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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125
那夜过后, 林思慎也不知是羞还是恼,竟是从琉光阁偷偷搬了出去, 住回了未成亲前的老院子。
其实倒也不是林思慎记恨着, 亦或是后悔那夜她被九王爷算计, 然后又被沈顷婠欺负的事。毕竟她是清醒时允许沈顷婠对她那般的,她只是现下有些羞于见到沈顷婠。
明明已经过去了几日,可那夜所发生之事,却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在林思慎脑海中。就连那些细枝末节,都总是在她出神之际,一一回放在她眼前。
林思慎羞极了,一见着沈顷婠便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夜她食髓知味不停的向沈顷婠求hun的场面。
所以她干脆搬回了老院子, 明里暗里的躲着沈顷婠, 每日退朝后陪着大哥去练剑, 陪着柳卿云去戏院听戏。
明明一直想着念着沈顷婠,她却又别扭着不好意思去找。
眼看着没几日就是老夫人的寿诞, 林思慎却迟迟没有备好寿礼。
往年未到时日,林思慎就花心思四处搜寻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作寿礼送予老夫人, 虽说都不是贵重的物件,可每回都能讨得老夫人开怀大笑。
今年她却迟迟没有动静,就连墨竹都不免替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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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起来。
这日退了朝,林思慎才换上便服,墨竹就适时的递上了一杯热茶, 还顺嘴提醒道:“再过几日就是老夫人寿诞了,公子可莫要忘了,您还未备好寿礼。”
林思慎心不在焉的接过茶盏,听了墨竹提醒这才稍稍回过神,她敛眸轻声一笑道:“祖母的寿诞我怎会疏漏,我派人去庆州请了几个厨子,过两日就到了。”
这事是林思慎悄摸吩咐人去的,倒也没跟墨竹提过,墨竹不免有些好奇:“去庆州请厨子送给老夫人?难不成他们会做什么新花样的素菜?”
“倒也不是。”林思慎摇了摇头,神神秘秘的眨眼道:“等到了那日,你就知晓我为何要送祖母几个厨子。”
墨竹瞧她那得意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一笑过后又很快恢复沉稳,故作不屑道:“不就是做菜吗,能有什么稀奇,公子倒还卖起关子来。”
林思慎酌了一小口茶,放下了茶盏,随口问了句:“不用说,父亲今年还是会送祖母寿桃吧。”
“将军哪年变过。”
墨竹应了一声行至窗边,垂眸敲了眼木案上的兰花,那原本靠着内屋摆放的兰花被挤着靠了墙,昨日她才摆正的现下又变了模样。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抬手将兰花挪了回来,又抬眼看向了正对面的琉光阁。
最近公子不知因何,与郡主闹起别扭来,若是吵了嘴避开也就罢了,偏又每日趴在案上偷看郡主,这心思真是让人猜不透。
摆正兰花后,墨竹回身看着林思慎,却见林思慎坐在桌边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手中端着茶盏放下又抬起,来来回回几次,俨然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
墨竹无奈长嘘一口,却也并未开口问林思慎,只是若无其事提醒道:“夫人今年倒是换了新花样,说是要从归云阁请一位伶人给老夫人奏曲。”
林思慎闻言怔了一会,这才回过神,她细细想了想,思忖道:“归云阁的伶人?可是那位烟汀姑娘?”
前几日她去归云阁找柳卿云,正巧撞上了那位烟汀姑娘弹奏琵琶,她不过夸赞了几句,就被烟汀姑娘奉为知己盛情邀请。
说起来,她还派人去查了查那位烟汀姑娘的底细,明面上倒是没查出什么奇怪之处,不过这位姑娘的底细越是干净,林思慎就越是觉得她透着古怪。
林思慎垂眸勾唇一笑,漆黑的双眸闪锁着亮光,她懒懒的举着茶盏,悠悠道:“娘亲这几日一直频繁往来归云阁,还打赏了烟汀不少银两,这回又要邀她来祖母寿宴奏曲,看来娘亲还真是对这位烟汀姑娘,格外青睐。”
墨竹听出了林思慎话中深意:“公子是怀疑她另有目的?”
