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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惹事(二更)
陈玉娇知道阳里岗在哪里, 这几天晚工她也跟着去,不远, 一直往左就是了。
越往前走路越窄,最后是田埂。阳里岗这边是两座山中间被人开发出来的梯田,一层接着一层,最上面是湖,每年夏季干旱的时候,社员们就会引湖里的水下来灌溉。
地方不是多大, 尤其是陈妈那气急败坏的骂声在这片山里格外清晰。
陈玉娇拿着衣服,赶紧快步过去。
许多人聚在田埂边上看热闹, 好在陈玉娇身子娇小, 从人群中轻易挤到里面, 然后就看到陈妈三个嫂子和几个陌生的妇人拉拉扯扯。
人都陷在水田里,浑身都是黄泥巴。
陈爸和三个哥哥想将人拉开, 哪知道这几女人劲太大,根本拉不动,自己反而被挠了好几道口子。
陈妈陈大嫂她们见自己男人被抓了, 更不得了, 手上的劲儿越发大。
俞锡臣抿紧唇夹在陈爸他们中间,也试图分开人。
身上蹭了不少泥巴, 时不时自己还被挠上一下。
不过更让他绝望的还是来自心里的无力。
他真的不知道陈家人为什么这么能惹事?才歇了一天, 又和人搅和起来了,他这辈子和人打过的架都没在陈家待的这几天多!
陈玉娇见不得自家人吃亏,但心里又怂的慌, 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直接壮着胆子凑过去,拿起俞锡臣的衣服时不时掏两下。
觉得这样也算是在帮忙。
俞锡臣看到她这样子,一阵无语,正准备出声让她赶紧躲到一边去,哪知道陈玉娇手中的衣服就被人一把拽住。
胡家二媳妇见讨不着好,又看到陈玉娇在一旁惹人嫌,直接拽住她手中的衣服,不待人反应过来就使劲儿一扯。
陈玉娇心一慌,来不及撒手就顺着力道被拉进了水田里,田里泥巴是软的,一站进去就陷到小腿肚那里,顿时湿了裤脚。
下面仿佛有东西拽着,脚抬不起来,两只手撑开保持平衡,然后一脸委屈巴巴的看俞锡臣。
“快上去。”
俞锡臣看到了,刚出声,陈玉娇就被人一推,拉扯中也不知谁使的力,整个人一点反抗都没有就朝前摔了个狗啃泥。
水和泥巴糊了一脸,整个人僵住不敢动。
陈妈眼睛扫到陈玉娇,以为是摔坏了,顿时炸了,“闺女!”
“你竟敢打我闺女,我打死你这泼妇。”
陈爸他们原本还拉着,见陈玉娇摔了,顿时气的牙痒痒,也不拉了,直接冲上去要帮忙。
俞锡臣看着一动不动的陈玉娇,他刚才一直注意着,知道她根本没什么事,以为她又是在装病扮可怜。
心里叹了口气,发现他媳妇虽然弱不禁风,但好几次导火线都是她。
这一家子真能折腾!
正好这时候陈大伯父急忙忙的赶过来了,看到这幅场景,站在田埂边上气急败坏的拍腿,“你们在干嘛?”
“住手,给我住手,还不快给拉开。”
大队长一发话,旁边看热闹的人立马行动起来,跑下去拉人。
俞锡臣揉了揉自己被掐的发紫的胳膊,见陈玉娇还趴在田里不动,头疼的走过去一把拽住人。
用力一扯,将人带了起来。
“怎么样?”
