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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我和你谈一下。”他开口,神情平静。
时暮连连摇头,匆忙跳开傅云深身边,“我、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傅云深压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强拉着时暮就是往外走。
少年手劲儿颇大,任凭时暮怎么挣都挣不开,村里过往的老人好奇往过张望,坐在门口的老太太们便嗑瓜子边冲他们投来暧昧的视线。
时暮脸上臊红,“傅云深你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傅云深不依,扯着她继续往里面的树林走,“那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
她挣扎的累了,喘息着跟紧少年步伐,“你、你先松开,我走不动了。”
傅云深狐疑的看她一眼后,慢慢松手,借此机会,时暮撒腿就是往回跑,傅云深早就猜出了她的套路,直接挡到时暮面前,冷笑声:“你往哪儿跑?”
时暮身子一惊,转身继续跑。
傅云深脸上一黑,叫道:“你站住,我有话和你说。”
时暮不敢回头,边跑边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回来。”
时暮捂住耳朵:“不看不看!公鸡下蛋!!”
“……”
“你再不停下就撞树了。”
砰。
在他说完这句话,时暮的脑袋狠狠磕在了树干子上,猛烈的撞击让时暮摇摇晃晃后退几步,一阵头晕目眩后,软绵绵跌倒在了傅云深身上。
少年一双大手扣着她双肩,眼神充满嘲讽:“一般来说,水分占据了人体总重量的三分之二。”
时暮呼吸急
促,眼前发黑,她靠在傅云深胸前,嘴唇哆嗦:“所、所以呢?”
傅云深冷着脸:“你的三分之二都在脑子里。”
“……你他妈脑子才进水了。”
缓过神了,时暮一把推开傅云深,捂着撞青的脑门龇牙咧嘴。
她靠着树干缓缓蹲下,等眩晕感消失后抬起了头,树影斑驳透落在他身上,映衬着那双眉眼愈发好看。
时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直说吧,我把你当兄弟,你不能把我当老婆,你快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告诉我之前的话都是玩笑,那样我就和你回去,也不躲着你。”
他垂眸,目光灼灼:“我要是不呢。”
要是不……
她也不能怎么办啊!!!
傅云深抿唇在她面前蹲下,一字一句,字字清晰:“时暮,我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才决定告诉你我的心意,我不希望你把那些话当做玩笑,我喜欢你,想和你过一辈子。”
时暮狠狠抓了把头发,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哥哥,你今年才17岁,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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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辈子有多长就和我说一辈子,我知道你之前过的不容易,没人愿意接近你,没人愿意和你玩儿,只因为我是第一个和你交朋友的人,所以你误会了对我的感情,但是没关系,相信你很快能分清这些,毕竟你那么聪明……”
时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看到少年的眼圈发红,神情隐约有些不妙。
她靠紧树干,想到刚才的那些话有些伤人,张张嘴,语气发虚;“傅云深,我没别的意思……”
“我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他看着她,目光坚定,“但是我认定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傅云深说:“时暮,从小到大我都没有骗过人,我不会骗你的,你信我好不好?”
看着那像是小老虎一样无助的眼神,时暮再不忍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残忍,从一开始,她只把傅云深当成任务目标,所做的一切都是别有预谋,而傅云深呢?生活在黑夜里的傅云深把她当做了一束光,抓住后再不愿松开。
她不能继续骗他了,不管结果如何,哪怕回不了家,她都不能欺骗这个善良的少年。
时暮攥紧拳头,低声开口:“傅云深,其实我……”
第85章
“等一下。”
正当时暮要说出真相时,傅云深抬手打断了她,锐利的凤眼直勾勾盯着时暮肩膀,她心中困惑,正要回头,听到傅云深一声呵斥“别动。”
时暮脑袋僵住,不敢动了。
少年伸手向她肩膀探去,只见一条有毒的三花蛇在他指尖纠缠挣扎。
傅云深捏准七寸,狠狠一掐,那可怜的小毒蛇当场去世。
随手把断成两节的蛇丢到草丛后,傅云深重新看向她:“你说什么?”