林思慎眯着眼回想起了那日烟汀殷切的模样,点了点头道:“嗯,我怀疑她刻意接近娘亲,不过是想要借此出入将军府,此女子定是有所目的。不过,她有些急功近利,上回见我便露出了马脚。”
墨竹闻言抿着唇思忖了片刻,而后提醒道:“老夫今日又去了归云阁。”
林思慎放下茶盏站起身,掸了掸袖角漫不经心笑道:“我知晓,我正有打算再去会会那位烟汀姑娘。”
墨竹收了茶盏,神色平静慢条斯理的调侃道:“难怪公子今日穿的这般花哨,原来是要出府会姑娘。”
林思慎神色一僵,垂眸看了眼身上穿着的青衣,这般翩然淡雅哪里瞧的出花哨,她满脸疑惑的看着墨竹:“你怎也学着婠儿那般戏弄我?”
墨竹淡淡一笑,抬步便要往外走,推开门后这才回身看着林思慎,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话:“奴婢可不敢与郡主相提并论。”
林思慎蹙眉看着不慌不忙离开的墨竹,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衣裳,她瞧着倒是再寻常不过,怎么到了墨竹口中就花哨了。
在屋内又换了一身衣裳,林思慎这才出了门,一路上她都百思不得其解,墨竹这丫头也不知怎得了,近日总是明里暗里的挑刺,也不知是何时得罪了她。
这才走出院子,林思慎冷不丁瞧见同她一样穿着白衣的沈顷婠,正领着兰青和绿荫,正要往府外走去。
林思慎面色一红,趁着沈顷婠没瞧见自己,又躲回了院子。
左顾右盼的兰青正巧瞥见了林思慎那闪身而过的身影,惊讶的咦了一声,忙抬手指了指:“郡主,那不是郡马爷?怎得躲起来了?”
沈顷婠闻言放缓了步子侧目一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薄唇微勾,眸中浸染了几丝笑意。
与兰青的一脸诧异相比,绿荫心中倒是敞亮不少,她也瞧了眼那墙角,口中语气轻快:“郡马爷都躲了好几日了。”
兰青不明就里:“那郡马爷躲着郡主作甚?”
绿荫恭敬抬眸看了沈顷婠一眼,而后半笑着斥责了兰青一句:“这是郡主和郡马爷之间的私事,你少问。”
沈顷婠目光划过那不见人影的院门,眸中光亮微敛,淡淡启唇吩咐道:“兰青,去向她借把伞。”
“是,奴婢这就去。”
兰青领了命,也不多问,奔奔跳跳就往躲着的林思慎跑去。
踏过院门,兰青一眼就瞧见了那背着她,站在白墙后的林思慎。
虽说兰青好奇的很,可她还真就没多问,开门见山的问道:“郡马爷,院内可有纸伞,郡主吩咐奴婢前来借伞。”
林思慎转了身,一张白皙的俏脸稍稍红了些,她偷偷往院子外瞥了眼,明明什么也瞧不见,却还是心不在焉:“有。”
替兰青取了纸伞后,林思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们这是要去哪?”
兰青想也没想,接过伞便头也不抬的回道:“是青州的白公子,他写信邀郡主去诗会。”
白公子?诗会?
林思慎眉头轻蹙,神色当即凝重了起来。
给沈顷婠写信,又能让沈顷婠欣然赴约的白公子,还是从青州来的,应当是有当代诗圣之称的白亭山,白公子?
白亭山的名头不小,他来京的消息林思慎也知晓,他要办诗会的事林思慎也知晓。只不过白亭山邀请了沈顷婠,这却是她并不知晓的。
难不成沈顷婠有心瞒她?
林思慎神色凝重的思忖了片刻后,明知故问:“哪位白公子?”
