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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澜川着一身病号服出来,他面色沉重,下颚绷着,朝何母敬了一个军礼。
“对不起,怪我没”
何母打断了他的话,“澜川,你没必要自责。”
何家一家人都明大义,断然不会将悲剧的发生推责于跟何巍然出生入死的战友身上。
同时,韩局姗姗来迟,他刚逃过记者的夺命追问,来到医院后跟何母安抚性地握手。
韩岭欲言又止地将人拉到一边:“澜川,上级给你批了三天假,你先修养着。”
褚澜川率先提出自己的想法,“关于爆破案的嫌疑人”
“爆破案已经转交给别的组去查了。”韩岭斩断了他后半段的猜测,摆明了不想听的态度:“上头对这个案子开始介入了,这次闹这么大,问责下来,你我一个都逃不掉。”
由于紧急疏散,爆破案的伤亡人数得到了有效控制,但时机太过于特殊,社会舆论持续发酵,警方必须尽快锁定组织爆破的嫌疑人。
但褚澜川真的很想质问一句,比起无辜的受害者,两人的官衔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韩岭目光一沉,拍了下他肩头:“好了,你安心养伤,其他事情不用管。”
看着韩岭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很想抽一根烟来缓解情绪。
可摸遍了病号服的口袋,连个烟头都没发现,想必那一盒烟是在之前的大衣口袋里。
褚澜川选择作罢,他只身靠在墙沿,医院外阳光普照,可总有人置身于黑暗里
谈厌最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他无视了在一旁趴着睡觉的管家,自顾自将针头拔掉。
褐色钱包被放置在医院的床头柜上,谈厌将之打开后就能看见里面的那张照片,是云昭穿梭在蔷薇花海中的场景。
照片有些泛黄,这么些年,他一直保存的如此完好无损,到底比不上褚澜川在她心里的一丝一毫么?
他动作极轻,除了穿衣服没发出多余的声音,如同游荡在人间的鬼魅。
护士正在查房,见他自己下了床,一脸不可置信道:“谈先生,您的身体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谈厌慵懒地掀了下眼皮,他没有任何表情时,黑瞳白皮,浑身的气度犹如欧洲贵族,高傲的让人只可远观。
谈氏对待后辈的培养态度也确实苛刻,他从四岁开始学礼仪,家里的礼仪老师Sophi曾用铁尺在他手心抽过数十下,当时的男孩无论怎么求饶怎么痛哭流涕,也阻止不了钻心的疼痛。
自那之后他便明白,永远别将自己的痛苦流露在那些恨不得你去死的人面前。
“我知道,没关系的。”谈厌敛起唇角,径直绕过了护士所在的位置。
这般残破的身体,反正死不了,折腾来去权当他自作自受。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谈厌的脚步顿了下,接着气定神闲地迈开了步子,朝着那一方阳光笼罩的身影走去。
褚澜川同样注意到了谈厌的存在,他缓缓离开墙沿处,眸色笼上一层诡谲之色。
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两人之间的氛围几近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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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厌用手在眼睫前挡了下投射下的阳光,语意玩味,“没记错的话,江城公安的褚队?”
上一次,褚澜川把他当做绑架的犯罪嫌疑人,警官证上的字谈厌看的一清二楚,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阳光中细小的浮尘在两人间涌动,除去谈厌先开口的问好,余下的只有两厢静默。
这幅场面只叫褚澜川想起自己十三四岁时,能为一句证明自己跟部队大院的孩子打上一架,以此来宣示主权。
但今时不同往日,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是靠少年间一时冲动就可以解决问题。
褚澜川飞快地瞥了眼谈厌左手处的医用胶布,看似寒暄地问了句:“谈先生身体不好?”
