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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坚守心灵,不断以手中之刃灭杀恶鬼而已。
如果换成普通人,大概会很快就被同化为恶鬼,或者灵魂彻底破碎。但江流不一样,他的意志比任何人都要坚定,精神力是足以和神魔对视的等级,就连“神秘”层次都能媲美神代的半神。
区区恶鬼尚不足以将他的灵魂撕裂,只是犹如滔滔不绝的洪水,无时无刻不冲刷着他的意识,被斩杀的恶鬼消散为纯粹的恶意,让他在浑浊的漩涡中不断挣扎。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流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沉重”,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和目的,如果不是【反·精神污染】的话,或许已经疯了也说不定。
在漫长的岁月中不断重复着一件事,如今斩杀敌人的动作对他来说就是刻在灵魂上的本能,甚至比呼吸还要自然。
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肉体从来没有感受到过饥饿与疲惫,只是像生锈的机器似的,行动越来越生涩。
或许是因为地狱的特殊环境,让他能直接摄入外界的魔力来支持消耗吧。
虽说还是肉身,但毕竟是从者状态,魔力完全可以代替进食产生的热量。
而在他几乎要化为行尸走肉的时候,他的旅途迎来了第一次转机:离开等活地狱,进入了黑绳地狱。
这着实不能说是什么好事,毕竟就危险度而言理所当然是一层比一层高,但这一层并没有无穷无尽的恶灵,甚至可以说空旷无比,让江流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呼。”
即便是在冥想之中,思维的运转也缓慢无比,除了长时间战斗造成的摧残,恐怕时间流速再度加快也是一个原因。
江流不知道自己假寐了多久,但当他醒来之后,脑海中一片清明,唯独看待事物有一种恍惚感,宛如大梦一场的余韵。
当他开始在黑绳地狱旅行时才发现,自己霸王色霸气不知不觉中已经能控制自如,现在可以随意释放出超过千米范围的威压领域,普通的恶灵几乎可以瞬间清扫干净。
这意味着,经过了“等活地狱”的亡者之海,江流的灵魂已经被打磨、淬炼到一个极为强大的地步,只是将威压外放便足以击溃死者的军势。
现在想来,在“等活地狱”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在恶灵的围攻中被逼到绝境,都是靠着极限状态的霸王色爆发来为自己赢得喘息之机......这种流程重复了无数遍之后,自然变得熟练无比。
在黑绳地狱,服刑的则是没有在等活地狱崩溃,反而适应了疯狂扭曲的世界,宛如恶灵聚合体一般的存在。
与上一层不同,这里的怪物数量并不算多,但个体实力却是天壤之别,强大的一些家伙已经有了接近从者的力量。
它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姿态,有的如同野兽一般,有的如同巨人一般,有的则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只是一团蠕动不停的血肉,但无一例外这些恶灵身上全都缠绕着漆黑的绳索,将它们牢牢束缚在大地之上。
那是“业”的具现,与“功绩”正好相反,越是罪孽深重的家伙越无法挣脱黑绳的束缚。
它们拖拽着身上的黑绳,不断翻开地上的泥土,宛如被深深犁了一遍似的。
而它们依旧会找上江流,但却不止是为了战斗,更是因为在渴望着江流那鲜活的肉体。
江流拔剑与之战斗,或是单挑,或是一对多,但每斩杀一个敌人,他的刀刃便会斩断更多的黑绳(业),染上一丝墨色。
这个过程不知道经历了多久,当他回过神来,这把刀已经化为了纯黑的妖刀。
而他也抵达了下一层的“合众地狱”。
充满了诱惑和欲望的阶层——这是神话之中的描述。
然而并非如此,江流所看到的是刀刃和针尖所充斥的世界,用锋利的金属代替了花草,用血淋淋的刀剑堆积成一座座高岭,无数的亡灵恶鬼被挂在森白的利刃上,宛如白骨之山。
这里没有所谓的“敌人”,只有满布钢铁荆棘的道路,而两旁是狰狞的剑山,每踏出一步都会有被割伤的风险。
江流不得不用霸气缠绕着自己,才能勉强在这条道路上行走,一旦稍有不留意出现疏漏,肉体就会被无比锋锐的刀刃刺破,鲜明的痛感一次次提醒他自己身在何方。
这是他最为艰难的一次旅行,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每走十步就要停下来片刻,以恢复对霸气的掌控力,慢慢的便延长到二十步、三十步、四十步......