时暮呆呆看着他手,硬生生把要说的话转了一个弯,咬牙说:“其实……我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嗯,好。”傅云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望着她,“我给你时间考虑。”
“……”她刚说了什么?!!!
反应过来的时暮悔的肠子都青了,那样说不就是间接接受了傅云深的告白?她是傻吗?
她很小心的看了傅云深一眼,事到如今也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能另寻机会和他说明真相。更糟糕的是,自从说完那句话,傅云深对她的感情值疯狂上涨,挡都挡不住。
“走吧,回去了。”他脸色缓和不少,语气中带着浅浅愉悦,显然那句话给他带来了不少希望。
时暮默默跟在傅云深身后,寂静的小树林中风声飒飒,二人身影重叠,她低着头,一双白嫩的手死死纠缠在一块,时暮时不时抬头看傅云深两眼,老实说傅云深是一个很让人心动的男孩子,该帅气的时候帅气,该温柔的时候温柔,关键还有钱,要是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和他在一块也挺好的……
问题就是,她欺骗了傅云深。
有朝一日真相浮出水面,小心眼的大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说不定会因爱生恨,这样那样她……
胡思乱想时,走在前面的大佬突然止步,时暮险些撞在他身上。
“怎么不走了?”
傅云深拧起双眉:“我们来的时候是走的这条路吗?”
经他提醒,时暮这才发现两边的树木不知何时变高了,粗壮的老树一颗叠着一颗,高耸而立,遮天蔽日。
听着从林中深处传来的诡异叫声,时暮不由往傅云深身旁靠了靠。
“傅、傅云深,我们不会是迷路了吧?”
四处都是树,一眼望不见尽头,太阳的光很暗,四周都是雾沉沉的,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时暮拽紧傅云深胳膊,“你出来的时候拿手机了吗?”
他摇头:“没信号。”
时暮哭丧着脸,“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话音刚落,傅云深的巴掌就轻轻打在了她嘴上,“你别咒我。”
时暮捂住嘴,斥责他一眼:“都怪你拉我来这儿。”
傅云深轻哼声:“都怪你跑来这儿。”?
这锅甩的毫无道理啊!
要不是他莫名其妙说那种话,她会吓得跑这深山老林里吗?
“歇一会儿。”傅云深拉着时暮到一颗大树下坐下,见他表情沉稳,不见慌乱,时暮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办法,跟着安心不少。
坐着歇了会儿后,时暮捅了捅身旁快睡过去的傅云深:“你是不是有办法带我们出去了?”
傅云深看了过来,干净的星眸倒映着她的眉眼,“时暮。”
他轻轻叫出了她的名字。
时暮:“你真的有办法了?”
傅云深眸光定定:“我是处男。”
时暮:“?”
傅云深说:“我们要是死了,岂不是一对鬼处男。”
时暮:“??”
傅云深表情深邃:“不如……”
啪。
时暮一巴掌甩了过去,“滚。”
小兔崽子想得美。
望着时暮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傅云深低低笑出了声,宽厚温热的掌心揉乱了她一头蓬松的发丝,“逗你的。”
时暮双臂环膝,默默和傅云深拉开了距离。
他长腿伸直,上身靠着石头很是舒坦,傅云深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慵懒:“不过你不是算命的吗?就不会分辨方向?”
时暮翻了个白眼:“哥哥,我是捉鬼的,又不是看风水的,你看看附近,连个年轮都莫得,我用命给你找方向?”
不过……她可以找系统啊!
时暮正想着,系统就开口了:[抱歉宿主,系统不携带指南针功能。]
“……”嗯,她忘了她的系统就是一废物。
两人继续在这儿耽误时间也不是办法,可盲目的在森林中转也不是出路。森林未知而又危险,如果不在天黑前出去,他们可能会葬送在此。
不知不觉已到了晌午,时暮口干舌燥,再看周围环境没变丝毫,她觉得他们正绕着这片森林打转。
再这么转悠下去就是自寻死路,随意找了个清凉地坐下后,时暮撸起衣服胡乱擦了擦脸上汗水,她饿了,肚子咕噜咕噜响着。傅云深靠着树干,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块巧克力丢到了时暮脚边。
时暮一愣,看向了他:“哪来的?”
