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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弹出界灵空间,方瑜意识回笼，忍不住腹诽黑球赶人的法子，再来几次他怀疑眼睛会瞎掉。
缓解平复了眩晕,方瑜缓缓睁开双眼，结果还是一片黑暗,甚至周身受到束缚动弹不得。
他当下心头一惊,无声哀嚎，不会真瞎了吧,要不要这么乌鸦嘴。
自我诊治一番，松了口气，没瞎。
不是他身体出问题,便是环境的错。
方瑜艰难转动手腕摩挲手边可以触碰到的地方,绒毛拂过手背,引起几分瘙痒，触感有点像巨鹰搭窝的毛。
手指弯曲,别扭地敲击困住他的坚硬物体。
受表层覆盖的绒毛影响，传出的声响沉闷细微，几近不可闻。
就在他思考该怎么脱困，巨鹰的声音传了进来,“醒了？”
“鹰前辈？”方瑜试探地询问，所以他是在巨鹰的巢穴里？他怎么不记得巢穴有小黑屋的存在。
“等着,老夫放你出来。”巨鹰粗暴地掀开巢穴底部，露出底下身穿青衣沾上毛跟毛毛虫似的人形生物。
亮光咋一照进来，方瑜本能地眯起眼睛，眼角泛出几滴生理性的泪珠，等眼睛调整好才重新睁开，爬出去。
身体太久没有动弹,骨头都麻了。
方瑜爬出不知道躺了多久的坑，累到不想动，他索性躺下，抬起手掌和巨鹰打招呼，“前辈，好久不见。”
“久？你才睡了一个炎日。”巨鹰奇怪地回道，莫不是睡傻了，真如此，它得重新审视前面的决定了。
方瑜回以诧异的眼神。
才过去一个白天的时间？听巨鹰的意思，貌似没发现他进过界灵空间。巨鹰这样的修为，都没发现界灵的小动作，难怪秘境里的魔兽对界灵沉睡的消息坚信不疑。
又或许他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方瑜满怀疑问查探识海，明晃晃的道誓印记告诉他并非做梦。
仗着巨鹰不了解他的遭遇，方瑜故弄玄虚，半真半假道：“当然久啊，我做了个不好不坏的梦。那梦足足困我一年之久，我可是在里面待了三百多个炎日。古人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我们几百年没见了。”
睡一觉又恢复初见的活泼欠打，巨鹰眼角抽了抽，忽然爪子非常痒，想捉起人挂到巢穴边吊一天，练练他的性子。
“梦里我遇到一颗黑球，还打赌了。”方瑜没发现巨鹰的眼神不对，继续用玩笑的语气描述他的遭遇，“结果不出意外，是我赢，黑球答应我……”
方瑜故意停顿下来，瞄一眼巨鹰，这般直勾勾盯着他，一定非常好奇。
感觉拖的时间差不多，他接着说：“至于黑球答应了什么，等我渡劫飞升再说吧。反正前辈你说了，等我到地仙才和我谈大能之间的话题，我现在没资格和前辈说太多。”
记仇的小子，巨鹰倍感无语，默默换方向，背对着人窝下闭目养神。
再听下去，它会忍不住把人吊起来。
拒绝谈话的态度过于明显，方瑜摊了摊手。
歇够了，感知身体的控制力有所恢复，方瑜翻身坐起，摘掉衣服沾上的羽毛，凑近和他等身大小的长条坑仔细端详。
盯了半晌，没看出一二来，他放出神识探进去，惊奇发现，鹰巢所在巨树的木元素源源不断向长条坑汇聚，盘旋一个小周天再向其他部位流去。
此处是巨树的核心。
方瑜心说，怪不得鹰巢筑在此处。
坑内的灵气所含的木元素量，可将得绝症仅剩一口气的垂暮老人短瞬间恢复至青壮年时期。
若能在里面修炼，必定日行千里。
方瑜收回神识，心思复杂地看向巨鹰，直看得巨鹰起鸡皮疙瘩。
巨鹰转过头来恶声恶气的斥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修炼，你拖一天就晚一天得到与我谈话的资格。”
“前辈，你有看见我的剑吗？”方瑜牛头不对马嘴问了句。
巨鹰歪了歪头，放哪来着，容它想想。
片刻，巨鹰挥一挥翅膀，烈风带出它随爪戳进树干里的东西。寒光一闪，一把锋利鉴人的剑从天而降，直直插在距离方瑜鼻尖不到半厘的位置。
