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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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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

41【VIP】

鼓槌在他指间变魔法一般转动着, 活动自若,又恰到好处。

他只演示了记忆里的前奏, 可十分行云流水,不见丝毫生疏。

“想不想学?”褚澜川摆出好为人师的姿态,勾勾手, 把小姑娘拢到身前。

娇幼的手掌被他五指握着,耳边的气息时轻重,偏偏这时的褚澜川声线轻柔的像一团棉花糖,诱她深陷。

云昭学习能力强, 真要上手起来也不差, 她正欲想转过头炫耀几句自己的学习成果,嘴唇就扫过了男人的脸颊。

鼓槌从她手里应声而落,滑落到两人脚边。

她一脸错愕, 反应过来也捂了下唇, 似乎还残存些许温热。

褚澜川心头一恸, 眼神染上炙意:“昭昭长大了,会偷亲哥哥了。”

她才没有!

只不过再怎么辩解都显得别有有心,云昭只能糯糯地叫嚣了声:“混蛋哥哥。”

似乎还不解气,她又在这四个字前加了个定语:“老混蛋哥哥。”

他轻哼一声,蕴着吊儿郎当的语气:“图哥哥年纪大?昭昭还挺不挑。”

可想而知斗嘴她是斗不过了。

“哥哥”她刚兴冲冲地叫完, 就听见了褚澜川手机铃声的来电。

云昭知道十有八九是警局的来电, 她抿了下唇,乖觉不做打扰。

上一秒还冲着小姑娘笑的温和的褚澜川,下一秒接到冯常舒的电话后, 脸色立刻变得乌云密布。

很典型,冯常舒的行为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

褚澜川放下了撑着门框的手,接着握着手机旋即走到阳台上。

云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呼吸里还若有若无飘散着他身上的薄荷香,回过头,架子鼓的鼓槌还在地上,她蹲下身捡起,正面对着一面柜子。

刚才进来的匆忙,她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褚澜川的书房。

除去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卷宗,放在最上层的柜子里,有一张相框。

她踮起脚才勉强够得到,相框里的照片边缘泛黄,看上去年日已久,可边框丝毫不沾灰,看得出来打理的很精致。

那是一张穿着警服的男人搂着少年时期的褚澜川的合照。两人身后的国旗迎风鼓动,少年尚且青涩,但已看得出是芝兰玉树,未来无限,他右手对着国旗敬礼,目光饱含深沉。

可照片的另一个男人永久定格于此。

英雄以天地为墓,褚恒连骨灰都没能留存,他埋葬在了中缅边境,再也回不到他所热爱的这片土地了。

云昭的内心泛着酸涩,不可控制地想着云桉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个脱离了他轨道的女儿呢?

冯常舒嫌电话里讲不清楚,支支吾吾飞把褚澜川请回警局,还一人倒上一杯碧螺春。

时隔数年,两人再一次平心静气地说话已然物是人非。

“冯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他瞥了眼茶杯溢出的热气,话语却并不热络。

额间的碎发飘荡在眉骨处,褚澜川挪了下唇,不玩那些虚伪以蛇,开门见山道:“我还能叫你一声冯叔,全因您和我父亲的交情。”

冯常舒两只手的拇指交叠着,他很长时间都对褚澜川一家闭门不见,不为别的,褚澜川身上有很浓重的褚恒的影子,每每思及,他都会心下一颤。

他尴尬地抿了口茶水,把桌面的文件推至对面:“澜川,这次找你来,是有关于上次码头的事件。”

“医院那边已经加强警戒了,不会有人再伤害到谢警官的性命安危。”冯常舒流露出为难的表情:“就是他苏醒的时日尚未可知,不过中弹前,谢警官向老家发送了几串数字,这都是他冒着极大的风险掌握的毒贩情报。”

冯常舒用手指点着纸上的数字串:“你看,94689892654834265426,我们试过把这场串数字对照英文二十六字母表,得出来的却是无意义的数字。但谢警官拼死发出的消息不可能没有用,你看看会不会是摩斯密码一类?”