兰青闻言眨了眨眼,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道:“白亭山白公子,他是青州府尹的公子,在青州可是家喻户晓的才子。在青州时,白公子曾邀郡主去过诗会,郡主与他相谈甚欢。这回他来京城也召集了不少的文人才子举办诗会,特意邀了郡主前去。”
相谈甚欢几字,刺的林思慎心中一阵发酸。
晓白亭山此人,他有才不假,可也是个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自诩风流倜傥,辜负了不少女子,可因他舌灿莲花才情出众,又长了张俊秀英气的面容,还是有不少不谙世事的女子对他魂牵梦萦。
林思慎正醋意大发的想着,兰青取了伞,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林思慎没忍住,在院门边探出了半个脑袋,幽幽的看着沈顷婠翩然离去的背影,心中那醋坛子砸了个粉碎,醋味都快涌上喉咙口了。
虽说林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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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知晓沈顷婠不是那以貌取人移情别恋之人,可抵不住那白亭山品相出众又有才华,还能言善辩,指不定沈顷婠又与他相谈甚欢乐不思蜀。
林思慎酸溜溜的想着,待沈顷婠走后,却还是来到了归云阁,找到了正在厢房之内替柳卿云弹曲子的烟汀。
见到林思慎后,烟汀的态度似乎变了不少,对林思慎也没了上回的殷切,只是浅淡聊了几句。
不过林思慎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每回她垂眸饮茶时,烟汀看向她的目光便会骤然冷上几分,待她抬头后又恢复如初。
这般明显不知收敛的敌意,倒是让林思慎觉着有几分趣味。
她装作对烟汀颇感兴趣,又与她聊了半个时辰,直到天暗离开前,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离开归云阁之后,林思慎找借口要去买些东西,撇开了柳卿云,她又折返了归云阁,偷偷自后巷翻窗溜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26章 126
折返回归云阁之后, 林思慎寻了处无人的角落, 从敞开的木窗翻了进去。
林思慎过往常常陪同柳卿云来归云阁听戏, 因此对归云阁的布局也极为熟悉, 她轻车熟路的避开了来往的行人, 悄悄来到了阁楼。
上楼之前, 她花了几两银子买通了一个小二, 知晓了烟汀就住在归云阁的阁楼上的天字肆号厢房之内。
烟汀还在楼下, 一时半会恐怕上不来,林思慎左右打量了几眼后,小心翼翼的倾身贴在门边, 细细听了半晌,确定其内并无动静后,她这才伸手缓缓推开了门。
林思慎像是做贼一样,屏息走入屋内,而后将房门闭上, 转身打量着这间厢房。
如她意料, 屋内的确空无一人。除了一些简单的装饰之外,屋内并无其他杂物,看上去极为干净整洁。
这厢房之内, 看不到烟汀的私人物品, 也不像是一个姑娘家住的地方, 空气之中连一丝香粉味也没有。
不过林思慎却还记得,她在烟汀身上嗅到了一股极为淡雅的香味。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林思慎本打算能在这屋内能发现些什么,可如今看来应当是徒劳无功。
细细打量了几眼之后, 林思慎发现了床榻边的角落里,正放着一个黑色的长木盒,那木盒紧闭着,里头像是装着一把古琴。
林思慎眉尖一挑,缓步走到了那木盒前,这木盒看质地应当是黑檀木打造的,面上雕刻着繁复的古纹,光凭这么一个木盒就价值连城。
想来能用黑檀木装着的琴,应当也不是凡品。
林思慎之前离开归云阁,派人查过烟汀的底细,虽说烟汀自称是妙音先生的弟子,可也不过是空口无凭。归云阁其实不过花了一百两,便将她请来了。
能用上黑檀木的琴盒,烟汀怎么瞧也算不上是个囊中羞涩,会在意这一百两的人。可若说她是来京城扬名的,似乎也并不是。
烟汀在京城有了名声后,也有不少人慕名前来,请她前去府邸奏曲。其中也不乏王公贵族,可烟汀少有应邀,唯有几次是怕得罪身份尊贵的贵人,这才应邀前去。
既不是为了钱财又不是为了名声,这究竟是清高还是另有目的?