“不劳褚队挂记,在恢复当中。”
“病秧子”这个标签贴在他身上十几年,谈厌憎恨孱弱的自己,每每思及那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浑身像下意识反应般冒冷汗。
所以在褚澜川面前,他更加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弱势。
谈厌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眼眸,仅仅扯了下嘴角,笑容不抵眼底:“给褚队长一个忠告。”
活了二十几年,褚澜川还没听过谁的忠告。
旁人议论他父亲,他先前会无力气愤,后来则是风言风语再多,他也没后悔继承褚恒警察的衣钵。
忠告这个词在他这儿,变相等于威胁了。
“你保护不好的人,有人能保护的好。”谈厌的神情再次变得似笑非笑,暗指什么事儿再明显不过。
褚澜川喉头一紧,面色阴阴沉沉。
谈厌稀松平常地扯了下内衬的领带,语气是再也隐藏不住的直接出击,“要是褚队无能,我不介意任何时候接替。”
“那也等你先有那个本事再说。”褚澜川拍了下双手,几乎要抬手揪住少年的松松垮垮的领带。
窗外厚重的云层复而散去,整个世界迎来彻底的天光大亮。
病房内,云昭本是在小睡,昨晚经历了大爆炸,脑子到现在还昏沉的厉害。
耐不过褚澜川的手机震动,来电人还是伯母。
昨晚两人一直处于联系不上的状态,于蔷大半宿都没睡着,直至凌晨警局这边才来了电话,说是两人身体上都没大碍,人在医院安置下来了。
“伯母”云昭小声吸气,一时间把事情经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像即将要准备论文报告了。
于蔷担心的不得了,两个孩子都在游乐场里头,紧急疏散后又没及时撤离。虽说是伯母的身份,可相处这些年,澜川和昭昭在她这儿都是视如己出的存在。
尤其是,她不想再让小雅年纪轻轻就逝去,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等悲剧再次上演。
她拎着食盒上了车,耳侧与肩膀夹着手机,语气是掩盖不住的急切:“怎么样,身体都没大碍吧?”
云昭抱着床头放置的一只小熊娃娃,摸上纽扣做的眼睛:“我们都没事了,哥哥刚才转醒,现在去看巍然叔叔了。”
于蔷慢慢平静下来:“我马上到医院,先让澜川接电话吧,我有事情跟他交待。”
云昭抱着小熊娃娃出去了,少女的玉足轻盈地踩在地板上,宽松的裤腿在曲线平顺的小腿边晃荡,荡起一阵柔软的波澜。
好奇怪,褚澜川不在对面的病房前。
明明她刚刚才看见这里聚集了几名警察,现在怎么也不见踪迹了
她仍保持着跟于蔷的通话状态,那边只传来小声的车辆的鸣笛声。
才过一个转角,云昭就猝不及防地看见气焰未消的两人,怀里抱着的小熊娃娃应声落地,咕噜咕噜滚到了墙的沿边。
谈厌不可能没注意到云昭的动静,他露出肆意的笑意,目光狠戾且凉薄。
“怎么,对结果还满意吗?”
褚澜川薄唇翕动,同样还之以牙:“这句话该问你。”
电话那头于蔷听了半天静默,耐不住性子问道:“还没找到澜川吗?”
一句话打破三人间的静默。
褚澜川和谈厌间形成的屏障气场也立即分崩离析,两人心照不宣的,如同无事发生般拉开距离。
褚澜川不想让自己这幅作态吓到云昭,他踱步弯腰至玩偶小熊的位置,帮她把娃娃捡起来,顺带拍了下上面的灰尘。
云昭也终于能把手机递到他手上,慢吞吞交待道:“是伯母打来的。”
刚才的场景正发生她恰巧闯入的时刻,她不可能没看见,但现在的情形是,看见了也只能装聋作哑。
多可笑,明明她才是两个男人相争的主题,可现在偏偏连参与权都没有了。
她双手揪着毛茸茸的玩偶,歪了下脑袋,面对这样的情形有些手足无措了。
褚澜川的目光再次与谈厌对视上,四目相接,其中蕴含的意味更加伸长。
于蔷在电话那头又反问了句,褚澜川才五指攥成拳,揽住女孩单薄的肩头,神情微有不悦:“昭昭,走了。”
☆、【VIP】
25【VIP】
等到于蔷赶来医院并且一记唠叨完毕, 云昭在不知不觉中抱着小熊娃娃靠在病床边昏昏欲睡。
于蔷将她鬓角的碎发向耳后挽去,眼神里流露出怜爱:“澜川, 昭昭还小,她对你什么情感,我相信你察觉的到。”
褚澜川披着于蔷带来的外套, 眼神从女孩卷翘的睫毛移动到睡梦中翘起的嘴角。
似乎做了一个好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当少女喊他哥哥的时候,他确实很有负罪感。
一开始只是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总是对云昭格外关怀些。
现在则是拼命压抑自己的情感, 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逐渐冒出头的隐晦爱意。
伯母压低了声音, 慢慢溢出一声叹息:“不过暂时不要拒绝,等她长大些,才区分的清什么是喜欢和依赖。”
那些少女小心翼翼隐藏的暗恋情愫, 于蔷作为过来人怎么可能如此迟钝察觉不到?当然, 正处于青春期巨变, 很多幼苗的成长她选择性视而不见,不打压也不助长。
来年春节到的早,元旦过后即是期末考试。
最后一门考完,成堆的卷子被搬出教室,云昭收拾好要回家的书, 就听见蒋巧兴冲冲地发出邀请:“昭昭, 今晚我办生日派对,一起唱歌来不来?”
