等到在家里的杏娘听到时,说的已经是丛老七在外头发了大财,爹娘、媳妇、孩子要接到县里去过活。家里的田也不种了,雇了佃户打理,还要多买些田地呢。
杏娘:“……”
这已经不是三人成虎了,这简直就是流言如刀啊,刀刀见血,见血封喉,一击毙命。
丛三老爷背着竹篓给家里的帮工送饭,又是一路走一路问,这回换成了一路辟谣。说出真相后人还不信,一双怀疑的眼睛上下打量他,好像他藏了什么秘密没说出来。
丛三老爷:“……”
就很心累!
喊来田里的两个帮工,打开背篓端出饭菜,四菜一汤,都是用大海碗装得满满的,另有一大盆米饭。
杏娘灶上手艺本来就好,这回又是下了大功夫感谢帮工。几碗肉菜散发出喷鼻的香味,浓油赤酱,碗放下来时,最顶上的那块红烧肉还在微微颤动。
“来来,咱们先吃饭,家常农家饭菜,二位别嫌弃。”
两个佃农中稍微年长的欢喜道谢:“老爷子说的哪里话,咱们往常给东家干活只求能填饱肚皮,最多添个萝卜、白菜。没成想来您家还吃上大鱼大肉了,是我二人该给您老道谢才是。”
这两人还真没说谎,吃饭时那个狼吞虎咽。
丛三老爷疑心他两可能都没嚼两下就咽进去了,噎着了就喝一口汤顺下去。
抢饭菜比逃荒的人还凶猛,丛三老爷半碗饭才下肚,人已经开始添第三碗了。
儿媳用木盆盛饭时,他还觉得太过了,现下看来还是儿媳有远见。这哪叫吃饭,这就是倒饭,一碗一碗往嘴里倒,他看了都觉得噎得慌。
往常农忙时的好胃口此刻荡然无存,吃了一碗就放下碗筷。不过兴许是没干重活,只在场地上转悠了一上午的缘故。
想来也是,佃户的收入比他们还不如,大头都是交给雇主,剩下点粮食勉强够他们裹腹。孩子多的人家恐怕连吃饭都得数着米下锅,哪里吃得饱,更别说买鱼肉。
这还是年成好的时候,若是遇上灾年,租子都交不齐。无米下锅只得卖儿卖女,不然一家子都得饿死。
哎!都是可怜人,丛三老爷叹一口气,端起木盆给二人添饭,“多吃点,我家里的饭菜管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晚上回去饭菜更多。”
二人连连道谢,想他两个老实巴交,干活勤快,只因不善交际被张家老管家打发到这偏远之地劳作。本还以为是吃苦受罪来了,没想到这里离县城远是远了点,人们的吃穿住行却是不差的。
更有甚者因地处偏僻,远离城镇,倒免了被权贵强买强卖的境遇。
且此地水源丰沛,稻谷长得极好,物产丰盛,农人自然不愁吃穿。比他们这些佃农强了不只一星半点,哪里轮得到他们嫌弃别人。
吃过饭他们也不歇息,拿了镰刀就开干。
对他们来说,只要稻子还没装进麻袋,那睡觉都得睁着眼睛,既然如此还不如干完了活再休息。
丛三老爷直眉瞪眼看他们走出老远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去田里割稻谷?忙赶上去劝说:“才吃过饭,得歇息片刻才是,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二人只是摇头不肯,吃了人家的丰厚饭食,自是要抓紧干活才好。
丛三老爷没得法子,只好搁下背篓跟着一起忙碌。虽然儿子的来信要他们不用去田里劳作,可袖着两只手看别人忙自家的活像什么样子。
丛三老爷做不到干巴巴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拿起镰刀也挥得虎虎生风。
第83章
一天农活干下来,躺到床上时丛三老爷还在跟老伴感慨:“真是能吃苦,我就没见过这么……这么能干的小伙子。这还是旁人家的事,要是他们自个家里的农活,那不得拼了命的干,实在是太拼了。”
对此,朱老爷子也很有发言权。
如果他小儿子的腰是瓷器做的,不能久站也不能久弯,干一会就得歇一会,叫人看了就火气上涌。
那丛家两个帮工的腰就是糯米汁混三合土浇筑而成,厚比城墙,既能久站又能久弯。
二人钻进稻田拿起镰刀,那腰就没直起来过,割谷子的速度也飞快,“刷刷刷”齐根截断,动作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连丛三老爷这般的老庄稼把式都被远远地甩在身后,朱老爷子望着他们的背影也是望洋兴叹,就是他年轻那会也是赶不上这两人的。
再看一眼隔壁田里又直起来伸懒腰的小儿子,更是一肚子火,这才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埋头割自家的稻谷。
小儿子不争气,连人家的帮工都比不过,羞煞祖宗也!
