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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36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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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都说了(捉虫)

日历撕了三张纸, 小林大夫终于又重新回到医院, 手里头捧着个大柚子。

因为柚子分量委实可观, 所以余秋也得以分到一半尝尝滋味儿。

林斌的黑眼圈瞧着重了些,说话的时候直打呵欠, 他兴致勃勃地同余秋说起他现在正在治疗失眠的老人。

“哎呀呀,脾气犟的不得了。”林斌很是苦恼的模样,“要跟他说通了,真是好难的。除了吃安眠药好商量, 一大把一大把地往肚子里头咽,让他吃其他的药都不愿意。”

余秋惊讶:“他的失眠症这么严重吗?”

林斌认真地点头,语气十分沉重的模样:“我还是头回碰上的,我给他推拿过后, 他没有立刻睡着,居然还吃了安眠药才睡下去的人。”

虽然吃的药已经减少了一半,但是林大夫还是感觉到了挫折,因为他向来自诩手到病除的。

“他为什么要吃药?”余秋正色道,“你得搞清楚他的基础疾病,有的人是因为肠胃不适睡不好,有的人是因为心烦意乱所以难以安眠。你要是不对应治疗的话,你的独门绝技很快就会失效。”

“他太紧张了, 又容易发脾气, 血压高, 肺不好, 有肺心病, 喘不过气,还不愿意吃药。”

林斌皱着眉头,很是不赞同的模样,“大夫说话,十句里头他有三句肯相信就不错了。”

余秋笑了起来,安慰了句林斌:“正常的,一般老年人都比较固执,老干部尤甚。他们见过了大风浪,估计打过大仗,很难相信别人。”

别说是现在的老同志了,2019年的老干部也差不多。多少离退休老干部宁可相信神奇的各种保健品,吃到自己脑梗心衰低血糖昏迷,也不愿意正常治疗疾病。

甚至他们住进了老干部病房也就是为了跟老朋友常聚聚,并不愿意接受医生的治疗。

余秋同情地拍了拍林斌的肩膀,鼓励年轻人:“任重而道远,你不是要找一个合适的病案吗?先前的都太简单了,不如这回你好好挑战一下自己,说不定解决了他的问题,对于你以后治疗其他病人有很大的启发。”

林斌得意洋洋:“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不爱吃药嘛,我就想办法用其他方式治疗。”

余秋眼皮子跳了跳:“你给他扎针灸?”

“才不是呢。”林斌摆摆手,得意洋洋,“他不愿意扎针灸,我就给他做按摩。他不是便秘的厉害吗?我给他按肚子,按照右左右的方法,每次各100回,然后我又给他搓耳朵,他就能自己解大便了。”

林斌骄傲地抬高了下巴,神气活现的不得了:“怎么样?我的方法巧妙吧。”

余秋十分狐疑,便秘有多折磨人,她比谁都清楚。不少顽固性便秘患者根本就没办法解决问题,倍受折磨。简单地揉一揉肚子就想解决便秘?

年轻人,生活没有这么简单的,疾病也一样。

“那不一样的。”林斌不耐烦地挥挥手,“要解决肠胃的问题,先把肠胃解决好了,才能解决便秘。我这个就是管肠胃的。”

他吃了一瓣柚子,兴致勃勃地跟余秋炫耀,“还有他那个失眠,问题根本出在他想的太多了。我让他脑子里头什么都不想,就不停的念一个空字,放空大脑,就能慢慢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了。”

余秋听得眼皮子直跳,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林斌又开始了发散性思维:“他的高血压我也有办法,我就让他没事就盯着脚板心看,这样血往下走,血压就能下降了。”

余秋这下子终于忍无可忍,她认真地看着林斌:“你确定?你这样治好过高血压病人吗?”

林斌笑嘻嘻的:“一定有效果的,高血压嘛,就是血往上头飚,你想着让血淌下来了,血压不就下降了吗?”