这个世界没有日月轮回,就体感而言江流甚至怀疑自己度过了上百年,当他可以用霸气缠绕全身,以近乎钢铁般的身体连续行走数千米时,他终于看到了这层地狱的尽头。
......在叫唤地狱中,无数年来亡者们积累下来的怨念化为实质的声音,让江流数度处于崩溃的边缘,但他甚至不惜使用自残的手段,终于一次又一次坚持了下来。
在八寒地狱,几乎要将空间都一并冻结的寒气让江流寸步难行,只能靠无时无刻最大程度运行呼吸法,无限制燃烧自己的体力才能支撑下来。
后来,吸收魔力和转化为生命力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体力的消耗速度,让江流整个人都消瘦起来。
在焦热之地狱、大叫唤地狱、大焦热之地狱......他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生与死的考验,与多少非人之物战斗过,又有多少次险些放弃堕落为行尸走肉。
但也不知是命不该绝,还是在冥冥中有阎魔的注视,他竟然一直坚持了下来没有中途夭折。
而他的灵魂与肉体变得残破不堪......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就这样,他来到了最后一道关口——
【阿鼻无间地狱】!
第133章:妄我、斩我、无我
作为最让人敬畏的一层地狱,阿鼻无间狱在传说中是最为可怖也是各种酷刑最多的地方,但当江流来到此处时却惊讶的发现这里远没有想象的那样血腥残酷。
这是一片黑夜笼罩下的草原,无云的天空上映照出无数的星辰,拱卫着弯弯的新月,将清冷的光辉洒在被风吹拂的草原上,荡起一圈圈银色的波纹。
在郁郁的草丛之中,零星插着几把古旧的刀剑,锈蚀满身,根本看不出原本模样。
美丽、安宁、平静......地狱的最深处竟然会是这副光景,带给江流的惊讶甚至超过其它几层的总和。
毕竟,无论再怎么恐怖煎熬,都可以用“这里是地狱”来解释,唯独这种看似祥和的场景,才是最为匪夷所思的。
微凉的夜风吹过脸庞,寒气在发尖上凝结出一滴露珠,悄然滑落滴在鼻梁上,冰冷的刺激感让江流从恍惚中醒来,开始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突然,他转头看向稍远一些的高地。
没及膝盖的青草被风压弯,空气中渐渐升起薄薄的夜雾,而在那略隆起的高坡上,一道枯瘦的人影出现在新月之下。
无法看清面容,他就那样静静站在夜空之下,手中拿着破破烂烂的太刀。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江流莫名觉得对方就是在看自己。
那眼神不带任何杂念,只有纯粹而冰冷的杀意,其人本身便仿佛是一把锋锐的妖刀,除了战斗和斩杀敌人之外别无所求。
江流眼神沉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将腰间长刀拔出,在无间地狱待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和任何活动的物体战斗。
踩过松软的草地,刀刃擦过夜色,发出悲凉的吟唱,悠悠顺着风儿荡开......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灰白混和的杂乱长发如同枯草一般毫无生机,能看到肋骨的削瘦身体没有一点威慑力,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款式,不如说就是一团脏兮兮的破布,勉强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除了一把刃部残缺不堪,满是锈迹的太刀之外,他身上就别无长物,甚至连鞋子都没有,一双赤脚踩在草地之上,仿佛一棵枯木一般。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人,却给了江流莫大的压力。
为什么呢?
弱不禁风的身躯,却仿佛高山一般不可逾越。
赢不了——这是在地狱之中,江流第一次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实力差距有了放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