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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黑猫警长的外貌是有了,黑猫警长的内核谢明珠却不敢想,只希望以后这猫正常些。
毕竟现在关笼子里,看着挺乖巧的,也不哈人。
小晴见了她,急得不行,“大舅母说,要让娘抱着猫儿围着咱家灶神转三圈,以后有灶神保佑,她才不会走丢,而且还能抓老鼠。”而且猫儿也认家,不会乱跑。
也正是如此,她们把猫儿接回来了后,也没敢动。
但又心疼小猫在那狭窄的竹笼里,看着实在可怜,故而催促谢明珠。
谢明珠闻言,拿了跟竹条去试了一下,发现这小猫儿挺温顺的,没哈气,方壮着胆子伸手进去抓。
果然是小猫崽,就是老实啊。
她拎着后勃颈后,就更规矩了。
毛茸茸的,叫她忍不住揉了几下,小猫儿也老老实实的,看着可乖巧了。
如此,顺利围着灶转了几圈后,她便打算先将猫儿放在厨房里,还叫他们开关门的时候留意,别把小猫儿放出去,等它先适应新环境。
可谢明珠忘记了,这是神经大条的牛奶猫,不是宠物店里那胆小的宠物猫。
小小的身影当天晚上就从窗户里挤出去,然后半夜里将小黑和爱国打了一顿。
谢明珠当时听到狗叫声,还以为是月之羡他们回来了。
谁知道起床一看,就见到小猫儿那敏捷的身影在院子里飞速穿梭,很快就消失在厨房的方向。
她一脸难以置信,掌着灯过去,开门一瞧,只见小猫儿一脸无辜地坐在厨房里的地板上,瞳孔圆溜溜的,看样子反而被她推门给惊到了一样。
一时间,也是叫谢明珠有些怀疑,莫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睛,加上对这牛奶猫又有些成见,所以冤枉了她?
可谢明珠怎么会错呢?
第二天她刚醒,就被宴哥儿的惊呼声吵醒。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毕竟这个儿子素来稳重,就是当时鱼尾峡山火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惊慌失措过。
所以急忙穿好衣裳出来,然后就是谢明珠的惨叫声。
只见那三个多月的猫儿,这会儿就坐在凉台上的大桌上,一脸威风凛凛的,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们母子俩。
当然,如果可以忽略掉她那小爪子下按着比她还要大的胖耗子,也许谢明珠会忍不住夸赞一句,这小猫儿真精神真威武,有黑猫警长之姿!
母子俩这接二连三的声音,把小晴姐妹几个也惊醒。
然后一时间,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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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除了人,还有小狗也来了。
两只小狗看着那大耗子,一脸的欲欲跃试。
“下去,下去!”谢明珠一想到,吃饭的桌子上放这么大一个耗子,心里就发慌又恶心,偏那耗子还是活的。
于是只敢远远的驱赶着猫儿。
猫儿却仍旧一脸的得意洋洋,似乎还为了炫技,按在大耗子身上的爪子忽然松开了。
那一瞬,谢明珠只觉得天塌了。
她怕耗子,一个跃起,一辈子从未跳得如此行云流水,直接跳上了窗台上。
几个小丫头也挤成了一团,宴哥儿这个做大哥的,到底是有些担当,忙挡在妹妹们跟前。
他们的反应,尤其是谢明珠的,似乎取悦到了猫儿,叫她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画面,于是不慌不忙地跳下桌,将那试图逃跑,但却被爱国和小黑堵住的大耗子一把按住。
一时之间大耗子惊恐的吱吱吱声,小牛奶猫得意洋洋的喵喵喵,还有爱国和小黑激动又兴奋的汪汪汪……
谢明珠忍了,毕竟猫儿来家里第一天就上班,还抓了这么一只比自己大的耗子。
可是,她吃不完,她不该叼到谢明珠跟前。
确切地说,是拖到谢明珠跟前的,然后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谢明珠,似乎要邀请谢明珠一起共进早餐。
谢明珠被那咬得血肉模糊的半只耗子引得阵阵恶心,嗷嗷吐起来。
一边大喊:“退!”谢明珠喊出心中所想,“这只猫儿不能要!退了!”要不就找主人家重新换一只。
第74章
几个孩子虽然也觉得这猫儿这样搞,的确很恶心,吃就吃嘛,吃不完剩下一半你藏起来就好了。
怎么还有邀请人吃的?
