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节（1 / 2）
他想要站起来，在低吟的声音中撑起自己的腿，却又立刻的摔倒在地，冰冷的血水覆盖在他的皮肤上，可偏偏又有炽烈的高温从躯体的最深处燃烧起来，像是要连同他的灵魂都完全烧尽。
不，站起来，快站起来。
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在心底响起。
咬紧牙关，将这些痛苦与愤怒全部咽回心底。
那感觉就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洋之中，拼劲了全力的向着上方游动，在那窒息的绝望之中奋然挣扎着，朝着那微不可查的光芒竭尽自己最后的力气。
少年最终还是取回了自己的理智，哆哆嗦嗦的，从那些怪物的尸骸之间爬了起来。他涕泗横流，狼狈不堪，嘴角还挂着口水，血水染透了他的身子，原本的一头刺猬发型这会儿完全耷拉下来沾满鲜血，令少年看上去就像是地狱的恶鬼。但他最终还是维持住了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没有屈服于那份直到此刻都依旧在持续着的痛苦。
“人类，快用你的抑制剂，你的感染已经开始发作了！”
欧提努斯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如此焦急。
抑制剂，没错，自己必须要用抑制剂才可以……
其中一支抑制剂已经在之前的战斗力被打碎了，不过第二支少年至今还是小心的保管着。现在感染发作，如果想要不变成那些丧尸的同类的话就必须尽快使用。尽管个人的意志偶尔能在转化过程中产生出乎意料的效果，能够拖延感染的进度。但是当病毒彻底侵蚀大脑和身躯后，不管再强大的意志力都会在那时烟消云散，这一点是必须承认的现实。
还在颤抖抽搐着的右手握紧，上条当麻深吸一口气，终于彻底从那痛苦之中缓过劲来，就要伸手去拿藏在衣兜里的抑制剂。
“从初期的感染症状里保持住了自我意识而没有陷入昏迷？真是让人惊讶，说不定你能完美融合哈兰病毒，成为像我一样的适格者？不，这大概是不可能的，哈兰市爆发的丧尸病毒与T和G不同，是会对人体造成彻底破坏的杀伤性病毒，没有办法共存的。那么，按照以往的观察试验记录，在已经出现初步感染症状之后，你应该还能维持，嗯，十五分钟左右的自我意识？”
站在上方的威斯克，表情平静的看着下方艰难起身的上条当麻说道。
“呃啊！”
凄厉的吼声，在这一刻骤然响起。
一个已经陷入到严重感染状态的高塔守卫，在这一刻彻底转变为跑者，吼叫着就冲向了上条当麻的方向。
其余的守卫和布雷肯同样出现了感染的症状，在这一刻自顾不暇根本无法阻止。猝不及防的上条当麻被瞬间扑倒在地，还没等他能够做出有效反击，那个守卫便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一侧肩膀上。飞溅的鲜血里少年无法抑制的惨叫起来，伸出右手狠狠一拳打在这个守卫的脖子上，在“咔嚓”一声爆响里直接打穿了对方的脖颈。
病毒造成的意志力下降，开始影响到自己的力量使用了么？
捂着肩膀上流血不止的伤口，上条当麻颤颤巍巍的再次站起身子，却立刻因为又一次爆发的全身痉挛而哀嚎着倒在地上。
痛苦，如此剧烈而难以抑制的痛苦……
“呃啊啊啊啊啊——”
仿佛烈火烧灼着全身神经的剧痛，让少年发出了惨叫的声音。
“上条，呃，该死的……”
半跪在地上的布雷肯低声的骂着，想要爬到上条当麻的身旁，却同样因为严重的感染症状而跌倒在地难以起身。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啊，这样吧，再过三分钟，如果你还是不动手干掉你周围的人，那我就随机的选择一个笼子释放电击吧。这一次我可以考虑电的时间短一点，这样里面的人说不定能活着享受第二轮电击，怎么样？”
威斯克的声音从上方再一次的传来，伴随着牢笼内的人们的惊恐喊叫声和哭泣声。
“站起来啊，快点杀了他们啊！”
弥漫的血腥气味中，牢笼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喊起来。
“快点站起来啊，不要再倒在地上了啊，你这个废物东西！是高塔救了你的命啊，快站起来杀了他们！”
“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杀了他们，快把布雷肯他们杀了啊！”
“你们快点去死啊，你们不死我们就要死啊，你们这些守卫天天在高塔里什么都不做就站岗，就不能为了我们赶快去死吗！”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站起来杀了他们！！！”
“去死！你们这些守卫都去死吧！！！”
从第一个人开始喊起来，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呐喊起来。
恐惧攥紧每一个人的心底，这些幸存者们哭喊着，将各种难听的话语骂出来，或是拼尽全力低声下气的祈求着。祈求那个少年站起身子，将那些曾经守卫他们的人们尽数杀死；祈求这些曾经相处许久的，为了高塔的众人曾经多次出生入死的守卫者们自杀以换取自身存活的机会。
“你们这些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苏醒过来的杰德看着如此不可理喻的一幕，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而当她痛斥这些幸存者忘恩负义的时候，却只是换来了人们冷漠的目光，死亡的恐惧压倒一切，而人群带来的不理智狂热更是将少数人的清醒完全碾碎。
“啊啊啊啊啊——”
曾经守护着的人们的呼喊，再加上病毒的严重折磨，终于让好几个守卫精神崩溃起来。他们有的直接从环形走廊的边缘跳了下去，在少年的眼前就这样消失不见。上条当麻无力的伸出手来，却因为连控制自己身体都做不到而挽救不了他们，只能看着这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些和善勇敢的人们被下方的黑暗深渊吞没。还有的人想要从走廊边缘被撕裂的大门逃走，但只要刚刚抵达门口，胸口的装置便骤然发出一阵响动，然后便是剧烈的爆炸将其完全粉碎，溅射而起的碎肉甚至飞到了牢笼当中，令那些呐喊着的人们出现短暂的失声。但是很快的，在生存的恐惧下，他们便再一次大喊起来，要求这些守卫尽快的全数自杀。
不应该是这样才对的……
从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痛苦中挣扎着起身，从仿佛无数毒虫啃噬血肉的剧痛里支撑起自己的身躯，少年大口的呼吸着，艰难的站定身子不再跌倒，抬起头来看着那些牢笼之中恐惧着的人们。
想要活下去的人近乎发疯的呐喊着，他们很多人在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少年无法分辨那眼泪是因为恐惧还是愧疚，亦或者二者都有。
沉默的人也同样存在，那些缩在角落里的，不愿意加入这些疯狂的人群，抱着头缩成一团的人们，他们是认命了，接受了自己很有可能将会死去的命运了吗？
还有那些在哭泣着的人们，他们是这些守卫的家人，如此痛苦的，无法抑制的哭泣着的人们。
“不对……”
自己想要看到的，不是这样的画面才对。
“不对——”
自己为之奋战的理由，就是要阻拦这样的事情发生才对。
过去的记忆似乎松动了几分，似乎能够看到那些虚幻而模糊的画面，看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只为了那些深陷痛苦绝望之中的人们。因为看到了那样的悲剧，所以要竭尽全力的阻止。他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正义什么是正确这样的事情，他只是不能接受这样痛苦哭泣的人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只要看到就会拼上性命去帮助对方。
【我说啊，这样真的值得吗？这样的人，真的有值得你赌上性命去救回来的价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