不是冯常舒解开了内心的芥蒂,能跟褚澜川一起好好办案,甚至低声下气地来求他,这显然不符合人之常情。

事实上江城码头案上面极为重视,已勒令缉毒队需和刑侦队联手,尽早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可局里当年极其擅长破译密码的褚恒身亡多年,眼下能求助的只剩下青年英才褚澜川,这位冯常舒从明亮少年看着长大的主。

褚澜川掌握了筹码,只微微眯起眼,锐利的目光刺痛着战战兢兢的冯常舒。

他绷着神色,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如此,冯队,不如一物换一物吧。”

“你想要什么?”冯常舒无可避免地保持警戒。

“认定我父亲是叛徒的证据。”褚澜川撑着桌子向前,直勾勾盯着冯常舒躲闪的目光:“冯叔不打算告诉我吗?毕竟您可是我父亲的好徒弟。”

光是“好徒弟”这三个字,他就说的咬牙切齿的,其中淬着多少恨意彼此心知。

当年的褚澜川才十四岁,况且褚恒罪名的认定是经讨论后决定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参与权,迎来的只有接踵而至的警察闯入家里,带走了他的母亲,说辞是怕她窝藏了褚恒的其他罪名。

他反抗不了,无力地看着这世界黑白颠倒,众叛亲离。

再想了解真相,当年的案宗早已封存,根本让他单方面不可能介入,除非平冤昭雪,否则盖棺定论。

冯常舒被他逼退到椅子边缘,精致的瓷制茶杯盖从杯身滑落,碎片碎了一地。

“澜川,有话还是好好说。”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眼瞧着褚澜川把碎片拾起一块,脑门儿的汗渗的更多了。

刚刚碎片溅到地板上时,褚澜川的脚腕无意中被划伤了,他拾起的正是那片沾了血迹的瓷片。

脚腕上的血珠还在汨汨往下淌,可他根本不在意,一双眸落了火,烧的人心慌。

“你父亲他”冯常舒从喉头溢出一丝叹息:“吸食过甲/基/苯/丙/胺。”

懂化学的都知道这东西就是冰/毒。

男人浑身一愣,仿佛碎片割过的地方不是脚腕而是心口。

“在中缅边境的一家酒吧监控里,看的千真万确。”

见褚澜川捏着瓷片的手指颤抖,冯常舒才扳回一城,一气呵成道:“从这方面来说,他已经不是忠于这份光荣事业的人民警察,他被那些毒贩同化了,彻底成了瘾/君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他一直以来的相信就要毁于一旦吗?

冯常舒把剩下的碎片拾起扔进垃圾桶,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冰冷:“还请褚队帮忙解开密码,陈年往事不要再提。”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开车回公寓的,丢了三魂七魄,只剩一个躯体的空壳,支撑着人行走上电梯开门。

小姑娘乖巧睡在沙发上,睫毛卷翘,嘴角还挂着甜丝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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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摆翻折,粉嫩的膝盖遮掩不住,让人生不出心思打扰。

阳光将两人的位置切割成两面,他足足陷在黑暗里,泥沼吸附住双腿,不能向前一步。

再醒来,夕阳像个溏心蛋,嵌在地平线的边缘。

云昭揉揉睡眼,没想到就着褚澜川家里的沙发睡了这么久,恨不得把高三一年缺的觉全给补回来。

露台上,褚澜川指间夹着一截未燃尽的烟,他抖落掉烟灰,那一截又生出新的猩红。

云昭从未见过这样的褚澜川。

他一直是无坚不摧的,没在她面前说过一句重话。

可隐隐约约的,她觉得现在的哥哥跟以前不一样。

具体的说不上来,可她就是好想伸手抱抱他,跟他之前轻拥自己一样。

褚澜川靠在栏杆上,回望片刻,发觉小姑娘醒来才掐灭了烟头。

他嗓音轻哑:“饿不饿?”