稍微歪一点，他就会血溅当场。
方瑜咽了咽口水，往后退开半步，拔出剑收回乾坤袋，感激道：“多谢前辈。”
巨鹰哼一声：“要谢不能光是嘴上说说，你要行动，再不坐好修炼，老夫就把元素聚点填回去。”
方瑜知道它说到做到，一刻不敢停歇跳回坑里打坐，以行动证明，他的刻苦好学。
待巨鹰重新背过身去，方瑜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掐了自己一把，嘶，好痛。
不是新的幻境，可以安心修炼。
巨鹰在他的气息稳定下来后，又转了回来，方瑜口中像是胡乱编制的梦境内容，它其实听进去了。
它曾经与人修搭档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修士的梦境寓意有一定了解。修士并不常做梦，一旦做了，往往带有某些征兆和警示。
秘境里球状会说话会动的，唯有界灵，只是为何是黑色？
它记忆里，界灵是富含生机泛青绿的光球，与大多数灵植相近相融的颜色。
提到黑色，它脑海里闪过逐步扩大的深渊里糅杂翻涌的死气。
还有打赌，以往它不是没听过界灵的传闻。界灵的本质用善字便能囊括所有，祂会不吝一切去庇护界内的生灵。
如此的性子，怎会以打赌这种需要付出代价的方式回应界内神灵？难道因为旧界灵的沉睡，受到污染的世界正在孵化不同以往的新界灵？
巨鹰之所以联想到可能是新界灵的诞生，而不是旧界灵受死气污染，源自它在秘境外，见过同类受困死气挣扎死去的情形。
死气浓度达到一定规模的环境里，连人修称为绵鸟的界灵宠儿都难逃一劫，更遑论其他生灵。
绵鸟是与界灵最为相似的生灵，巨鹰认为界灵步其后尘的可能性更大。
方瑜维持打坐的姿势，悄悄睁眼偷看，巨鹰动静不小，他实在没法静心。
这偶尔点头摇头的举动到底有何意义，难得在米团以外的鸟身上看到如此丰富的情绪表达，他不由感到新鲜。
想到米团，便会联想到兄长，再到师姐和天剑派的长辈师兄弟。
越想，回去的念头越盛。
方瑜无声叹气，化思念为动力，静心快点静心，赶紧修炼赶紧进阶，他才能回家——
作者有话说：[猫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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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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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风和日丽的日子里，虽然秘境里只有一种天气，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天气应该外出，比如从天医峰药炉晃悠到灵田。
哪怕现在条件不允许,也可以从树冠晃悠到树根,而不是待在元素聚点里修炼、修炼、以及修炼……
长时间做同一件事，人会疯的。
自方瑜清醒以来,他再没办法踏出鹰巢，甚至伸出元素聚点一根手指头。
方瑜对巨鹰的背影投去怨念的眼神，在巨鹰看过来前,秒恢复正经。
他现在的情况像极了林知礼从幽州界回到天剑派,只能待在洞府闭关。大概是亲兄弟的缘故,命运偶尔会在奇怪的地方意外相连。
得知元素聚点好处引起的兴致，随着枯燥乏味的修炼逐渐消磨殆尽,方瑜开始怀念化神之前的日子。
先前他还能偶尔下到底下，围观那些魔兽玩闹争斗，增加一下对魔兽种类性格的认知。
现在别说魔兽了，他连毛都看不到一根,鹰毛除外。
巨鹰似乎因为他突然进阶打开了某种机关，没日没夜紧盯着他的行动。
只要他出现偷懒的苗头,鹰头立即转过来，锐利的眼神像根根利箭扎在他身上，仿佛在说：再偷懒，元素聚点就没了。