要不怎么说家里男丁多的人家受欢迎呢,比牛都好使,杏娘自嫁了人还从没经过如此轻松惬意的农忙。每日里只在家烧火、做饭、看着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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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的稻谷,太阳落山装袋收起来。
这简直比地主家里的太太还舒服,地主太太尚且要看账本,安排诸项事宜。
杏娘家才几个人,加上两个帮工也不多,农忙时的饭食讲究的就是个口重量大,花样多不多倒是其次。
每顿准备好四、五个大海碗的菜分装成两份,一份送去田里,一份家里人吃,饭后竟无事可做了?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往常干活时想吃一顿正常的饭菜还要费尽心思提前准备,眼下这就田都不用下了?
丛三老爷是碍于主家的颜面,乡邻异样的打量,身为庄稼汉子对田地炙热的情感,是一定要去田里劳作的。杏娘则不必,两个帮工正好替了年轻小夫妻两个,且比他们绰绰有余。
便是丛三老爷跟着这两人割稻谷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每日上午在家门口碾场,晌午送饭后才开始割。一块田两人合作割得飞快,只留一个角落给丛三老爷施展,感动得老人家眼角发酸:这哪是帮工啊,这是比亲儿子还亲的好人呐!
好人干完了农活要启程回县城禀告东家,丛三老爷搜罗了家里能拿出手的土物、吃食答谢。
两个小伙子赤条条两手空空来丛家,走的时候是大包、小包用背篓装得冒了尖,鸡鸭鱼肉蛋俱全。
这真是一户顶顶不错的热心肠人家,比他们东家还好哩。双方人马达成共识,互相道谢后挥手再见,此去应是再无相见之日,怪不舍的。
丛三老爷家的谷子晒干装袋堆入杂物房,旁人家里的稻谷才割了一小半,人人眼热不已。
这才叫生了个好儿子呢,儿子生得多有什么用,一堆废物点心还抵不上人家的一个。儿子争气,爹娘老子、媳妇都跟着沾光享福,羡慕得眼睛发红也没用,儿子是人家的,这般大了也抢不过来。
且佝着老腰慢慢磨吧!
收完了谷子,水田里算是彻底无事可做了,凭枯黄的稻茬荒在田里,只等来年春耕翻过来好肥田。
丛家老少都感觉这个秋收怎么这样快呢,不知不觉就收完了,又快又舒坦。难怪那些地主老爷都长得白白胖胖,有那么多地,还不用干活,别说是人了,连只蚊子都能给养得白胖膘肥。
等垄上的人都交了赋税,丛家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还是熟客——丛家姑妈丛娟和大儿媳林氏。
这两人还真是趴在深草丛里的两条长蛇,外面稍微透露出一丝血腥味,立即弓起身体立着脑袋吐出蛇信,四处嗅闻,闻风而动。
丛娟脸上夸张的笑容仿若实质,比面具摊上的脸谱还深刻,“爹,咱老丛家总算熬出头了,外头传的可邪乎了,说是二弟在县里置下了好大的宅院和庄子。只等他抽身空出闲暇,立接了爹娘、弟妹和孩子去县里。”
陈氏扯了扯嘴角,这般离谱的谣言她女儿还真的信了,非但信了,且迫不及待回来求证,简直比她还蠢。
王母娘娘把七仙女嫁给砍柴的之前,还经历了好一番磨难呢。她小儿子就是立得了富家小姐的青睐,发起财来也没有这样快的。
更何况以她小儿子的相貌资质,倒贴给人都不会要,人家喜欢的是白面书生,而不是黑炭头。
丛三老爷气定神闲,不厌其烦解释:“这些流言蜚语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要不是传的是你二弟的名字,我都以为是别个家里的事。
你二弟的信上写的清清楚楚,他就是在给东家干活,这跟发财有甚的关系。纵是天下掉金子,县里那么多人早给抢光了,还轮得到他来捡?”