小姑娘从沙发上坐起,冲着他拨浪鼓一样摇头:“不饿。”

“哥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云昭尽量放柔声音,朝露台走去,靠近时还能闻到他周身淡淡的烟草味。

猝不及防的关心造成他心房那处柔软的塌陷,可他滚动着喉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有”他抬手擦拭着小姑娘的眼角,那里有一颗痣,如同日思夜想、辗转反侧的烙印。

褚澜川的眼神看向她心疼,她听见男人释然的一句:“哥哥就是有点累。”

她垂头,这才瞥见了西装裤裤脚上血迹,不止是西装裤,还有他脚腕腕骨,血液蔓的到处都是,腥红一片。

云昭紧张极了,似乎跟他痛的感同身受,又急又恼地让他坐下,忙不迭询问家里的药品放在哪个柜子里了。

“怎么弄的?”

“不小心被瓷片划伤了。”

少女的温言软语如洪流,冲垮了他紧绷的神经。

云昭也是头一次干伺候人的活儿,用碘酒涂抹到伤口上肯定很疼,所以她不敢上药上的太快,屏气凝神地做完了一系列的工作后还抬眸问他:“疼不疼?”

褚澜川摇头,说:“不。”

他有过比这痛疼百倍的经历,可也一声不吭地挺过来了。

在警校时,负责训练的教官说他是块硬骨头,以后绝不会轻易向这世界俯首,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在这刹那,加身的铠甲粉碎,他放下浑身的沉重,到底也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毫无感觉呢?

云昭收起药膏,发现桌上还摆了一份档案袋,很显然是褚澜川刚拿回来的物件。

“这是那个卧底缉毒警察留下的数字。”褚澜川主动交待,平静地询问道:“94689892654834265426,有头绪吗?”

云昭对数字方面向来敏感,她能迅速发现常人难以想象到的盲区。

少女只听他念了一遍,便下了判断:“这组数字中最大的9,最小的是2,最有可能的数字区间是0-9,而0在国际常用的密码解释中很难找到对应,所以范围可以缩小为1-9。”

“对应1-9的有一种可能,就是打字的九宫格,这组数字中没有出现1,因为1在九宫格不对应任何汉字拼音。”

她扫视了一眼,淡淡吐出一句话来:“这几个汉字应该是——周五晚九点见。”

褚澜川赞同说:“毒贩为了避免智能手机的定位作用,很可能沿用的是老人机,老人机只有九宫格打字,他们便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密码方式的破解无疑是对缉毒队工作强有力的推进。

少女仿若站在云巅之上,她确实有足够的实力在将来的学习领域中所向披靡。

不愧是他的小姑娘。

褚澜川勾唇轻笑,他甘之如饴,愿意沉溺在这方温柔乡。

她凑近,瞳孔里悉数是男人的倒影:“还很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他眉峰一拢,眼睛里布着细碎的光芒:“要不然哄哄哥哥?”

☆、【VIP】

42【VIP】

“啊?”云昭睁圆了眼睛, 似是对这话从褚澜川口中说出来还挺不可置信。

毕竟男人现在这幅放软了姿态让人哄的态度,她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小姑娘没什么哄人的经验, 跟他干瞪眼半天,最后赧然伸出双臂,凑近他肩膀, 俯身后进行了一个很轻的拥抱,五指还像模像样轻拍着他的脊背。

像在哄小孩给人糖吃。

褚澜川不觉失笑,不吝夸赞:“我们昭昭真会哄人。”

怎么听怎么像在说反话呢?

为了报复褚澜川语意里的阴阳怪气,加上莫名被挑衅, 云昭撇了下嘴, 故意在手上使劲儿,就着男人宽阔的脊背下了掌。

嘶别说,小姑娘下手还挺狠。

见褚澜川半天没缓过神来, 她又心头一慌, 非常好骗地再次凑了过去, 关切地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他努力绷着神色,抬眸跟她对视:“哥哥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事。”

“疼?”