修炼的确无聊，但他也的确舍不得这么好的修炼条件。
不想失去，方瑜唯有拼命压抑磨蹭的性子。
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是修士,一颗辟谷丹就能解决吃喝拉撒的烦恼。
有付出就有回报，灵力流转速度的加快，修为以不快不慢但无法忽略的速度提高。比之以往的修炼进度，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日复一日不停歇的修炼中，秘境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坍塌的情况停下了。死气缩回深渊，边界出现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阻止生灵靠近。
巨鹰虽足不出巢，消息却不会因此滞后，巢底下的魔兽会通过独特的方式向它传递信息。
面对逐日稳定下来的秘境，巨鹰对方瑜的监管变得更加严厉。
它被迫进入秘境这些年，这里的变化一直往坏的方向走。
入口的禁制限制了它和秘境里所有生灵的自由，无法逃离，唯有与秘境，甚至云渊界一同化为界缝尘埃。
巨鹰定下的百年期限，不过是想给同处一地的魔兽们认清现实的时间。
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大家一起死是缘分，黄泉路上做个伴，运气好还能借道幽州界当鬼。
如今，它的想法有所变化，或许它们不用死，或许能一起活。
它不知道这小子和新界灵具体的赌约内容，却隐约能感觉到秘境的变化与他脱不了关系。
巨鹰对于方瑜的看法变化，简单囊括就是同归于尽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再到老夫要带着小弟们奔向自由。
在魔狼以及魔兽们看不到的地方，它们的努力终于打动了巨鹰，可喜可贺。
得益于巨鹰好心提供的元素聚点，方瑜顺利从化神初期进入中期，没多久便进入化神后期，顺利到达了化神巅峰。
然后，他卡住了。
方瑜承受着巨鹰质疑的目光，压力倍增。
他脸上保持微笑很是淡定，内心抓狂：怎么办啊！他进阶基本靠的机缘，忽如其来需要他独立突破，还是从化神突破到渡劫期。
实话实说，他觉得要完。
方瑜左眼写着绝，右眼写着望，打着坐脑子一片空白。
巨鹰看不过眼，起立抖动几下翅膀，活动活动僵硬的关节，走到巢边示意方瑜过来：“出来，老夫带你去个地方。”
“我可以出来了？”方瑜两眼发光，嘴里的话没说完，人已不在坑内。
“前辈，我准备好了，出发。”方瑜到鹰爪边趴好，语气里压抑不住的兴奋，成熟稳重是什么东西，装的。
巨鹰略感嫌弃地用爪子捉起人，扇动翅膀飞离鹰巢。
巨大的黑影划过天际，吸引了底下聚集的魔兽目光。
魔狼仰起头，认出是鹰老大和那个叫什么瑜的修士，歪了歪头重新伏下休息。
魔狼昏昏欲睡地想：鹰老大这是去哪？方向好熟悉，通往哪里的呢？
想起来了，秘境入口。
啊！！！
等等，鹰老大这个时候去入口，可以出去了？
魔狼顿时睡意全消，蹭地跳起来，朝天兴奋嚎叫一声，“嗷呜。”
下一秒，它追着巨鹰的方向飞奔而去。
周围的魔兽惊醒，见魔狼毫无征兆地追着天上的黑影，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想都没想跟在它身后跑起来。
魔兽在狩猎或隐藏行踪的时候会控制踩踏跳跃的力度，而在放飞自我时，就没必要控制了，全身力量都用在提速上。
兽群跑过带起飞尘，加之地面的震动，引来更多的魔兽加入，队伍逐渐壮大。
方瑜挂在鹰爪里，亲眼目睹尾随队伍的壮大。他脑洞大开，巨鹰该不会打算让他和魔兽们对战，寻找突破关键吧。
可他是医修，打架能有用？方瑜表示怀疑。
想得太沉浸，方瑜没发现巨鹰带他去的地方是入口。
到达目的地，巨鹰朝尾随的队伍叫一声，止住它们的脚步，降低飞行高度，到离地面差不多两米的位置松爪。