林思慎一边这般想着,一边伸手摸向了眼前的木盒,她想打开看看,这木盒之中装着的究竟是何物。
指尖才触到木盒,头顶之上突然掉下了一颗细碎的小石子,像是从房梁之上掉下来的,林思慎当即收回了手,猛然仰头看向了房梁之上。
从两侧看去,也看不出房梁之上藏了什么,不过若是瘦弱之人也能稳稳藏在上面,林思慎眯着眼盯着那粗壮的横木看了许久,袖中的匕首已经握在了手中。
她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两步,正抬眼看去,却又敏锐的听到了门外不远处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难不成是烟汀回来了,林思慎也没来得及继续查看房梁之上到底有没有人,便急忙闪身退开了。自一旁的木窗偷摸翻了出去,离开前还将木窗又重新关上,免得被人发现闯入的痕迹。
果然,林思慎这才离开,抱着琵琶的烟汀便推门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前停了一阵,而后这才转身将房门关上。
走入屋内后,烟汀将琵琶放在了桌上,而后又看了眼角落之中的黑檀木盒。
烟汀眉头紧蹙,她径直走向了角落的木盒,抬手抚着平滑的盒面,明明屋内空无一人,她却启唇幽幽问道:“是何人?”
话音落下,屋内房梁之上突然跃下一黑影,一个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男子,就这么从天而降,落在了烟汀身后。
看来林思慎在屋内时,并未感觉错,屋内的确还藏着一人,且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她。
此人身形修长削瘦,面上戴着一个银白色的面具,看不清模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略薄的双唇。
黑衣人抿着唇,下巴的线条冷硬,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烟汀,他有些疑惑的启唇问道:“我该杀了他?”
烟汀轻叹了口气,她抬眸看着黑衣人,上前走了两步,走到了黑衣人近前,而后眯着眼柔声道:“来的那个人人,应当是林思慎,这是个好机会。”
黑衣人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问道:“我并未见过他,若不是他呢?”
烟汀眉头微蹙,她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瞥见了黑衣人的袖角之上,沾着不少灰尘。她下意识的便抬手替黑衣人掸去袖子上的灰尘,语气一半埋怨一半温柔:“能潜入我屋内的人,能是什么好人,杀了也不可惜。”
黑衣人直挺挺的站着,从落地那一刻起,他便一动不动,甚至就连呼吸都弱的听不见,也难怪林思慎之前并未发现他在屋内。
他垂眸看着身前比自己矮上半头的烟汀,目光稍稍温柔了一些,不过语气仍是一板一眼的端正鉴定:“来晋国,我只杀他一人。”
烟汀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埋怨,不过她并未责怪黑衣人,而是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你杀他,我杀林诤。”
说完之后,烟汀抬头定定的看着黑衣人,她缓缓的抬手摸向黑衣人的面具,动作亲昵而怜惜:“杀了他们父子之后,我们便回陵川,日后再不踏足晋国。”
他们二人关系倒像是眷侣。
黑衣人的目光落在烟汀身上,沉思了良久之后,他微微点了点头:“好。”
烟汀看着黑衣人的面容,目光划过他黝黑狭长的星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着道:“说起来,我头一回见到林思慎时,就觉着他眼睛有些像你。”
黑衣人怔了怔了,自口中缓缓念出一字:“像?”
