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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最终她决定把这只包包卖了。
要想把黄时雨从看守所弄出来还差一点钱,她本来想过要不回去找爸妈拿,又想着这也不关他们的事,还要动两个老人家的养老钱,她良心也不安,所以只能从这只包包入手。
钻扣喜马拉雅包,包中之王,也是被誉为一包难求的存在。
她拿着包,很小心触碰手柄。
经过客厅的时候,电视上正播放着财经新闻,被采访的人顿时吸引住她的目光。
连线对话的是李行舟。
那天在黄时雨的住所撞到李行舟纯属意外,她本来是去黄时雨那拿公证要用的东西,也未曾想到会遇到这个跟黄时雨瓜葛颇深的人。
当时他问她请了律师没。
她说还没有。
这话说完后,李行舟只是点点头,就进了屋。
路筱也摸不清楚李行舟这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问候关心一下,还是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请律师,得知黄时雨的状况会出手相助。
想不明白,也想不清楚,那就不想了。
之后她就打车回了家。
这几天她四处奔走会见不少在刑事案件这方面颇有名气的律师,毫无意外一致的说辞都是想安然无恙出来玄之又玄,其中有一个律师倒是提醒她趁法院还没判定,这期间能取保候审出来就尽量去做,至少当事人最清楚这其中缘由,出来商量也不迟。
只是取保候审的费用还蛮高,毕竟是四亿的税。
她这些年虽说炒股赚了不少,但放在这四亿的税面前,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杯水车薪岂能止渴?
索性她把苗头对准了沈送给她的那只包包。
门铃响起。
路筱收回目光,知道是买家来了,当时看到收货地址就在她家附近,也就隔着几户人家的距离,所以她就把具体地址告诉了买家。
这种贵价包包还是当面验收的好,省得扯不清楚。
打开门,抬眸的瞬间,路筱一脸的愕然,同时愕然的还有站在门口的林疏雨。
显然彼此都很意外买家居然是她,卖家居然是她。
愣怔的时间压根没有多久,路筱语气里还有些惊呼的意味,“怎么是你?”
“我也没想到出包的是你。”林疏雨收回错愣,露出一抹笑,“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挺好。”她把手里的包包递过去,“包包你可以检查一下,确保是不是跟我细节图拍的一样。”
林疏雨低头随意地轻扫一眼,包包很新,看得出来养护的很好,因为这个包太容易发黄了,能呵护的这么好,想必也是很爱惜这个包包,她接过包包,也没有要仔细检查的心思,眸光看向她,“不用,我相信你。”
又问:“这包市场行情价挺高,这个价格出不后悔?”
钻扣款的喜马拉雅可以说是在所有喜马拉雅包的系列里最具收藏价值,除了发售数量少这点以外,还有就是在拍卖会上多次拍出天价,也能从此窥见这款钻扣喜马拉雅很受收藏家喜爱。
路筱自然知道这点,晒笑:“我平时出门也不爱背包,放着也是浪费,还是把它出给有需要的人吧。”
“这包在专柜就算想配货买也很难买还要等。”林疏雨的目光从路筱脸上游移到包上,“而且在二手市场上也是一包难求,真不后悔出给我?”