方瑜没反应过来，以脸着地的姿势往前摩擦了几米，双手穿出秘境入口方才堪堪刹住。
一只魔兽绕过入口，没看见他消失的半截手，当即兴奋起来，大声吼叫告知同行兽这个好消息。
魔兽们沸腾起来，震耳欲聋的嚎叫声穿过方瑜的耳膜，顾不得身上沾着的泥土，方瑜赶紧掏出隔音符贴住耳朵，还身心安静舒畅。
堵好耳朵，方瑜赶紧检查自己的脸，幸好，他脸皮够厚，没受伤。
巨鹰落在方瑜后面，警告地瞟了眼带头发疯的魔狼。
高阶魔兽的境界威压落在身上，魔狼浑身炸毛，“嗷呜”的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剩下“呜呜呜”的单音求饶。
杀鸡儆猴的例子就发生在跟前，其余魔兽急忙噤声，缩头缩脑减小存在感。
好像安静了，方瑜试探地揭开一边耳朵的符，然后听到个“晴天霹雳”。
只听巨鹰对他说：“取根羽毛出来。”
方瑜默默把符贴回去，乾坤袋藏进衣服里层，眼神疑惑：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巨鹰凝视着装傻的人，下一刻，两张隔音符自燃，它淡定地对受到惊吓的人说：“渡一层灵力在羽毛表面，试试能不能伸出去。”
方瑜心在滴血，他珍贵的藏品。
拒绝的话，很可能以后都没办法从巨鹰手里拿到羽毛，他只能强忍心痛，挑选出收藏品里最小的一根，伸向入口。
说是最小的，长度也有他身高的一半。
半截羽毛顺利穿过去，等巨鹰说可以收回来，方瑜马上往回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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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羽毛出事。
可惜该出事还是会出，收回来的羽毛剩下一半，上半截不知断在外面还是凭空消失了。
方瑜吃了亏，后悔没有完全按巨鹰的吩咐做事。
巨鹰看到意料之中的结果，没有给他过多的伤时间，又道：“换根完整的，渡灵力。”
其实半根也能用，但它想给不听话的人一个教训。
已经没了一根，就不在意剩下的了。
才怪。
早知道在鹰巢多捡点乱羽带来了，方瑜小声嘀咕一句，忍着心疼掏羽毛。这次他乖乖听话渡上灵力，全面包裹确保毫无遗漏，屏住呼吸伸向入口。
魔兽们想叫出来为他加油，嘴刚张开立马遭到巨鹰的警告，怂怂的打消念头，跟着屏息等待。
方瑜连毛带手快速伸出秘境，又快速收回来。
完好无损，他松了口气，正常情况一年才能得到一根，很珍贵的。
“嗷呜。”魔狼眼里只剩下完好的羽毛，无视巨鹰的警告，又一次带头抽风。
巨鹰亦有点想张开鸟啄朝天鸣叫，顾及面子和威严，强忍着罢了。所以它只是抛了个眼神以示警告，没有使用威压去压制。
方瑜生无可恋地贴好隔音符，心想等到空闲的时间，得数数还有多少备用符，他莫名感觉耳朵以后遭受摧残的次数不会少。
魔兽的行为有点类似庆祝，至于庆祝什么，他不是很明白。
巨鹰看到他充满求知欲的表情，用翅膀指了指剩半截的羽毛，“老夫还有他们。”
没有方瑜灵力协助，贸然穿过入口，就会如这羽毛一般，灰飞烟灭。
方瑜受到指点，反应过来，表情异常复杂，入口竟然真的有问题。
话开了头，巨鹰索性一次解释完：“秘境往返通道被人设下了禁术，我们这些之前进来的兽包括我们身上掉落的任何杂质，哪怕一根毛都出不去，你却可以自由进出。老夫猜可能与你和界灵同为灵有关，染上相同气息力量也许可以出去。”
“试验结果，老夫猜想没错。”巨鹰看着方瑜，语气染上几分遗憾：“就是你现在修为还是太低，能送些死物出去已是极限。”
方瑜捂紧受到暴击的心默默检讨，对不起，他没想到自己资质这么差。
“现在坍塌的情况停止，不需要灵植维护，你就待在附近拿老夫的羽毛练习。同样要消耗灵力，未尝不是种新的修炼方式。”