何况他们也最是知道,娘最怕的就是耗子。
可这猫儿今天一早就不断在挑战娘的忍耐度。
八成是真留不住了。
也是一脸的恋恋不舍,早上吃过饭,书院里今天开始放假,宴哥儿带着妹妹们,一起去看看,还能不能另外换一只。
因为听妹妹们说,那家还有一只白猫儿。
只是没想到,人家那只白猫,昨天她们刚抓了这只牛奶,就有人将那只也抱走了。
这猫儿换出去了,断然没有再收回的道理,所以兄妹几个都欢呼不已,抱着牛奶又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谢明珠在菜地里摘黄瓜,远远就听到他们这高兴的声音,目光朝院子外面探过去,却见又将这神经猫给抱回来了。
小晴抱着猫儿去安顿,宴哥儿跑过来给她回话,“娘,他们家没猫了,而且大舅母说,这猫儿已经拜了咱们家的灶神,以后就认咱家,得好生养着。”
养?谢明珠想到这小猫上班第一天就能抓一只比自己身形还要大的耗子,需要他们养么?
不需要!
但也不能不认命,又见猫儿没换,孩子们这样开心,便作罢。
“行,那就养着吧。”以后她吃耗子的时候,自己躲远些就是了。
宴哥儿见谢明珠答应,当即高兴不已,连忙飞奔去告诉妹妹们。
然后便找了个旧竹篮来给小牛奶做猫窝,又给小猫取了名字。
但小猫就一只,五个孩子却都想给猫取名,争相不下,都觉得自己给取名字最好听。
这官司自然是闹到了谢明珠的跟前来。
她听了不以为然,“我还当是多大的事儿,既是这样,你们五个把你们取的名字都写下来,捏成团,一起抛出去,看猫跑向哪一个,就算哪一个。”
这就好似抓阄,说起来是最公平的一个了。
而且由着小猫自己来选择,其他人也没二话说。
如此这般,最后这牛奶猫挑中了小暖给她取的酱油罐。
然后家里就多了一只会移动的酱油罐。
谢明珠听得最后是这个名字的时候,看着已经在栏椅上发癫玩自己尾巴的奶牛猫,觉得这名字很符合她的气质。
不然宴哥儿他们取的其他名字多好,乌云、墨雪、小元宝、嘟嘟。
结果,小猫自己挑了个最不像名字的名字。
偏偏选中以后,一喊酱油罐,她竟然就好像真的明白这是自己的名字,兴奋地冲叫酱油罐的人冲过来。
只是跑得太快,像是一枚发出的小炮弹,所以没刹住脚,翻了几个屁股蹲,才堪堪稳住身形。
谢明珠在一旁看着,觉得虽然是癫了些,但可爱是真可爱。
如此,家里便添了一枚新成员。
奎木这几日置办了不少东西,几乎是将银月滩全村过年所需的物品都给买好了。
当然,银子是谢明珠这里拿的。
如今也是有满满一大车。
眼下也没有什么需要购置的了,故而来找谢明珠告辞,“这年前我怕是等不到羡哥他们了,衙门那边,阿坎哥周转了一下,给我弄了一辆骡车拉着回去,等年后我来还嫂子你的银子,也顺便将车还了。”
谢明珠本还想留他多待一两天,兴许月之羡他们就要回来了呢!
但眼下过年,也是没几天了。
只得作罢,“银子的事情,倒不着急。不过你等下,我这里有些东西,你帮我带回去给沙婶他们。”另外还有卢婉婉和苏雨柔那里,她也准备了些。
银月滩一起来城里参加训练的,如今除了他,剩余的早都回去了,眼下他又置办了那么多货,所以谢明珠有些担心,是否还能放得下?