余秋开始眼皮子直跳,她恶狠狠地瞪着林斌:“好想法很不错,那么请你现在告诉我血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斌脱口而出:“血液在血管内流动时作用于单位面积血管壁的侧压力,它是推动血液在血管内流动的动力。”

余秋点头,开始暴躁:“你还知道啊,你知道他高血压肺心病双下肢浮肿不良于行,你让他想脚板心,你到底指望他想什么?”

可怜林斌被她骂得瑟瑟发抖,都不敢提他想用六字诀治疗顽固老头子肺病的事情了。

余秋头大如斗,抓着笔就开始写肺心病的治疗要点。

“慢性肺心病除了戒烟、控制肺部感染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长期家庭氧疗,得吸氧,每天持续15小时以上。”

余秋实在没办法,抓着笔开始刷刷刷写肺心病的诊疗指南。

她之前的老年常见疾病小册子写得太过于简单了,这次得详细地写,包括缓解期怎么治疗,急性加重期又要如何处理?肺心病急性加重治疗并不等同于左心衰处理原则,重点还是解决加重的诱因。

林斌在旁边吃着东西看她写字,还是苦恼:“他要是不愿意这么做怎么办?哎呀,你不知道,他的个性可倔强了。”

“想办法哄着他来。”余秋正色道,“你得顺着毛捋,情况特殊,你不能因为病人不相信你,你不管他了。”

林斌愁眉苦脸:“那我不跟他说这些,给他按摩推拿的时候,我说什么呢?”

“随便瞎扯呗,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你就扯两句。”余秋不耐烦地摆手,“他要是长期在城市生活,你就跟他多说说乡间趣事。你想想看,像他这样的老干部当年肯定是打过仗的,打仗的时候都是扎根农村。回忆自带滤镜,不管当年的生活有多艰苦,能够想起来的总有许多有趣的事。你多说说这些,不就是给他打岔了吗?你说他情绪容易紧张,那就多说说有意思的小事,让他多笑笑,自然就放松下来了。”

余秋叹气,“常常是安慰,有时是帮助,偶尔才治疗。你现在做保健的工作,更加要注意这点。”

林斌感觉自己取到了真经,吃完了剩下的柚子,他又高高兴兴地上工去了。

他觉得外出公干不错,最起码有人管饭啊。老爷子能吃的少,剩下的全便宜他了,还不收他粮票跟饭钱。他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等到他离开京中的时候,就有钱好好配副眼镜啦。

至于针灸治疗近视的事情,他现在不是忙嘛,一时半会儿顾不上。

林大夫欢天喜地地走了,临走前还特地跑了趟病房,找开完刀的老人家说话:“王老先生,李老先生让你不要劳碌命。明天报纸印什么东西这种事情你就不要管啦,让他们自己去做。你不能惯着他们,一个个都指望着你顶在前面,自己都不好好做事,很不像话的。一有什么事情就指望你出来顶缸,毫无责任感可言。”

病床上的王老先生点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代为问安,我现在身体恢复的不错,感觉好多了。请李老先生也注意身体,可以多晒晒太阳。我这几日每天都晒太阳,感觉舒服多了。”

余秋眼皮子直跳,她突然间意识到一件事,妈呀,不会吧,李老先生是谁?到底哪位领导?该不会又是谁的化名吧?

历史上有名的化名就那么几位呀,甚至他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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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女儿都是跟着化名的姓。

余秋想要拉住林斌,然而年轻的大夫已经欢欢喜喜地出门,身边又多了几个人。他们一块儿往外头去。

余秋还想再说什么哪里还来得及,根本就没有让她再单独同林斌说话的机会呀。

她只能在后面喊:“林斌,你好好干活,多做事,少说话,多学多看。”

年轻人啊,你可千万得管好你那张嘴。否则的话,你怎么咔嚓的都搞不清楚。

余秋捂脸跺脚,感觉自己被坑得不浅。

怎么能这样呢?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将林斌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的炸弹安排到那位老人家的身边。