傅云深闭着眼:“火车上买的。”
他被时暮气出了低血糖,结果买上也没有吃,没想到现在有了用处。
那片巧克力在口袋里待了太久,包装纸皱皱巴巴,还有些化了,时暮吞咽口口水,最终没有拆开,重新还给了傅云深,“你吃吧,你一晚上都没吃饭了吧。”
傅云深斜睨她一眼,嗓中轻哼,“让你吃就吃,废话真多。”
“甜的吃多了会更渴。”
傅云深又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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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装着。”
时暮咬咬唇,把巧克力小心翼翼放在了运动裤的口袋里。
她仰头看着细碎的光影,“傅云深,你听没听过一个故事?”
“嗯?”
“说90年时,有一支探险队计划穿过一座森林,这座森林是有名的死亡之林,崎岖的地形和特殊的磁场让凡是进入的人都尸骨无存,很显然的,这支只有十人的探险队在森林迷了路,磁场原因让所有指南针失效,他们的知识在大自然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此是冬日,食物快要吃完,原本的十人逐渐减少至三人,一个月之后,救援队在森林外发现了唯一的存活者……”
时暮直勾勾看着傅云深:“你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傅云深很是不配合的问:“不想。”
时暮凑近傅云深,压低着嗓音:“他……”
傅云深蹙眉打断:“我不想知道。”
时暮看着傅云深的小脸蛋,突然觉得这人真无趣。
静籁中,脚步从身后传来,一双手毫无预兆搭放在时暮肩上,时暮身体一僵,眸光一锐,反手扯住那人手腕,动作迅猛的将对方过肩摔在脚边,瞬间擒拿。
“操,疼——!”
惊呼声划破天际,时暮定定神,这才看清来得是周植。
周植捂着胳膊从地上爬起,龇牙咧嘴抱怨着,“暮哥你好狠的心啊!我辛辛苦苦找你一路,你就这样报答我吗?”
“你们没事吧?”夏航一也过来了,伸手拉起了傅云深。
时暮看看周植,看看夏航一,激动地热泪盈眶,“老夏,我他妈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夏航一笑着把携带来的水壶递到时暮手上,“我对这边熟悉,顺着你们足迹找过来的。”
时暮仰头猛灌几口水,把剩下的给了傅云深,她长呼口气:“我们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你们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夏航一笑了笑没说话,看向周植:“吃的你拿了吗?”
周植这才想起,拉开书包从里面取出两一条大猪腿递过来,“航一说你们可能会饿得走不动,就让我装了点吃的过来,背一路可沉死我了。”
看着那油花花的猪腿,三人皆是沉默。
夏航一:“我准备的包子你没看见?”
周植点头:“看见了啊,我寻思着猪腿更好啊,大肉多有营养。”
周植觉得自己真贴心,真是个国民好哥们儿,看看,这俩人都感动的说不出话了。
“暮哥,趁热快啃。”周植热情的把猪腿肉送到了时暮嘴边。
时暮后退两步,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算了算了,我吃这个,你、你给傅云深吧。”
刚拆巧克力的包装袋,傅云深低头过来,一口吞下,他咀嚼两下,满意点头:“饱了。”
“……”呵,男人。呵,塑料兄弟情。
见都嫌弃自己带来的猪腿肉,周植不开心的鼓起腮帮,自顾自咬了一口,嗯,好吃是好吃,但总觉得不蘸醋没有灵魂。
很快出了森林,时暮总算松了口气。
四人顺着蜿蜒山路向村里走去,不知何时天边起了雾,白茫茫的遮住整个视野,避免分散,四人走的很紧。大约半个小时后,雾散了,天也完全暗了。
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和悬挂在头顶树干上的红灯笼,周植皱眉看了看手表,“不对吧,现在才三点,天就黑了?”
话音刚落,手表时针突然飞速旋转,最后指针停留在了12的方向。
叮咚,叮咚。
阵阵诡异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数只红灯笼从夜里浮现而出,点燃道路两边,将四周映照出血红一片。
黑色与红色交缠,寂静与钟声缠绵,一切都是怪诞离奇的可怖模样。
夏航一呼吸猛然变的急促,揽着几人后退几步。
他那紧张的表情吓到了周植,扯着他衣袖哆哆嗦嗦问:“老夏,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啊?”