陈玉娇抬起头,露出一张糊满了泥巴的脸,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滚,两边脸蛋上各形成了一道明显的沟。
抬起手,低头看身上脏乎乎的,她自己都不敢碰自己。
俞锡臣看她这幅样子有点想笑,叹了口气,安慰她,“没事了,回去洗洗就好。”
陈玉娇哪受得了这个,眼泪嘚吧嘚吧的往下滚。
浑身都不舒服,这时候还不忘跟他告状,指着一个妇人道:“是她拽的,吓死我了。”
怕他不在意,还道:“你衣服也坏了,我给你补了一下午呢,全没了。”
“你以后没衣服穿了。”
俞锡臣嗯了一声,没放在心上,拉着人去了埂边。
底下陈妈他们也被分开了,正被大队长训斥,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最后见天黑了,陈大伯才放了人。
陈妈几个在路上还不停骂骂咧咧,觉得胡家不要脸。
说起这事,陈家这回还真是占理了,陈妈上工的时候跟人闲聊,有个妇女嘴巴大,一时说漏了嘴,将胡家儿媳妇背地里笑话陈玉娇是破鞋,说她被嫩头青捡去了陈家还好意思天天在外面吹牛显摆。
那妇女前两天因为洗衣服抢位子的事跟胡家闹了点不愉快,听到这话就藏在心里了,今天遇到陈妈想着找个同仇敌忾的队友,一起骂骂胡家,哪知道陈妈这个暴脾气直接要去找人理论。
这也就算了,偏偏陈妈找到胡家儿媳妇时,刚好看到了那媳妇在欺负陈二嫂,陈二嫂向来是个闷不吭声的老实性子,两人被分到一块儿上工,刚好给了那媳妇偷懒的机会。
陈妈顿时火大,直接冲上去将人拽到旁边不远处还没弄的水田里。
她再气也知道不能把公家财产弄坏了。
拉拉扯扯,又打又挠,最后把家里人都引了过来。
陈玉娇听到是骂她的,而且还那么难听,眼睛一红。
站在原地不走,低着头生气。
心里难受的不行,为什么好好的这么说她?
俞锡臣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来,回过头看,见她站着不动,出声问:“怎么了?”
陈玉娇撅起嘴,但不说话。
而且她也说不出口。
俞锡臣一想就知道了,看了眼前面走远的陈妈他们,然后走过来拉陈玉娇的手,语气轻松道:“我还是嫩头青呢。”
“那也比……那个好!”
骂她的话多难听啊。
“可我们是夫妻,骂你就是骂我,有什么区别?”
“……”好像是这个道理。
陈玉娇抬头看他,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忍不住问:“那你后不后悔娶我?”
说句实在话,在她那个朝代,女孩子退亲是格外羞耻的一件事,哪怕父母再疼爱,也会被嫁的远远的,哪能像这里这么体体面面活着。
更别说遇到俞锡臣这么温柔体贴的相公了。
“……不后悔。”
这是真心话。
俞锡臣心里虽然有些无奈陈家人惹事的能力不小,但还真没后悔过,陈家人不难相处,对外或许有点难缠,但自家人还是很和睦的。
陈玉娇等了半天就听到这三个字,心里有些不大开心,她以为他会说很多好话夸她,哪知什么都没有。
“那为什么不后悔?”不依不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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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锡臣瞬间心领神会,默了默,硬着头皮道:“因为你……特别好。”
半天都想不出来什么优点。
陈玉娇虽然还有点不大满意,但心里着实舒坦了好多,咬了咬唇,羞答答的看着他问:“哪里好了?”
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些期待他能多夸两句。
俞锡臣抿了抿嘴,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长得好看。”
顿了顿,继续违心道:“脾气也好……品行好……聪明伶俐……”
随着俞锡臣说出口的话,陈玉娇的信心又回来了,抬头挺胸,最后还嗔了他一眼,嘴里故作嫌弃道:“是不是很得意?”
“哼,也就我愿意嫁给你,如果没碰到我,你肯定要打一辈子光棍。”
“……对。”
你开心就好!
……
回到家,一大家子都开始烧水洗澡,男人们直接在院子里解决,拿着瓢就往身上浇水,女人们则在房间里洗。
刚洗好,陈大伯父就过来了。
家里人不多,陈大哥他们去挑水了,陈二嫂她们拎了衣服去塘边洗,陈妈正给鸡喂食。
陈玉娇则坐在院子里擦头发,顺便教狗剩写作业,她自觉自己肚子里还有一点墨水的,见狗剩抓耳挠腮的,很是得意的拿过来看,准备教人。
题目不是多难,就是数数,讲了半天反而越讲复杂,最后干脆扳着手指头让狗剩数,两个人四只手,够数了。
俞锡臣看了这一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觉得,以后要是有了孩子,绝对不能给她带,不然肯定不大机灵。
陈妈喂好鸡后拿着扫把扫院子,看到陈大伯父过来,脸上不大高兴,还记着刚才的仇呢!
明明是胡家不对,凭啥两家一起骂?