还有九个月的时间准备省赛,云昭目前除了基本功课不能拉下, 还得花额外的精力投入到数学竞赛班。
本是想拒绝的,可一看到蒋巧双眼发光的模样,她就心下一软,把竞赛的卷子收进书包里,打算参加完生日派对回去再整理去年竞赛的压轴大题。
蒋巧虽然成绩一般,但人缘极佳,跟班上男生更类似于称兄道弟的关系,要去她生日派对的人也浩浩荡荡,可谓是十分捧场。
KTV包厢内光影变换,耳边不时传来众人一起唱歌的声音。
“多想留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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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爱渗透了整个世界”
众人在欢呼声中高歌,好不畅快。
直到玩游戏的环节,蒋巧非要拉着云昭入局,她才在这场生日派对中有了些许参与感。
理科班里到场的男生自然较多,玩起来也没那么多顾忌:“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自罚一杯。”
蒋巧撸起袖子,一脸凶巴巴地维护自家的崽:“别欺负云昭哦,女生输了喝可乐。”
莫名的暖心感让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下。
游戏采取的是抽签,本来概率可能是相等的,但云昭可能在今晚运气极背,连抽三次,次次都是她来真心话,问题还一个比一个辛辣。
譬如最后一个问题是——“你目前有喜欢的人吗?”
男生便开始起哄,一脸的看好戏。
“学霸会有喜欢的人?最喜欢的难道不是学习?”
“反正喜欢的不是你,你就别捣乱了。”
“”
光影交错的世界里,少女白软的耳垂都红透了,眼瞳更是如同三月的春水,清波荡漾。
“我——”话还没说完,原本吵闹的包厢一下子好像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如果选择回避真心话,是要自罚一杯的。
心思太过于激荡,她根本没注意倒的两杯水哪杯是可乐哪杯是啤酒,只是一鼓作气全喝了下去。
即使一入口察觉到了不对劲,少女还是起了些叛逆心思。上一次在褚澜川的接风宴上,除去她都能喝酒,仿佛与她天然隔开了一个屏障,所以权当偷偷尝一尝酒的味道好了。
旁边有男生感慨道:“我去,学霸好猛,直接喝了一杯啤酒!”
蒋巧戳了戳她的腰窝,一脸的不可置信:“崽崽,你什么时候有的喜欢的人啊?我都不知道呜呜呜”
很早很早以前,从她生出不可说的心思开始。
暗恋,就像隔着迢迢山河,恨不得穿过千山万海直抵他心房,可又怕她连那声哥哥都不能喊了。
她啊,终究还是不够勇敢。
这是云昭这一次喝酒,方式还如此豪放,她从未预料过自己的酒量,没想到一杯下肚,就头重脚轻的厉害,后劲儿还不小。
为了逃过蒋巧的追问,见包厢门被推开,她只得赶忙起身帮忙接过装载着蛋糕的推车。
直到这时,众人的注意力才被分散,拥簇到蛋糕前,个个少年意气昂扬。
云昭解开了蛋糕外层包装的蝴蝶结,率先祝贺道:“我亲爱的小同桌,生日快乐!”
所有人也按照原计划说的开始唱生日歌,蒋巧用手捂着眼睛,慢慢抽噎道:“你们干嘛呀,搞得我热泪盈眶的”
班长不免笑道:“蒋巧你别哭了,快来许愿!”
