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楚站在格兰塞法的船廊上，感受着萦绕在身边的风，体会着自己身体中血肉和神经在这轻微外来刺激下的变化——他很确信再逼真的幻境也模拟不到这种精细度。而这数日来的交涉和观察，也让他开始质疑自己先前的判断。
新人们的背景是清晰的，而行为以及思考模式都完全对得上他们的来历——楚现在可以确定，七位新人中只有自己的地球处于糟糕的灾厄之中。而其余的人，身上却是完全没有后启示录时代的生活印记。
他们是这样，资深者们倒是一副经历过险境的样子，但却也没有像是自己一样对一切成规模的文明造物抱有先天性质的警惕——而这无疑便是一个非常清晰的证明，证明自己之前的判断出了问题。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试探——去和珍妮说她母亲的事，去和艾瑞斯说他家族的事之类。但他在即将那么做之前却心生警兆。失败的后果仿佛死亡的阴影，让他下意识地止步，不再行进。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现在就接触了出生以来最大的奇遇。
——如果这里真的是那个毫无征兆便出现的轮回世界，那么，只要我能够掌握主动权，我就能够拯救我的世界……无所不能，无所不有的‘主神’么。我在前半生完全没有接触过与之相关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报。结果我要完蛋了，反而突然在我面前冒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摒弃了脑海中的一些多余想法。
如果自己的判断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么，自己现在恐怕在资深者的眼中已经没有什么友好评价。将这整个世界都当做幻境的自己在先前几天的处事中显然存有不少破绽，想要弥补，已然艰难。
——要戴上眼镜吗？戴上眼镜后，我的思维方式和分析能力，应当就能够破当前的局了。
他想到，但却又在付诸行动之前停滞住自己的心绪——自己的判断虽然有很大的可能是单纯的谬误。但却还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而戴上眼镜，是缺乏战斗能力的自己所唯一持有的翻盘底牌。
现在还不是使用底牌的时候。
至少在自己成功脱离这艘船，脱离资深者的直接注视之前，它还不是使用的时候。
而在那之前……
——只能够乖乖地当一个旁观者了吗……
他想到，走上甲板——有不少新人已经走到了船舷边上。俯视下方。
格兰塞法，隐藏在云海之中，注视着云海之下。
从英格兰本土起飞的战斗机群浑然不觉地从云海表侧的四千米高度处疾掠而过。而它们的目标，是虽然努力躲藏，但却仍旧在精神力扫描下，在靠近英格兰外海时被发现的千禧年巨型飞艇。
…………………………
多萝茜站在主控室的透明平台之上，而苏青月的影子就待在她的身旁。透过这单向透光的全景视角，她们注视着海面沸腾的战场。
千禧年大队，迎来了一场预料之中的失败。
它们的飞艇，目标过于庞大。哪怕有着吸血鬼技术的特殊伪装，它们在靠近英格兰领海，北冰洲队被容许的活动区时，却也终究被抓出了马脚——苏青月立即就通知了不列颠的中枢指挥部。而当卫星地图成功捕捉飞艇轨迹，验明正身之后。已然准备好的军事力量便在这里进行了全方位的释放。
这真的是一场一面倒的碾压战斗——两个中队的战斗机群隔着五公里便发射出了空对空的高精度导弹。而失去魔弹射手的千禧年部队，哪怕有着远超凡人精准度的吸血鬼军团操纵防空机炮，也无法将所有的导弹全数在空中点掉。
爆炸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而在那之前，飞艇上便闪烁起好几处火光——失去浮力的飞艇理所当然地朝着海面坠下。就如同苏青月所规划好的那样。
——“多萝茜，计划成功了。吸血鬼的主要军力被截击于此。它们已经没有办法登上英格兰的陆地。”
苏青月的影子注视着海面，她的眼眸中有着上千个吸血鬼的生命讯号——爆炸和坠海并不能够杀死它们，它们在空艇坠落时便轻巧地跃出，攀爬在浮起的舰艇残骸上便向着天空的机群连连开火。
它们没有成功，因为苏青月事先有过安排，所有的战斗机都始终保持着至少两千米往上的高度。而这个高度，常规的武器根本就没法碰触到。
它们迎来了失败。
而在失败之后，则是另一场大规模的轰炸——搭载着重型燃烧弹的轰炸机集群飞掠过这片海域的上空。而连绵不绝的投弹随即将整片海域都用沸腾的火完全覆盖。
计划没有出现谬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军队，打二战时期的强化人部队就是这种结果。或许千禧年的吸血鬼技术在当世冠绝一指。但这落后了五十年的武备，却是早就在冷战时期便被完全淘汰。
还在用V1导弹的千禧年，是不可能对抗得了现代的装甲军团的。哪怕它们不讲武德，也是一样。
“嗯。”多萝茜点了点头，承认了苏青月的评价——在她视野的末端，被火炎覆盖的海洋上。有身高数千米的持镰巨人踏海而起。她的半边面容全数布满符文，她朝着面前猛地挥动镰刀，来袭的战斗机群便纷纷摇晃着便要坠入海下。
索林o布里茨，吸血鬼中尉。能力是制造大规模的实体幻象，并即时生成幻象反馈。
她能够制造出无比庞大的幻影，挥动镰刀时，被幻影镰刀击中的人，身上也会出现对应的幻痛，并看到自己被切斩的景象。而英格兰的机群正是遭遇了幻影镰刀的斩击，若是放着不管，他们就会以为自己被击中，然后下意识地便跳伞，或者在幻痛中任由战机坠落在海面上然后爆炸。
有趣的能力。
而这能力的弱点，就在于它只是区区的幻象。
苏青月在多萝茜认知中的幻影闪烁了一下。而下一刻，她便连续心控了那些失控的机群，将驾驶员从幻觉中强行弹出，并支配着他们的躯壳更改航向。
很弱小的能力——只要看破原理，就非常弱小。
而当机群离开之后，一道从英格兰境内发射出的巡航导弹，便精准地坠落到了这巨大持镰巨人的头上。
大装量温压弹，对有机体效果——非常理想。
那巨大的实体幻象，在骤然升腾的数十米大火球中凄惨挣扎着破碎掉。而在苏青月的精神力扫描之中，这位吸血鬼中尉，也和飞艇上的上千名吸血鬼士兵一起焦灼，然后蒸发。
火光散尽，海面上只剩下零散的碎片和沸腾的水。千禧年的吸血鬼大队，在此可以视作完全覆灭。
苏青月的幻影就此消失——轮回者不需要额外补枪，这场战斗已然在‘势’的运作下轻快地结束。格兰塞法也随即偏航。指向另一处地方。
千禧年的吸血鬼大队覆灭了。
但千禧年本身并没有覆灭。
在苏青月的点对点监视下，那位少校已然带着他最后的心腹，乘坐高速潜水艇从另一个方向接近英格兰。速度快，体积小，且没有太多操纵空间，就算想要提前截击，也难以精准地做到。
拦不住他们。
也没有必要拦。
轮回者就算杀得再多，就算提前一点，连少校和狼人上尉都杀死。却也拿薛定谔这只不明所以的生物没有办法。
而他理所应当地会在千禧年主要人员死完，或者被控制后变成主神所承认的‘主力’。且随时都能够出现在英格兰的本土上。
所以，不需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