夏航一目视着前方,只见红白纸人托着轿子一蹦一跳从远走近,先是一台轿子,接着是二台,三台……
轿子越来越多,钟声愈发细密,那种轿子时暮见过,都是活人烧给死人的。
“七月鬼门开……”他沉着目光,“我想,我们来到鬼市了。”
第86章
七月半是亡魂回家探亲的日子,鬼市在这前开启,路经的鬼魂会在次停留几天,向有心踏入的生者换取所需之物。
傅云深阳气重,他的存在会惊扰到鬼魂,时暮着急从周植背包里翻出小刀割破手指,将渗透出的血液抹在了傅云深脸上。她是大阴之人,就算堂堂正正走在亡魂面前,对方也不会怀疑,自然,她的血液可以暂时隐藏傅云深的气息。
夏航一带着几人退居到角落,拿出随身携带的符纸交给时暮,害怕自己的声音让路过鬼魂听到,把声线压的极低:“时暮,用你的血画一个符。”
时暮点头,一张一张把血沾了上去后,依次分给三人。
两边的红灯笼更亮了,有的轿子远走,有的轿子停下,下轿鬼魂双脚离地,四处飘散,时暮探出头,看到路边摆起了摊位,卖的都是贡品……
就算她吃过鬼,看到这种画面还是惊骇至极。
小心翼翼把脑袋缩回来后,时暮抖着声儿问:“我们怎么办啊?”
夏航一看向几人,说:“周植,你的表现在在走吗?”
“在、在走,不过很慢。”
夏航一点头,“鬼界的一小时就是人间的一天,鬼市只开启一天,所以我们要在鬼市关闭前找到出口,不然……我们会成为它们的贡品。”
周植哆嗦的厉害,“我我我我……我不敢啊,不敢走啊。”
傅云深朝后拍他一巴掌:“不走也得走,我们跟着前面轿子,既然它们去人间探亲,那它们所去的方向就是出口。”
夏航一点头表示赞同:“切记不要说话,不要左顾右盼,周植,懂了吗?”
周植耷拉着脸,“道理我都懂,但是你干嘛非点我名儿啊?”
废话不多说,几人起身跟上了前面的几台轿子。
离近了才发现那抬轿的纸人儿真是可怖至极,弯弯的眼睛眉毛,圆坨坨的红腮红,它们笑着很诡异,步伐摇动,时不时传来几声笑。
周植快吓懵逼了,记得小时候老家死人,烧的挂的全是这种纸人,当时也没觉得可怕,反而还有些萌,现在再看,萌个几把!
时暮也吓得腿软,更糟糕的是她一边腿软一边肚子饿,前面那台红轿子也不知是哪家的鬼,散发出的香甜糯米让她馋的厉害。
时暮口中生津,不住吞着口水,她拉了拉傅云深袖子:“我能不能……”
“不能。”猜测出时暮在想什么的傅云深想也没想的拒绝,这可是鬼市,亡灵们的商业区,她竟然胆子大到在别人家地盘生吃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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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暮努努嘴,不说话了。
她沉默后,周植忍不住开始比比了,“话说我之前给你们讲的那个鬼市的故事你们还记得不?”
时暮点了下头。
周植小小声:“说那个赖子花光积蓄后,又想去集市换钱财,哪想到小贩说‘你身上啊已经没什么好卖的了’,这话说完,赖子看到天光大变,原本热闹的集市突然变成了墓地,一个个摊子变成了一口口红木棺材,面前的小贩满口生蛆,赖子觉得不妙,扭头正要跑,就被按在了地上……”
周植嘴唇青紫:“那赖子……活生生被众鬼分吃了,小贩吃了他先前当的二两肉,给他地契的吃了他的肝儿肺,给他金子的吃了他一双眼,就连裆那一两肉没放过。赖子死后,所花出去的银两全变成了死人用的元宝。”周植颤着声问,“你们说,我们会不会被吃了啊?”