“有点吧。”他语气淡淡,看样子说话的兴致不大高。

小姑娘这回是真真切切地在安抚他了。

可空气里躁/意没散,云昭摸的毫无章法,可就是轻而易举地勾起了某种蛰伏已久的想法。

不会吧褚澜川自知定力不差, 今天怕是吃错药了, 念头在胸腔中堆积成沟壑,一点一点侵蚀着理智。

为了避免某种尴尬,他果断选择及时止损。

他继而挑起眉峰, 说的理所当然:“哥哥想抽根烟了。”

“不行。”云昭一反常态,态度强硬:“不是刚才才抽过一根吗?你脚腕还有伤口,吸烟吸多了对身体不好。”

行,自家小姑娘的说教还挺有板有眼,他就那么本本分分地听着,也不反驳。

很合时宜的,云昭的肚子咕咕叫了声,到底面皮薄,又是在褚澜川面前,她的眼睫在短暂的几秒内就忽闪忽闪的,拼命掩饰自己的窘迫。

其实也真不怪她,在婚宴这种场合,明眼人都是来凑个热闹,桌上的饭菜根本没动多少,她也就吃了个垫肚子的份量,从早上到晚上也该饿了。

男人轻哂一声,手心轻贴她额头,接着用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下:“还说不饿呢?吃饭去,哥哥请客。”

呵,没想到自己刚才的那一掌还能有睚眦必报的后续。

闷骚的老男人:)

眼见着夏天太阳西晒,褚澜川出门时特意拿了一顶鸭舌帽。

一开始本来是安安分分戴在他头顶的,可见小姑娘每走几步路就要眯眼,他就二话没说把黑色鸭舌帽揭下,毫不拖泥带水地扣在了少女细软的发丝上。

刺目的夕阳阳光突然不见,她抬手正了下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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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帽,看见褚澜川正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等自己。

这样的场景和曾经辗转的梦境重合,不再是虚无,不再是幻境,她能和他并肩走接下来长长的一段路。

那些风雨荆棘,未来坎坷,她都不怕,只要他身边是她就好。

她跟着褚澜川走到了一家烤肉店门口,男人投来询问的目光:“吃烤肉行吗?”

饥肠辘辘的云昭已经没有犹豫的余地,应声的很迅速:“好。”

褚澜川之所以会选择这家烤肉店,是因为老板与他们家是旧相识。

这家烤肉店地理位置有些偏僻,但前来的顾客可不少,还未到饭点人群就占了大半桌子。

店内的装潢偏温馨风,到处都是明朗的木黄色,偶有绿植点缀,墙壁上还挂了很多老板和其他人的合照,走到服务台的这条路就像陈设的长廊,让人心情放松了不少。

褚澜川娴熟地来到前台,点头问好:“梁叔。”

褚恒之前跟他是过命的兄弟交情,两人出生入死,什么枪林/弹雨没见过。只不过梁叔家里出了变故,他脱下警服,隐于市井,自营着餐饮的烤肉店,再后来就是听说了褚恒的事情,身为过来人更是唏嘘不已。

梁叔见他来了,赶紧停了手头忙活的事情,笑脸相待地说:“我们的大忙人澜川,这么久不来你梁叔店里,难不成是怕给我吃垮啊?”

他噙着笑意:“您一贯会打趣。”

褚澜川着实属于特别讨长辈喜欢的类型,剑眉星目,怎么看怎么讨喜。

梁叔瞧见了身后的小姑娘才明了过来:“你小子,忙着谈恋爱去了啊,叔不怪你了。”

褚澜川眼含深意地回望了座位上的少女一眼,接话道:“还不是。”

“加把油。”梁叔待人慈祥宽厚,眼下见他来了更是乐呵呵的:“有个香香软软的女朋友在身边多好。”

香香软软的女朋友这个形容词倒还跟云昭挺贴切。

等他回到桌上时,小姑娘眼里的好奇心都遮掩不住了:“你们都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褚澜川若有若无地勾唇,给她递过去一双木筷,叮嘱说:“先好好吃饭。”