最神奇的是,那位老人家居然接受了,还能跟林斌扯闲篇,顺带着让这小子来传话。

王八羔子,她被糊弄了,打她都不相信林斌会不知道李老先生是谁。

阿呸!她还以为这小子是傻白甜,合着扮猪吃老虎,她才是最大的傻白甜啊。

亏得她掏心掏肺,生怕这傻孩子一不小心就掉进泥坑里头去了。

余秋气得七窍生烟,王八羔子,你给姐姐记好了,以后姐姐要是再请你吃红烧肉,姐姐就是棒槌。

没想到过了不到一个礼拜,王老先生都要上化疗的时候,林斌居然又不怕死地跑到余秋面前蹦达了。

他还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同那位李老先生的辩论结果。

“他说不过我啦。”林斌眉飞色舞,“他都被我说的讲不出话来了。”

余秋快要疯了:“你找死的节奏啊,你疯了你,你跟人家较什么劲?难不成你又问人家那个上大学是好是坏的问题了?”

林斌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十分惆怅:“我倒是想问他来着,可是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他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干嘛要问这么难的问题呢。你看你们所有人都没有给出答案,王老先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算啦,他怪不容易的,这么大的年纪,浑身都不舒服,哪天睡好了,解了大便,他都当成大喜的日子庆祝。全国上下有几个人过得像他这么难啊?不问了,不问了。”

林斌摆摆手,“这个问题我就自己想吧。我跟他说你们杨树湾,我不是看你给我的小册子嘛,他就问是怎么回事,我就讲了杨树湾是怎么种田种地搞养殖搞工业生产的,就跟世外桃源一样,好的不得了。他说其他地方也能搞,我说搞不起来,然后我俩就争了起来。”

余秋眼皮子跳个不停:“你好好跟人说话就是的,你跟个老人家争什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嘛。”林斌很不服气,“就是搞不起来的啊。有几个地方敢用右哌?他还说要在所有地方都搞农民夜校,我说根本就不会有老师的。城里头的老师都不够用,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篮子里头就那么几个鸡蛋,根本不可能摆满嘛。

你们杨树湾能搞起来,是因为你们胆子大,不怕右哌牵连,也不必一天到晚割资本主义尾巴。你们积累了生产物资,又有了人力资源,所以才能够弄起来呀。”

余秋真是要晕过去,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头讲?

林斌满脸以所当然:“我是共青团员,我还是入党积极分子,我都写了入党申请书了。党章就教育我们要说真话,我哪儿不对了?所有人都讲假话的话,听的人多了,以为假话就是真话啦。”

余秋死命扣着这孩子的肩膀,认真道:“你不要讲了,我都说了,你就随便扯点别的不行吗?你讲这个真的是拎着脑袋在手里头。”

林斌不以为然地挥挥手:“你们都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这样啊。就说高考的事情吧,明明大家知道是好事,因为到处都缺少有文化有技术能做事的人。只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培养人才。但是你们都不讲,学校好像成了坏地方。才不是呢。”

余秋目瞪口呆:“你说了?你真讲了这话?”

林斌点头,感觉余秋的反应很过激:“对啊,你们不是让我不要谈论政治,把我就只能说吃的喝的用的跟教育了。”

他又安慰余秋,“没事的,他虽然没说过我,可也没发火啊。我晚上的饭也没少了红烧鱼。”

余秋瞪眼,很想劈开这孩子的脑袋瓜子好好瞧瞧,他脑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

对了,他到底在哪个省下放来着,他们省团委有毒吧,怎么什么人都敢往上头派。这简直就是董存瑞炸碉堡的节奏。

林斌却半点儿都没觉得自己已经捅破了天,他还在跟余秋积极分享:“其实李老先生也很想在农村搞工业的,就是觉得这事情不好办。我们还讨论了怎么搞呢?每次都走到死胡同里头。”

在农村搞工业嘛,重要的就是将大工厂的一些零散的活下沉下去。但是这个事情很难办,很不好搞。

“一点儿也不难办。”余秋板着脸,翻着死鱼眼,“就近原则就行。”

她一定是疯了,她为什么要跟以前的小子说这些。可是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那就继续说下去吧。