蜡烛是数字“1”和“7”,蒋巧双手合十,努了努嘴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了。
接下来的局势就有些不可控制了。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蛋糕没吃几口就被瓜分了,人手一块当做攻击的工具,像传染病毒般互相抹脸。
很不幸,云昭也没能躲避,晕晕乎乎被糊了一些奶油到袖口和衣领,像一只小花猫。
直到精疲力尽,蒋巧准备收拾完残局回家过寒假了,哪知云昭还歪着头靠在沙发上,脸色酡红,看样子是因醉酒睡着了。
“昭昭,醒醒。”蒋巧连唤数声,云昭终于勉强抬了下眼皮,眼前的世界模糊到有重影,让她的双眸再次紧阖。
“哪个手指指纹是解锁手机的?”
女孩自动把右手中指伸了过去,蒋巧无奈地摇了下头,在通讯录里找到“哥哥”这一项。
彼时,褚澜川刚看望完何巍然。
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过几天还得动一个手术,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回到局里继续参与刑侦工作。
何巍然枕在绵软的枕头,还是放不下心里沉重的责任感。
“我总觉得爆破案和女童失踪案是关联的要不然时机不会这么凑巧。”何巍然起身喝水,喝的有些急,呛了好几口:“澜川,你还记不记得那首诗?”
黑色卫衣下,褚澜川少年气息十足,知道何巍然放不下心,只能帮着分析道:“你是想说最后的那句话?在爆破声中完成罪与罚?”
这首诗并不单单只是为了破开密码,其中很大程度上能反应组织爆破者的心境。比如罪与罚究竟指的是什么?
静默前,褚澜川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说明组织爆破者自诩正义者,他在完成对某些人的审判。某些人于他而言有罪,他将运用自己的方式完成惩罚。”
何巍然紧接着追问:“爆破案里有没有受伤严重或者当场死亡的?”
“没有。”褚澜川摇了下头,他专门去调过记录,在案子发生后,只有少数人受到轻伤,很明显不符合组织者反社会人格的做法。
在这场空前的状况里,特例总是让人记忆犹新。
他回忆道:“医生告诉我,有个小女孩没接受救治就走了,名字叫辛蕊。”
小女孩,这种特征一明了,两人就不约而同地联想到女童失踪案,难道这两起案子真的有不止一点的紧密联系?
何巍然换完药睡下,褚澜川刚走出去就接到了云昭的电话,蒋巧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只得老实交待了:“我是蒋巧,今天晚上在榕园路KTV这边办了生日派对,昭昭似乎是喝醉了,你有时间来接她回家吗?”
褚澜川眉心一跳,下意识反应就是小丫头长本事了,都敢喝酒了。
他不疾不徐地打开车门,嗓音多了分凌冽:“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噢噢噢好”最后蒋巧还是心虚地说了声“再见”。
褚澜川把车停在门口,夜间飘洒起丝丝小雨,落在他肩头慢慢消融。
刚拉开包厢门,目之所及就是一片狼藉,他的小姑娘盖着件校服外套睡得东倒西歪,黑而软的秀发垂散,模样格外恬然。
蒋巧不自在地扯了下背包带子,咳了两声准备撤离。
褚澜川谦和地说:“辛苦你们了,玩儿的开心就行。”
黑发浅浅覆在他额前,男人背着光,浑身裹着高冷禁欲气息,唯独那一双看向沙发上人儿的眼神,带着特有的温柔。
蒋巧摆了摆手,吐了下舌头说:“不好意思没看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想惊动睡梦中的小姑娘,褚澜川径直走过去,双手穿过少女的膝窝,将人结结实实抱起。
在梦里,云昭仿佛上了一辆晃晃悠悠的船,她只能把胳膊搂的更紧些,防止自己掉下去。
好不容易将人放置在了座椅上,褚澜川面色愈冷,腾出手来钳住女孩下颚:“喝了多少?嗯?”