云昭一脸不信的表情,眼波流转道:“我都见你回头看我了。”

“是吧”他镇定自若地应对着:“哥哥怕你饿扁了。”

她是气球吗?!还能饿扁来着,小姑娘不免暗淬了口褚澜川胡编乱造的功力。

在五花肉呈上后,褚澜川在锅底刷了层油,熟稔用剪子剪下烤肉后开始烤,过程中也少不了用夹子翻面。

为了方便动作,男人的衬衫袖口卷至小臂,露出精瘦的一截。

她真的饿得没力气了,全程围观完褚澜川烤完后就负责接收投喂吃吃吃。

都快把整盘肉吃下肚了,小姑娘的好奇心也没消失,咽下一口肉后还不忘问:“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真想知道啊?”他笑得漫不经心,桃花眼眼尾潋滟:“梁叔催我了,要我抓紧找个香香软软的女朋友。”

云昭:“”

她刚喝下一口果汁,就因为这番言辞猛然被呛到,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平静自若地接过褚澜川递过来的纸巾后,云昭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那哥哥你觉得呢?”

空气静默数秒,褚澜川随后附和了句:“梁叔说的对。”

疯狂吃醋的小姑娘又往嘴里塞了片肥而不腻的烤肉,吃的极其饕餮满足。

还香香软软的女朋友!香香软软的五花肉它不香吗?!

很显然,直男本人并没有get到云昭在吃什么飞醋,他淡然自若地放下筷子,敛起笑意说:“待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一旦一本正经起来,褚澜川周身的气场就会压低,就像现在,云昭能即刻感知到他的消沉。

既然都让褚澜川请客自己大吃一顿了,云昭没多想就同意说:“好。”

坐在车座上,她也不知道褚澜川要带自己去的目的地是哪儿,只是心情格外安定地陪着他。

车身疾驰在平坦的公路,接下来蜿蜒的路口越来越荒凉,暮色沉沉,她欣赏着远方的落日,发丝随着晚风的吹拂在空气中调皮地打着卷儿。

难得的静谧时刻,两人心有灵犀地保持了无话,也只有跟褚澜川在一起,她才能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不是什么东南亚最大毒贩的独生女,不是高考数学单科状元她就是云昭,被褚澜川无条件宠溺着的云昭。

等晚风稍歇,褚澜川拉开车门,目之所及全是一座座庄重的墓碑,从墓园第一层到最顶层,这里曾经埋葬了许多故事。

他怀里抱了一捧新鲜的白菊,表情变得格外庄重。

“来,昭昭。”褚澜川腾出一只手递到她面前,嗓音如同轻柔的羽毛,揉碎此生情意。

她安心交付,紧紧攥上他五指。

他带着她走过一层层台阶,每上一层,他都会严肃地敬着军礼,云昭心知他的军礼是对着所有九泉之下的烈士。

薄日将退,白昼尚且明朗,可惜这么美的人世,他们却再也看不见了

直到上到最后一层的台阶,他步子微顿,目光直视着那一座只刻了“褚恒”两个字的墓碑。

那无疑是其中最干净的墓碑,不同于其他墓碑上的丰功伟绩,这上面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清清白白。

令人扼腕的是,那上面明明能记载他各大扫毒缉毒案的成功行动的,但被那场意外抹杀了。

他把那捧白菊放在了墓冢前,迎着斑驳的阳光双膝下跪,单手握拳:“老头子,我今年也没食言,来看你了。”