“想做事,两个要素,有人有物。

第一利用现有的人力资源——大批被闲置被边缘化的右哌,让他们就近到附近的大队进行技术指导工作。

记住,就近原则,不要把人家折腾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去,把人搞得疲惫不堪。还有,技术指导。农民造不了□□,同样的,造□□的下田也搞不过农民。

一样米养百种人,要承认人与人之间的客观差距。都说因地制宜因材施教,那也要尊重人才的独特性与专业性。

人家都说胡萝卜加大棒,你不能光打大棒,你也得给人家点儿甜头尝尝,采取更加和缓的方式。

从政治上承认他们,起码是给他们看到好好工作就能被承认的希望。不要再拼命的打压,而是要引导他们积极发挥自己的作用。

其实左右都是人民内部的矛盾,没必要非得搞得你死我活,有多少右哌是正儿八经反党反格命了?

斗争这么多年还看不清楚吗?要么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要么是西风占了上风。站错了队,说错了话,甚至是无意间惹了不能惹的人,都被假公济私直接打成了右哌。

他们真的罪大恶极到不可饶恕吗?这里头是不是有很多是被人趁机打击报复的?

有罪直接蹲大牢,没罪也不要让这些成为整人的工具。

旁人我不清楚,我爸爸他是坏人吗?他到今天都是右哌,他只不过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他救了无数人的命,他做了那么多好事,可他到现在都摘不了头上的帽子。

对,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并不无辜。有的人是以前整过人,现在被人整。这种事情要抓大放小,不能纠结个没完没了。

好了,不说这个,咱们再说第二步,物资的问题。

其实我估计你们想的是让工厂主动站出来,帮助农村发展工副业,但工厂没有表现出这么高的觉悟。事实上,这的确很难。

但是,难也要做事,尊重客观现实的做事。

真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还是就近原则知青下放。也不要再把人家丢那么远了,小孩子离家太远,骨肉分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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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离散,而且水土不服,光是适应环境就要花上许多时间,饮食习惯各方面都不一样。

就近原则是有坏处,人心浮动。你们害怕的是到时候知青不沉下心来好好劳动,动不动就往家里头跑。

可跑回家没关系,放假的时候回家去又不是什么错误。孝顺父母本身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我说个不好听的,那些能从大队生产队请到假,动不动就回城的,你就是把他安排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他有权有势,他们家有关系,他照样还是能够回城。

不能因为这少部分人就影响了大部分人。绝大部分知青下放以后还是想好好做事的。因为他们在城里头也没工作啊,他们总不能一把年纪还当浪荡子,让爹妈养着吧。

就近下放,尤其是那些大型国有厂的子弟。孩子就在城郊乡下,没有不肉疼孩子的父母。担心孩子吃苦,父母就会想办法帮忙了。他们就会主动帮助农村搞工副业建设了。

对,这个方法是不够正大光明,但是我可以说,这很有效。

农村工副业搞起来,农民的生活不比城里头人差了,才可能真正留住年轻人。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人就希望自己跟家人的日子过好了。我们党就是因为带领人民谋幸福,所以才星火燎原,最终推翻了三座大山,让人民当家做主人的。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美好的东西总是能够吸引人。只有把农村建设好了,才可能吸引到更多的人。

话糙理不糙,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起码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一天一碗红烧肉的吸引力远远胜过于喊口号。

我们不谈虚的,我们务实,我们实践出真知,我们经过了充分的调查才有发言权。”

余秋噼里啪啦一通,捂着脸苦笑:“我也是疯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些?其实我特别怕死,而且我很害怕,说了这些以后我就再也没办法当大夫了。算了,说都说了,我总是希望贫下中农都能过上好日子的。”

慷慨激昂过后,余秋又开始后悔,抓着林斌让他保证,死都不许把她刚才的话说出去。

她不管了,她就是一个普通大夫,她只管看病治病的事情。

林斌被她抓着衣领子,差点儿没活活勒死。

李老先生还关心他有没有对象的事情呢,看看现在的女同学,一个比一个厉害。他要是找了什么对象的话,搞不好哪天在床上就被活活勒死啦。

可怜的小林大夫为了活命,只能拼命地承诺,不说的,打死他都不说。请相信他的人格。

余秋又开始改主意:“你说吧,但是不许说是我讲的。你要敢透露我的名字,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事实上到时候被剁成肉酱的很可能是自己吧。

