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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9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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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熟睡

胳膊抬不起来……?

许暮有些不确定, 他此时有点弄不清江黎的用意,迟疑着问:“那……我喂你吃?”

嗯哼。

江黎双手环抱在胸前,抬了抬下巴, 眼尾微微下垂,自上而下俯视着,用眼神示意许暮开始。

许暮:“……”

这哪里是胳膊抬不起来,分明就是懒得自己吃饭。

但这种下意识的亲近,却让许暮分外欣喜, 他搬来一张折叠小桌, 将饭菜放到桌上, 自己坐在椅子上,刚好和江黎倚靠在床头的高度齐平。

许暮从来没喂过人吃饭, 此时稍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他今早熬的是桂圆莲子玉米粥, 用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用唇触了触,感受到温度合适,才送到江黎嘴边。

江黎丝毫不跟他客气, 嗷呜一口吞了, 狐狸眼微不可察地一亮。

吗的, 果然好香。

江黎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身子都被勾得微微前倾了,用眼神示意许暮快些后,就盯着那碗粥移不开。

他由着许暮喂了几口之后, 觉得太慢,抬起手把那碗粥抢到自己怀里,捧着碗喝。

许暮:“……”

演都不演了。

许暮眉眼却更加柔和, 他用筷子夹起一只蒸饺,递过去。

江黎咽下粥,偏过头,就着许暮的手,又是嗷呜一下,张开血盆大口,将那蒸饺吞了,嚼嚼嚼,眼神扫过餐盘上的吃食,将嘴里这一口咽下,盯着那几个软乎乎热腾腾的白面包子。

“那是什么馅的?”

“香菇。”

“送到我嘴里来。”

“……”

江黎忙活地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再没多余的手去拿包子,许暮就赶紧把包子送到他嘴边,生怕慢上一步,按江黎现在这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样子,下一口就把他生吞了。

啊呜。

嚼嚼嚼。

好香。

“就盘子里这些吗?”江黎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看着许暮。

江黎确实饿坏了,在许暮给他发过那两条讯息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吃饭,身体机能下降时,就随便对付两口,更别提后面高强度动脑,又去炸了审判庭,昨天白天吃的那两顿饭根本不够抵得了消耗的,又被折腾一整晚快到天亮,他是真的饿到前胸贴后背的程度。

江黎连着追问,“还有吗?我好饿,这几个不够我吃的,要不你直接把锅端过来吧?”

……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许暮哭笑不得地回答:“还有,足够,管饱……我去端,你慢点吃……别噎着。”

“嗝。”

“……”

江黎努力抻长了脖子,又喝了一口粥,果然噎住了。

许暮站起身,弯下腰,温热的大手落在江黎的背部,有节奏地轻轻帮他拍着后背,一点一点捋顺。

“好些了吗?”

江黎点点头,记吃不记打,催促:“你快去拿。”

许暮:“……”

许暮到底也没顺着江黎的意,把厨房的锅具端到卧室里——那对许暮来说简直是礼崩乐坏的程度。

他又重新盛了一大碗粥,端着满满一盘的包子和蒸饺回到卧室。

江黎欢欢喜喜接过,欢欢喜喜地把盘子和碗扫荡一空。

一边吃得开心,脑子里有跟弦又在时不时嗡嗡作响提醒他保持冷酷,不能被敌人诱惑到了!

江黎毫不犹豫地把这跟弦掐断,继续专心干饭。

可恶,许暮做的饭怎么能这么好吃。

吃饱喝足之后,许暮把餐盘和饭碗端走,给他找来两套居家服,都是最朴素的黑灰色基础款,一套长袖一套短袖,都不厚,毕竟室内有温度调节器,保持着舒适的恒温。

许暮上次出门只顾着买了尺寸合适的内衣,忘记给江黎买几套居家服和换洗衣服了,就先拿出他自己的,先凑合一阵。

“你先换上吧,是宽松的款式,尺寸差别不大,你看哪套穿着舒服,我穿另一套。”许暮端着干干净净的空碗,出门前说了一句。

江黎就伸出手,有些嫌弃地挑起这两套老干部风格的居家服,深深沉默住。

皱着眉思索半响,江黎把这两套拆开打乱,拎了个长袖和短裤出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柔软舒适的居家服。