直接丢下扫把回了屋,然后门一关,不想见人。
陈大伯父见状,头疼不已。
俞锡臣弯下腰捡了扫把继续扫,陈大伯父看到后走过去,“小俞啊,待会儿跟你妈说一声,胡家的事解决了,大伯也不是傻子,自家人哪能随便欺负?”
“妇女队长已经去胡家进行思想教育了,明天会在喇叭里进行批评,今年给你们家多发一点布票,别气了,不过这事也别往外说。”
怎么说陈玉娇都是他侄女,从小看着长大的,被人这样说哪能不气?他再心好也做不到不偏不倚!
抬头看了一眼俞锡臣,想到今早媳妇跟他说的话,说昨天王家的事就是他解决的,平平静静,没闹出一点水花。
心里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是他们看走眼了,这孩子是个不错的,想到这里拍了拍俞锡臣的肩膀,叹了口气,犹豫着道:“小俞啊,你帮帮伯父,平时多看着你爸妈,让他们少惹点事,伯父在这儿谢谢你。”
对于他这个弟弟弟妹,他真的是不想说了,这么些年还是这幅德行,尤其是陈妈,真能折腾啊。
“……”
俞锡臣觉得自己做不到。
但看着陈大伯父那略带期盼的眼神,最后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我尽量。”
“哎,真是好孩子。”陈大伯父用劲儿拍了拍他肩膀。
心里都跟着松了口气,觉得以后日子有了盼头。
晚上吃完饭,喇叭里又喊着集合上工。
今天要早一点,因为队里的老人说过几天恐怕又要下雨,这些老人年纪大,一辈子跟老天爷打交道,抬头看看就知道什么天气。
于是,便想着赶紧将秧苗插完。
晚上回来时,陈玉娇和俞锡臣闹了点事。
那时候天乌漆嘛黑,俞锡臣便和陈爸他们在外面随便冲了下身子,哪知道回到屋躺在床上,发现自己脚痒。
伸手去摸,软软黏黏的,觉得不对劲,下床点了灯。
对着烛光一看,就发现自己脚趾缝里藏了好几只蚂蟥,应该是吸饱了血,猩红色的。
陈玉娇也没睡着,下床好奇来看,一看到这东西,顿时吓得头皮发麻。
然后赶紧跑到一边躲着,最后想起了什么,噔噔噔去了床边,翘起兰花指翻床上被子看,怕床上也有。
嫌弃的不行。
俞锡臣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自己出去了。
不过,等他回来后,就发现陈玉娇已经躺在床上了,似乎怕和他挨得近,整个人贴着墙睡。
中间留出好大一块儿空地。
俞锡臣走过去,她还往里缩了缩,吹了灯上了床,陈玉娇还小声道:“你别过来哦。”
“……”俞锡臣翻个身不想理会她,闭上眼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要是换做陈玉娇,他肯定是又哄又安慰,哪像她,对自己避之不及!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吞不下这口气,直接翻过身对着她,然后伸手朝里面一捞,一带,直接将人禁锢在怀里。
陈玉娇吓得哇哇大叫,“蚂蟥……蚂蟥……放开我……”
你才是蚂蟥!
俞锡臣有些恶劣的将她抱紧,“嗯,我就是蚂蟥。”
“我身上天天都有蚂蟥爬,你不知道吗?”
陈玉娇一听都快哭了,使劲儿挣扎。
最后俩人闹了大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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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三更)
胡妈将人送走后, 脸色并不是多好看。
早上刚下完早工,金荷花就跑到他们家门口哭, 跟哭丧似的,这时候人都在家,全给人看了热闹。
而且屋外的喇叭还响起了对他们家的批评,说他们思想不积极,劳动不认真……
这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金荷花那个泼妇,更是不要脸, 直接把篮子递过来,一副不给东西就不走的样子。
想着自己损失的那三个蛋, 就忍不住心疼的直抽抽。
黑着脸进了院子, 先在厨房门口的缸里舀了水洗手, 见家里鸡还关在笼子里,直接气的大骂, “都是死的吗?一个个的就知道吃饭不干活儿,鸡还在关着都没看见?”
“真是养了一群废物,都是来讨债的是吧?”