路筱垂下眼,目光停留在包包上几秒,然后毫不留情的移开,“真的。”
说是这么说,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只是她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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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扣喜马拉雅包耶,那是多少女人的梦啊。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拿到包那一刻内心的激动,只是她不愿意在这位雍容华贵的女人面前面露缺钱的窘迫,人总会有不适时的虚荣心和胜负欲作祟,特别是当对面还是一个样样在你之上的女人。
路筱心里难以言喻有一丝酸涩,说实话她要不是现在急需用钱,这只包她会当成传家宝传下去。
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这人可是诚信学校的校董,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可是帮助不少有钱人家的孩子进入这所贵族学校,所以在这一刻,她绝不能表现出自己是缺钱才要出这只包包,那豆豆想要上这所小学可就难了。
在成年人的世界她深知钱财是快速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所以她得表现出确实平常不喜欢背包的样子,而不是缺钱的模样。
她是不要求豆豆能有多大出息,但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和交际圈可以最大程度形成他以后的人脉,她相信豆豆长大后是会感谢她的。
林疏雨看了她好几眼,随后掏出手机:“那我就确认收货了。”
“好。”路筱应完才发觉从方才到现在一直让人站在门口,觉得甚是不妥,“要不进来坐会。”
林疏雨本来就只是来拿包的,没想在此多逗留,“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婉拒对方好意后,林疏雨挽着刚到手的包包,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路筱的视线范围,在经过别墅区的环形花园时,遇到不知是刚从哪个法庭结束一天案子的沈。
沈停下脚步跟她打了声招呼,眼睛似有若无地盯着她手上的包。
林疏雨自然注意到沈注视的眸光,那眼神里有几分考究,还夹杂着几分疑惑,又似乎多了几分迷茫,她心下已有几分了然,不过她也不会去掺和这种事,她今天的目的只是来拿包。
她也没想到只是无聊刷着某鱼软件,居然被她捡漏了一只钻扣喜马拉雅包,这包每年只生产几只很难买,除了难买外得配一堆货才能预约,对,只是预约,不能保证能拿到,毕竟一年就生产那么几只,所以这时候拼的就是钞能力了,配多少货对她而言倒是无所谓,只是要等的时间太久了,但她现在就急需这么一只包包,她要挤进富婆圈里,所以她才会三番五次的问路筱是不是真的想好要出。
蓝天白云下,林疏雨也只是淡淡笑着跟他说声还有事,就径直拐向左边的方向。
沈看着林疏雨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目光,往家的方向走。
进了家门,她见路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由想起刚才瞧见的那一幕,无心似有心的随口一问:“我上次给你买的那包呢?”
路筱正跟律师在微信上沟通,也疲于找理由应付沈,诚恳地说道:“卖了。”
路筱的干脆和无所谓深深刺痛到沈,那张平时在法庭上能言善辩的嘴,在这会也只是张了张,好半响才问了一句:“你不解释下?”
路筱头也没抬:“没什么好解释的,还是你想听我说什么?”
她这副不痛不痒的回答,让人前口齿伶俐的沈也难得有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就像是被路筱狠狠踹了一脚一样,有点喘不上气来,他深知路筱卖掉那个包是为了做什么,不就是为了把黄时雨从看守所捞出来。
过了片刻,沈的声音再度响起。
“路筱没用的,法院那边还在调查取证,你现在想要把她取保候审根本就不可能,你别白费力气。”
路筱这一次没有继续低头看着手机打字,而是抬眸看着沈,“没用我也要做!”
“你这样做。”沈深深凝视着她,“不就是为了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嘛。”
“是没错。”面对沈的挖苦,她没反驳,“我能做多少我就做多少,而不是像你一样不帮忙就算了还在那说风凉话,你怕惹事,我不怕!”
路筱这一番话无疑不是字字句句都在戳他的心窝,难道在她眼里,他沈就是贪生怕死之人,他只是觉得明哲保身是聪明人的选择,有了家庭很多时候要考虑的更多不是自己,而是家人,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你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相反朋友做到你这个份上也已经够格了。”
路筱斩钉截铁道:“她是除了我家人之外我最亲近的人,我不能不管她。”
知道路筱的固执,他决定以退为进,“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真的判了呢。”
哪只路筱只是轻轻摇摇头,目光温柔而坚定:“她清清白白,压根没做过,我不做这种设想。”
他刚想说点什么,路筱直接打断他。
“沈,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离婚吧。”
路筱这话一落下,无疑不是一石头激起千层浪。
两人面面相觑,路筱的眼神不躲不闪,直直地看着他。
沈难得有一丝紧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或许是在怕路筱又会说什么,又或者是在怕她眼神里无意间透露出的坚决。
沈哑口无言很久,他不知道此情此景他要说什么。
良久沉默后,路筱又继续说道:“我觉得这段婚姻关系对我而言太难受了,我们都得有一方要先做让步,才能风平浪静过一段时间,可是反反复复很累,明明你也不是能为别人妥协的人,委屈自己也很累吧。”
沈没有一刻是不想冲上去,捂住她嘴让她别说了,可是这双腿犹如拴了千斤重的铁石,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站在原地等着路筱的凌迟。
两人静立在原地好久,久到城市天际线最后一缕夕阳消散,两人还是这样看着彼此,突然间他想到了他们的孩子,他们之间最难以分割的纽带,他也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地问:“你有没有想过豆豆。”
路筱身形虽说分文未动,但眉头却有一瞬间微微蹙动,只是很轻微,除了路筱本人,谁也没捕捉到。
“他知道爸爸妈妈是爱他的。”
这话说得是很爽快,可路筱本人也不知道豆豆会不会明白,但她又想豆豆是他们的孩子,他会明白的。
此刻沈胸腔升腾涌起的不可言说的东西,正不断磨着他的呼吸,他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但表面还是镇定地问道:“我问你还爱我吗?”