不过小林大夫因为不会开刀,所以对于手术刀具有天然的恐惧心理。他被这么一威胁,立刻面如土色,赶紧点头应下。

余秋心神不宁地又待了三天。晚上下班她回寝室的时候,在门口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余秋顿时捂住脸拼命地搓眼睛,我的生活是如此的残酷,已经将她折磨到出现幻觉了。

他们家的田螺小伙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是因为老天爷知道她最近火大把人送过来给她泻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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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使人丑陋。

余秋一把将何东胜推进宿舍, 然后“咣”的一声关上房门, 搂着人家的脖子就狠狠地亲了上去。

嘿, 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既然自投罗网就怪不了姐姐要下手了。

放心,一朵娇花惹人怜, 姐姐会尽量温柔,好好怜香惜玉的。

她猴在田螺小伙的身上,不管不顾地凶狠亲吻,恨不得一口活吞了人家。

好不容易憋不住间歇换气的时候, 她又逼着人家,非得让人承认:“说,你是不是想死我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我想到要发疯了?”

何东胜像是被她的模样吓到了, 一个劲儿地想推她下去。

余秋勃然大怒:“好啊,不得了啊,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外面勾三搭四了?”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不想想姐姐是干什么出身的,姐姐是妇产科大夫,听过多少痴男怨女的故事。打到医院来要求大夫给你的,也不是没有。

男人有没有起歪心思在外头偷吃, 从他对待妻子以及女友亲热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

这才多长时间, 田螺小伙儿居然都这么冷淡了, 刚才亲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这家伙还一个劲的往后面躲, 事有反常即为妖,肯定有情况。

嫉妒使人丑陋,余秋相信自己此刻的妒妇面孔肯定狰狞可怕,然而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胆敢朝秦暮楚的狗男人的。

她拽着人家的领子,恶狠狠地逼问:“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勾搭上了哪个小姑娘还是小媳妇?我告诉你,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盛开人生第二春。我绝对会怀揣着一颗祝福的心保证你们身败名裂,叫你们悔不当初。为你们的爱情增加考验,让苦难见证你们爱情的真挚。别说我没帮你们哦。”

何东胜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没,我没有。”

余秋开始伸着手指头,摸小伙的脸蛋,得意洋洋:“我想你也不敢有。这世间会有比我更美丽更可爱更迷人的女人吗?不会有的,除非你眼睛瞎了。”

她美滋滋地臭美着,手还摸着人家的喉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因为想我想到发疯,所以才跑过来找我呀。年轻人,你要好好工作,明天可不是礼拜天,你不能因私废公啊。唉,也不能完全怪你,谁让我有着该死的魅力呢。”

好歹是穿越女主,虽然不至于让九子争美,但像姐姐这样才貌双全的角色,迷倒个把小伙子还是不在话下的。她家可怜的田螺小火哦,肯定是想她想到发疯了。

来来来,让姐姐好好怜惜怜惜你。乖乖,为伊消得人憔悴,她的田螺小伙儿都瘦了,真叫姐姐心疼。

余秋伸出禄山爪,准备好好摸上两把。可惜她的色欲熏心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了。

田螺小伙儿满脸古怪,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是省里头叫我们过来的,还有你爸。”

北风卷地百草折,西风瑟瑟吹上了余秋的脊背,她心中一阵凉,迟疑地扭过头,正对上窗户外头余教授神情复杂的脸。

难怪她觉得冷呢,原来是寝室的窗户打开了通风换气。

他的旁边,站着呆若木鸡的廖主任,手里头抓着烟,已经烧了好长的一截,显然忘了吸。

余秋虚虚地朝余教授挥挥手:“爸,你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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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时候到的?”