嗯……他的原则是不在情人家过夜,做的时候不算,做完都第二天五点了,现在他待在许暮家里,根本不算过夜。

对,就是这样。

反正他一时半会也不打算走了,不如就赖在这,他还想再蹭几顿饭。

衣服江黎穿着有些大,长袖的领口比较松散,穿在他身上,圆领就松松垮垮地坠下,袖子也长出来一截,盖住了他整个手背,只剩一点指尖露出。

江黎拽了拽衣服,领口就向着一侧肩膀滑落。

这么一穿,好像也挺好看。

江黎就没再纠结,他懒懒地把自己摊开来,平躺在床上。

舒适。

床铺软软的,胃里暖暖的,令黎身心舒畅。

吃饱喝足,江黎平躺着,有些晕饭了。

刚刚就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残留的困意混混沉沉袭来,似温暖的洋流一般,要把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眼皮很重,江黎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又有些想睡觉。

奇怪,这里明明不是他大脑给自己锚定的安全区,也不是无人的密闭空间,对江黎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来讲,他应该时刻保持着警惕才对,他的五感应该时刻感知周围的环境,防止任何一丝威胁和杀机突然袭击才对。

作为杀手,他应该时刻保持警惕,有时候,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走神,都会给自身带来灭顶之灾。

他少年时期的生活环境就是如此,不仅要时刻防备着来自粘稠黑暗里的恶意,还要警惕祁□□如其来的袭击考验,黑暗既是他的保护伞,又是给他带来威胁的深林,要他警觉、蛰伏,永远不要信任别人、也不要信任任何环境,不要失去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这些都是黑夜教会给他的道理。

可是江黎在这里,精神莫名就是很松懈,甚至过分松懈了,他在自己的认定过的安全环境里都不会如此怠惰,根本升不起一点警惕心。

他现在好困,他好想睡觉。

江黎挣扎着不让自己的眼皮彻底闭上,不让那过分柔和的温暖侵蚀他的意志。

他此前从来不会彻底睡着的,怎么这段时间时不时就会睡得特别沉?

不行,他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是十分警惕的……呼……

江黎甚至没听到许暮开门回来的声音。

许暮推开了次卧的门,他一眼便看见江黎把自己软软地摊在床上,灰黑色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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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随意地散在床单上。江黎穿着宽大的、属于他的居家服,领口敞着,露出圆润的肩头,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上,遍布透红的痕迹,肩头上印着一个已经变得浅浅的牙印。

许暮的呼吸猛地一滞,他立刻移开了视线。

“江黎?”他轻声唤道,“睡了吗?”

江黎正摇摇欲坠,和自己的警惕心作斗争呢,听见了这句话,强撑着掀起一点眼皮:“当然是,鱼吃了蛋糕不发讯息……下午十八点会在礼堂里开始游泳,就像是你不会睡觉,我也不会,三百二十度的太阳掉到水里会变成陨石被鱼吃掉拉出来……”

许暮:“……”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这都困成啥了。

许暮哭笑不得地俯下身子,轻轻地、虔诚地亲吻在江黎的眉心。

他翻身上了床,趁着江黎迷迷糊糊,几乎算是胆大妄为地,将人一整个牢牢地抱进怀里。

“困了就睡吧,别强撑着了,好好休息。”许暮低声说。

江黎正闭着眼睛,眼前是一片挣扎的漆黑,他潜意识告诉他不能失去意识睡过去,但这环境却令他过分舒适。

正挣扎着,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温和的声音带着磁性,轻轻响在他的耳边。

江黎的精神在这一瞬间,立刻松懈下来,那熟悉的气息令他感到过分的安心,和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他再也不用担心来自黑暗里的威胁,那稍微比他的体温要高一些的温度,落在他的后腰和脊背,将他圈起来,保护起来,在暗夜里蠢蠢欲动的,就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片宁静祥和。

他可以安心地沉睡在香甜的暗色里。

蜷缩在许暮的怀中,江黎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呼吸的起伏逐渐平稳绵长。

三岁后的人生里,二十年的光阴中。

第一次,江黎安静地熟睡着,放下了薄削肩膀上承担的一切的生存压力,让自己彻底放松,好好地休息。

这一次的深度睡眠,不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梦境。

江黎没再做梦,只是平稳地睡着。

许暮感受到怀中人的变化,也缓缓放松下来,他将下巴轻轻抵在江黎的头顶,也闭上眼。

也是生平第一次,许暮违背了他刻在骨子里的生物钟,在不应该懒惰睡眠的时候,放纵自己卸下责任,补上一个安逸的闲暇时光。

窗外,太阳渐渐升得更高了。

是在这一个月阴云密布的深冬里,出现的,久违的暖阳,久违的晴朗。

正在一点点融化大雪。

第182章 目前情况

江黎这一次睡了足足有十个小时, 从早上一直睡到傍晚。

这是他三岁之后的人生里,难得的,最悠然闲适的一次休息。

他缓缓睁开眼睛, 只觉得骨头缝都睡得柔软,身体绵绵的,只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舒舒服服地放空。