路筱不合时宜回想起沈跟她表白的时候,是在大三的下学期,在上海飘着淡淡雪花的时节,具体情节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她跟黄时雨出门迎着风雪散步,沈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问她上海下雪了吗,她说下了但不大,中间忘了说什么了,只记得后面沈模模糊糊跟她说了句我爱你,就急匆匆把电话挂了。
路筱那会还跟黄时雨开玩笑说,沈跟人表白的手段也真是稀奇,她都还没说爱不爱他呢,这人肯定是在钓着她,想让她打电话回去,真是个心机boy。
路筱说:“以前我觉得两个相爱的人是一定要在一起的,现在我觉得相爱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也许分开比较适合我们。”
沈深吸了三口气,才压制住那阵不由来的慌乱,“路筱你先冷静点。”
“我很冷静。”她没有丝毫犹豫。
路筱看着沈,欣赏他这副慌不择路的样子,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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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好像很久没有看过了。
眼神仿佛有穿透光阴的能力,她好像看到大二那年的沈,在校外的图书室,那是她和沈初相识的地方,她还记得当时图书室乌漆漆的,她还以为是断电了,想去看看总闸的开关,没想到迎面撞上刚自习完的沈,书围绕着他们散落成圈,她后来才知道不是断电了。
是这人眼睛怕光。
她的视线就这般凝固在沈脸上,仿佛透过他在看那年的他们。
“谁能想到曾经那么恩爱的我们,如今会变成这样。”
路筱的语气是那么感慨,那么飘忽。
沈整个人精神开始恍惚,路筱不依不饶还在那说。
“这个决定不是我冲动之下做出来的,我其实想了很久,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我们还是会这样,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
其实沈不是不好,只是婚姻跟恋爱不同,它们固有底色本就不同,婚后的生活磨平了两人感情的甜蜜,也放大了彼此的缺点,他们之间发生争吵的时候,她总是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没和沈结婚,就单单一直谈着恋爱,那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可她也不敢保证这类事情不会发生,因为她渐渐回想起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也吵过,人在痛苦的时候,总会给曾经美好的生活加上滤镜,而且是百倍的滤镜,然后再放大如今的痛苦。
所以她选择放过彼此,还给各自一片算得上是光明的未来。
两人相隔不远,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站在离沙发十几步的距离,他们彼此相望,只是沉默地对视着,周边弥散着伤感的气息,桌上那盆梅花仿佛也嗅到这阵滚滚的悲伤,悄然无声地落下几片花瓣。
“但是跟你结婚我从不后悔。”路筱嘴角勾了一下,“我也会一直记得结婚那一刻的喜悦。”
纵然他是那个在法庭上掌握生杀大权,能一锤定音决定别人命运的法官那又怎么样,在他和路筱之间,从来都只有路筱能审判他。
沈死死盯着她,拽着衣角的手在看到窗外被风轻轻吹落的树叶时,倏然松了,他的眼眸晦暗,有颓败之色。
宋朝野在雪芳斋的包厢里看着窗外徐徐飘落的树叶,捧着茶杯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拉开了。
宋朝野回过神,将茶杯放置桌面,起身。
两道目光相撞,Sils身后那道薄薄的日式拉门缓缓合上。
Sils走了几步在桌前坐下,清淡茶香里,Sils那双醒目的三角眼认真地盯着宋朝野看了几秒,才慢悠悠地说道:“还真是抱歉让宋总等了这么久。”
明明是迟到的歉词,但搭配上他那副装腔作势的调调,只会让人觉得是突如其来的刁难。
都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点道理宋朝野还是懂的,自从速度科技并购后,他也只是在夹缝生存,合并前是说的很好听要一起做大做强,合并后什么也没兑现,倒是让他惹了一身的骚。
婚约被取消,父母也对他有厌烦的态度,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又好像是对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惩罚,纵然如此,他还是如从前一般是那个心高气傲想独自创业闯出一番名堂的宋朝野,他没有跟亲近之人寻求帮助,让他们可怜可怜帮帮他,做过最低声下气的事,无非就是此刻,还有去见黄时雨的那一面。
“哪里,您能来赴约真是让我倍感荣幸。”
说罢,为Sils添置茶水。
Sils心安理得地享受宋朝野的服务,拾起茶香四溢的茶杯轻酌一口,待茶水入喉过肺腑,才说起正事,“你说有关Sm跟黄时雨并购的事是什么?”