迷迷糊糊间,云昭只能大概比个单位,嘴角的梨涡盈盈:“一点点哦。”
还没问完,女孩的神情就开始委屈:“哥哥,你好凶”
褚澜川满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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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事实证明照顾醉酒还失了智的人是项艰巨的任务。
到了小区楼下,他也没打算让云昭蹒跚着回家,仍然把人打横抱起,就这么进了家门。
她着实困极,上下眼皮像被胶水糊作一团,只是乖巧地任由他抱着,两条藕节似的腿随男人的步伐晃动,面色更是如初初绽放的荷花,映着别样绯红,让人下一秒就要采撷将之占为己有。
本来是想把人直接抱去卧室,谁知刚开灯,云昭还不适应明暗的变化,嘟囔了声:“衣服好脏。”
是了,校服下的纯色毛衣沾染了奶油,看上去花一块白一块。
褚澜川也看见了,他蹙了下眉,静下心安抚着:“先把衣服脱下,明天早上再洗。”
他准备去倒杯热水,可醉酒后的少女不依不饶地缠着,牢牢圈住他的食指,双眼如小兔子般发红:“不要,哥哥不要离开我”
似乎是触动到了回忆里的伤心事,云昭哭的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那股子委屈情绪一股子倾泄出来。
“好,我不走。”褚澜川俯下身,替她掖好被子一角,原以为这样人就能安静下来。
可他错了,中途女孩趁他不注意又把被子掀了,赤足奔向浴室,似乎是要不洗澡不罢休。
褚澜川将温热的白开水放下,随意挽起卫衣袖子,无可奈何地跟着人一起进了浴室。
“这边是冷的这边是热的。”她撑着瓷砖面自言自语做着判断,在说完后哗一下把淋雨喷头的水流打开了。
无可避免的,褚澜川也遭到了强有力的水柱攻击,一时间浴室温度升至潮热。
云昭从小花猫进化成了落汤猫,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醉酒下的失态,唇角一撇,瞳孔氤氲上一层热水溢出后的雾气。
这么一来,她衣服淋湿的透彻,不脱也得脱了。
男人黑发泛着松散的潮意,水珠顺着他下颚淌下,清爽又带着朦胧的欲/念,两种极其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融合的极好。
“哥哥。”似是意识到做错事般,少女喊的怯懦且软绵。
发丝和浑身衣服都黏/腻的不行,她的尾音也不自觉打着颤:“我难受”
☆、【VIP】
26【VIP】
热水的温度很快流逝, 打湿的衣服透着浓重的寒意,云昭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上去可怜极了。
暖光灯下,墙壁上的影子交织,僵持了许久, 他终究是伸出了手。
“抬手。”褚澜川哪里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人,恨不得伺候祖宗一般将少女皱巴巴的毛衣褪下。
毛衣下仅有一件衬衣而已,薄薄一层,黏糊糊贴在稚嫩的身体上。
“哥哥在干嘛?”她的思绪早就飘去了九霄云外, 只是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不断放大。
不待褚澜川有所反应, 温香软玉便忽地靠近,少女醉酒后的娇憨姿态在他眼皮下尽显。
一句话被她吞了好几个音节,不过还是让他听得一清二楚:“哥哥在脱我衣服。”
真是要命了。
每一寸莹白的肌肤都让他理智减退, 更别提这样的话语被她用玩味骄纵的语气说出来, 褚澜川当即觉得气血翻涌, 眸色如黑云压城,不复明朗。
不知醉酒后的云昭还要说出怎样惊世骇俗的话,褚澜川决定提前止损,将食指虚虚贴在少女娇.嫩饱满的唇前,希望她能乖乖配合。
可她明显会错了意, 张开上下唇, 将那截食指含进了温热的口腔,还偏偏醉眼朦胧地与他对视。
大脑内理智的绳索崩断,褚澜穿当即忘了反应, 直到少女的贝齿在指腹留下一圈齿痕。
他从喉头溢出一声轻哼,眸色危险地质问道:“属狗的?”