江黎微微抬起眼,他正枕在许暮的臂弯间,额头靠在对方紧实的胸膛上, 他只需要略一仰头, 从这个角度, 就能恰好看到许暮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大钦查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身后垫了枕头撑起了身子, 扣在手腕上的通讯手环的屏幕和键盘都彻底展开, 男人正压着眉, 面色严肃地单手敲打键盘, 一丝不苟地工作。

无论看多少遍,江黎还是觉得,许暮这个人哪哪都模样都特别对他的胃口。

那种英俊的、找不出任何瑕疵的、特别硬气俊朗的帅, 在那双冷淡且极具锋芒的眼眸里, 江黎又看到隐匿在其中的一抹深蓝色。

江黎回味了一下, 在昨天的浴室和主卧,在许暮生气的时候,他恍惚间就能看见这抹蓝格外汹涌,似乎像是海中的风暴扬起滔天巨浪一样要将他吞噬。

也格外……性感。

江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几乎算是无意识地,往许暮的怀里又缩了缩。

他这一动,许暮立刻就感知到, 从工作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微偏过头,就见到江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醒了?”

许暮最后敲了几个字符发送出去,就将通讯手环收拢关闭,安抚地抬起被江黎枕着的那只胳膊,手掌刚好能覆盖住江黎的后颈,他轻轻地按揉着。

江黎在他怀里窝得舒服,被按摩得也舒服,身子一动不动,就点了点头:“嗯。”

睡得久了,刚刚转醒,江黎说话时还带着点闷闷的鼻音,面色和姿态都是惬意舒展的,似乎朦朦胧胧,还没彻底清醒,格外像一只躲懒的猫儿。

许暮抬手把江黎脸颊处的碎发挽到耳后,用蓝黑色的眼眸仔细认真地看他:“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江黎声音虽然还懒懒的,哑哑的,但语气中带了一丝骄傲,“我恢复得快。”

许暮就将目光略一下移,他的衣服江黎穿起来稍微有些大,江黎穿衣服又不老实,把好好的一个居家服穿得跟……什么似的,像是在蓄意勾引人。

衣服在肩头滑落,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和漂亮的锁骨,肩颈上,昨日欢愉时留下的印记都已经消了下去,就连最深的牙印都寻不到了,皮肤光洁完好。

那就好。许暮昨天就算是生气,也刻意留神着,生怕把人弄伤到,只是满腔徒劳与怒气无处发泄,只能用力亲吻。

江黎枕着他的臂弯,看见许暮似乎在仔细检查自己的模样,就抬起头,把自己骨碌出去,笑:“你手不麻吗?”

许暮活动了一下胳膊和手腕:“还好。”

说完,抬手将江黎捞起来,两人都靠在床头铺好的枕头上,许暮长臂绕过江黎的后颈,将他揽在怀里,打开通讯手环,将屏幕展示给他看。

江黎好奇一挑眉,凑上前去:“现在什么情况,让我幸灾乐祸一下。”

许暮说:“宋幸和卓洪已经完全没有再为自己辩驳的机会了,现在被押在钦查处的审讯室里,白严辉正在带人轮番审讯,希望能把他们所涉及到的产业链全部翻出来。”

许暮调出和白严辉的通讯界面,看得出来,屏幕那头,白严辉快要气得发狂。

【白白白:不是,我真服了!许哥,他们对自己干了什么都供认不讳,就是不承认卞印江也参与了!】

【白白白:我不明白他们都必死无疑了,怎么还要替别人隐瞒?他们这种人还能这么忠诚吗,卞印江给他们许诺什么了还是他们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啊?】

【白白白:最烦的是我们现在明知道卞印江绝对不干净,就是找不到一丁点线索和证据。】

【白白白:啊啊啊啊啊啊——】

【白白白:靠!真不想审了,我现在看着这两张脸就觉得恶心,知道他们都干过什么之后,我真想一刀攮死他们!人怎么能冷血到这种程度?】

江黎微微蹙了蹙眉,把自己往许暮身上蹭了蹭,故意放软声音:“宝贝,他吵到我的眼睛了,我想听你讲。”