巨鹰看着突然颓靡的人，宽慰道：“你的资质在修士里面算上乘，只是和魔兽进阶的速度比慢些罢了。”
不管是灵兽还是魔兽，打一架吞噬敌人修为才是主要的修行方式，沿用吐息纳气法修行的方瑜自是比不过。
方瑜低着头，看不出心情有没有变好。
巨鹰歪头眨巴了几下眼睛，人类不是说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很有用吗？夸赞作为甜枣不够数，让它相信别的办法。
巨鹰眼睛转来转去，定在地面的羽毛上，这小子很喜欢它的毛。
“拿去。”
方瑜闻声抬头，迎面飞来数十根一人高的长羽，直接埋住他。
巨鹰看到羽毛堆里翻滚的人很是满意，朝天骄傲地仰起头，深藏功与名。瞧瞧，还是它懂人心，都高兴到不愿意爬起来了。
魔兽缩紧脑袋，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巨鹰斑秃的后背。
羽毛堆里的方瑜：救命，没法呼吸了——
作者有话说：[猫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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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清点完巨鹰给的羽毛数量,方瑜心情顿时变得美滋滋。
得到好处，便不能毫无表示，至少要拿出态度,让魔兽们感受到他想让大家活下去获得自由的心。
首先他得突破眼前的困境，进阶渡劫期。
巨鹰提供的修炼建议,方瑜选择了接纳。每日睁眼就是渡灵力,每次都练到耗空丹田储存的灵力为止。
长进是有，就是不太符合预期。
修为一点不见提高,倒是丹田可容纳的灵力提升了。
也算有进步？
方瑜坐在半生毛发葱郁临近晚年非生理性斑秃的巨鹰身旁，愁眉苦脸地对巨鹰说：“前辈，这种办法修炼下去,太废鹰了,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代替？”
谁能想到渡过灵力的羽毛没办法重复利用呢。
把羽毛比作空罐子,灵力是水，装满水的罐子要么把水倒出来,要么等水蒸发，否则装不进更多的水。而羽毛罐子又和普通罐子不同，灌进去的灵力放不出来也不会自动挥发减少。
方瑜思绪飘远，开始走神,鹰羽的作用目前看来挺鸡肋，但有可能是他找不到其中奥妙的缘故。
等离开云渊界,他可以找专门研究未知事物的人帮忙，例如纵横界的玄机教。
能够储存灵力并且不会外泄的材料，或许能改造成法器。
巨鹰舒展全身唯二羽毛还算完整的两边翅膀，老神在在地注视着不远处树下刨土的魔狼。
有危险！魔狼毛发炸开，停下刨土的前爪警惕地四处观望，很快它便发现危险的来源,哪怕秃了依旧气势磅礴威严的鹰老大。
不是危险，是鹰老大有事找它，魔狼以为巨鹰有话说却不好意思开口，兴奋问道：“嗷呜（老大），嗷呜呜（有何吩咐）？”
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就怪不得老夫了。
巨鹰抬起翅膀招了招，示意魔狼兽过来，又招呼方瑜也来听着。
“老夫离开巢穴多日，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回去维护云冠树，可是这里又实在离不开老夫。老夫思来想去，小狼你呢，可担当大任……”
“老大，我保证会帮你看顾好巢穴和云冠树的。”魔狼兴冲冲打断巨鹰的话。
“说什么胡话，你留下，让方小子取毛修炼。”巨鹰扇了魔狼一翅膀，打散它的误会。
巨鹰对他的称呼竟然从这家伙变成方小子了。
多年的死缠烂打死皮不要脸，终于看到了好感度变化的希望！
方瑜忍不住浮想翩翩，这是不是代表有朝一日，他有机会离开鹰爪坐到鹰背，是不是代表他不用去找铸器山庄定制鹰模型坐骑，就可以拥有一头真的鹰坐骑。