正在此时,前面的轿子里传来了歌声,一个小女孩唱的,声音空灵悠远,在这种死寂之地里,稚嫩的歌声无疑是一道催命符。
“借一处星光,柱在路上。
剪一束月光,披作衣裳。
风吹的方向,是我沉睡的故乡。
我走的方向,是家的远方。
我走的方向,是家的远方……”
“他妈的,这熊孩子能不能别唱了……”
一群人本来被鬼故事吓得不轻,结果前面的鬼还唱起了歌,周植气的直爆粗口。刚骂完,就见前面轿子的帘子突然掀了开,露出的是一张无比温柔动人的面庞,女子那似似水的眼睛看着他们,顿时,周植停下脚步,瞪大的一双眼中满是愕然。
“大侄子?”
时暮轻唤了声,他没有反应,像被定身一样动弹不得丝毫。
红轿子突然沿路停下,夏航一暗叫不好,屏息拉着傅云深和时暮躲到暗处,周植没有动,依旧呆呆看着。
女子从里面走了下来,身旁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她很漂亮,穿着红色碎花旗袍,黑发挽着,皮肤苍白胜雪,更映嘴唇红艳。再看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小家伙也漂亮,女孩子扎着两条黑漆漆的麻花辫,大眼睛乌溜溜的,男孩比她小一些,乖乖巧巧拉着她的手。
时暮注意到那两个孩子的脚是落地的,他们是……活人?
此时,那女鬼已接近了周植。
傅云深脸色阴沉,当下过去拽人,刚拉到周植的手,就听到他低低声呢喃:“妈……”
傅云深瞬间僵住。
妈……
妈妈?
这边的夏航一和时暮也懵了。
时暮是想起周植说过家里的情况,当时他把他母亲吹的天花乱坠,当时觉得是夸张了,如今看来,倒觉得他的词汇实在贫瘠。
他的母亲有着江南女子的柔美雅致,又带着书香世家的文卷之气,实在是好看及了。
“小植,你怎么在这儿?”周妈妈有些讶异,“你阳寿未尽,来这儿不是寻死吗?”
周植早就哭的一塌糊涂,哪里还能说出话。
周妈妈死的时候周植还小,还不太懂的悲伤,日子久了,他才想到母亲的好。每次父亲打骂他,他就更思念母亲。
周妈妈出生书香门第,教育孩子都是轻声细语的,哪怕周家姐姐品性顽劣,她也没红过脸,可就是这么好的人,被父亲生生遗忘抛弃了。
周植一直以为妈妈早已投胎转世了,转世也好,转世了就看不到父亲的所作所为,就不会伤心,可今天见了,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
大男孩哭的惨兮兮的,眼神委屈的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周妈妈又好笑又心疼,她想过去抱抱,奈何母子阴阳相隔,若是触碰了,总会有一方遭受伤害。
“你都长大成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周植哭的更大声了。
时暮生怕他的哭声惹来百鬼瞩目,忙伸手堵住,再旁的夏航一见了,掏出手帕擦了擦他脸上鼻涕眼泪。
周妈妈噗嗤声笑了,“这是你的朋友吗?”
时暮很有礼貌的介绍:“阿姨你好,我是时暮,这是傅云深和夏航一。”
“再有半个钟头鬼门关闭,你们再不离开就要被困在这儿出不去了。我刚巧要送这两姐弟回去,这样吧,你们过来和我一起。”
几人正愁不知怎么出去呢,周妈妈这样一说倒解除了他们一大麻烦。
轿子很小,这么多人坐上去有些挤了,尤其他们是生者,不能和死者靠太近,尤其像傅云深这样的大阳人,一旦碰到亡灵,估计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傅云深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他看着时暮,眸光闪了闪:“时暮,不如……”
“不如你坐在夏航一腿上吧。”时暮笑眯眯看着少年。
傅云深脸上一黑,阴沉着目光坐在了夏航一大腿上。
这么一来,空间大了。
周植挨着周妈妈,哭了半天后他的心情总算平复了,正眼眶红红看着母亲,眼神里藏了千言万语。
周妈妈脸上笑着:“你是不是问我怎么不回去看你?”
