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节（2 / 2）

事实上，对方如果不是蓬莱人－－那种不老不死的存在的话，十数年之后再见到不知是什么样子。

无论在见到她之前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当真正面对她的时候，一种源于内心情绪而下意识产生的愧疚还是将他的行动束缚住了。

“这周围还有其他的平民，你就不怕误伤到他们？”感觉到四周逐渐有夹杂着好奇和畏惧的目光聚集而来的尼德霍格对藤原妹红开口说道。

“总之，不接待一下使者吗？就算是看在八云的姓氏上。”

瞥了他一眼，藤原妹红转身推开了房门，然后毫不回头地走了进去，被她撂在身后的尼德霍格只得苦笑一声随即跟上。在他进入房间之后，房门立刻无声地合拢了，将来自外界的视线完全阻隔在脆弱的木板之外。

虽然村民们对于突然造访这座村落的山外来客与村庄的守护者之间的关系深感好奇，但他们同时也知道有些东西以他们的能力是不该去探知的，过多的讯息只能给自己带来不祥的祸患罢了，尤其是在实力与好奇心不成正比的情况下。于是他们稍微停留了片刻，随即呼啦一声散去，各自去忙各自的事，再无人关心这里的情况。

“坐吧。”随手将椅子拉开，藤原妹红冷着脸坐在桌子的尽头，尼德霍格看了看椅面上那一层厚厚的灰尘，无奈地挥动了几下衣袖，用刮起的清风扫去之后方才落座。

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若是这个时候忽然从桌上落下一根针，估计都能听清楚它发出的响动，尴尬的气氛就这样在整间房子里酝酿，尼德霍格几次想要打破这个静谧的环境，却因为某些不可言明的原因放弃了想法。

良久之后，藤原妹红长叹一声，主动打破了这份沉寂。

“你来这里做什么？八云紫出了什么事？”

藤原妹红的心情有些烦躁，刚才初见对方时，莫名其妙的愤怒支配了她的行动，让她做出了那种冲动的举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出手，难道是因为那对八云紫的敌意波及到这男人，还是说是对这个男人的不满？

打量着这个男人，藤原妹红并没有在脑海中搜索到对的上号的人。

总算是有可以接话的理由了，就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但尼德霍格仍然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我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伸出两根手指，尼德霍格的脸上苦笑之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第一，我是受你的…嗯，朋友八云紫所托而来，她现在的局面不太妙。”岂止是不太妙，简直都快要在重压之下崩溃了，不过这并不是他主要想要表达的意图，所以仅仅是用春秋笔法一掠而过。

“皇牙吗？”藤原妹红若有所思道。虽然和外界的交流较少，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了解最近外面的讯息，毕竟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大妖怪做朋友…尽管她对八云紫观感并不好……这点山路的阻隔根本无法影响她接受信息。自然，她也知道目前正对妖怪们展开杀戮的那个盘踞在京城的可怖宗教组织。

“没错。”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

“她需要你的帮助，每一分力量对于如今的她来说都是必要的，为了反击那无比庞大的怪物集团。所以，为此目的，你的力量是弥足珍贵的。”

沉默了一会，藤原妹红缓缓说道。

“第一个目的我明白了，那么你的第二个目的呢？”

“第二个目的就是······”尼德霍格忽然发现自己预想好的词全都卡在了喉咙里面，他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藤原妹红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是······”如鲠在喉，尼德霍格充分体会到了这个成语的含义。

我是在迟疑？因为即将到来的判断而迟疑？

迟疑什么？选择的对象？还是选择这件事本身？

种种复杂的思绪在尼德霍格的脑海深处犹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霎那的光明之后是无尽的，孤独至极的绚丽的黑暗，在那耀眼的黑暗之幕上，映照出了两个少女的身影。

其中之一是藤原妹红，此时的她站在幕布的左边，身后正燃烧着如同红莲一般炽热的火光，而另一侧，那个仿佛是和藤原妹红对立一般站立着的人，那柔弱而又极美的姿态和背后那株绚烂的樱花，尼德霍格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幽幽子······”难以言明的情绪瞬间充斥满他的心胸，纵然身为此世最强的存在之一，是度过了漫长时光的强者，但尼德霍格的心理年龄却波动很大，一方面他有着黑王时期的睿智与理智，一方面却也有着人类的冲动和愚蠢。这是几段不同人生不同记忆冲突下产生的奇葩心理，卢卡多，八云夜，李君玄，三个人格微妙的和尼德霍格保持了均衡，没有立刻被吞噬，而是相互影响，这也完成了类似精神分裂般的人格变换，有些时候让人不由得怀疑他那些年纪都活在了哪里。

凝视着两人中间那条泾渭分明的界限，尼德霍格再次露出了苦笑，只不过这次是在心底里而已。

“一半对一半吗？这种亏欠？这要我到底如何选择？”闭上眼睛，脑海中的景象缓缓褪去了其他的颜色，逐渐转换为单调的灰。下一秒，脑海里传来了似乎是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