光是想想就好激动。
方瑜得意忘形地对巨鹰露出灿烂的笑容，笑得见牙不见眼。
巨鹰习惯他时不时变异的行为，眼神都不给一个，继续向魔狼交代注意事项。
听到任务和它预想不一样，魔狼兽略感失望地垂下头。不过，鹰老大的吩咐，身为老大手下头号小弟，它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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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自我调整好心态，打起精神重重点头，注视着巨鹰在它答应之后立刻迫不及待飞走的背影，满含不舍。
巨鹰成功摆脱变成秃毛鸡的未来，高兴到恨不得绕秘境飞个几百圈。
“嗷！”好痛，魔狼屁股一阵剧痛，扭头一看，罪灰祸首握着一撮毛无辜地看着它。
方瑜看看手里的狼毛，又看看因为疼痛张嘴露出尖牙想咬人的魔狼。
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轻易就能拔下来。
他满眼无辜的提醒：“鹰前辈的交代。”
魔狼下意识顺从地点点头，然后，意识到不对劲，面向变成小黑点的巨鹰哀嚎：“嗷呜，嗷呜嗷呜（老大，你没告诉我拔毛比被炎蛇咬伤还痛）。”
炎蛇，曾经盘踞秘境一方的大魔兽，与魔狼阶级相当的大型火属性蛇类。现在嘛，早已沦为魔狼的手下败将，进入它的肚子消化掉，变为养护植物的肥料了。
差点与炎蛇成为命运共同体的方瑜，还在左一撮右一撮收集魔狼非自然掉落的毛。
“这些差不多，谢谢狼兄的鼎力相助。你去休息吧，用光我再找你。”方瑜提着装好的小袋狼毛微笑道谢。
“哼！”魔狼动动鼻子，喷出气音。
方瑜安抚道：“别气，少一小片毛，到时候我给你渡灵力包裹身体的时候还能快些，狼兄你应该也想快点出去。”
“嗷？”魔狼兽眼珠往上瞟了瞟，眼神鄙视，当它傻，那点毛能快多少，除非拔光它一身毛。
“小弟像会骗兽的人吗？”方瑜反问，心里补充一句：暂时不当人。
“你肯定又在心里默念自己不是人，滚蛋，赶紧滚去修炼。”魔狼不耐烦的说起了人话。
“好好好，我修炼，狼兄你别跑远躲我啊，这点量估摸就够一个月。”方瑜拎起装狼毛的袋子在魔狼眼前晃了晃，随即缩回入口旁摆放的雕花床榻。
深山老林的环境里为何会有张画风不对的床，还得多谢柳时的深思熟虑。
方瑜怀疑师姐是秉承苦了谁都不能苦孩子的心理准备的行李。
多亏师姐考虑周全，忽略少了他哥这个全自动代步坐骑，以及大家不在身边时常感到寂寞外，他过得和在天剑派差不到哪去。
魔狼原地趴下舔自己缺毛的部位，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巨鹰如今的模样，未来他也可能变成同款。
貌似拔毛的疼痛也不是那么无法忍受，可以和鹰老大有一样的经历，作为小弟的它脱毛无憾！
一个月后，方瑜提着渡好灵力的狼毛成品靠近入口，在魔狼和周遭魔兽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出去的人回来了，双手空空如也，别说狼毛，装毛的袋子都没了。
“没成功？不能吧，鹰老大的羽毛都可以顺利通过禁制，我比鹰老大低级，应该更容易出去。”魔狼一着急，把头顶垂下的尾巴含进嘴里，还嚼了嚼。
树上的兽阶级不比魔狼低，性格也不是好惹的，而且魔狼有求于它，所以形似黑豹的兽动起手不需要客气。
它抽回尾巴，顺带抽魔狼一顿才勉强解气。
方瑜掏出小板凳吃瓜，等两兽打完，他掏出藏起来的狼毛，“没，纯粹抱着手累，收起来而已。”
“娇气，那点毛能重到哪去。嫌我毛重，行，你拔它的，这家伙是外来豹，你是外来灵人，肯定很有话题。”魔狼抬爪扒拉几下凌乱的脑袋，撸下一爪子毛，团成团丢给方瑜，便溜了。
留下方瑜和外来豹面面相觑。