奎木张口本想拒绝的,但想着应该也不会太多,往上绑一绑,应该也能成。
便答应了。
然后便见谢明珠搬了两个竹筐来,里面都是满当当的。
“还有些是给你家的,我单独分给包了,你到时候也好分辨。”谢明珠指着筐里的东西,与他说着,便去找了扁担来,“你直接挑过去,回头我自己去衙门那边拿扁担。”
奎木又朝她谢了,正欲将这两筐货物挑走,然后就听得楼上的孩子们忽然发出兴奋的欢叫声,随后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从楼上跑下来。
那猫儿狗儿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见小主人们高兴,也在后面跟着跑。
谢明珠隐约,好似听到孩子们喊爹,急忙抬头朝院子外看过去,只是这会儿茂盛的蜀葵已经长得老高,竟是将她的视线都给挡住了不少。
但一旁的奎木却是将扁担一扔,也随着猫儿狗儿的身影跑出去,一边跑一边激动地喊,“嫂子,是羡哥!是羡哥!”
谢明珠神色一愣,旋即满目欢喜,也不由自主地抬着脚步朝院子外移去。
等她到院门边的时候,还没看清楚人影,就闻到迎面而来的腥膻味,这是马匹身上不容忽视的汗液味道。
然后就看到了他们这骡车后面,跟着十几匹体型中等的马匹,毛发栗色黑色为主,而且四肢肌腱发达,那马蹄质地看起来也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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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个头的马,一看就擅长翻山越岭,很合适在岭南这种环境复杂气候炎热的地方生存。
只是这么多马,月之羡早前也没提,这可要如何安顿?
她正想着,只见月之羡已经从车上跳下来了,几个孩子将他给围住,移步艰难。
连奎木都被挤到一旁去,只能去找后面赶马的长殷说话。
这一段时间,大家都有了不一样的变化,长殷看起来白了不少,个头也高了些,但看起来更瘦了。
奎木同样长高了不少,但却越发壮实了,给人一种一拳能打死一匹马的感觉。
长殷瞧见他的时候,满眼都是羡慕。
而奎木都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长殷说话,谢明珠自是没法挤到月之羡跟前,因此就朝从车上跳下来的老头子看过去。
只见对方虽一头苍苍白发,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是精神奕奕的。
“您老可是王先生?”她上前询问着,这和月之羡信里所提的王机子倒也是相差无几。
说起来,王机子在顾州的时候,只知道月之羡总将媳妇挂在嘴上,一直都在说他媳妇怎样的厉害。
但是却没有说,有一堆孩子。
所以其实此刻王机子看着被一大帮孩子忽然围住喊爹的月之羡,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
眼下听到谢明珠的询问,方朝她瞧过来,然后又愣了一回。
心中只忍不住也叹了一声:好一个倾国绝色美人。
不过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老朽王机子,叨扰了。”
谢明珠却想,能叫月之羡夸的人实在是少只又少,这王老头可见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所以叨扰什么?这样的人才多来些才好呢!
当即笑回着:“先生客气。”随后看了一眼被孩子们拉着去后面看马的月之羡,“先生先随我上楼去吧。”
王机子倒是没客气,他年纪大了,可不想继续在这太阳底下晒。
谢明珠引着他上楼,上了凉茶,过了好一会儿月之羡才被孩子们拥簇着上来。
“长皋可是先回家去了?”谢明珠只见长殷,所以即便考虑到可能长皋回了家,但还是朝月之羡确认一下。
毕竟这一趟出去,山遥路远,就怕出个什么意外的。
“嗯,还有置办来的货,我们先顺道下在他家那边了。”那边临街一些,方便许多。
月之羡说着,往她身旁坐下,本想说几句体己话,奈何一圈全都是眼睛,最终只能将话都给吞回去,然后才朝谢明珠和一帮孩子介绍:“媳妇,这就是我与你说的王先生。”又让孩子们喊老头子爷爷。
老头子自然是欢喜地应着,摸了摸包袱,从里头拿出些书本来,“我老头子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们,这个给你们看着玩。”主要他也不知道,月之羡家里这么多孩子。
幸好身上还有几本古籍。
至于舍得这样大方送出去,只因他知道此处最是缺书籍,只要带着字的书本,大家都如获至宝。
故而一点都不担心,这些古籍几个孩子不会好好保存。
果然,孩子们接了手里,朝他道谢后,年纪小的妹妹们,便都将书递给宴哥儿,“哥哥先给我们保管着。”
而且书架也暂时只有宴哥儿房间里才有。
谢明珠一开始本以为就是几本书,没当回事,只是这会儿宴哥儿拿在手里,她一眼就看到上面的封面,顿时惊得倏然起身,“这是书法名家远先生的书贴!”