周植点头。
周妈妈说:“亡魂想去探亲,回的都是故土,也就是祖坟。我埋在哪儿你还记得吗?”
周植愣了下。
周妈妈笑着:“我每年都回去,都见不到人……”
她的坟地在老家,而周家早搬到了城里,除了每年清明和忌日回去上坟外,平常根本没人过去。
想到母亲总是孤零零一人,周植心里更难受了。
“哦对,你姐姐去年中元节去看我了,她说从我走后你从来不过生日,是吗?”
周植别开头:“没什么好过的。”
周妈妈看着他:“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为什么不过?”
周植倔强抿唇,一言不发。
周妈妈的眼神透了几分哀伤:“因为我的死,是吗?”
周植生日那天正是周妈妈的忌日,就是因为她想赶回来给他过生日,所以才遭遇了车祸,哪怕这件事和周植无关,也始终是他心里跨不过去的坎儿。
周妈妈深吸口气:“其实我生你的时候难产,生了两天两夜,大出血差点没过去。我总觉得我的命就应该停在那天,可菩萨想托我带你来人世,于是让活过来了。所以在你生日,我走上了本该走的路。”
周妈妈想伸出手碰碰儿子的脸,最终讪讪放下,“小植,我已经死了,可你还活着,你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再继续惦念着这茬。”
周植摇摇头,赤红着眼眶:“我惦着,爸不惦着我惦着。”他又带了哭腔,“我……我毕业去当兵,就考我们那儿,你不是喜欢当兵的吗?等我穿上军装,亲眼给你看成不?”
他太难受了,只恨自己不长大几年,他想让母亲看看,他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鬼门快到了。”
一片漆黑中,白炽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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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刺眼灼人。
轿子停下,周妈妈一双眼看着周植,“我本来想着今年最后一次回家看看,然后准备投胎,不过……我还是想等着看我儿子穿军装。”
她伸出手摸了摸身旁小姑娘的头:“最后有件事要拜托你们,月月和康康是误入鬼界的,希望你们能带他们平安回家。”
月月眨巴着眼睛,怯生生看着时暮。
“行了,快下去吧。”
几人依次下了轿,周妈妈撩开帘子看着周植,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出了几个浅短的字:“多穿衣服,不要着凉。”
最后看了周植一眼后,帘子放下。
轿子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周植怔怔看着,最后跪地,磕头,泣不成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若有来世,该多好……
正当周植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时,突听时暮和傅云深小声絮叨着:“周植妈妈是糯米糕味道的哎~”
“……”
第87章
鬼门的光点越来越近,他们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眼看要到鬼门时,时暮注意到月月的灵体有些不稳,当下着急道;“快点吧,月月的肉身支撑不住了。”
时暮索性也顾不了多少,抱着月月先往前跑。
距离鬼门关闭还有一分钟,千钧一发之时,众人总算离开了鬼市。
天已经黑了,头顶繁星遍布,玄月似水。
夜色安静,树影在肩头摇曳。
时暮微喘着气把月月放下,她的身体一闪一闪,像是随时要消失掉一样,康康的状态也好不了哪去,正害怕的缩在月月怀里。
月月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康康不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她看起来不过七岁左右,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懂事。
时暮弯腰到月月面前,柔声问:“月月,你们家在哪里?哥哥送你们回去。”
月月直视着时暮:“我们家在月溪村,大哥哥,村子里有大火,我看到了,你要带康康回去。”
大火……
傅云深眉头微皱,看向夏航一:“有这个村子?”
夏航一点头:“是我们隔壁村,从这里走半个钟头就到了。”
傅云深垂眸,瞥见康康有些畏惧的眼后,不动神色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那我们快点过去,周植,现在几点了。”
刚离开母亲的周植还不住声的抽搭着,一边抽搭一边回答:“三、三点了。”
月月小嘴耷拉,拉上了时暮衣袖:“三点三十,会有大火,大哥哥,你要救救大家,要救救弟弟!”