丛娟却是不信:“爹,您何必妄自菲薄,二弟的本事,旁人不清楚,咱们自家人还不知道?打小在府城学了一身精湛的手艺,放眼整个镇上,谁有他厉害?
东家既然这般赏赐咱家,即便没有宅子、庄园,那百、八十两的银子肯定是有的。您都不知道,我听了觉得跟做梦似得。”
“大姐可不是就在做梦。”杏娘闲闲搭腔。
“七哥若是真发达了,先不说别人,以他的性子肯定提携一番他的亲大哥、亲大姐,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您二位啊!没影的事大姐倒是想得天花乱坠,天都没黑你就开始做梦了,还尽做些美梦。”
自从被她狠狠收拾了一顿后,丛娟这还是第一次跟她面对面坐在一起。当初六太爷过世那会,丛娟也只是作为姑奶奶吃席,躲着不跟她碰面。
有些人就是欠教训,你把她当客人,她就在你面前人五人六地吆喝,摆姑奶奶的派头。你要是破罐子破摔,撕破脸皮,她又跟缩头的乌龟似的,“嗖”一声躲到龟壳里不露面。
丛娟眼神闪烁,僵硬地笑了笑:“我这也是听外头说的,二弟又没给我写信,我能知道什么?这个村里都在说二弟的事情,有人问到我面前,我是一问三不知,这才不得已回娘家问清楚。”
“大姐是急躁了些。”坐在旁边一直没出声,捧着茶碗的林氏轻声道。
“我在镇上离得远,倒没有听见只言片语,要不是大姐跑去跟我说了一通,我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二弟在外能出头,是咱们一家子的福气,不管有没有发大财,都是他自个的本事。”
她转过身寻求丛三老爷的认同:“二弟碰到了喜事,家里人合该都知晓才对,这既是他自个的体面,也是咱这一大家子的颜面。大爷本打算也回来一趟的,无奈学里的事脱不开身,那么多念书的娃娃等着他讲课呢,实在耽误不得。”
丛三老爷点头附和:“家里没事,这都是外头传来传去传变了样,我当初明明都说清楚了,可人就是不信。也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这样,我是没法子了,爱说便说吧,又不能堵住他们的嘴。私塾的事要紧,要他顾好自个的差事,等老七回来了再说。”
“我也是这般跟大爷说的,他吩咐我回家看看爹娘。家里没事最好,若是发生了大事也好有个人商量,我这才跟大姐回来了……”
两个有来有往说得热乎,把旁人晾在了一边。
丛娟嘴唇蠕动,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
杏娘则是嗤笑一声,懒得看这个大嫂虚与委蛇。她敢把脑袋拧下来担保,林氏又在这胡说八道,她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杏娘自顾回房间歇晌,这些人不离开她就不开火,左右几个孩子早饭吃得晚,现下还不饿。上回从娘家拿回来的零嘴还剩了一点,她也能撑住,看谁耗得过谁。
这些人看她不爽,她看她们更不顺眼,还想她做饭给她们吃,简直做梦。
可见做人还是要彪悍,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自从她当了一回母老虎后,在意的人和事越发的少了。脸皮厚了不只一面城墙,得有两、三面吧,生活如此美好,阳光如此灿烂,正适合睡午觉。
陈氏也不想坐在这听他们废话连篇,奈何小儿媳不做饭,她肚子饿得咕咕叫,自然没兴致出门拉呱。两个儿媳都在,没道理要她这个做婆婆的来烧灶,那大伙就一起坐着挨饿吧,看谁先受不住。
只有丛三老爷无知无觉,他老人家早饭吃撑了,现下也不大饿。大儿媳难得回来一次,说话又中听,专门说些他爱听的话,越说越投契。
一屋子女人,心眼多得堂屋都装不下,也是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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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秋雨一场寒,细细的雨丝卷过枯黄的落叶,叶子打着旋拂过水面,扬起一丝凉意。