宋朝野没回答Sils的问题,掏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您看看。”
文件上的内容是Sils没料到的,Sm打算将优涉的游戏业务跟黄时雨现在在做的项目合并,只是两者的领域完全不一样,Sils没懂Sm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想拯救优涉在中国的市场,但也不是这种拯救法吧?除非是谢会长的意思?打算更换赛道,进军人工智能领域?想想也不无可能,毕竟优速的游戏项目在中国进军之路本就不顺畅。
“哪里弄到的?”Sils从文件中抬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朝野,那锐利的眸光仿佛在说,说谎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哦。
面对Sils的威胁,宋朝野也不杵,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推到Sils面前,“我这里有两人见面的照片。”
就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Sils也只是将信将疑,“就算如此,二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只是Sils也有点疑惑这两人什么时候走那么近了?
大概猜的出此刻Sils心里在想什么,宋朝野又补充道:“她们那天坐的位置靠近监控区,我后来买通了服务员买到那段监控。”说完,又拿出一张重磅级的照片。
明显这张照片是放大版,连桌上水杯的纹路也能瞧得一清二楚,连同放在桌上文件里的内容也看得清清楚楚,跟宋朝野刚才递交的那份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还有照片上的日期显示的是黄时雨未进看守所的日子。
这下Sils也挑不出毛病,直接信了宋朝野的说辞。
“Sm眼光还是跟从前一样的烂。”Sils点评的语气里同时带着尖锐和嘲讽,“出事前我已经把公司账上的钱全部撤离了,还好之前耍了点小手段没把公司的法人变更,这才能让黄时雨当这个替死鬼。”
这也是导致想拿N+的员工哭诉无门,毕竟公司账上的钱早就被移走了,可以说是跑路了,活在底层的员工为了那点辛苦钱还能找谁,自然只能找公司的法人,所以这也是打了一把小算盘,钱都让他们拿了,这个亏、责任都让黄时雨给担了。
之前速度科技是黄时雨扛起来的,如今还要她来扛。
之后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里,茶香四溢的包厢里充斥着Sils说话的声音,大概是过于得意忘形,还是想到最大竞争对手如何失败的惨样,Sils心情是好的不得了,连带着看宋朝野这个背弃旧主的东西也顺眼多了,滔滔不绝地说起他是如何设法没变更公司法人,如何转移账上的钱,如何最后让黄时雨进了看守所。
“这手段是有点卑鄙。”宋朝野说完也觉得不妥,连忙喝了口茶压压惊。
说这话当然无可厚非,但是放在明面上来讲就不是聪明人的做法,显然宋朝野也知道,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想要收回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对面的Sils也没因为这句话而露出生气的神色,嘴角还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商场上不就是这样,黄时雨是再无翻身的可能,Sm也同理。”Slis突然把嘴角咧得大开,露出森然的笑容,“而且你背叛人的手段也背叛的很彻底啊。”
最后这句话不由得让宋朝野抬眸看向他,但他也反驳不了什么,是他先选择背叛的黄时雨,没人逼他。
Sils半倾身子,拾起茶杯,用很是得意、胜卷在握的眸光看着宋朝野,“来,真是太感谢宋总给我带来的这个好消息。”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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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跟Sils对视着,桌下放在腿上的手蜷了一下,嵌在中指上的戒指由于他的举动,细微闪烁一下,包厢头顶是暖黄色的灯光,他又看了一眼Sils,同样也拾起茶杯,隔空轻碰,“来。”
隔着薄薄的墙面,Sm也在欣赏窗外落叶凋零的盛景,风里、空中、地上是金黄的落叶,枝头上却已经开始慢慢长出新芽,就好似一个生命的轮回在她眸中流转,但她却能从这些落叶中窥见另一种认知,这个社会运行的是丛林法则那一套,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能力欠缺者总会被优先淘汰。
她看着窗外落叶的更迭,大拇指无意间摩挲着食指中间的戒指,如果有人见过宋朝野那枚戒指就会惊奇地发现跟Sm手上这枚一模一样。
放置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一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林心雨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下,瞥了眼正侧半边看着窗外的Sm,见她对桌边手机的动静充耳不闻,又把眸光对准电脑屏幕,那上面的画面是隔壁正在谈话的宋朝野和Sils。
过了有个几分钟的时间,Sm才拿起将要熄屏的手机。
【都听到了吧,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我说可以公布你再公布。】
是宋朝野发来的消息。
看完后她直接熄屏没去回复宋朝野发的这条消息,仿佛对此置若罔闻,像没看到一样,转过脸,对林心雨说:“剪辑好了吗?”