以往的褚澜川每年都是一个人来,他送来一大捧捧花,将那些无可诉诸的话倾诉在墓碑前。

但今年不一样了。

在他双膝跪地、摇摇欲坠时,身边的少女做了他的救命稻草,小姑娘一刻也不肯撒手,让他不至于太过寂寥。

这样的画面在她脑海定格许久,甚至久到也许多年后,她还能想起今天的落日,双膝下跪却背脊挺直的男人。

天色将黑时,褚澜川拍了拍西裤处膝盖的灰尘,他挥手告别了过往。

那就现在开始吧,沉冤昭雪,还给褚恒一座完整的墓碑-

折返回公寓,褚澜川重新投入到破译密码的工作中,他架起眼镜时气质儒雅,修长的指节时而捏笔,时而敲击键盘。

大概印证了那句“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是迷人”吧。

云昭偷瞄了几眼后被褚澜川抓包后,便学习了坦然自若,她垫着脚从他书架里抽出本书翻阅,可能男色诱人的原因,她也没看进去多少。

夜晚九十点,褚澜川才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他折起眼镜腿,洋洋洒洒扯松了领口的两颗纽扣。

他破译的这几组数字里,均是采用九宫格形式,但毒贩不乏还有别的碰头方式,试图真正打入这层关系网才是最难的。

云昭快速合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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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一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哥哥要去洗澡吗?”

褚澜川边应声边解开了袖口:“嗯,伯母让你今晚先睡这里,床让给你,我睡沙发。”

她今晚要睡褚澜川睡过的床啊

他接着把小姑娘带到了自己的卧室,拉开滑动式的衣柜,介绍说:“睡衣的话,你随便从我的衬衫里面挑一件。”

等褚澜川说完才反应过来,这场景越说越像跟香香软软的女朋友同居的话,他怕是魔怔了。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在警校里待久了,褚澜川一般也就冲个战斗澡,时间耗费不会很久。

可待在褚澜川卧室里的云昭还浑然不知,她挑挑拣拣,拿着褚澜川宽大的衬衫往自己身体上比试,发现衬衫尾摆都快长至大腿根了啊果然男女衬衫的Size相差甚远。

由于完全没设防,当褚澜川进自己房门都下意识敲了下门的时候,云昭无可避免地有些“做贼”的意味,她手忙脚乱地挂起衬衫,顺带就着跪坐的姿势捧着那本没看几眼的书。

她清了清嗓子:“进。”

褚澜川见她坐在地上蹙了下眉,再往前走几步,还发现小姑娘手里拿着的那本书都是倒着的。

男人黑发簌簌滴水,浴袍被束的松松垮垮,活像水里刚出来的男妖。

他也不揭穿,顺水推舟地关怀道:“怎么这样坐着看书?地上凉。”

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抽了筋,云昭顿时接了话:“因为比较刺.激。”

褚澜川:“”

他不疾不徐地用毛巾擦拭着发丝的水珠,淡淡掀起眼皮看她,眼神却浓重异常:“想试试刺.激的?”

☆、【VIP】

43【VIP】

危险的信号辐射在脑海里, 小姑娘一骨碌从地板上坐起来,恨不得立刻夹着尾巴逃跑。

云昭也顾不得倒着拿的书, 搁置在床头后,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黑色真丝衬衫,难得毛躁地说:“那我也去洗澡了。”

褚澜川顿了顿拿毛巾擦干头发的手, 给她在门口让了条道。

看着小姑娘跑的比兔子还快,男人的眼神也染上片刻温情,没想到说个话吓唬一下还能如此管用。

以往女孩子洗澡一向偏温吞,可褚澜川这里没有发箍和身体乳, 云昭没在浴室磨蹭太久, 严丝合缝地扣上衬衫纽扣就出来了。

同样的,褚澜川的裤子也被她征用,迷彩款的战服, 薄薄一层贴在腿根, 由于裤管太过于肥大, 小姑娘还别出心裁地给挽了几道褶皱,看上去灵动鲜活。

刚刚出浴,少女的瞳孔仿若蕴着浴室里的雾气,瞳仁黑白并不分明。

她悄无声息地从坐在沙发处的褚澜川跟前经过,掀起馨香后就回到卧室霸占褚澜川的大床。

床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豆腐块被子, 还有个质感偏硬的枕头, 云昭调好空调温度后就扯上被子一角盖上。

被子和枕巾全是今天新换的,干净且泛着清新的味道,今天折腾的事情不少, 小姑娘躺了没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褚澜川关了客厅的灯,就着电脑幽微的光线还在进行收尾工作的部分。