廖主任“嗷”的一声叫出来,原来他手上的烟灰实在太长,支撑不住掉了下去,刚好落在他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烫得他嗷嗷直叫。

他的遭遇如此凄惨,可惜在场的人都极没良心,谁都顾不上关心他。

余教授百味杂陈,他朝余秋点点头:“我跟小何还有你大爹是今天晚上刚到的。大爹在招待所听消息,我们先过来瞧瞧你。不过你正好开刀,我们就先到宿舍等着了。”

说着,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何东胜。

他跟廖主任在窗户后头抽烟,何东胜就说自己在前头等着,原来是等到这儿来了。

余秋目瞪口呆,都顾不上体味老父亲那含义深远的眼神。

她结结巴巴地开问:“你们是自己坐火车来的吗?”

不是她妄想有什么专列护送,而是因为从杨树湾到京中,最快的速度也要三天三夜啊。

不要幻想什么机场了,本省根本就没有机场,最快的速度就是坐火车。

余教授点点头:“没错,礼拜一晚上我们接到的电话。省里头派了人接我们,然后把我们送上的火车,陪我们过来的。”

余秋掰着手指头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讲的话,也就是说那位老爷子听说了杨树湾的事情,当天就安排把人叫过来了。

天啦,有这么性急的人吗?简直就是急吼吼的,一分钟都不让人喘气。

余秋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接见你们?”

余教授满头雾水:“谁接见我们啊?”

到现在他们都没搞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把他们叫到京中来。

说起来他们也没做什么事情啊,如果扯到杨树湾这年把的建设上头来,假如上级不认可的话,也不会提拔大队书记跟何东胜,而且广播里头也不会表彰他们,可就算表扬,那也是小打小闹,毕竟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怎么一下子还要把他们叫到京中来,这会儿又没什么大事,十大开完了,选他们当人大代表也来不及了啊。

余秋心里头打鼓:“省里头的同志没说怎么回事?”

见余教授摇头,她又转过脑袋追问廖主任,“你就没有打听一点儿消息吗?你好歹也是做过领导的人啊。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刚才余教授的说法是他、大队书记还有何东胜坐着火车过来的。虽然廖主任怪不招人待见的,但余教授这么宅心仁厚,想必不会故意落下他,那就说明廖主任并非跟他们一趟车。

现在,他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廖主任快被不要脸的赤脚医生活活气疯了。她居然说这种话,什么叫他从哪儿冒出来的?自从他被莫名其妙叫到京中来之后,他就一直没能走成,每天定时点卯去学习班上课,不仅有课堂作业还有家庭作业,迟到了还得写检讨。

他的文化程度最多就是初小毕业,让他坐在教室里头学习那些高深的理论,他屁股下的椅子都长满了牙齿,咬得他简直坐不住。

学习主席思想还不够,还要学习马列主义,最可怕的是,还有一大堆数字,让他做数学题,说是要学经济学。

可怜廖主任当年上学的时候数学就常常不及格呀,他们家的账本子都是他老婆管着的,出门他老婆给他零花钱跟饭票就行。他这辈子都不要受数字之苦的人,到底造的哪门子孽,要遭这个罪?

要不是因为家有娇妻幼女实在放不下,廖主任都想血性一回,直接伸长了脖子告诉他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余秋眼睛眉毛飞上了天,简直要拍廖主任的大脑门。领导,你当过干部没有?你这几年的县格委会主任白干了吗?

党校啊,中央党校,大佬的成长摇篮。没在党校里头培养过,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干部。就算戴上了乌纱帽,没有党校的镀金经历,也说明你不是被培养的对象。

糟蹋折磨?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吧,领导,多少干部朝思暮想要受这个折磨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种行为叫什么?叫炫耀,叫晒,叫拉仇恨,所谓典型的恬不知耻。

廖主任满脸茫然:“什么党校啊?压根就没学校,就是一个学习班。里头的老头子们凶得很,我少写一页作业都要被骂臭了头,然后罚我抄书。”

余教授也在旁边解释:“现在没有党校了,党校已经停办好几年了。”

余秋辉挥手,停办党校她倒没什么感觉。毕竟党校文凭在后面多少年都倍受诟病,凭空让中国官员的文化水平或者准确点儿讲是学历水平人为拔高了好多节。

她喘着出气,摸着下巴,狐疑地盯着廖主任:“你就没问问让你学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有没有说究竟学到什么时候?”