林心雨敲了几下键盘:“好了。”
几天前宋朝野来找Sm表明来意,还特意强调了Sm跟Sils两人之间的派系斗争,Sm是谢会长这边的老人,属于旧部势力,而Sils则是周社长这边的人,代表的是新派势力,矛盾层面只会是日益加重,宋朝野也是想利用这个切入口来达成这个目的。
而Sm也调查过宋朝野来找她之前曾去过看守所,她知道看守所里的人是谁。
是黄时雨。
刚开始宋朝野来找她,她是有点懵,可是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后,她就豁然开朗了,所以照片Sils看的那张照片是假的,合同也是假的,全是她伪造的。
但她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帮宋朝野,她可没忘记当初这人是如何背刺她的。
于她而言,敢算计她的人,她一定会一笔一笔还回去,不怕时间长久,因为她时刻做好准备。
所以人不要太容易相信任何人,就算是穷途末路,有人给你指着那条路也并不是光明大道,或许是另一个深渊也说不准。
简称就是不要病急乱投医,谁知道投的是什么医呢?
Sm收回眼:“举报吧。”
窗外,满墙烧不尽的火红花卉在夜色里犹如火星子,一路烧到天穹之上,像一团团经久不灭的复仇火焰,正在这间屋子燃烧,不死不休。
而这边宋朝野还没来得及,在他一百二十平的大平层里好好欣赏刚移植来的玫瑰花,客厅中央每天准时播放的新闻频道,一如既往还是那个声音。
“各位观众中午好,欢迎收看午间新闻,我是主持人林疏雨,经热心人士的举报和提供,近日来备受瞩目的上海优速科技有限公司老板失联,涉嫌虚开增值税四亿元的案件终于有了眉目,专案调查组连日来的搜查取证中查获各类凭证上千册,经过调查发现该公司高管之一宋某一直以来都在协助S某对公司虚构合同、内部资金走账、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等违法行为,这种行为是严重违反国家法律,也是会对国家税务造成严重损失……”
看到电视上正播报的新闻,还有无效打码的视频,液晶显示屏上映着宋朝野瞳孔骤然放大、震惊不已的模样。
这视频不是那天他在雪芳斋和Sils谈话的时候吗?!
不是说好了不放出去的吗?!
Sm居然背刺他!!
他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又气愤地拨打了Sm的电话,在接通的那一秒,急迫地说道,“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说了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能公布出去的吗!”他对着手机那头的Sm怒吼着,发着气,“你M还给我安监控!你想我死啊!!”
可是周遭一片寂静,只有他自个大喘的呼吸声。
很明显Sm在接通的那一刻把电话挂了。
宋朝野盯着通话中断的屏幕。
心里烦躁不已。
新闻里主持人正好讲到优速科技的前身,也刚好讲到黄时雨。
宋朝野余光捕捉到这一角,蓦然抬起头,看着屏幕上黄时雨的照片,双眼微眯。
所有东西都迎刃而解。
让他去找Sm,利用他也知道Sm跟Slis两人之间有矛盾的心理,引诱他渐渐走进她设的圈套,一石二鸟之计,高,真的高,果然是那个要出手,手段绝对干脆利落的黄时雨,妈的!在里面还跟他打了一手牌。
宋朝野深深凝视着电视上那人,咬牙切齿道:“黄时雨,你M真是个狠人。”
电视里林疏雨还在持续播报。
“除此之外,经调查还发现该公司是在十月底被黑塔集团旗下子公司优涉并购,合并为如今的优速科技有限公司,在专案调查组的连日来取证下,发现优速科技有限公司的前身优涉一直在中国境内空手套白狼,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虚开增值税发票,用游戏软件打掩护涉案金额高达二百亿人民币,原来优涉公司自打在中国开办以来,营利额是急速下降,于是他们就把目光放到了虚开增值税发票上,那有人会问买游戏软件不用开票吗?当然是要开票了,但是开票就会有记录,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就终止,采购的时候也不开票,这样不纳入系统就不会被发觉,但还是要在这里提醒各位这种方法不可用,毕竟后果很严重。”
原本站在窗前擎着酒杯,品尝红酒的Sils看到新闻里正播报的这一幕,眼神是错愕不已的模样,他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屏幕,那里面的声音、视频、文字仿佛开了眩晕特效似的,在他眼前变成一团不明的物体。
新闻里林疏雨注视电视机前的观众,同样也在注视着Sils,旋即微微一笑:“疏雨认为既然是在中国注册的公司,那自然就要遵守中国的律法,对于这种公然反抗、违反国家利益安全的行为,最终还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果然有时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目前案件正在侦办中。”
Sils听到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又被窗外底下吵吵闹闹的声音吸引了去。
可以看得见保安在很努力拦住这群不断往里闯的人,那群人举着一面白色的旗帜,上面写着。
欠薪还债!还我血汗钱!