“情况挺复杂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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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可控。”

许暮按熄屏幕,揽着江黎的腰身,说:“六队在看守审判庭的武装员工,四队五队在审判庭搜查,在关押区的密室里发现了大量的……菌株孢子……,都是从西斯特生物科技公司运送过来的,为防止生物污染扩散,清理隔离的工作必须得进行得很慢。”

江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插嘴,等着许暮把情况讲完。

“八队和九队昨天被我派去把财政部控制起来了,幸好去得早,昨天他们赶到的时候,涉事人员在紧急删除罪证资料,被当场抓获。现在财政部彻底瘫痪,从目前查到的数据来看,被伪造支出的资金,各个厂区这么多年综合下来,达到了一个天文数字,全都被转移给了西斯特生物科技公司。”

“西斯特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回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在继续运转,科技部长官隋远志失踪,我们分析他现在应该藏身在公司里。”

“至于信息部,他们这二十多年做的事就是接到上面的命令,封锁一切有关下城区的信息,现在齐叔……”

许暮说到这,声音一顿,轻轻叹息一声,“现在齐占林自愿接受一切调查,等待判决结果,配合钦查处调查,目前三队在钦查处里负责进行审讯工作,一个个识别涉事的员工,其他员工仍旧正常在信息部内工作,维持以太网平稳运行,保证此后一切信息公开透明。”

“卞印江昨天一整天都在试图联系我,我没接通讯,他估计是放弃了,昨晚在钦天监总部发布了一条声明,大致的意思就是,”许暮扶额,想到卞印江发布的公告,脸色沉下来,“大意是卞印江说自己得知此事非常震惊,为自己调查不清而冤枉了一名忠义之士感到愧疚,并且感谢我帮钦天监祓除驻扎多年的毒瘤,感谢我做出的奉献和努力,希望可以和我开诚布公地聊一下。”

“呵。”江黎听得眼睛都瞪圆了,没忍住冷笑出声,“真不要脸,他脸皮撕下来擦屁股都不知道哪边更干净。”

许暮:“……”

许暮眉头狠狠一跳,伸手去捂江黎的嘴:“……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粗鲁?”

江黎挑眉,气势毫不输给他,拿开许暮的手,笑:“你又管我?”

“……”许暮黑着脸,“不管你,下次直接捂嘴比说什么都好用。”

江黎听后,笑得开怀,将额头抵在许暮的胸前,长发就随意披散下来,江黎随意拿起自己的头发,用细细的发梢去撩拨许暮的喉结。

就看到男人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江黎笑得更开心。

许暮无奈地捉住他作乱的手,按在身前,继续讲。

“钦天监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黑街那边,菌丝病毒已经爆发扩散了,听卫含明说,好在是你提前发现并告诉她,她带着之前行动的那队钦查官在黑街采取了疫病紧急布防措施,目前的情况不至于太糟糕,我让已经二队和三队去黑街支援了。”

“幸亏先把始作俑者公布出来,不然,上城区居民的愤怒就会指向下城区。好在现在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刚刚看到枯云联系我,说他们已经带着菌丝病毒的特效药成品,还有特效药配方、制备方法、成熟的生产线,还有应对病毒的经验,都一起送到了上城区,他带着渊的主力驻守在黑街,支援疫区,防止病毒进一步扩散。”

江黎就哼了一声:“老东西动作还挺快,前一天跟我抱怨说累到不行,今天就行动这么迅速,跟后面有狗撵他似的。”

许暮郑重地看着江黎:“江黎,谢谢你们。”

江黎毫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什么可谢的。枯云比你想象的要精明很多,如果不是这样做对渊有利、对他的名声有利,他才不会干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呢。”

“那不一样。”许暮说,“如果真要捞一个名誉,他完全可以等这个病毒扩散之后,死了一大批人之后,等惶恐绝望的情绪席卷整个上城区的时候,再选择像救世主一样带着特效药从天而降、坐享其成,那样带来的效益绝对会比现在更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刚刚筋疲力竭处理好下城区的疫病后,就连轴转地投入上城区的支援。