这位派出去卧底缉毒的谢钊专程潜伏在云城到江城的贩毒团伙内,云城靠近中缅边境,以家具制造闻名,如果说非要选择一种最合适的运输方式,把毒品藏匿家具中不失为一种选择。

家具用的木头质量大,毒品每次的投放暗藏必定得分批次,到江城后再进行卸货分装,这中间经手的环节不少,线人密布,很难顺着一条线找到制毒点。

这也是谢钊卧底期间迟迟打入不了贩毒内部中心的原因之一。

尽管现在完成了对他们交流暗语的破译工作,可还需要找准时机才能一网打尽。

褚澜川揉揉了眉心,他取下金框眼镜,打开电脑桌面的文件夹,就命名为“4.30案”,均是他苦心收集来的点点滴滴。

冯常舒白天的话他忘不了,如果说认定褚恒出卖警方的证据里其中有一段酒吧录像,那么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照褚恒当时的处境,他肯定会极力自保,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刻不会选择吸食让自己命悬一线的冰/毒。

究竟会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与此同时,华庭别墅内灯火通明。

仆人都知道谈厌不喜欢黑暗,他大病一场时就是被锁在黑暗的小屋子内,片刻光明不得见,被救回来后的每一晚,他都习惯点灯到黎明,否则根本不可能入睡。

管家让调查的人上了旋梯二楼,接着默默退了出去。

“这是褚恒所有的资料,请谈少过目。”

谈厌随意翻动了几页,勾起唇反问道:“你说,接下来的游戏是不是越来越有趣了?”

空调房内,睡到半梦半醒之间,云昭就感觉到了口渴,她蹑手蹑脚下了床,怕惊扰客厅里的褚澜川,只能猫腰到茶几前,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纸杯。

可云昭到底低估了褚澜川的警觉力量,在她踏入客厅的那一步起,男人就飞速睁开双眼,准确地发现了她的所在点。

警校那么多年的培养,让他时刻保持最高度的注意力集中。

相反,云昭就显得迷糊很多,她完全属于摸黑状态,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根本找不到原来放在茶几上的纸杯。

良久,褚澜川才叹出一口气,低声询问道:“在找什么?”

说实话,云昭真的被吓了一大跳,她浑然不知自己何时惊醒看似酣睡的男人的,无意中退了一小步,结果腿根撞上了沙发底部,整个人身体失衡地向后倒去。

褚澜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少女的腰际,就贴着一层真丝衬衫,手感好的要命。

小姑娘因为紧张,说话也磕磕巴巴的:“来找喝水的杯子。”

炙/热的大掌从腰间移开,褚澜川不费吹灰之力地在茶几下的一层横架上找到杯子,顺带给小姑娘倒了杯凉白开。

客厅开了灯,亮若白昼,她咕咚咕咚喝着水,褚澜川这才注意到了小姑娘是怎么穿他的衣服的。

衬衫过于宽大,她就在尾摆处打了个蝴蝶结,笔直秀场的双腿被迷彩服塑形塑的极好。

思及至此,他眼尾微翘,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褚澜川难得低眉顺气,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乖,喝完了去睡觉。”

她好像因为那声“乖”沦陷了,愣了半天才说道:“好。”

在云昭快到卧室门口前,褚澜川出声叫住了她,他分神片刻,薄唇轻吐出几个字:“昭昭,你有没有对哥哥隐瞒过什么?”

她的大脑恍惚了一瞬,接着空白一片。

十指紧攥着迷彩服裤摆两侧的中线,云昭知道自己的手心冒汗了,她僵直脖子,好几次欲言又止。

是褚澜川察觉到了什么吗?如果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世,他会是什么反应?

云昭不敢想象,她清楚褚恒在褚澜川心中的份量,一天不沉冤昭雪,他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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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寻求真相的信念。

可对她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代表褚澜川往后随后有发现她身世的可能,她的身份被他放在身边很容易联想成养虎为患。

褚澜川的眼神不复清明,他移开视线,阴鸷地看着窗外明净的夜空,星云密布,总有人游走在黑暗与白昼的边缘。

“过来,昭昭”他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夹着烟的手指却在抖,带着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紧张。

试问曾经的褚澜川,他何曾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刻?