远先生原名已无从考究,只知是几百年前的书法名家,所留下来的书贴现在留存估摸也就一两本,而他那一幅【春山二十四令】,则悬挂在皇宫中。
至于谢明珠知晓,只因为原身当年在练字上面,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因此自然是对这些历史上的书法名家了如指掌。
宴哥儿也听说过,半信半疑地翻开书封,动作都一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娘,您别唬我。”他害怕。
这种古籍,他要是弄坏了可怎么办?
而王机子在听到谢明珠的话后,眼里也是露出了些许赞赏,心想果然是个才女,竟然一眼就辨认了出来。
如此,少不得是有些开始嫌弃月之羡,“你看,你果然连你媳妇都不如。”毕竟这本书贴,他可是拿给月之羡翻看过,给他练字所用。
月之羡不以为然,反而顺着他的话笑道:“我媳妇自然是最有本事的。”
不是,谢明珠心说现在不是拍马屁的时候,听王机子这话,这真是远先生的真迹?一面急朝王机子看过去,“王先生,这果然是……”
王机子摆摆手,“一本书贴罢了,不必如此紧张。”也默认了此书果然是远先生的真迹。
他知道这书的价值,却还没当回事,那谢明珠只能想到一个可能!就是他手里还有价值远超这书贴的古籍。
一下想到底下其他四本,看着也是旧旧的。
于是提醒着宴哥儿,“小宴,你看看下面四本都是什么?”
宴哥儿还沉寖在巨大的震惊中,他是不知道怎么分辨真假,可是看到上面的字迹,作为一个读书人,他此刻忍不住满心的激动。
听到他娘的话,有些没从中反应过来,只爱不释手地将那书贴合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方朝手里其他四本看去,只见映入眼帘的,又是一本……
谢明珠自然也看到了,目光忍不住朝王机子望过去,“这本也是?”还是全都是……
这老头到底什么身份?自己所知晓的当世大家里,可没有一个姓王的。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对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宝物之时,楼下传来两个急切又激动的声音,“阿羡听说你回来了,还带了不少马,我们来看看。”
不用转头去看,谢明珠就知道,是陈县令和方主薄闻讯来了。
确切地说,应该是问着马粪味来了。
县衙里连一匹马都没有,全是骡子,虽也能做马来使,但哪里又能真的与马比较呢?
所以她该早明白,为何月之羡没在信里提醒她盖马棚。
因为压根就不用,这马带回来了留不住。
或许说,他本身就是给县衙买的。
这样也好,马匹速度快,以后去往各处村寨里送信,也能大大节省时间,这对于整个广茂县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情。
而陈县令和方主薄,人虽然进了院子,也热情地打招呼,可没上楼,一双眼睛反而不住地朝后院看去。
果然是在找马。
谢明珠见他俩两个朝廷官员,如今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只朝月之羡推了一把:“你别难为他们了,正好那么多马养在家里臭熏熏的,叫他们赶紧牵走。”
买马这件事情,月之羡属于先斩后奏,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原本准备想找个没人的时候,好好和媳妇检讨。
谁知道媳妇竟然早就心知肚明,猜到了自己的打算,一时心头是感动不已,“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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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
“谢我作甚,可叫他们记得谢借条。”虽然就衙门这光景,只怕猴年马月,也不见得能还得起,但这借条在,总归陈县令他们脸面上好看些。
借的,总比是直接管人要的讨的好听吧。
月之羡大喜,连连点头,“好。”然后匆匆下楼去了。
那些马,路上是拉着货物回来的。
所以这会儿王机子听到这话,一时对月之羡,也是高看了几眼,“我还当着小子是个奸商呢!没想到,竟然还有几分本心在。”
第75章
谢明珠没奈何地叹了口气,“地方上穷,他们这做官的却有良心,没像是别的衙门一样,吃得浑身流油。”做官的肯上进,他们这做老百姓的,自然是愿意出头帮扶。
其实,广茂县就算是再穷,但州府那边有好多铺子在这边开设,哪怕一年就只开那么一会儿,他们要是肯狠下心,管对方要税,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最起码别的县就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做官也不是你真坐了这个位置,就一支独大,还要看你背后可有那好乘凉的大树。
陈县令和方主薄,一个不会往上钻营,一个是心灰意冷不愿意朝权贵们卑躬屈膝。
如此,哪里能去讨好上峰?