云昭总算松了口:“汪汪汪——”
褚澜川:“”
行了,他算是明白,在云昭喝醉了之后跟她交流,小姑娘简直能给他气笑。
褚澜川慢条斯理整理好脸上的水渍,出去浴室前还不忘叮嘱:“把衬衣脱了之后洗澡,换洗的睡衣在这里。”
他指了下置物架的方向,上面搁置了件女孩常穿的白色睡裙。
云昭反应极慢地点了下头,可手上动作比意识快多了,米粒般的纽扣捉在手上有些滑,她试了几次也没成功,鼻头酸涩:“呜呜呜它不让我脱”
弄得像衬衣故意跟她作对似的。
她解扣子解的毫无章法,能将衬衣脱下来就是怪事了。
褚澜川心里滋生出更多的罪恶感,可在僵持中,很多东西越过了理智的深渊。
解到第二颗扣子时,少女平直的肩颈曲线就一览无遗,其下的腴白之色刺激着他的神经,额角的汗液更是顺着脖颈滑入黑色卫衣。
云昭紧阖着双眸,像个提线娃娃,任由他摆弄。可就是这样他最终还是迈不出那个坎儿,小姑娘才十六,醒了要是知道这事儿指不定拿他当禽/兽看待。
褚澜川自认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希望趁人之危做出越矩的行为。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把热水器对应的热水一侧旋开,口吻冷淡:“剩下的自己来。”
如同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褚澜川把门把手一带,浑身的躁热仍难以纾解。
这样的场景只让他回忆起刚上警校的时候,一群青春期荷尔蒙正盛的男人聚堆在一起,晚上讨论的话题就有些没边,很多话根本搬不上台面。
警校男女比例本就不平衡,僧多肉少的世界,偏偏大部分妹子还偏爱褚澜川这个款,久而久之,他就成了男生的“公敌”。
可是论体力论智力,男生中间每一个都对他望尘莫及,干不过就只能将之封神,一口一个“褚神”喊得特别欢乐。
哪怕脑子可能全是异性白花花肢体的那几年,褚澜川也十分节制,差点让同寝室的几个以为他喜欢男人。
夜风掀不起一丝波澜,可稍稍让他冷静了下来,撩拨起来的火焰也终于得以消解。
不知道她在里面折腾了多久,只是云昭迷迷糊糊穿着睡裙出来时,膝盖和手肘处全泛着隐隐若现的红粉。
少女皮肤娇嫩,在长时间热水的冲刷下,皮肤难免会呈现出这等反应。
全程盲人摸象般,少女磕磕绊绊倒在了床边,就着铺好的被子翻滚了好几圈,神色娇慵。
“关灯,要睡觉了。”
褚澜川叹了口气。
觉得闹剧总算是消停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浴室洗个澡败败火。
“不行,还不能睡觉,我要做题。”可能是哪根筋搭错了,云昭洗完澡后,精力开始旺盛起来。
她黑发湿哒哒的,还没擦干,水渍全蹭到被子上层,褚澜川眉心又是一蹙。
他屏着呼吸,让嗓音听起来镇定,循循善诱地问道:“做什么题?”
“数学竞赛的压轴题。”一想到这里,少女又曲起腿,将胳膊紧紧环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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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
今年九月份是竞赛省赛举办的时间,只有省赛过了才能去国家训练队,学了那么久,这场漫长比赛的终点才是她的目标,但一旦中途失败,意味着前功尽弃。
从小到大,很多老师都认为云昭是可塑之才。在数理知识上,想要拓展更多的可能性,凭借机械的练习是远远不够的,敏锐的思维能力以及强大的计算能力是关键因素。
但很多时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是云昭这类天赋已经很高的选手也不敢稍加懈怠。
情理之中,褚澜川又一次动了恻隐之心,他没有逃避着去浴室,而是站在试衣镜前温柔地唤道:“昭昭,先来吹头发。”
湿着头发睡觉不仅会弄脏床单,在宿醉之后更会让人头疼不适,他终究舍不得他的小姑娘难受。
“嗯。”她扣上他手腕,亦步亦趋跟着他步子坐下。
他从来没有照顾人的经验,这还是第一次花费心思给人吹头发。
少女的青丝长而细软,穿梭在他指间,清爽的香味夹杂着热风中。
褚澜川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只能加快了吹头发的过程,尽快结束这场他和自己内心的拉锯战。
“明天早上起来再做竞赛题。”褚澜川知道她压力不小,也不知道现在说的话她醒来后还记不记得,“哥哥相信你没问题的。”
云昭终于甜甜地笑了,如同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糖果,还舍不得拆开糖纸一口气吃下。
是啊,褚澜川相信她的,她不能让哥哥失望才是。
宿醉的后果比云昭想的还要严重,她一觉醒来,发现时间都过了中午十二点,完全打破了她的生物钟,而且她的睡姿也十分触目惊心。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喝酒一时爽,喝醉火葬场吧
虽然大部分经过记不太清了,可她听到了蒋巧跟褚澜川的通话,再结合自己这身新换上的睡衣,很多事情就脑补完了。
在潜意识里,她已经默认是褚澜川给自己换的衣服了,所以怎么想怎么羞耻!
云昭扯过被子蒙在脸上,嗷呜了声,两条白嫩的腿胡乱踢着被子。
一个人在家,她的狐狸爪牙就全露出来了,哼哼唧唧吐槽了句:“臭哥哥!”