或许枯云是存在私心,但就算枯云存在私心,那又如何,他及时地挽救了数万人的生命。

更别提,他现在几乎无偿地拿出特效药,所救的,还是曾经对他们或恶语相向、或不屑一顾的人。

许暮甚至觉得,就算这个时候枯云和整个渊都对蔓延至上城区的疫病不闻不问,也是无可指摘的,毕竟,是西斯特故意泄露的病毒,下城区完全是此次事件中的受害者。

但枯云没说什么,骂骂咧咧地就带着药来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

这个世界或许不需要圣人,但却需要这种在每一次与自私的抉择中,做出稍微更有利于这个世界的人。

病毒的资料,是那个无名的半大青年用性命换来的,是枯云夙兴夜寐监测等待的,是江黎在枪林弹雨的陷阱中取到的。

特效药的生产,是扶乩抢着一分一秒研制的,是时中用一次次临床症状完善的,是三光用物资撑起来的产线。

“大钦查官可真是高看我们这些人了。”江黎讥讽了一句。

许暮了解江黎这个人,每次在讲到这种事情时,江黎就会故作一副蛮不在意的模样,别别扭扭的,用坚硬冷漠的外壳,把感激挡在外头,防止露出自己心里柔软的肉。

他仍旧坚定。

“谢谢你们不计前嫌,饱尝冷暖后,仍旧愿意出手相助。”——

作者有话说:[可怜][可怜][可怜]一个一个都是好孩子

第183章 答应

目前的情况其实算顺利, 也算是陷入了僵局。

即使他们已经从逻辑上推断出卞印江有问题,但落实罪名又不能看逻辑,宋幸和卓洪无论如何也不承认卞印江参与其中, 他们也没有找到明确的证据。

这位钦天监武装部的长官,看着事事都有他的手笔,但又过于谨慎,没有露出丝毫马脚。

现在整个钦天监总部就只剩下他这一派系,财政部彻底完蛋, 信息部倒戈, 科技部又跟死了一样完全联系不上, 卞印江似乎是孤立无援,所以才发布声明, 宣称自己完全不知情, 希望可以和钦查处对话, 和平解决。

但居民们也都不是傻子, 在这种大趋势下,谁能相信武装部的长官会独善其身?

只不过许暮还没有回应,他在等, 他沉稳冷静, 按兵不动, 等钦查处针对卞印江的调查,等彻底撬开宋幸和卓洪的嘴,等尘埃落定。

而且,他们也急不得, 毕竟事情分轻重缓急,他们人手不足,得优先稳定局面, 他们是钦查官,守卫上城区是他们的职责,他们需要优先保证上城区总体社会环境安全,从审判庭发现的孢子和生长形成的无自主意识类人状生物,已经足够他们的世界观消化一阵的了。

目前的基本调查显示,这些类人状生物具有电刺激等基本应激反应,是菌株的变异孢子生长而成的。

菌株本体会提取人类DNA,甚至其他生物的DNA并吸收,获得足够的营养后,就把孢子按照所吸收的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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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的模样来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孢子脱落后可以自由行动,却不具备自主意识。

这本来是西斯特公司按照菌株传播增生的本能研制出的失败产品,却被审判庭发展出了独特的用法。

——用于替换在审判台上处以死刑的罪犯。

这就是他们的暗语中所说的。

“面具”。

至于真正的死刑犯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卓洪只是垂着头,麻木地坦白,说送去了西斯特,后面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此事一经曝光,钦查处乃至整个上城区这才恍然惊觉,平日里风光无二的钦天监究竟有多么藏污纳垢。所以愤怒之下,直接刷爆了西斯特生物科技公司的官方网站,希望可以立刻封杀公司,停止一切不人道的研究。

但无论以太网上如何腥风血雨,都只能先暂且搁置。

眼下人命关天,疫病正堆积在黑街及其周围区域,岌岌可危,时刻威胁着所有人的生命。

现在,将被感染者隔离,全力抢救,预防传播,彻底消灭菌丝病毒才是重中之重。

而且,西斯特的安保布防设施本就极为严密,现在更是将整个公司封锁了,进出都不允许,内部情况一概不明了,如果硬要闯入,是不可能不做牺牲的,所以对科技部进一步的调查也暂时搁置。

除去在审判庭和财政部忙活的,其他空闲的钦查官几乎全部去了黑街,和渊合作,一同控制菌丝病毒,防止传染病扩散。

等从黑街及其周围区域的疫病情况稳定下来,他们抽出人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推进。

——

“对付西斯特先不急,现在需要白严辉他们把宋幸和卓洪的口供整理好,以便剥茧抽丝,找出卞印江的罪证。”

“这么麻烦啊?”江黎指尖勾着发丝,细细思索片刻。

然后放弃思考。

江黎把自己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趴在许暮身上,说:“你们想搞死谁怎么都这么文绉绉的,又要讲证据又要讲道义,不如交给我吧?”