而没得上峰担着,就是真心想要收这些州府来的店铺税赋,也未必能收得到。
然后自然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没钱,贿赂不了上峰,就没有上峰的庇护,自然就收不到税赋,然后就没钱。
不过他们虽没管这些州府来的铺子收税,对于本地人家,更是多施仁政。
比如那田税一事。
王机子并不认识这陈县令和方主薄这两个后生,不过刚才听到他俩那讨好的语气,半点恶官的嚣张跋扈都没有,可见果真不是那等黑肝黑肺的昏庸之辈。
也只有能真心为百姓着想的,才能把自己那腰低到尘埃里。
谢明珠不知这王机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看着宴哥儿小心翼翼地在妹妹们的拥护下,将那几本古籍一起送到房间里去。
便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测字老头子。
所以即便目前还不清楚,但也乐得去给他说眼下广茂县的处境。
海盗不知什么时候就打来了,尤其是现在卫无谨去了那州府,也还没个音讯,莫叶风沙四家会不会因此得罪州府的主家,回头惹恼了主家,那海盗会不会忽然杀进县里来,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民兵是训练了一阵子,可才多少人啊?武器也都还没配全。
因此只要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谢明珠都想给利用起来。
如今见王机子一脸沉思,似对这陈县令二人也好奇,便也是与他耐心说起两人在地方上的种种仁政。
尤其是那衙门的艰难之处。
王机子知道此处贫穷,但是如今听得谢明珠说,偌大的一个衙门,小吏们时常领不上月奉是常有的事情。
官服皂衣破烂缝缝补补又三年更是再寻常不过。
就是此前没得月之羡借出去的这两千两白银,他们连配刀都没有,破破烂烂的全靠自己修补。
风灾后,石鱼寨一个晚上便被海盗们杀了个干净,只逃了几十口命大的,如今在银月滩安家。
可一味躲也不是那长久之计,方有了这民兵团的组建,可要真将这队伍培养起来,足够与海盗对抗,还不知要越过多少困难呢!
王机子听她提起海盗之事,自也问起了州府那边的守备军。
“此事守备军为何不出军?”此地的守备军,不就是为了打海盗而设立的么?王机子皱起眉头,哪怕还有些没有完全消化谢明珠所说的这些话。
但没听到她提起守备军对抗海盗之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这时候宴哥儿兄妹几个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听到这话,不等谢明珠开口解释,就一脸愤怒地说:“我们县可请不起,要他们出动,得万两银子打底,上不封顶。”
广茂县要是有这些银子,哪里还需要请这些人?
‘啪’地一下,听到这话的王机子愤怒得有些没有控制住情绪,气得一巴掌用力地拍在桌上。
然而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但见酱油罐已经跳上去了,抬起毛茸茸的小手,就往王机子手上一阵连环拍。
谢明珠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着了,连忙喊:“酱油罐快住手!”心想着小猫儿果真不愧是灶神菩萨跟前拜过的,这样护家,把爱国和小黑都给比了下去。
人家王机子只是愤怒之下没控制住情绪,拍了一下桌子,她就跳上来打人。
宴哥儿听到她的喊话后,眼疾手快地赶紧去抱住酱油罐,一脸担心,“王爷爷你没事吧?”