也不知道在骂谁, 但都没做声。
胡家两个儿媳妇互相撇了撇嘴, 默契的没说话,端着菜去了客厅。
正屋客厅里胡爸坐在上首抽旱烟, 这东西在农村不算稀奇, 都是自家产的烟叶,晒干了后用旧报纸一卷就行。
烟雾缭绕,有些呛人。
胡小云两个哥哥也坐在一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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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陈妈骂,动都没动,倒是胡家大儿子看到媳妇过来了忍不住皱眉道:“你怎么做事的?鸡关在笼子里也没看见?非得要妈回来做?”
大儿媳妇没说话,将碗啪的一下,重重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走。
胡家大儿子脸色不好看,觉得被媳妇落了面子,旁边二儿媳妇看到胡小云从外面进来,忍不住冷笑,“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嫂跟我一早上就起来忙活儿个不停,还真没注意到这个,我们又不是小妹,一早上都看不到人,吃饭就回来了。”
阴阳怪气的,也不怕得罪人。
胡小云听到她在说自己,立马沉了脸,“说我吃饭不干事,那你们又干了啥好事?”
“我这是为了谁?要不是昨天你跟陈家人闹翻了,我至于一早上就出去求人吗?”
“把我们胡家脸面丢尽了还好意思说我?”
大早上的喇叭里就响起了对他们胡家的批评声,全生产队都知道了。
听到胡小云翻旧账,胡家二媳妇也窝了一肚子火,“是是是,是我的错,是我让老胡家跟着丢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明明都说了一门亲,偏偏不知羞的看上别人的男人,还臭不要脸的贴上去,跟当丫鬟一样天天去伺候人,爸妈都没有这待遇呢,我也是脑子有病才想着给我们老胡家挽回点名声,昧着良心在背后说陈家的坏话,现在倒好,竟然里外不是人了。”
胡家大儿媳妇端着饭过来了,嘲讽一笑,“可不是,我们昨天为了某人跟陈家打的鼻青脸肿,她倒好,站在边上冷眼看着,动都没动。”
“陈玉娇那个大小姐都知道帮着自家呢。”
队里谁不知道陈家疼女儿,看看陈幺妹那白白嫩嫩的样子,就知道那丫头日子好过,这么一个小祖宗都知道帮着自家,她倒好,看着她们挨揍。
想想都来气。
胡小云看着两个嫂子冷笑,“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自己嘴欠得罪人,现在全成了我的不是。”
“我不帮忙又如何,你们闯的祸凭什么我要跟着受累?我没陈玉娇有良心,那你们怎么做的,有陈玉娇父母哥哥嫂嫂一半我也不至于袖手旁观,说别人前想想自己吧,不是谁都是傻子。”
丢下这句话直接转身走了。
她又不是“胡小云”,才不会像傻子一样掏心掏肺对他们好,最后自己什么都没落着。
胡小云一走,两个嫂子脸色也变了,直接气的回了房。
气氛骤然凝滞起来。
胡家大儿子和二儿子见媳妇都生气了,也闷着头不说话。
不得不说,昨晚跟陈家打架时胡小云站在一旁看着确实挺伤人的。
胡妈在外面也听见了,拉着脸进了屋,直接冷声道:“不吃拉倒,我们自己吃。”
“还真把自己当祖宗了?”
胡爸也把烟往桌子上一扣,“吃吧。”
并不想管家里的破事。
……
陈妈挎着篮子一路回了家,看到自家女婿和人在外面说话,认出是知青,还热情的打招呼,“小俞啊,咋在外面站着呢,快带人进来坐。”
“妈早上给你们做好菜吃。”
说完就扒拉开胡妈送来的东西给他看,喜滋滋道:“看,妈刚才要到的。”
一把地瓜叶子,两个西红柿,还有三个鸡蛋。
说完还有点嫌弃,“胡家那婆子真抠门,就给了这么点,还没王家大方呢!”
虽然东西不多,不过心情还是不错的,大伯父果然向着自家的,早上喇叭里对胡家儿媳妇的批评,虽然只有几句话,但还是让他们家倍有面子。
但一想到胡家说的那些话还是心里不痛快,也不知道在背后说了多少难听的?
陈家和周家退婚,他们家可没把胡家牵扯进来,一股脑全冲着周家撒气了,没想到胡家这么不是人。
“……” 俞锡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顿时忍不住头疼,自己不过一个不注意,怎么又出去搞事情了?