Sils眼皮一跳,脸色突然变得隐隐有发青的征兆。
这群人怎么会知道他的住所!
还有那群保安是干什么吃的!是饭桶吗?!
连这点人都拦不住!
没留给他抱怨的时间,紧接着那群人唰的一下来到了他的住所,源源不断的敲门声传入他的耳畔,他安慰着自己,这可是中国制造的特级防盗大门,区区手无缚鸡之力,整天只知道坐在办公室,敲着键盘的弱鸡还妄想拍开他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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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门!
正这么想着,外面爆出如惊雷般的响声,Sils什么也不敢想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道门看,门外的人应该是发觉门很厚实,根本踹不开,开始拿起细长如针眼的东西去转动锁眼,还是转不开,突然一个女人大着嗓门嚷了一句“我来”。
随后拨下头顶的发夹一转,吧嗒一声,门开,他们被眼前景象震惊住了。
另一边民警同样打开监内的门:“黄时雨,你可以走了。”
听到民警叫她,黄时雨利落的起身,看守所的深蓝色马甲套在她身上有些宽大,明明进来前衣物是贴身的,现在倒有些会迎风倒的错觉。
黄时雨伴随着身后那一道道对生极度渴望的眼神,走出她在这里生活了大半个月的看守所。
她是被无罪释放的,因为搜刮的证据没有表明虚开增值税发票跟她有关,民警也只是让她以后多注意注意审查合同,她栽就栽在当初那纸股份出售的合同上,她散光比较严重,他们就利用这点把法人不变更这项条件当作附加条件加在了合同里面,字体非常的小,她当时签字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索性如今也都尘埃落定了。
看守所外,黄时雨毫无防备被雨遮住了脸。
这种阵仗的大雨十年难得一见,除非是刮台风的时候,只是现在的季节也还没到刮台风的日子。
风雨不透,令她一时间说是不适应也好,呼吸不顺畅也好,总之闷闷的。
黄时雨想打车走,可是雨越下越大,道路上积水又严重想来也不好走,正想着要不等雨小一点她再走,雨中有一辆黑色轿车往前开来,停在台阶下。
车门缓缓打开,目光所及之处,车里的人先是打开一把黑伞,伞挡住了倾斜而下大雨的同时也遮住了车里人的脸,接着足尖点地的是一双油光水滑的皮鞋,再往上是插兜的手和擎着伞的手,雨伞被雨打得往上斜了一点,露出伞下人的面容。
先是形状姣好的花瓣唇,再是挺直的鼻梁,最后是那双熟悉到不行的桃花眼。
李行舟持伞向她走来,亦如当初在童女士家只身朝她走来的身影一样。
李行舟一步步往前走,风里雨里,他瞧着黄时雨进去的这大半个月消瘦了不少,脸颊两侧都有些轻微凹了进去,身形也削瘦很多,她像是一截被人扔进水里的枯木,在风里雨里漂泊、流浪着。
他仿佛怕她飘走,轻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时雨。”
黄时雨也只是远远站在原地,看着他,等着他过来。
李行舟走到黄时雨身旁,为她撑伞,“下雨了,当心路滑。”
黄时雨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李行舟今天一身西装革履,跟平时穿的休闲风格不同,更有身为CEO的威严,那股精明干练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两人久久站立在原地都没动。
黄时雨没说话,眼神一直目视前方瓢泼大雨,李行舟也没说话,在她身旁为她撑着伞,雨水顺着伞面不断往下滑,完全没有想要在伞面上做任何停留,急溜溜地往下直冲,在两人脚边溅起一朵朵白色烟花。
这样大的雨令她有一阵的恍惚,她又想到从前在雨中追赶妈妈的身影,那时候的雨真大啊。