“嗯。”烟汀点了点头,细细一想后,认真道:“的确有些像,眉眼像极了。若不是他是晋国人,我都该怀疑他是失散流落的胞弟。”
黑衣人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垂下了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烟汀早便习惯了他时而沉默的模样,倒也不觉得奇怪,拉着他便让他坐下,替他倒了杯茶水:“过几日林将军的夫人会邀我去威远将军府参加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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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寿宴,在寿宴之上,便是刺杀林诤最好的机会。”
黑衣人端着茶盏,怔了许久后,眼神发直的轻声低喃了一声:“林思慎。”
烟汀坐在他身旁提壶斟茶,她思忖着道:“今日闯入屋内的人应当就是他,他觉着她有些怀疑我,不过他应当并未发现异样。瞧他模样,他明明像个文弱的书生,倒是看不出他会是如此狠辣之人。”
黑衣人对烟汀的话恍若未闻,他只是缓缓抬起手,好似想要触碰一下双眼,那烟汀口中与林思慎极为相似的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吃中药,可能快要死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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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127
林思慎只身潜入烟汀屋内, 不仅毫无所获还险些被察觉,她匆匆离开了归云阁,之后便也未曾去过他处,径直回了将军府。
一路上, 林思慎有些出神, 她总觉着烟汀此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
虽然明面暗里, 她都查不出烟汀接近她有何目的, 可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若真让烟汀进府为祖母贺寿,那便是引狼入室。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好好游说娘亲,让她改变主意,别将烟汀带入府门中。
回府后, 林思慎才回院子,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墨竹便悄摸走到她身旁, 一脸肃穆的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声。
林思慎闻言怔了怔, 她似乎有些诧异, 连忙反问道:“你可看清了”
墨竹郑重的点了点头, 神色间隐隐透着一丝担忧:“瞧的一清二楚, 的确摆出来了。”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挑眉冷冷讽刺道:“倒是稀奇,他小心谨慎的很, 以往从不肯现身见我。想来这回,他还真是怀疑我了。”
“如今京城之内,人人都道公子和四皇子关系亲厚,二皇子殿下心中自然也会起疑,疑心公子临阵倒戈。”
话才说完,墨竹便瞧见林思慎白皙的额头上,冒出的一层细密汗珠。她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后,这才从袖中取出了一块洁白的丝帕,递给了林思慎。
林思慎也没在意,顺手便接了过来,用丝帕拭去了额头的汗珠,漫不经心的懒懒道:“从沈忻洵回京起,陛下就一直在替他揽权。二皇子瞧出了陛下的心思,不敢明面上与四皇子作对,又不能放任四皇子继续招揽朝臣,想来他现在应当心急的很。”
墨竹只觉得林思慎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她不免为林思慎担忧,轻叹一口气后幽幽道:“公子斡旋两位皇子之间,若有一日行将踏错,恐怕”
虽然墨竹话未说完,可林思慎已然知晓她要说什么,顺口便接了过去:“恐怕会万劫不复?”
墨竹闻言脸色一变,连忙低声道:“公子心中知晓就是,不必说出口。”
林思慎勾唇一笑,她摆了摆手,一脸轻松的开口道:“你放心就是,若真到了那一日,我也早已为你们留了退路。”
看着林思慎面上,那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墨竹有些鼻酸,她偏开头闷声问道:“那公子您呢?您的退路呢?”
林思慎低声笑了笑,她偏头看着墨竹,狭长清亮的眸子微微一眨,故作神秘道:“我自然也有退路。”
墨竹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蹙眉疑惑的问道:“公子有退路?”
林思慎没说自己有何退路,反倒是轻声一笑,向墨竹问起了沈顷婠:“郡主可回府了?”
依墨竹的性子,只要林思慎不说,她便不会多问,她掩去了面上的疑惑,垂眸轻声道:“郡主未曾回来,不过半个时辰前兰青回府了一趟,在琉光阁取了几坛酒,又匆匆离去了。”
林思慎闻言,面上笑意逐渐敛去:“特意回来取酒?”