站在俞锡臣对面的朱兆辉笑了笑,“婶子太客气了,我们说几句话就走,下次再来做客。”
这时候粮食都是好东西,他们可不想给人留下厚脸皮的印象,也不想让俞锡臣难做人。
陈妈听他们这么说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不大熟悉,转头对俞锡臣道:“那行,小俞你们好好说说话,我就先进去啦。”
俞锡臣点头,“好。”
陈妈挎着篮子乐呵呵的进了院子,准备回去跟家里好好炫耀一番。
院子外面,俞锡臣他们回到原来的话题。
和他说话的是朱兆辉和马平,朱兆辉拍了拍俞锡臣的胳膊,“没事就好,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主要是这几天老是听到陈家的事,他们心里也没底,所以想着过来问问情况,怎么说俞锡臣都是知青,关心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再者因为俞锡臣娶了陈玉娇,他们的日子也轻松了些,以往只是面上客气的社员,现在对他们都要真诚多了。
尤其是俞锡臣在生产队里的口碑越来越好,什么懂事孝顺,厚道实在,虽然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但确实是好事。要知道他们知青因为比不上社员能干,一直受了不少白眼。
就是这些日子天天听到陈家跟谁谁谁又打起来了,让人心里跟着发慌。
“要是有事就和我们说,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出主意还是可以的。”
“对了,过几天我去领粮,你也来知青点拿下。”
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好。
俞锡臣点点头,“我知道,多谢。”
朱兆辉摇摇头,“没什么,应该的。”
随即温和一笑,“都是知青点的,互相有个照应才是。”
“还有,想和你说个事,今年如果没猜错,应该还有新知青要过来,我们几个准备抽空把知青点修一下,曹琴那屋子的床是坏的,我想向队里借点工具,这事跟队里说了,一直没回我,今天来顺便跟你说一声,要是可以的话,帮我们问问。”
俞锡臣一听,想都不想就的点了点头,“行,我记下了,中午就给你办好。”
陈玉娇就是保管员,只要直接跟陈大伯父说一声,得了应许就可以了,并不难。
在他看来,这些人能交好的就交好,如果以后自己有事也好开口。
朱兆辉和马平脸上露出笑,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走了几步,马平还回过头来看陈家房子,眼里带了几分羡慕,别说,这屋子比他家还大,他虽来自城里,但一家十几口人挤在五十平方米的筒子楼里,都挪不开脚。
有些酸酸的对朱兆辉道:“其实在这儿结婚也不差,你看俞锡臣那小子,现在日子多好过啊。”
平时上工都有岳父一家人陪着,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媳妇又长得水灵灵的,屋子又大又干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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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们知青点,泥巴糊的茅草屋,一下雨更是遭殃,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尤其是现在天渐渐热了,虫子东西都出来了,想想都心疼自个儿。
然后摇摇头感慨,“还是这小子精明,现在想想,陈家确实是个不错亲家,以后要是可以回城了,他还有关系摆在那儿呢,肯定比我们希望大。”
朱兆辉懒得理他,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还说俞锡臣没脑子,现在才多久就后悔了?
☆、第二十三章 嫉妒(一更)
俞锡臣进了院子就听见陈妈在吹嘘她的丰功伟绩,“胡家那老婆子一开始还不想给呢, 但不给成吗?我是那么好打发的?”
“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陈家, 真当我们是好惹的?原先不和他们计较是我们心善, 现在管你阿猫阿狗。”
“我往那儿一坐, 张嘴就开始数落起来了事情经过, 陈年丑事我都给他们扒出来了,你们恐怕不知道, 他们家可是大有来头,想当年老胡是有老婆的, 前头媳妇刚死没一个月,那婆子就不要脸的跑到胡家住下不走了,估计是老早就看对了眼,胡小云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呢, 嫁到其他公社了, 隔着老远, 走路恐怕都要一天,结婚后一次都没回来过。”
“那娃可怜啊,当初几乎是半卖半送给了人家,都六七岁了还光着身子在外面跑,脏兮兮的, 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差不多都忘光了,我才不管呢,用我最大的嗓门喊。”
“你们都不知道, 胡家那婆子脸都绿了!”