廖主任面容枯槁心如死灰:“我怎么没问啊?一问人家就一句话,你们不是一直鼓励年轻人好好学习。我看你们年纪也不大,你可以好好学下去。”

听话听音,人家都这么讲了,廖主任自然能够隐约猜测到自己这一遭跟高考的事情有关。

他开始私底下找那些同学打听,看看人家是个什么来路。

然而这个时代大家伙儿说话都是藏着掖着,生怕叫人抓住把柄打小报告。尤其是在这种前途未卜的情况下,保不齐就有人想办法挖掘同学的隐私出卖对方,从而向组织向上级表忠心。

这事儿不稀奇,也不怪人家谨慎,不跟他掏心窝子。

廖主任打听了半天没有结果,只能从这些人的来处反向推测,感觉还是跟高考有关系。毕竟这几个地方是当初响应最积极,高考工作也组织的轰轰烈烈的省份。

廖主任哼哼唧唧,感觉自己没有感受到同志们如春天般温暖的关心。

尤其是余秋,很不像话。其他人远水解不了近火也就算了,她人还在京中呢,不仅没有去看过他一眼,甚至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余秋莫名其妙:“你都没告诉我你在哪儿,我上哪去看你?我哪有你的电话号码。再说了,你就是没有我的联系方式,也可以打电话回杨树湾说啊。你什么都不讲,我们还以为你在执行秘密任务呢,我们哪里敢多问啊。”

廖主任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敢跟妻子说自己的情况,他老婆还在奶孩子呢,说不定受到了惊吓,奶水就没有了。

他倒是有心来找余秋诉诉苦,当然还怀揣着让余秋帮他写作业的小心思。可是他也搞不清楚余秋的落脚地呀。

当初带他来的那位同志将他丢进了学习班,拎着他留给余秋的行李直接走了,压根就没再露过面。

不过这个意义完全不同,他起码积极打探过余秋的消息,赤脚医生却没有出去亲自寻找他。打电话不算的。

可怜他天天待在学习班里头心惊胆战,她倒是风光了,都在京中大医院里头跟大教授们开起刀来了。愁得他天天悬着颗心,连食堂的饭都得每顿干下三大碗,才能够稍稍安定。

还有余教授他们,要不是因为大家住在一个招待所里,叫他偶然碰上了,

余教授安慰廖主任:“你也莫慌,要是真批判你们,早就开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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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再说了,杨树湾闹得这么大,他大爹不也去县里头当官了,这说明什么呀?说明上头并没有把这事看得太坏。

别说县里头的人事任免是市里头安排。你也说了,那都是一帮子人精,哪个不是揣摩着上级精神办事,怎么可能触逆鳞。”

他话音落下,想到自己这波人也被拽了过来,忍不住忐忑。

揣摩上意是最困难的,他就是个大夫,心思都花在治病上,从来就没想过要揣摩领导的意思。

何东胜安慰余教授:“爸爸,您不用担心,我觉得未必是坏事。要是真觉得我们不好,没必要把我们拽到京中来,在县里头就能处理了我们。”

廖主任敏锐地竖起了耳朵,他又想到了余秋嘴里头的那个虎头铡狗头铡,顿时气不顺,开始哼哼唧唧地找麻烦:“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呀?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不是让你们好好工作,好好学习,好好进步的吗?看看你们都搞了什么事情。我告诉你们,这个很不好的,这是资产阶级习性,很不像话。”

余秋可不给廖主任好脸,一个肺炎支原体脑炎患者还不忘霍霍出个娃娃的家伙,有资格对别人的私生活指手画脚吗?