墨竹点了点头,一边打量着林思慎面上神色,一边如实答道:“兰青说,郡主对白公子极为欣赏,两人相谈甚欢,郡主特意差她回来取酒,便是要与白公子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林思慎面上倒也看不出任何不悦的神色,她只是眉尖一挑,启唇轻飘飘自口中吐出那八字:“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和林思慎朝夕相处多年,就算不看她神色只单凭语气,墨竹也能听出她现下心绪。她暗暗叹了口气,又点头道:“说来倒也奇怪,兰青姑娘离府时,特意来了院子前与奴婢打了声招呼,与奴婢闲聊了几句。”
林思慎听出了墨竹的意思,她皮笑肉不笑的掀起唇角,话语间都透着一股酸味:“还顺口将郡主与白公子一见如故之事告知于你。”
这不用说,定是沈顷婠故意的,离府之前她酒特意让兰青与林思慎说漏嘴,让林思慎知晓她应了白亭山之邀,要去参加诗会。
沈顷婠是笃定林思慎一定知晓白亭山的为人,且也知晓自己对白亭山的才情颇为欣赏,刻意告知林思慎,便是要让她吃醋。
之后又让兰青回府取酒,又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一些消息。看来她这是嫌林思慎的醋吃的不够多,又特意扒开她的嘴,往里灌了一坛。
林思慎有些气急败坏,可是当着墨竹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便死死攥着手中的玉佩,深吸了一口气。
诗会就在满香楼举办,离着将军府也不远,林思慎明明心中醋海翻涌,想要去满香楼瞧瞧,沈顷婠到底是怎么和白亭山相谈甚欢的,可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还去找了林思韬,又与他比了两场剑。
就这么跟着林思韬消磨了好几个时辰后,眼看着天黑了,林思慎借口支开了林思韬,满心忐忑的回到了琉光阁,却大失所望的发现沈顷婠仍未回来。
她无所事事的坐在书房之内,那沈顷婠平日常常坐着的书桌后,心不在焉的翻着摆在桌上的一本医术残本。瞧着像是在看书,其实那纸张上的笔墨,她是一字都未曾记在心上。
窗外的风吹的林思慎有些犯困,她迷迷糊糊的趴在书桌上睡了一觉,等她醒来后已经是深夜,而沈顷婠还是不知所踪。
难不成,她就真要和白亭山不醉不归?
虽然林思慎很想跑去满香楼,看看沈顷婠到底和白亭山在聊些什么,可她现下还有急事要去办,二皇子今夜召见了她,她不得不去。
几番思忖之后,林思慎换上了夜行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将军府。
她照例来到了刘策的藏身的木屋之外,才临近木屋,她便敏锐的发现了暗中有几双眼睛似乎正在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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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暗夜之中盯着猎物的孤狼,阴冷警惕。
林思慎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在那几人的窥视之下,敲响了木门。
开门的依旧是那位大娘,她早已认得林思慎,只抬眸看了眼便将门拉开了半扇,侧身让林思慎入内。
穿过天井,眼前木屋的门敞开着,林思慎放慢了步子,隐隐看到穿着布衣的刘策,正恭敬的垂头站在一侧。
看来,二皇子还真是亲自莅临此处,只为专程前来见她。
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踏到了门槛边。刘策偏头看了她一眼,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看向前方。
林思慎抬眸望去,只见刘策身前,正站在一个长身玉立身穿青衣的公子,他背对着刘策和林思慎,虽然看不到面容,只凭衣着和气度,也能看出他是个出身不俗的尊贵之人。
二皇子早便听到了林思慎的脚步声,也知晓她此时正在身后,却迟迟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两人,下巴微扬双眸微阖,好似正在思忖着什么。
林思慎取下面上黑巾,而后徐徐躬身,恭恭敬敬的对着二皇子行礼道:“林思慎,见过二皇子殿下。”
话音落了,二皇子却还未转身,他像是没有听到林思慎行礼请安一半,只一动不动的负手站着,任由林思慎在他身后,一直保持着恭敬行礼的姿势。
屋内一片寂静,二皇子没有开口,谁也不敢动嘴。
桌上放着一个铜香炉,里头插着一支香,林思慎进门时那支香还未燃至一半,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香已经燃到了底。
而二皇子仍是一声不吭的背对着她,丝毫没有让林思慎起身的意思。
林思慎知晓二皇子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她垂头就这么躬身拱手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因为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林思慎的身子酸痛难耐,她鬓角已经被冷汗浸湿,身体也控制不住的轻轻发颤。