“哈哈哈……”
一家子听了笑,陈玉娇也捂着嘴偷乐,觉得陈妈真厉害。
看到俞锡臣进来,还将人拉着做到旁边,让他也听。
这是做什么,说书吗?
俞锡臣无奈的坐到她旁边。
心里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陈二嫂就将蛋汤打好了,这次也舍得,三个蛋全打了,西红柿鸡蛋汤,满满一大锅,一人捧着一碗,呼啦啦的,伴着饭格外的香。
铁栓还抬起头亮晶晶的看着陈妈道:“真好喝,奶,我想每天都喝这个。”
陈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也想喝啊,但队里人又不蠢,怎么可能上赶子跟我们作对呢?”
说完还咂咂嘴,听这语气还有点惋惜的样子。
……
每年七月上中旬就进入双抢了,今年也是,日子骤然紧张起来。
这时正好是放暑假,所以一般都是全家老少一起出动,上到陈爸陈妈,下到三岁的铁栓,天天都要往田里跑,每人都有明确的分工。
别看铁栓他们小,但干起活儿来也厉害,几个孩子手里拖着破蛇皮袋,找着田里遗漏的稻穗。
陈爸陈妈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被喊去出工,家里的活儿一下子全落在了陈玉娇一人身上,好在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不少,能勉强应付的来。
先是跟着出门去仓库那里开门,完了后回家做饭洗衣服,这时候黑妞会来帮她,还轻松一些,但中午晚上都是她一个人来。
不过这时候伙食是不错的,至少管饱,每人都可以吃几大碗。
尤其是现在天热,水田里河里的虾和螃蟹都待不住,路上田埂上随手抓,每次黑妞他们回来都要带一篓子。
而且这时生产队里的西瓜也熟了,除了上交的部分,家家户户也能分到几个,早上拿井水冰镇着,一回来就可以吃。
俞锡臣身体素质算是比较好的了,毕竟从小到大家里条件都不错,营养跟得上,但和陈大哥几个比还是有点差距,没他们那么能吃苦。
晚上,陈玉娇锁好门又跟着俞锡臣去了田里上晚工。
俞锡臣插秧,她负责看着灯。
怕她手拎着累,俞锡臣还给她找来了根粗棍子插在地上,将煤油灯挂在上面。
但她必须在这儿看着,万一着火了就不好了,以往也不是没发生过这事,现在天气热,这边又都是草丛,稍微一点火苗子就能发生火灾,灭都不好灭。
因为水田加上草丛,所以这边蚊子也多,不仅多还毒,被咬了后又痒又疼。
好在来之前身上抹了防蚊虫的草汁,这是陈妈在后面菜园子里拔的,剁碎了后将墨绿色的汁液分给他们,虽然味道难闻,但功效却不错。
陈玉娇穿着长袖长裤,身上汗渍渍的难受,但也没觉得多难熬,因为她觉得这比在学堂里听夫子念经好多了,从口袋里掏出网兜子来,这是狗剩做的,她给拿来玩。
旁边时不时有萤火虫飞来,偶尔也能抓到一两只。
玩的无聊了,就从口袋里掏出账本就着烛光开始对工分,这是陈大伯父给她安排的工作。
家家户户挣得工分不仅队里有人记着,社员自己也记着,每天晚上会在村委会那里对工分,以前陈家都是派陈爸去,他这人精明,从来不会吃亏。
但这些日子太忙了,根本没空管这些,所以陈大伯就把这事交给陈玉娇。
一开始也是觉得就她闲着,想找点事给她做,没抱什么期望,准备过后再让人检查一遍,哪知道这丫头认真起来也还可以,居然找到好几处毛病。
被陈大伯父夸了几句后,可把陈玉娇给得意坏了,天天有空就翻翻账本,恨不得将所有毛病都找出来。
她以前虽然不怎么爱学习,但这方面她是从小就涉及的,十一二岁的时候她就跟在娘亲身边管家了,后来她娘亲还给了她一间铺子练手,看账本对她来说就是小意思。
俞锡臣在底下插秧,前天刚把早稻打了,这几天要赶紧把晚稻给插好。
前面有人赶着牛犁田,他就和其他人一起在后面插。
这已经是第二趟了,路过她这边,直起腰来放松一下,见她没注意到自己,便从手中秧苗底部扣下一小团泥巴朝她随手扔了过去,落在她旁边。
见她看了过来,嘴角扬了扬。
陈玉娇见他又在讨人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虎着脸道:“别打扰我,我在做正事呢。”
说完还用一脸不懂事的样子看了他一眼。
俞锡臣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想笑,也不知道刚才谁在这儿玩的不亦乐乎的。
不过也没闹她了,重新弯下腰插秧。
但刚弯下腰没多久,身后的陈玉娇就抓起他刚才扔过来的泥巴,直接朝他背后扔了过去。
泥巴精准的砸在他后背上,顺着他弯腰拱起来的弧度,拖下长长的印子。
俞锡臣似有所觉,站起身回过头来看,就见陈玉娇已经跑远了,正看着他捂着嘴笑得灿烂。
脸上的得意遮都遮不住。
见他发现了,还扬起小下巴,带了几分挑衅。
俞锡臣将肩膀提了提,扭过头看自己后背,一大块泥巴印,然后无奈抬头看她。
也不知道她笑得这么得意做什么?