“嗯?”许暮把通讯手环折叠回去,调整了一下姿势,能让江黎趴得更舒服一些,“你有办法?”

“当然了。”

江黎笑嘻嘻的,“我去把他一刀攘死。”

许暮:“……”

简单粗暴,但有用。

许暮语塞,张了张口,发现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眼看江黎就要当真了,撑起身子与一旁摸他那把匕首,许暮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不行。”许暮立刻开口,声线很沉,一双眼重重地看着他,“太危险了,你不许一个人深入敌营。”

“没事儿,”江黎用另一手拍拍许暮的肩膀,“我完全能做到啊,杀个人而已,当初我去西斯特杀人的时候,你们一队的钦查官不是也没抓住我吗?”

正好,他想杀卞印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且就算对方是钦天监武装部的最高长官,就算周围防卫森严,那也不算什么难办的大事,只要江黎把自己致命的地方护住了,即使在枪林弹雨里受些伤,换算下来,能把卞印江杀了,也是极为值当的。

再不济,他稍微做些防护措施,抱着炸药跟卞印江同归于尽,只要他还能剩一口气,他就死不成。

江黎的思维里从来没有重伤这一个概念,有的,只是死,或者没死,身体强大的修复能力可以让他很快就恢复到最佳状态,他习惯于拿此作为筹码。

江黎越想越觉得合理,他骨碌一下子从许暮身上爬起来,神采奕奕::“宝贝,你要知道,让我杀人的佣金可是很高的,还得看我心情,现在免费帮你杀一个,就问你感不感动?”

“不需要!”

许暮瞬间绷紧了身子,声音陡然高了一度,他的眉骨压着眼,面容冷肃下来,用力地攥着江黎的手腕,那突出的腕骨狠狠硌在他的掌心。

江黎被猛地一拽,跌回了许暮的怀中,他有些愣怔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眼,黑蓝色的眼底,隐隐有危险地暗流在其中汹涌。

“江黎。”

许暮压抑着声音,他按住江黎的后颈,一点点将人按向自己的方向,让江黎的额头与自己的额头相抵。

“你忘记了吗?你答应过我的。”

江黎感受到落在后颈的温热的手指又在用力,又在剧烈颤抖。

江黎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怎么可能答应什么事?

对江黎而言,承诺意味着绝对的责任,而他平生最忌恨被责任束缚的不自由,他绝对不可能答应过……

“在下城区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不要冒险,不要受伤,也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快就对生命毫不在意。”

江黎僵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许暮在他眼中一点点放大,好像四面八方都密不透风的墙,一点点不动声色的靠近,又像是温柔强势的海水,将他严丝合缝地包裹。

在不知不觉间,渐渐侵蚀他熟悉的生存方式,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许暮已经完全占领了他的生活,将他逼到无路可退。

在下城区的时候……

江黎想起来了。

那时候许暮牢牢扳着他的肩膀,不让他错开视线,一瞬不瞬凝视着他的双眼。他沉浸在许暮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稀里糊涂就应下了,根本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儿,却没想到,许暮竟然一直记到了现在。

这男人,真是恐怖。

“我们不需要现在就急着对付卞印江。”许暮说。

而后语气又软下来,轻轻说:“江黎,谢谢你愿意帮我……但是太危险了,江黎,我们会有其他更安全的方法。”

说着,轻轻吻在江黎的唇角,安抚性地祈求他。

“答应我,别去冒险,好不好。”

江黎不想点头。

江黎觉得有点别扭。

他当初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现在理智起来后一回忆,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

他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该再答应许暮任何事了!

江黎绷紧身体,下意识防御一般勾唇冷笑:“我的身体我怎么处理,都是我自己的事。”

果然。

呵,许暮就知道。

好说歹说,江黎总不会听。

能让江黎妥协的,就只有一个办法。

许暮嘴唇压平成了一条线,忽然冷冷地开口:“江黎,如果你怎样都不乖,那就别想离开了。”

他的手掌松开了江黎的手腕和后颈,没刻意去控制着人。

只静静地用深邃的眼睛看着江黎,却将性格中强势的,且具有掌控力的那一面展露得淋漓尽致。

“你知道的,我能做到。”

江黎:“?!”