话音刚落,干脆的男声就从房门外传进耳朵里:“醒了?”
褚澜川这几天刚养好伤,一清早就去健身房复健,挥散完汗水后还惦记着家里有个日上三竿没起床的,所以现在才急匆匆赶了回来。
他随意地披了件运动外套,身姿颀长,眉目沉敛。
“啊”云昭一噎,吓得差点没从床边滚下来,堪堪扶住床沿,她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快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听蒋巧的一句劝,过年去当地有名的一家寺庙拜一拜!
要不然这是什么体质?
逢车必翻吗?
那点小九九还没理清楚,她就发现褚澜川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云昭腾地生出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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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VIP】
在事态变得严重之前, 云昭决定先坦白从宽,“哥哥对不起, 我昨晚不小心喝酒了,做了什么好像不大记得了”
褚澜川从容不迫地瞟了她一眼,将运动外套的袖子穿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刚才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微微咬牙:“还是说酒还没醒?”
“没、没有,醒了。”她讪笑着,恨不得有个什么一键删除的功能,将那句轻飘飘的吐槽销毁。
褚澜川听得又是笑, 在言语上进一步深入交流:“哥哥对你不好?昨晚谁把你接回家的, 头发谁给你吹的,谁给你准备的换洗衣服?”
末了,他就下了一句判断:“小白眼狼。”
云昭:“”小姑娘的脸色被他说的青一阵白一阵, 但是说实话, 这种宠溺又让她不自觉沉溺其中。
“以后少喝酒。”褚澜川暗暗警告:“尤其是哥哥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她像是捉住他话里的漏洞, 玩起了文字游戏,有一下没一下坐在床沿晃动着双足:“哥哥在就能喝?”
行,小丫头真长大了,一天到晚能把他怼的哑口无言。
他长眉一扬:“你可以试试。”
不喝就不喝,云昭悻悻地去洗漱, 嘴角仍上扬着轻快的笑容。
为了尽快吃透更多竞赛题, 下午她就在学校带队老师的推荐下去了家竞赛培训机构。
机构聚集了很多跟她一样怀揣着登顶梦想的少年,眸子里亮晶晶的,做起自我介绍来自信爆棚。
负责讲解的老师年过半百, 鬓角微白,面儿上总是笑吟吟的。
不过跟他和蔼的形象相对,徐锦江带过数十届省赛的队伍,经验丰富,目光狠辣,讲起课来课堂氛围也十分融洽。
第一节课讲解完,云昭自认收获颇丰,合上那本备战的书,缓缓吐出口气。
徐锦江满意地看着一张张新鲜面孔,无一例外,斗志昂扬。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家来到这里,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省一等奖,往更高远处说,还可能是进入国家训练队,通过CMO保送顶尖院校。”
“但是如果你来学习数竞,仅仅是为了不走高考这条路,或者享受保送的捷径,认为你的人生也就此摆脱平庸,登顶辉煌”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那我劝你现在就放弃。”
徐锦江郑重开口:“数竞这条路很难,你们承受的是加倍的压力,一层层筛选可能会让你们疲倦,让你们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每到这种节骨眼,你就得想想,我们为什么聚到这里?”
为什么呢?
“是因为热爱啊。”
那一瞬间,云昭突然觉得内心某处的柔软被触及。
数学的世界是如此浩瀚,对她而言,解题的过程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享受与这些数字为伍,这样就没那么孤单了。
隔壁的小胖男生怼了下她手臂:“同学,你哪个高中的?”
云昭的思绪被拉回,礼貌地自报家门。
“那你肯定很厉害,学霸学霸。”小胖摸了摸鼻尖,像是在自行惭愧。
她都要被弄得不好意思了,这里大神云集,自己都指不定算得上哪根葱。
暗中较量没完,徐锦江在下节课就在黑板上出了道竞赛题,他翻着名册,沉吟片刻:“就云昭和黎娜吧,两人一起上来做。”
看来新年还真的有必要去一趟寺庙,第一次点名,她就来了个“开门红”。
徐锦江把两根粉笔分下去,撑在一旁的讲台上拭目以待。
台下第一次聚到一起的竞赛同学也兴致盎然,有的正在自己同步做题,有的则是把目光锁定在两人捏着粉笔的手上。
两人同在一所高中,虽然不同班,但云昭或多或少听说过黎娜的名字。她不是那种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反倒是参加很多课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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