王机子被这酱油罐一打,也冷静了下来,如今看着酱油罐哈哈大笑:“没露爪子,无碍。不过这小猫有些意思。”一面试图伸手去摸一下酱油罐的脑袋。
但是酱油罐抬起自己那戴着白手套的爪子,就要继续扇。
无奈宴哥儿赶紧给抱开。
谢明珠也趁机让宴哥儿他们抱着猫儿下楼去,顺道吩咐着:“去菜园子里多摘些菜,今儿你爹回来了,又有王爷爷在,娘给你们煮凉锅吃。”
其实就是钵钵鸡,她辣椒花椒等佐料都不缺,调个料轻松得很。
几个孩子一听,自然是欢喜,小晴马上就要去找笼子,“那我去池塘里下几只虾。”
小暖也连忙开口:“娘,那我们多捅些果子。”风灾过去,也是好一阵子了,大部份果树都重新挂了果子,现在陆陆续续成熟。
月之羡这个男人也没在家,谢明珠是有些力气,但却不擅长爬树,故而就用一根竹竿编了个竹篓子,用老捅果子。
果子就直接落在那竹篓子里,不会落下在地上砸坏。
虽有些重量,但几个孩子能扶起一根。
“好,都小心些。”谢明珠颔首应着,见太阳还晒得很,“把草笠戴上。”
几个小娃儿应着,猫猫狗狗的一窜,全下了楼去。
谢明珠刚才看到王机子在听得守备军要钱才肯出军的时候,就越发证明了自己的怀疑,寻常老头子,在听到守备军要钱的时候,可不是愤怒,而是惊恐,质问怎要这么多的银子?
然后感慨自己只怕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银子呢!
可这王机子的反应,分明就是想训斥那守备军。
这不对劲,叫她看来,更像是个上位者的姿态。
故而才将孩子们都打发走。
王机子看着一帮孩子领着猫狗下楼,只觉得又是一派田园怡然。
谁知道这时候谢明珠问:“我信里与阿羡说,叫多买些书,老爷子可知晓,他究竟买了多少?”
说起书,王机子想起一大堆盗版,没个好气,“都是二道贩子手里买的,全是油墨花就算了,印错的地方还比比皆是,叫我说,买来也是作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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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珠却觉得有就不错的了,还挑个什么?不过这话从能随手就掏出几本古籍的王机子嘴里说出来,倒也正常。
只是想起书院里现在除了桌椅,多余的一本书都没有,便叹着气:“总比没有的好,我们前阵子筹办了一间书院,本地的一位先生加上卫家兄弟两个,总算是得了些样子,去州府读书的孩子们也偶转回来了,只是可惜……”
虽然她是为了在王机子面前卖惨,可那些孩子是真的惨,如今她再度说起,也忍不住难过。
“可惜什么?”王机子心说既是自己建了书院,那也算是有个好的开端了。
谢明珠只将孩子们在书院受辱之事说起来,又道那卫无谨此番去州府给孩子们讨公道,也不知几时能得答案。
眼里满是担忧,“卫家虽是有些名声,但这山遥水远的,也不知那州府的人认不认卫老太师。”
而此刻的王机子却已是因为那些孩子在州府受欺辱一事,甚至转回来了后,对方还追到此处继续羞辱践踏,气得又想拍桌子。
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谢明珠说的卫家公子,还有这卫老太师。
脸色方好看了几分,“哼,算是这卫敦宜还生了两个有用的儿子。不过他离朝多年,这些地方官员,未必还买这份帐。”
一面深吸了口气,似也认真思考起来,如何替这帮孩子讨公道。
谢明珠其实还不知道为卫老太师叫什么名字,所以听他说卫敦宜,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直至此刻见王机子沉眉思虑,方意识到他口里卫敦宜,只怕就是宴哥儿的外祖父了。
那么果然叫自己猜中了,这王机子果真非那寻常之辈。
就在她心中暗自大喜,想着如何让王机子彻底留下来之时,忽然发现王机子目光朝自己落来,满目全是审视之味。
然后问了一句:“你原籍何处?”
