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家父的故人……八十九年前……”
老人皱眉想了半响，这才恍然大悟，“前辈原来是家父临终前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位狼兄？家父当年说的故事，原来是真的？”
老人这一惊一乍的反应，看得贺兰贞和古周都有些好奇。
陆恒说来伏山城见故人之后，她们皆以为乌家应该对此事有所了解。但现在看起来，甚至就连这乌家的老太爷也似乎不晓得狼神的存在？
陆恒也不由得好奇，笑着问道，“不知乌崇固乌兄弟，当年是如何说起我的。”
陆恒看出来了，这乌家的人并不知晓他的存在，大概是当年的乌崇固并未提到过两人的约定？又或是乌家的人并不觉得一个狼妖能帮他们什么？
而乌老太爷则回想了一会儿，这才道。
“当年家父去世时，晚辈也才六七岁，是诸位兄弟中最小的。”
“关于前辈的故事，家父并未同我们详细提及。只是知道他身患恶疾后，想要趁着病重前四处走走，顺便去北方的火石城看望出嫁多年的亲姐。”
“九十多年前，晚辈有一位姑妈远嫁到火通国最北方的火石城。因为两地相隔甚远，姑妈出嫁后很少回娘家省亲。”
“后火石城划归有熊国所有，国境相隔，出入更是不便。”
“家父思念亲姐，想在归世之前再去火石城见亲姐一面。便在家中护卫的保护下，北行有熊国，却在返程途中遭遇妖兽袭击，护卫皆亡，仅有家父勉强逃离。”
“后虽在洛野城遇到了一支南下的商队，随那群行商南下回家。但那时，家父的病情已日渐严重。”
“本就身患恶疾的他，在这来回的颠簸劳顿与妖兽袭击的担惊受怕中，身体到了极限。”
“回到家中的第二天，家父便昏迷不醒，似要灯尽油枯了。”
“虽然请了火神庙的巫医老爷看护，却也无法逆转病情。家父最后的那段时日，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浑噩，说的话语也总是颠三倒四。”
“晚辈随母亲在榻前服侍时，偶尔听到家父呼唤前辈。”
“但却连他唤了什么内容，也几乎无法听清……”
老人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惆怅。回忆过往，让他想起了当年还是稚子之时，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咽气的场景。
那时的他还年幼无知，并不悲痛。
然而如今的他，已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体会到了生老病死的别离痛苦，与当初的稚子再不相同。
想到父亲归世前那凄惨病重的模样，老人不由得心头发酸。
沉默许久后，老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振作精神，朝眼前的众人道歉。
“抱歉，晚辈有些走神了……”
陆恒叹了口气，道，“无事，乌老先生可继续说，我等静听。”
老人却略显惶恐，连忙执晚辈礼，“前辈乃家父旧识，唤我乌垣即可。”
说完，见陆恒的确没有怪罪，老人这才继续道，“当年家父归世前的最后一日，也曾恢复了短暂的清醒。那一日，家父将我们众兄弟和两位姨娘唤到床边，同我们交代后事。”
“到最后的时候，家父便讲述了他在寒羽山遇到了前辈的事情。说他在寒羽山遭遇恶虎，是前辈出面、救下他的性命。”
“为了报答前辈的救命之恩，他自作主张，为前辈建庙立祠，让前辈可享香火。但说这个故事的时候，父亲他已经有些浑噩呆滞，甚至就连我们唤他都听不见了。”
“他只是呆滞的看着北面，颠三倒四的唤着前辈、又说些妖兽的可怖，前辈的救命之恩。但那颠三倒四的话语，却让人无法听明白他的意思。”
说到这里，老人面色悲苦，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家中的老人长辈们皆说家父那时已经浑噩不清醒了，说的都是癔语胡话，所以我等并未将家父临终前说的话语当真。”
“却没想到前辈今日竟然真的登门拜访了……若是家父还在，见到前辈来伏山城，想必是喜笑颜开、再不难受了。”
第117章 性情中人乌二公子（3更求票）
老人的讲述，语调轻柔和缓，并未携带太多的个人情绪，只是略显心疼的将当年其父临终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但反而是这样的平静讲述，更是让人感怀不已。
陆恒听完后，即便他并不是乌崇固牵挂的那个狼妖，却也不由得心中酸涩，有一种错过的惆怅遗憾。
他叹息一声，道，“乌兄弟与我分别时，虽有病疾缠身，却不想恶化得如此之快……哎……”
长长的一声叹息，陆恒道，“如今陆某来了，按照当年与乌兄弟的约定，陆某应当照拂乌家、给乌家一世富贵。”
说到这里，陆恒略显无奈的笑了笑，道，“只是乌家如今已有富贵，乌氏一族在老先生的经营下，已在伏山城小有名望。后继之人只续按部就班，乌氏一族莫说一世富贵，便是三世富贵、五氏富贵也有了。”
“陆某如今才来，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陆恒叹息一声，想了想，又道，“这样吧，老先生若有什么未了的遗愿，可告诉陆某。只要老先生开口，且在陆恒能力范围之内，陆某便为老先生去做，以偿当年之缘……如何？”
陆恒笑着开口后，贺兰贞和古周皆是用了一种感叹的眼神注视乌垣老人。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老头赚大了啊！
乌垣虽不清楚陆恒的底细，但见伏山城的巫祝老爷都是如此反应，哪还不知道轻重？
虽然对家父当年提到的那位“狼兄”竟然如此厉害，老人有些猝不及防。
但眼前三位皆是身份尊贵之辈，若无必要，何须浪费时间来消遣他一个小人物？
他立刻行礼道谢，“晚辈谢过前辈，只是晚辈如今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浑噩，若是要说个愿望……这怕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啊。”
老人面露难色。
如此高人前辈愿意照拂，他自然要好好深思一番，再决定请陆恒去做什么。
可若是思虑太久，将三位尊贵之人晾在一旁，又恐得罪……老人心中焦虑。
陆恒则笑着道，“无妨，老先生不必心急，可慢慢思虑。有陆某在，你并不会如寻常魂灵那般迅速消散。”
有幽冥镇魂印在，陆恒甚至可以让乌垣老人的魂灵留存几十载。
只不过那样的话，需要给老人分一丝权能——说简单点，就是要老人留在幽冥地府当一名鬼差。
可如今的幽冥地府空空荡荡，别说框架了，连片瓦都没有。
这种时候入职，简直是纯干苦力。
且凡人的魂灵不够坚韧，即便在幽冥地府中受职，却也不过数十载的阴寿。
阴寿到了，便会消散，连陆恒都强留不住。
只有资质优异之辈，生前便有修为，或是活着时便有人供奉生祠香火、德行深厚之人，才能在死后以魂体修行，多活个上百载乃至更久。
对于乌垣这种资质平常的魂灵，即便留在幽冥地府当差，哪怕陆恒授他掌一殿一地的权能，也最多在地府风光个几十载便要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