江黎坐在许暮怀中,他手臂抵在许暮的胸膛上,缓缓眯起双眼,评判着眼前这人说话的真实程度。

他绝不会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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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

无声涌动的对峙持续了很久,久到时间仿佛都仿佛凝固。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阴影缓缓爬进窗棱,在地面上扯出一片漆黑的影,暗色弥漫开来,将两人面部的线条勾勒更深。

许暮先叹了口气,他将手伸到床边,咔哒一声,打开了灯。

卧室内瞬间一片大亮。

他揽着江黎的腰,把人抱紧了一点,吻了江黎一下。

“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江黎在温热坚实的怀抱里放松了身体,他将重量全都压在许暮身上。

“油焖虾,咸蛋黄土豆丝,羊肉烩面。”

江黎毫不客气地说。

“好。”

许暮起身去做晚饭了。

江黎坐在床边,感觉有些头痛,他揉了揉额角。

其实自昨晚做过那个梦之后,他大概就有些眉目了。

他到现在为止做了四次梦。

第一次,梦境里所有的场景都模糊不清。

第二次,许暮持枪指着他的额头,在风声呼啸的天台上,质问他为什么要杀齐乐。

第三次,他和许暮在缠斗时掉到下城区,他带许暮去了他的秘密基地,他们在那里滚上了床。

第四次,就是今天早上,他重新梦到了第一次那个模糊不清的梦,只不过这次,画面异常清晰。

江黎本来以为这就是无厘头的潜意识,但后来在钦查处,和许暮同时对齐乐的“死法”产生同样的猜想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江黎那时候估摸着,可能是一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预知梦。

只不过今天做过这个梦之后,他倒是不觉得这是预知梦了。

毕竟他以后绝对不会再从审判庭跳一次楼——那样许暮真的会弄死他,让他彻底下不了床的。

而且,看许暮昨天对他的态度,似乎……

似乎像是他从审判庭跳过楼的事情,在曾经的某刻,发生过一样。

所以许暮眼里才会有如此浓烈的自责、后悔和痛苦。

江黎在昏睡过去前确实生气了,本来真的打算今天醒了杀了许暮的,但做过梦后,这想法就彻底消失了。

如果不是预知梦,而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

那在他坠楼的那一刻,对全然不知子弹已经被胸针挡住的许暮来说,是极大的残忍。

如果他是许暮,他或许会比许暮更疯。

但为什么,他会完全没有记忆?

而记忆,却以梦境的形式重新回到他的脑海。

是因为,和许暮接触了吗?

卧室外,传来厨房厨具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响,水流哗哗,还有油在锅里滋啦滋啦被加热微弱爆破声,混杂在一起。

逐渐飘香,飘进卧室里,勾着他的鼻尖。

卧室里,灯光安静地亮着,将黑暗和寒风全部挡在窗外。

身边,还残留有某人身上的体温,无处不在的熟悉气息包裹着他。

江黎忽然在这一刻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许哥你怎么沾点dom……

(许暮对自己的要求都是极端自律,不允许出一点偏差。

不过也只沾点边罢了

对江黎的所谓掌控,是纯纯被江黎不要命的行为吓疯了逼出来的[摸头]

小情侣只是闹别扭[三花猫头]超爱的都,许哥给个台阶小狐黎就立刻下了

第184章 围裙

许暮推门进来时, 江黎仍旧在苦思冥想,盘腿坐在床边,手肘支在大腿上, 手掌撑着脑袋,漂亮的眉毛蹙在一起,表情纠结。

“江黎,”许暮轻声唤他,“来吃饭。”

江黎抬起头, 就看见大钦查官居家服的外面套着一个纯黑色的围裙, 围裙的系带绕过紧实的腰际, 扎在身后,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胸肌撑起的肌理轮廓, 腹肌的沟壑在收束的布料下, 随着动作若隐所现。

江黎一瞬间看呆了, 喉结上下滚动, 吞了吞口水。

宽肩窄腰,肌肉紧实,纯硬帅来的。

江黎直勾勾地盯着许暮, 丝毫不掩饰双眼的炽热, 舔了舔牙尖, 说:“宝贝,你能把上衣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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