“阿嚏”早起的杏娘打了个喷嚏,“这天怎么说冷就冷,前两天还热得恨不得扒层皮。”
边嘟囔边回房添外衣,这种变天的季节最是马虎不得,一个不注意就染了风寒。一忽儿冷一忽儿热的,吃药都好不利索,非得鼻塞、流涕、发热折腾个好几天才算罢休。
下了一夜的细雨,到晌午时分竟出现了太阳,此时的光线不再刺眼夺目,反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才沾染了湿意的外衣顿时变得干燥、清爽,人也像从沉闷的梦里被唤醒过来。
杏娘和英娘凑一起去找云娘,打算约她一起做针线,顺便晒晒太阳。
到她家时,云娘正在翻箱倒柜地搜罗旧烂衣物。
“这件衫子烂得都没法穿了,做什么费劲巴拉的地找出来?”杏娘好奇地接过她手里的衣裳,一件女孩热天穿的嫩黄色短衫。
想是穿的年月长了,颜色褪得发白,袖口磨损得厉害,只剩了丝丝缕缕的线头。好几处缝合处破开大洞,补是没法补了,打的补丁能做件新衣裳。
云娘头埋在箱子里仍在翻找,“不是找出来缝补的,都是她们几个去年的旧衣,这些衣裳破烂成这样,哪还补得了。这不是眼下空闲了,我寻思着去年没纳鞋底,今年再不做几双的话,到了明年全家上下都要光着脚丫走路。”
英娘亦是好奇开口:“原来鞋底是旧衣裳做的啊,我看鞋面崭新的很,鞋帮子也白得发亮,还以为都是新布匹做的呢。”
杏娘赞同地点头,她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要不怎么说这两人能凑到一起,关系还处得格外好,两个的认知水平不相上下,半斤八两。
第84章
云娘从箱子里抬头直起身,手里抓着一件单衣,看着面前两双一模一样,懵懂无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哭笑不得。
“你两个还真是……真是没吃过半点苦头,好些家常之物都不知道怎么做的。这样吧,一时半会的我跟你们也说不清楚,昨晚才下过雨,看天色这几天应该是好天气。
明天吃过早饭过来,我教你们怎么打袼褙,简单得很,看一遍就会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趁着这个机会,你们正好跟我学学怎么做鞋子。今天先不做针线了,你俩回家翻找下家里用不上的烂衣裳,拿过来我一道整理。明天各家的衣裳糊出来的鞋底一目了然,错不了,我就出点浆糊的事。”
两个小迷糊蛋屁股还没坐热就给人打发回家了。
隔天清晨,太阳光线果然如约而至,明媚灿烂,暖阳袭人。
云娘卸了灶房的门板,三个女人抬到院子里,端出早饭煮粥时顺便熬好的米糊,云娘拿起碎布片给两人示范。
“最底下铺一层尽量大块完整的衣裳,接着一层浆糊一层碎布平整地叠放在一起。布要抹平实,不要坑坑洼洼鼓泡,到时难看得紧。”
云娘一边仔细地讲解,一边抓了浆糊涂在碎布片上,空气中散发着米糊清香、粘稠的味道。
英娘伸出一根手指在碗里点了点,抬手,浓稠的米糊往下滴落,“我只在过年时见过用米糊贴对联,没想到还能粘衣服呢。”
“这湿哒哒的怎么做鞋底,不会散开吗?”杏娘亦是好奇。
“不会,”云娘肯定地说,“浆糊熬成这样正好,太干或太稀粘不结实,天气好晒一个日头就干了,所有布片都紧紧贴在一起,撕都撕不开。”
云娘贴了五、六层碎布片后停手,另选一块底布在旁边重新涂浆糊。
杏娘看了片刻,实在没忍住:“这也不难啊,不就是把布都粘在一起?粘完了是不是剪成鞋样子的大小就可以了?怎地听说做一双鞋要费好几天时间呢?”
英娘反驳:“那不是还要做鞋面吗?合在一起就长了。”
“鞋面才多大,一件衣裳的针脚够做十来双鞋面了,更加不费事。”
英娘想了想,赞同点头,“也对。“
云娘不理会旁边的两个白痴,自顾忙活自个的,“我现在不跟你俩啰嗦,等过两天希望你们还能记住今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