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1 / 2)
他登上车,明明没有御者,马匹却自如地跑动了起来。那位忠诚的门卫目视着这辆无人驾驭的马车离开,像是他平常出行一般抬帽示意而没有一点疑惑或者奇怪。
“控心者。”他说道,他看着马车离开骑士团,驶向一片不会被骑士团总部注视到的低洼平地。“纳粹的吸血鬼如果能够做到这种事,那么交易从一开始就无法成立。而你更不可能来自教廷。”
“你是谁?你们是谁?”他质问,他感知得到周边只有奔行的马匹。
然而下一刻,一个陌生的女音却在这明明仅有他一人的车厢中响起。
“环桌之一,望舒。”
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黑色的长发,非人的尖耳,纯色的双眸宛若锐利的剑刃。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却仿佛和大自然,和周围的花草树木融为一体。
等等?站在那里?
这车厢哪里高到容忍常人站立——
管家的瞳仁一缩,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站在草地上而马车停在百米之外,自己和眼前的东方女人,不知何时正踏足于这平整的低地中心!
什么时候下的车?什么时候起身离席?
身后的草地上有着一排脚印,而那些脚印属于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
“你的心中有破绽,你的内心还有最后的迟疑。”那自称为望舒的女人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当她抬起手的时候,手上的空间便像是活物一样蠕动着,一枚封存着液体的溶剂从无到有地显现清晰。
“所以,你还不是死神。”
瓶口的塞子慢慢移开,难以言喻的香气在管家的鼻尖充盈——不,那不是香气,那是嗅觉神经在大脑的催促下发出的渴望,那是知性和灵魂发出的欲求!
喝下它!
把它抢过来!
一滴都不要留下地喝干净!
细胞在嘶吼,神经在尖叫,理智和欲望都指向了那枚容器,衰老的躯壳甚至宛若回光返照一般过载运行!
而那枚容器就这么轻易地放到了自己的手里!
“喝下它吧。”女人的声音如同先前一般平静。“你的人生,你的主君,你的忠诚,你的信义,都在这瓶药里。喝下它后,你便不用成为叛徒,而是可以毫无挂碍,毫无负担,拥有着你可爱的主人和可爱的后辈并在她们的注视下去战斗。你至此不会亏欠任何人,你能够抵达你的最强,而不会有任何破绽。”
她只是在普通地讲述一件事,她只是在普通地陈述一个事实。
而管家的手已然下意识地将容器的瓶口靠向自己的嘴边。
他还在等一个理由,还在等一个借口。
而女人的声音终究让他不再犹豫。
“喝下它吧,代价就是之后的交易。我容许你先拿走报酬,我容许你掌握自己的命运。”
“喝下它吧,让我,看到复苏的死神。”
第一百一十八节o拜访的礼节
饮下它吧,饮下那瓶秘药。
饮下它吧,饮下那穷尽黄金城也无法攥取一滴的不老之泉。
凡世之人极尽求索也无法获取一丝的财富在主神之处不过是随处可见的砂土。国王和主教做梦都想碰触的神之威光,在真正凌驾多元之神祇的注视之处,满溢而出。
所以饮下它吧,饮下这对轮回者而言甚至不配被优先考量的寿命之药。
让甘露在喉间流淌,让老旧的心脏重新激烈地运作。
‘呯呯——呯呯——’
心脏急剧地跳动,胃囊以难以想象的幅度急剧收缩。五脏和六腑都像是贪婪的税吏一样疯狂地汲取着这流入腹中的延寿之药。陈腐的生命因此而如同萌芽的枯树一般再度伸展。
‘呯呯——呯呯——’
肌肉重新变得饱满,视野再度变得清晰。老迈的骨头重新变得坚固而且具备韧性。浑浊的眼球再度回归清澈而且灵动无匹。
‘呯呯——呯呯——’
皮肤重新变得光洁,老人斑一枚枚的消去,回返红润以及康健。
脊柱再度回归笔挺,不再佝偻,不再脆弱,不再被无形的重担所压迫。
年轻的肉体回来了,远超这个时代一切学者思考极限,单纯以学术价值而论甚至完全凌驾于吸血鬼改造手术的异界造物毫无代价地扭转了这具躯壳的时间。没有诅咒,没有异化,没有新增的隐患或者奇异的植入后门,身为人类的管家以人类的身份回返到了五十多年前的风华岁月——
不,他的肉体并没有被扭转到1944年的十四岁,而是在保有少年精力以及潜力的同时重新夺回了壮年时分的肉体。他甚至隐约还能够感知到那昔日已然被磨练到极致的躯壳中仍旧存有的进步可能。因为那苦练而获取的诸多暗伤在这异界之药的浇灌下已然荡然无存!
易经伐髓,脱胎换骨。
或许单纯作为凡人的强度还比不上那千禧年所承诺的吸血鬼改造。但也只是现在比不上,只是此时比不上。因为改造吸血鬼的手术并非一朝一夕便可完成,而选择反叛的自身必然因为时间仓促而不得不接受冒进犯险的改造。
或许恢复和持续能力会下降到极低,或许存活的寿命也会短到只有一战之机——过去的沃尔特oCo德尼斯清楚这份代价并且甘愿接受这份代价。然而这如同‘机械降神’一般骤然出现的访客却为自己提供了一份更好十倍,百倍,不,一万倍都不止的命运!
该怎样回报她才好?
该怎样报答她才好?
将她当做恩人来照顾吗?将她当做主人来侍奉吗?
还是说,以死神之名和力,让她如愿……
复苏的死神平复心跳,他的视线汇集,他的意志凝聚,那在先前仿佛无处不在的心灵嬗变之力在这一刻也仿佛变得清晰可触——虽然无法切断,但却可以阻断,而他甚至隐约可以感觉到那股奇异的力量有着另外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