王机子此刻对谢明珠,多了几分好奇。
她是真想将王机子留下来,何况又瞒不住的,便也是坦诚相告,“我原籍西蜀,父亲亡故后,嫁入京都,先夫镇北侯萧定远。”
听得此话,王机子目光一凝,满是惊讶,随后又是释然,“我便说,那卫家的小子们怎到此处来?”他没记错的话,萧定远当年骗了卫家的那个女儿。
卫敦宜也是觉得此事丢尽了颜面,才告老还乡回凰阳养老的。
谢明珠继续说道:“二王爷之案后,我们皆被流放,此处男多女少,鼓励我们女子再嫁,我带着几个孩子,如果去了晒盐场,都没有活路,便答应了下来。”
没有孩子,她也嫁,对方可是月之羡。
但这话哪里能同王机子说。
谁料王机子听得她的这话,却是长叹了口气,“此事,是朝廷对不住你们。”镇北侯的私事他不过问,可是他在的时候,北方安定,百姓从未受半分欺辱。
同样,也知道那些年谢明珠的嫁妆,都用在了北方军费之上。
可因朝廷那点勾心斗角,将他们这些无辜之人给牵连。
而谢明珠则被他这话吓了一跳:“王老爷子,此话可不敢乱说。”敢怪朝廷?怕不是活腻了。
王机子冷哼一声,似乎并未在意,“你放心,此事,总有给你们一个公道的时候。”又颇有深意地看了谢明珠一眼,“我来时便想,阿羡那小子将你夸上了天,我还想这等偏僻之地,怎有如此厉害的女子。如今看来,他倒是一句没有夸错,你确实聪明。”
旋即朝谢明珠笑了笑,问她:“那你如今,可猜到老夫的身份了?”
谢明珠摇头,猜到的话,哪里还用这样试探。
王机子如今也没有要瞒着谢明珠的意思了,何况她如此聪明就算了,更是和阿羡那小子一样,一心都在百姓的身上。
不提早前她那泼天富贵的嫁妆全撒在了北方。
就眼下,她虽没直言,可无论是建造民兵队伍或是书院,她应该都有所参与,不然不可能知道得这样清楚。
这不是一个寻常女子能做到的,她们也想不到这么多。
这让王机子想到了自己的一个徒弟。
只是从前他觉得这个徒弟蠢,被情爱迷花了眼,可现倒是醒悟了,可却又弄出这些……
谢明珠此刻出现在岭南,也有她的些许责任。
他叹了口气,“《云中全书》乃老夫带领弟子所著。”
此话一出,谢明珠猛地起身,因为动作太猛,把身后的椅子都给掀翻了。
不怪她如此失态,而是眼前坐着的是一个活着的当世名儒。
这不是卫太师能比的,这部《云中全书》就好比永乐大典,能编纂的人,不但是要有身份地位,还要有寻常人没有的学识。
所以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破烂衣裳,却能随手掏出古籍的老头子,完全包万古流芳。
而且除了这《云中全书》,他的对读书人的功绩可不是一星半点,比如补全了好几个残缺古籍,又开创了道儒合一的学派。
有着类似自己那个世界上《论语》一书的著作,现在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会学他的那本书籍。
但谢明珠觉得,他其实更像是自己世界上的庄子。
因为他们俩的以自由为思想核心。
而王机子看着眼前谢明珠的震惊,不由得笑起来,“老朽有这么可怕么?比看到皇帝还叫你觉得恐怖?”
谢明珠摇着头,一面弯腰去扶起椅子,“不是可怕,是……有些匪夷所思。而且皇帝历朝历代,不知出了多少个,但是圣人,千年难出一个,更何况是活着的。”
皇帝和圣人比,算什么?
王机子摆摆手,“什么圣人不圣人的,老朽也是凡人之躯。”而且一如暮色的蜉蝣,生命将进入这个世界的终点,去往另外的世界。
不过见谢明珠对自己一下就这样尊崇起来,觉得好没意思,“还是阿羡那小子好,在他眼前,我就是我。”而不是大家眼中的所谓圣人。
而且他也有愧为这称呼,这些年见了多少贫弱病老,却始终无法改变他们的现状。
天下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读不起书的人,比比皆是。
谢明珠不觉好笑,要做凡人还不容易?“那行,您老既是嫌我太过于规矩了些,那往后就当您是家中长辈,到时候可不要反过来嫌弃我是那无礼之辈。”
正说着,楼下传来卫无歇的声音,“小宴?”
谢明珠急忙看了王机子一眼,“他认识您老不?”
王机子直摇头,“卫家的,除了老大,别的小子老朽都还没见过。”
话音才落下,卫无谨人已经到了楼梯口,目光如同早前来家里的陈县令二人一般,到处搜寻,见了谢明珠就直接问:“不是说买了许多书来么?怎么没见着?”
“全都下在了长皋家。”谢明珠答着,示意他过来喝水。
不过卫无歇听着有书,哪里肯在这里耽搁,转身掉头就往楼下去,“不喝了,我去找几个身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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