危险将至,也不会自乱阵脚。

可他现在却藏不住了。

见云昭低着脑袋没动作,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耐心,双眼饱含深沉的情感,拍着大腿说:“到哥哥这来。”

跟许多年前一样,从他递出手帕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救赎本身。

云昭很慢很慢地挪动着脚步,还没走到沙发前,豆大的泪点就止不住了,如抽走了最后一根弦,所有的情绪决堤般倾倒,洪流将她埋葬。

终于到了男人面前,她眼底氤氲着泪珠,视线模糊一片。

看表面,褚澜川还是那般镇定自若地坐着,脊背挺直,眉峰都没皱一下。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见小姑娘无助的哭泣后,他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巨石落下,搅的池鱼四奔。

毫无防备的,云昭跌坐到了他温暖的怀抱里,糊了满面的泪水全蹭到了他的睡衣上。

她打着哭嗝,说的话断断续续却字字重若千钧:“褚澜川,我不是你的妹妹了不是了我是云桉的女儿,是害死你爸爸凶手的女儿。”

如同苦莲子的暗恋一直陪伴她成年,本可以轻轻松松说出的告白,却因磐石的阻碍硬生生将她绊倒在半路。

说出这番话已然需要极大的勇气,她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埋头在他肩窝里,还不知死活地咬了一口。

咬的不重,褚澜川也没躲,像安抚小野猫一样用手指剐蹭她的脸颊,不一会儿就揉搓出胭脂般的颜色。

从卓停告知他辛蕊的证词开始,他就应该想到这一天,那些凡尘过往,居然延伸出了新的序章。

他哑然,旋即用手指捏着她因情绪激动张红的耳垂,那根烟掉落到地板上。

“嗯,哥哥知道,哥哥都知道。”

他都知道,还来问自己做什么?!

云昭双眼红肿地看着他,泄愤似的在他胸口砸了两下,他个骗子,一直故意隐瞒她的大骗子!

“你不是我哥哥了,你会恨我的是不是从知道真相的时候就后悔了,后悔对我这么好,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我好了”

如果那时候没遇到褚澜川,她的人生早就是另一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转了。

越说泪水越收不住,顺着他的指缝淌到了手背上,形成温/热一片。

慢慢的,褚澜川捧着小姑娘的脸,她当即睁大双眼,愕然在原地。

交.错中泛着泪水咸味,他不允她躲,偏偏绝不浅尝辄止。

她毫无疑问在这方面是生涩的,根本不懂如何回应,只是在反抗中咬上了他,顿时血腥味弥漫。

却不知血腥味只加重了他的念头,激起灵魂潜在的占/有。

直到她呼吸不稳,褚澜川才自如地停,眸色发沉,却并不狼狈。

她用手背抹了下唇,残余的血丝立刻印成一片小梅花。

“别哭了,嗯?”他嗓音宠溺:“哥哥舍不得,也不会不要你。”

“我父亲不是坏人,我们昭昭也不是。”

褚澜川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你被张呈玲收养时才五岁,有关于你父亲的存在,你都不记得了。不管你血脉里流淌着的是不是云桉的血脉,你现在都是哥哥的。”

他目光灼灼,笃定地说:“只属于哥哥一个人的。”

☆、【VIP】

44【VIP】

被拥有本身就是一种救赎。

这种救赎在遇到褚澜川更是放大了数倍, 她就像泡在蜜桃汽水里,耳边咕咚咕咚冒着泡。

哭过之后, 她眼眶泛红,可眼瞳像经过水洗一般,更加明亮。

兴许是童年经历了太多阴暗面, 云昭心里很难有安定感。

越是在乎,越是害怕失去。

尤其是面对褚澜川的伤疤,她更显得笨拙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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