“豹兄怎么称呼？您好像和狼兄气息有些差异。”不像是魔兽，方瑜进入秘境多年，没曾想还有陌生没见过的“魔兽”。
外来豹姿态优雅地趴卧在粗壮的树枝上，道：“我名为玄参，确实不是魔兽。我更符合你们人修口中的妖怪，也是修士。”
方瑜惊讶地往回吸了口气，出息了，他见到妖修了——
作者有话说：[猫爪]
第84章
不对,他之前见过妖修来着，开元界排队通关打过照面的蛇妖。
“不用太惊讶，我不说你应该看不出来,就当我是魔兽好了。”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玄参表示无所谓。
它自粗壮的树枝一跃而下,慢慢走到方瑜身旁伸了个懒腰,四个爪子抓地蹲着，豹头好奇地凑近方瑜嗅了嗅。
青草的香味,是个不臭的人修。
方瑜屏住呼吸任由玄参的好奇试探，猫的好奇心旺盛，越阻止越来劲,只要没有危险,放任最好。
“那只臭狼找我要我换下来的毛,它告诉我，你需要兽毛修炼,等你练成渡毛大法就能带我出去，你们人修的功法可真奇怪。”玄参爪子扬起，黑色的兽毛如全方位环绕式落下的细雨，撒满方瑜全身。
鹰羽埋人的情形再现,幸好方瑜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眼疾手快给自己附上一层结界,避免再次出现无法呼吸的状况。
豹毛和鹰羽不一样，要是吸进去，他可能当场逝世。
源源不断掉落的豹毛很快连同秘境入口一起掩盖，方瑜连忙翻出毛堆喊停：“停下，够了够了。”
再继续下去，入口就找不到了。
“只要这点？”玄参倍感可惜地收回爪子挠了挠胡须。
方瑜艰难爬到没有毛的地方,听闻它的话，看向快和巨鹰一般高的毛毛山，露出惊愕的神色。
“你叫玄参？”
“嗯。”玄参舔舔爪心，把沾上的毛清理干净吐到一边，挖坑埋起来。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毛？”方瑜抓起一把毛，手感浑厚顺滑，他估算一下视线范围内的毛量，都能做十多个黑豹同体型的毛毡玩偶了。
玄参蹲累了，缩起两只爪子揣在身前，就地趴好，“从小到大换下来的毛，冬天长毛夏天掉，通灵智的妖怪都会去收集。你们人不是喜欢狩猎野兽剥皮毛吗？收集起来卖给你们人，还能减少族群新生小辈的伤亡。”
曾经同为人，曾经杀过兽，方瑜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
“你为何道歉？我并未在你身上闻到同类的味道。”玄参挺看得开的，就算有味，他也不会就此远离。
妖的观念自古以来遵循弱肉强食，父弃子、母食子、子子自相残杀的事情比比皆是。
能活过幼年期，通了灵智才算妖怪，等修炼到化出人形便可对外宣称自己是妖修，否则只能算野兽。幼年期有长辈提供庇护依旧丢了性命，只能怪运气不好。
方瑜感到奇怪，他刚进秘境杀了不少魔兽，魔兽和妖怪的气味不相同吗？
“妖是什么味？”方瑜好奇新奇，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在人修可辨别的气味范围，你这么问，是杀过魔兽？魔兽是往魔方向修炼的，当然和我们味道不同，就像天地灵气和秽气死气的差别。”玄参凑近方瑜，又嗅了嗅。
“难怪你身上除青草的气味还夹杂些奇异的味道，不过味道基本消散得差不多，待你再进一阶，就和寻常灵植气味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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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别。”
方瑜竖起耳朵等它的下文。
“所以该开始修炼了。”玄参绕到方瑜身后，咬住他的衣领叼起来，一跃来到床榻边，松嘴把人放置在床中心，然后趴下睡觉。