林思慎的神经极度紧绷,她无心去向其他,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皇子和刘策的身上。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一旁的刘策眉尖微微一挑,他侧目看了林思慎一眼,瞥见了她额头的冷汗,便轻咳了一声,恭敬的拱手对着二皇子开口道:“殿下,时辰不早了。”
刘策话音刚落,二皇子便徐徐转身,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思慎,这才轻轻一挥袖道:“林公子不必多礼,起身吧。”
“多谢殿下。”
林思慎舒了口气,下巴处两滴细碎的汗珠交融在一起,缓缓滴落在她脚尖,她谢了恩,缓缓站直了身子。
腰上疼的像是拿了无数根银针同时在扎,林思慎脸色一白,她挺直了腰背垂着头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着二皇子开口。
二皇子若无其事的掸了掸肩头,而后缓缓开口道:“将军府小公子,青阳郡马,兵部侍郎,父皇面前的大红人,四弟过命交情的兄弟知己。林公子身上的名号,可是一日比一日多啊。”
他的语气看似玩笑一般轻飘飘,可林思慎闻言却是心中一惊,看来二皇子果真是怀疑她暗中投靠了沈忻洵,这才亲自召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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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128
如今朝堂内外, 都以为林思慎倒戈四皇子,是四皇子手中风头最盛的一把利刃,毕竟林思慎身后牵扯的势力,远远不仅将军府, 还有九王爷和青阳郡主。
二皇子语气虽漫不经心, 好似说出口的不过玩笑话, 可却让林思慎心中警铃大作。
或许在外人看来, 二皇子为人温文尔雅,对下属没有丝毫架子。可林思慎早便了解他是何等人,看穿了他虚伪的假面。
这个一向以贤良在天下扬名的二皇子,其实只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笑面虎,他的确有些本事,可却也有一颗狭窄擅嫉的心胸。
从把握了林思慎的把柄之后,他肆无忌惮的要挟着林思慎, 将她当作一颗可以随意丢弃玩弄的棋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自己的指掌之中,俯首称臣的模样。
二皇子和沈忻洵其实也并无任何分别, 只不过一个志得意满野心勃勃, 一个卧薪尝胆筹谋已久。
话音落了, 林思慎垂着头, 正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才能打消二皇子的疑心。
一旁的刘策却上前一步拱手,这只老狐狸,既让破天荒的对着二皇子说起了林思慎的好话, 打起圆场:“二殿下,依草民所见,林公子一向对殿下忠心耿耿。如今明面上与四皇子亲厚,那不过是做戏罢了。为的,便是替二殿下探听四皇子暗中动向。”
二皇子淡淡一笑,挑眉看向了一旁恭敬垂头,一言不发的林思慎:“林公子,刘先生所说可是你所想?”
林思慎勾唇一笑,装作一副臣服的模样,连忙应声道:“自然,思慎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只要一日在殿下麾下,就会尽本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刘策点了点头,笑声道:“这些年来,每回殿下吩咐的事,林公子都办的妥当,从未失手过。草民对林公子极为放心,殿下也大可对林公子委以重任。”
二皇子面上噙着的那一丝笑意,如同拂面的春风般温和,他定定的看着林思慎,半晌后突然仰头大笑了一声。
一笑过后,他缓步走到林思慎跟前,抬手拍了拍林思慎的肩膀道,态度温和亲昵:“我一直对林公子颇为器重信任,自然不会怀疑林公子有异心,刚刚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林公子莫要惊慌。”
他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被他拍过的肩头一阵僵硬,林思慎垂下眸子讪笑道:“多谢殿下信任。”
二皇子点点了点头,一拂袖示意林思慎坐下:“林公子坐下说话吧,现下是在宫外,就免了那些俗礼。”
虽说二皇子一副豁达的模样,林思慎却仍是满心怀疑忐忑,如今这屋内二人,一个比一个狡猾,且都是一丘之貉。
在二皇子的再三示意下,林思慎和刘策都落座了,分别坐在了二皇子两侧。
刘策抬手斟茶,奉到了二皇子手中,又替林思慎倒了一杯茶水,三人各怀鬼胎的面对而坐。
林思慎才端着茶盏,二皇子便笑着话家常般,开口问道:“林公子,近日你与青阳妹妹如何了?”
林思慎心中不免一惊,一提起沈顷婠,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不过她面上却并未露出丝毫异样神色,只是放下茶盏,垂眸轻声道:“一如既往,思慎和郡主不过是貌合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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