她面带微笑:“廖主任,招娣姐可跟我说过你当初是怎么追她的。”

呵,百宝用尽,当初使的手段可不少。

廖主任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瞪得鼓鼓的:“你你你,我跟你说这不一样的。我们那是奔着格命伴侣的道路往前进的。你们一个个的小小年纪就不想着好好搞格命促生产。”

何东胜赶紧居中讲和,直接转移话题:“小秋,你刚才说接见是怎么回事?谁要接见我们吗?”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农民,毫不起眼。顶顶出彩的余教授又是右哌分子,领导避之不及,生怕扯上关系,谁会愿意接见呢?

余秋现在也心里头打鼓了,主要是上级对于廖主任的安排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她原本以为廖主任一定会升官的,结果到了京中之后,她才发现局势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乐观,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紧张。

假如将廖主任安排进学习班的目的是为了好好敲打他一番,也是杀鸡儆猴,警告那些还想搞高考的人;那么将大队书记、何东胜还有余教授一并拉过来会不会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毕竟杨树湾的补习班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上头还派了调查组下来调查呢。虽然后来被他们想办法糊弄过去了,但是事情从来都瞒不住,只有想查与不想查的区别。

她捏紧了拳头,深深地吸了口气,迟疑道:“我也说不来。不过我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听说有位老先生对杨树湾的事情很感兴趣。”

说到这个,何东胜拉了下余秋,压低声音道:“老石,你说的是不是老石?我去医院找你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老石,身边跟了两个解放军,好像是陪他去做检查。不过他没有注意到我,我也没同他打招呼。”

余秋一颗心猛地拔高了又嗖的落下。妈呀,谢天谢地,亏得她家田螺小伙儿是个伶俐的,不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怎么收场呢。

廖主任在旁边稀里糊涂:“干嘛不打招呼呀?我跟你说,你要有意识。你跟你大爹现在当了江县的班,就要想着怎么让江县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解放区的天为什么是晴朗的天?因为解放区的老百姓日子好啊。

要有意识,虽然说施恩不图报,可是结善缘很重要。你看老石都在这个医院住院了,身边还有解放军陪同,可想他的级别不低呀。”

廖主任苦口婆心,开始传授自己当干部的经验,“不要觉得开口求人多丢脸,没事的,都是为了老百姓好,都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事业。你不跟领导开口,领导怎么知道怎样才能帮你把事情做好啊?

难不成还让人家把饭盛好了,送到你嘴边不成?这个不行,这样做是完全不行的。”

说着他站起身,开始整理衣服,“我去找趟老石,好好提醒一下他。这老小子当时脑袋瓜子不清白,搞不好都忘了我们杨树湾的恩德。那可不成,我得让他记得好。”

余秋赶紧拉住人:“行啦,大晚上的你上哪儿找人去?东胜又没跟他打招呼,也搞不清楚他的病房,医院这么大,你要去哪儿找?”

廖主任瞪眼:“你不是在医院工作吗?有哪些人住院你搞不清楚?”

余秋一点儿也不惯着廖主任:“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上哪儿弄清楚他住在哪个病区?”

就是知道名字也没用啊,这个时代又没有电子病历系统,都是手工记录,她要怎么查啊?

没想到廖主任倒是精明起来了,直接指责余秋:“你不要偷懒,我跟你讲,你就是到了京中的大医院,你还是我们江县杨树湾的人,一定要对杨树湾的事情上心。

老石的身体状况你最清楚,他要住院的话,可能会住在哪个病区,你会不晓得?总共就这么多病区,你就是一个个的找过去问又怎么样?不知道名字,起码知道相貌,多打听打听,怎么可能没有结果?

你不是搞不清楚,你是不想去搞清楚,你就是在敷衍我们。”

余秋被他训愣住了,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什么样的人最可怕?绝对不是聪明人,而是这种智商时不时上线的家伙,简直就是大杀器,随时随地就杀个回马枪,杀得你措手不及。

余教授赶紧拦住廖主任:“行了,现在天也不早了,既然是病人,说不定人家已经休息了,现在早过去别善缘没结成,反而叫人家心里头不痛快。明天吧,明天等小秋有空,再让他找人打听打听。”

廖主任余怒未消,还在指着余秋教育:“我告诉你,你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你就是杨树湾的赤脚医生,不能在京中迷花了眼,一心一意地当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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