小姑娘声音急切,若是有实体,她的眼泪都会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由时暮抱起她向月溪村走去。
夜里深山寂静异常,从悲伤中走出来的周植问:“你怎么知道有大火?”
月月搂着时暮脖子说;“我看见了。”
周植嗤笑声:“看见了?这还没发生你就看见了?扯呢吧。”
她抿起唇,把脸埋在时暮肩窝里不说话了。
见姐姐被欺负,康康立马不乐意了,握起小拳头在周植腿上捶了两下,“大哥哥什么都不晓得,不准笑姐姐,姐姐就是能看见,她还看见康康掉了河里,她救了康康。”
时暮心里更意外了,摸上小姑娘发丝:“康康说的是真的吗?”
月月不吱声,轻轻点了点头。
她很不同,总是能看见别人所看不见的东西,有好几次都看到家人遇险,像是前天,月月就看见康康弟弟掉了河,她和爸爸妈妈说弟弟会在晚上落河时都不信,还是她及时去救了弟弟。像是昨天,她又看到了,看到火光滔天,弟弟,爸爸,妈妈,全都烧死在了火海里。
可是爸爸妈妈都不相信她,还说她是故意推弟弟下河的,刘道长也说她被蛇妖附了身,她明明不是,她那么喜欢弟弟,才不会伤害到弟弟呢。
回想起那个可怖的画面,月月惊的往时暮怀里缩了缩。
月月闭着眼瓮声瓮气着:“康康掉了河一直没醒来,我……我就去找弟弟,就遇见了那个阿姨。大哥哥,我没骗人,村里会着火,我真的看见了,我真的不是邪物……”
月溪村就在前面了,看到家的方向后,月月跳下时暮怀里,拉着康康就往里面跑。
见两个孩子都进去了,时暮着急跟上。
周植揉了揉眼睛:“暮哥,你还真信她的话啊?”
最后一个字刚落,就见天边升腾起一抹红光,燥风一吹,火光滔天,逐渐凶猛,整个夜被大火熏成了白昼。鸡飞狗之中,家家户户的灯亮了。
“着火了——!”
“老李家,快醒醒啊,你们家着火了!!”
“快起来灭火啊!!”
“快!快去找刘道长!快找刘道长!”
“老李头家那个女儿就是个妖物!她是要害死我们!”
“……”
各种嘈杂声中,村民接水合力灭着火,周遭乱做一团,谁都没工夫搭理突然多出来的四个年轻人。
月月领着康康穿过山村,径直到了一户人家面前,这是他们家,大火就是从家里的鸡棚烧起来的,门开着,月月爸和月月妈在里面焦头烂额的接水灭火。
时暮气喘吁吁跟了过来:“月月,你慢点!”
看着那被大火点着的房屋,月月眼眶通红:“弟弟在里面!”
康康从那天掉河里后一直没有醒来,爸爸妈妈把他安置在了正房,如果身体烧了,那灵魂也回不去了。
看着那被点着的房屋,月月咬咬牙,拉着康康朝里屋冲,害怕火光伤害到他的身体,月月直接弯腰把弟弟护住,任由那大火不断吞噬燃烧着她脆弱的灵魂。
时暮心里一紧,正要跟上时,被赶过来的傅云深一把扯住,少年声音冷淡又沉稳:“火太大了,墙梁不稳,你进去就是送死。”
时暮喘息着,看着那猩红的光逐渐冷静了下来。
周植牵过了根水管,和夏航一一起灭火。
“坏了!康康还在里头呢!!”披头散发的月月妈这时才想到儿子,一拍大腿,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康康,我儿还在里头呢!你愣着干嘛?快进去救人啊?”
月月爸唯唯诺诺站着,盯着那火光不敢动弹。
火已经被扑灭的差不多了,月月家是最后一家,此刻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毕竟火是从他们家烧起来的,前几天又有月月不断胡言乱语,大伙儿现在就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火虽然灭了,眼前的房子也被烧的残破不堪,傅云深抿抿唇,上前一把推开月月爸,端起地上的半盆水就浇在了身上,他抹了把脸上水渍,毫不犹豫跑进了屋里。
时暮愣了下后,急忙跟了进去。
月月妈有些懵:“那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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