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明天的衣服可不是我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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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就重新弯下腰插秧。
似乎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陈玉娇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维持不住了。
洗衣服的是她!
鼓了鼓脸,不大高兴的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人真讨厌!
晚上下工,俞锡臣先去了附近河边,手上脚上都是烂泥巴,总不能直接回去。
好在很多人一起,也不觉得怕。
陈玉娇在岸边上等他,过了好一会儿,就看到他过来了,旁边还有一个年轻女孩,说说笑笑。
皱了皱眉,脸上带了点不高兴。
怎么又是她?
这人她不认识,但打过几次照面,好像是新来的女知青。
原先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发现这几天晚上经常碰到她,而且老是黏在俞锡臣身边。
歪着头认真打量了一眼,女孩差不多十**岁的样子,头发很短,只到耳朵那里,看着有些奇怪。
毕竟队里没有这么短头发的女孩。
不过长得倒是挺不错的,至少和队里其他姑娘比起来,清秀可人的多,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个酒窝,看着就有好感。
俞锡臣来到陈玉娇旁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吧。”
旁边女孩看到陈玉娇,点了点头,然后侧头对着俞锡臣笑得热情,“俞知青,我就先走了。”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俞锡臣客气道。
态度不冷不热。
陈玉娇跟在他旁边,走了几步,忍不住回过头再次看了眼那个女孩,发现她又和其他人说起话来。
那些人也是知青,不过都是陌生脸孔。
队里前段时间还传的热闹,说来了好几个俊俏的姑娘,弄得队里那些还没有对象的小伙子,天天跑到知青点去看。
陈玉娇当时心里还泛酸,能有多好看?
难不成比她还美?
抬起头看旁边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熟悉的?
心里虽然好奇,但面上不显,一边走还一边踢踢路上的石子,就跟平常一样。
不过,走了几步,突然忍不住装作好奇的样子问,“刚才那是谁啊?”
语气轻松,似乎就是寻寻常常的疑惑。
俞锡臣也没注意,以为她就是纯属好奇,便简单答道:“新来的知青。”
“哦。”陈玉娇淡淡的应了一声。
但心里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她也知道是新来的知青啊,又不是问这个。
走了两步,又试探着问: “那她为什么要谢谢你啊?”
问完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仿佛就是随口问一句。
俞锡臣扭过头来看,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对劲儿,平时没心没肺的,哪有心思关心他?
“怎么啦?”陈玉娇见他看着自己,心里一虚,虎着脸问。
俞锡臣摇摇头,“没什么。”
也忘了解释,继续往前走。
陈玉娇咬了咬唇,见他不说话,也不好意思再问一遍。
跟了上去,但心里抓耳挠腮的难受。
这人平时都不怎么和人来往的,更别说是女孩子了。
还说什么谢谢,肯定是帮人家做了什么。
帮别人都不帮她,她也需要帮忙。
晚上帮忙锁个门她就可以不用出来了。
怎么不对自己媳妇好点?
心里跟打翻了醋瓶似的,酸不溜丢。
回到家,洗漱忙活了一通躺到床上。
俞锡臣睁着眼,等着她每日一次的临幸,哪知道半天旁边人都没动静。
正奇怪着,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你跟那女知青很熟吗?”
怎么就跟你说说笑笑的?
白天他们俩不在一块儿,还不知道背着她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