眼前是打着鸣的狂风骤雨,身后是高峻威严的看守所。
黄时雨伸出手感受着冗长繁重的雨水,双眼无神,恹恹的,眼神里透着淡淡的疲惫,“你说雨过是天晴,还是更大的暴风雨。”
她的声音在李行舟听来,含着一股虚弱,尽管人是完好无损的出来了,但给李行舟的感觉就是她很疲惫,浑身透着股不轻松的感觉,就像是在爬楼梯,眼见快爬完的时候,又出现一截长长不见尾的阶梯。
李行舟看着这粼粼春水从远处泼来,化作千万道星光,他在这湿冷、不算安静的环境里,许下最郑重的承诺:“不管是天晴还是暴风雨我都陪你。”——
作者有话说:我写路筱沈这对的初衷就是想表达,朋友们你可以为了自由的爱情而结婚,也可以为了不自由的爱情而离婚,虽然我年纪不大,但现实生活中也看过很多因为轰轰烈烈的爱情结婚,然后离婚时凄凄惨惨的样本~
第58章
优速科技办公楼。
映着蓝天白云的玻璃足够亮眼,Sm转头看去。
她先是看着窗玻璃呈现出两种不同颜色,朦胧又耀眼,给这幢大楼披上一层淡淡的奶油黄,那层奶油黄的东西正糊在玻璃上,被挤压四射。
她越看那日光越闪,隐隐约约觉得横在眼前的是一把淋着金色油漆的利箭,悬在窗子外头,正蓄势待发。
那窗子底下站着个人。
还是个老熟人。
“Sils。”她故作惊讶,“哦~好久不见。”
又问道:“你这是?”
仿佛对他出现在这里很诧异。
Sils没有立马开口说话,先是顺着阶梯往上看着站在阶梯中间处的Sm,她还是穿着一身职业西装,姿态优雅,嘴角微敛着笑意,由于距离过远,耳坠上的那对红色蜘蛛朦胧地聚在一块,竟像是白皙的面孔点了两坨腮红,倒有几分少女怀春的感觉。
但明显“少女怀春”这个词语不适合放在Sm身上,Sils也被他这个可怕的脑补差点吓得胆寒的想吐。
太恶心了,他怎么会把这个词跟Sm联合在一起。
要不是Sm,他今日又怎么会如此狼狈。
播出的新闻内容虽然有震撼到他,他的第一想法也是宋朝野居然背叛了他。
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答案,视频的打码可以说是无效的,他和宋朝野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声音也没做过处理,很明显宋朝野这么做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把自己也给卷进去。
在他百思不得其又差点就被那群讨薪的人堵在家里出不来的时候,还好他当时急中生智想起卧室还有一处暗门是通往小区后门的出口,这才得以全身而退出现在此地。
然而当他站在这,看到这个人的那一刻起,就在那一刻,也就是在那一刻,没注意到的细枝末节之处全部被唤醒,他跟宋朝野两人在雪芳斋达成共识的那天,他离开回头的那一眼看见正推门出来的Sm,那时候他想着还真够巧的,现在回想只能说是给他做了一个陷阱等着他跳。
然后他还心甘情愿地跳了。
真M的操蛋。
两人明里暗里斗了这么久,Sils也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输给她,显然他很不甘心。
“Sm没想到你还真是手腕了得啊,居然能让宋朝野将我一军。”Sils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响彻整个楼梯间,“你为了一己私人恩怨,有没有想过你这是把公司的尊严置于何地!你这是让黑塔集团在中国业界沦为一个笑柄。”
面对Sils的指摘,Sm脸上是一味的从容淡定,“我也听到了风声好像是说优速被查封了,这该不会是跟你有关吧?”
“Sm不用装了,你这么做,周社长可不会轻易放过你。”Sils竭力克制住自己胸口涌动的情绪,才没有对Sm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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