一气呵成。
方瑜一脸懵的倒在床上，果然和猫的习性一样，情绪变化无常随心所欲。
多了源源不断提供资源的“仓库”，秘境的魔兽成功逃脱集体斑秃的命运。之前方瑜修炼时不见踪影的魔兽时不时结伴出现在附近，偷偷摸摸观察他的进度。
进入秘境的第三十九年七个月又十四天，方瑜卡住的瓶颈，终于有所松动。
察觉丹田变化，方瑜顾不上位置不好，一鼓作气盘腿打坐开始突破。
周遭的木元素以他为中心汇聚，自眉心流入他的体内，化作灵力不断冲刷他的经脉。
灵力冲刷脉络的感觉并不好受，强烈的疼痛致使方瑜的身体不住颤抖，他咬牙坚持着，不敢松懈，亦不能放弃。
魔兽躲得远远的，安静等待，只留下巨鹰在近处护法。
不知时间流逝几何，终于，在万众期待中，那气息几经盛衰的身影周身的灵气平复下来，其气质陡然有了变化，叫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渡劫期成，方瑜静坐在原地，双目睁开一派平和，不见波澜。
原先受魔兽奔跑踩踏变得泥泞的地面，由失去控制的无属性灵晶取代，方瑜坐在上方，如一株长于天地间寻常可见的植物，稍微分心便会忽略，但定睛一瞧，他又时时刻刻都在。
灵晶直入地底，颓败的秘境焕发出新的生机，绿意迅速蔓延扩大，呈现在魔兽眼前的是它们曾见过又失去的景象。
枯败的树长出新芽，风沙化的土地窜出一棵棵清绿发亮的小草，多年未见开花的灌木结出花苞，含苞欲放。
魔兽迷了眼入了障似的，一头头定在原地，满眼惊艳。
眼前的景象并非独一无二，甚至称得上寻常无奇，却在此时此刻引起魔兽内心的撼动。
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生机勃发之像，巨鹰眼角滑下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滴落在方瑜头上随意束起的头发里，留下些许润意。
“嘀嗒。”
方瑜识海溅起细微的波澜，荡漾着荡漾着，缓缓归于平静。
无神的双目重新凝聚出神采，方瑜似是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问道：“下雨了？”
“没下，境内没有雨天，你做梦了。”巨鹰仰头望天，硬是憋回触景生情的泪意，怪事一件，为何老夫的眼睛会突然进沙子。
“是吗？”方瑜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打算深究秘境到底有没有下雨。
“不错。”巨鹰怕他再问下去，赶忙转移话题：“你已到渡劫期，便来试试能否送山雀大小的魔兽出去。”
体型只有山雀大小的魔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下不了决心做大无畏的牺牲者，最后互相推搡前进。
抱成团一起走的小魔兽们看不清路，一个不小心被挡在它们行进路途上尾巴绊倒，扎堆的小魔兽滚成一个球，骨碌碌径直撞向巨鹰的爪子。
若非巨鹰收得快，现场就可以给方瑜烤个肉串闻闻味。
“这般迫不及待自告奋勇，便如它们愿吧。”巨鹰爪子一钩，反手将脚边小兽踢给方瑜。
方瑜俯视瑟瑟发抖的小魔兽，道：“会不会有问题？”
巨鹰道：“看你能不能避免出问题。”
“我试试。”方瑜心里补充，试试搞不好会变成逝世。
他思考几秒跳下灵晶凸起形成的矮坡，蹲在小魔兽面前，“有没有自愿的？”
无兽吭声，方瑜也不着急，一边等待一边释放灵力安抚小魔兽。
几头小魔兽感受到他善意，逐渐平复内心的紧张。
秘境食物链顶端的巨鹰就在旁边盯梢，成为试验品的命运注定躲不过。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果一只兽的死能为更多兽活下去积累经验，也算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