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节（2 / 2）

从京畿到七道，从中央到地方，从朝廷到幕府，整个日本都沉沦在无边的战火当中。

开创了幕府政权的第一位征夷大将军源赖朝死于前一年的正月，他死后，他的后继人也就是他的长子源赖家不甘心于母系北条家的控制，想要与其他势力勾结在一起共同夺得权位。而北条家特别是他的母亲北条政子自然不会允许她的儿子那形同“谋逆”的动作，双方之间敌对的气氛日益浓厚。

在皇牙的庇佑下，朝廷并未完全丧失自己的权力，仍然对日本的其他地区拥有一定程度的控制，后鸟羽天皇退位后，由他的儿子土御门天皇即为，并在皇牙的帮助之下开始实行院政，试图和幕府一争长短。

之前一直采取被动防御策略的皇牙教则一改往日作风，利用长时间步步为营地安插在各地的间谍内应的帮助，对西国地区展开了势如烈火的侵攻作战，皇牙“阳”部教长兼牙卫第一卫所长离更是亲自率领本部人马从京都出征，向山阳道进军。

在强敌的威胁之下，原本于平氏武家崩溃之后便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的西国各地方势力不得不摒弃前嫌，共同戮力抗击强敌。山阴、山阳两道各地武家在备前国集结了总计数量逾三万的庞大军势，冀图在此阻挡甚至击溃皇牙的进军。

与这支庞大的军势相比，皇牙的部队除了不到五百人的牙卫第一卫所以及六十多人的教士团之外就只有一千多教徒和临时征召的一千余人的农兵。双方间的兵力差几乎达到了十倍，而这么悬殊的比例也让一直以来慑于皇牙威势的西国武家放松了警惕。

但是真正的危险也正是在此时方才显露出尖锐锋利的獠牙。早在西国军队集结之前，忠于皇牙的间谍便发来了有关西国军队统帅、兵力构成、军械、粮道、行军路线等各方面的情报。当西国军队对皇牙的动向和情况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离却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于是，趁着西国军队缓缓进兵的当口，离命令他手下的军队以最快速度急行军，短短五天，牙卫的马蹄便越过了丹波国和播磨国，兵锋直驱备前。这还是由于农兵拖累了行军速度的缘故，不然他们的步伐还能更快。离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在赶路五天之后他们仅在播磨国的边境上休息了一天，随即又一次狂奔起来，径直突入了位于备前的联军本营。

面对皇牙的突袭，他们显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神兵天降似的攻击在第一时间击破了他们的心理防线，事实上，在他们的印象当中，皇牙的那些军队恐怕还在丹波磨磨蹭蹭。所以，措不及防之下，他们蒙受到了最惨烈的打击。这时，他们才想起面前的敌人乃是神秘到极点的皇牙，不能用常理来考量的皇牙。

不过这时后悔也已经晚了。

教士团铺天盖地的法术轰炸炸得他们心胆俱裂，而牙卫中的精英“缇卫”的蛮横冲锋更是杀得他们四散奔逃，至于农民和教徒的掩杀，仅仅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这场在后世被称作“备前合战”的战役，最终以皇牙大获全胜的结局而告终，三万联军在牙卫的疯狂衔尾追击下十不存一，只有两千多漏网之鱼回到了他们的主君那里，余下的人要么被斩杀，要么成为了阶下之囚。

这惨烈的结果一出，整个西国顿时哀鸿遍野。这支联军已经是他们能够拼凑出的最大力量，连这么庞大的一支军势都被皇牙以完全不符合兵法所述的弱小兵力轻而易举地击破，这tm该怎么打？

武士的太刀和藤弓抵挡不了星辰所赋予的神力，弓箭和钢铁敌不过从天而降的雷霆，皇牙的进攻势如破竹，离兵分两路，在间谍内应的带领下接连摧城拔寨，更有很多见势不妙的势力望风而降。到最后，胜券在握的皇牙根本就不是在进军，而是在进行一场胜利大游行。

从离出兵到大局抵定，一月之内，山阴，山阳两道十三国统统被染上了属于皇牙的黑色，星辰与月的黑幡飘扬在西国的上空，皇牙的声威一时无两。虽然皇牙对西国的统治并不稳定，但这不可思议，简直令人恐惧的势力扩张速度仍然令其他势力感到万分惊恐。

而且牙卫第一卫所仅仅是皇牙下辖的三卫所之一，另外两个卫所的实力估计并不会低到哪里去，就算至少要有一个卫所留守京都，但剩下还有一个卫所，凭借在西国征伐中所显露出来的实力，光这一个卫所应该就能够荡平关东了。如若这样，所有除皇牙以外的势力都可以靠边站了，天下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泡影般的梦境。

面对这种局面，本来一直对皇牙和妖怪之间的战斗保持中立态度的幕府终于坐不住了，他们知道，目前唯一能够对抗皇牙那些强大的高等战力的势力就是妖怪联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抵挡那星辰所佑护的“神使”。若是现在不借助并帮扶妖怪联盟去对抗皇牙的话，等到已如风中残烛的妖怪们被彻底消灭之后，下一个遭殃的铁定是孤立无援的幕府。到那时，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皇牙的力量了。

唇亡齿寒，这个浅显的道理幕府的实际统治者——“尼姑将军”北条政子还是明白的。

因此，在经过长期的独自抗争之后，妖怪联盟终于获得了第一个盟友，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这对于抗击皇牙的事业来说无异于一记强心剂。与此同时，妖怪联盟下属暗杀机关“天罗”针对皇牙教高层人员以及朝廷中亲皇牙派的刺杀也愈演愈烈，连续有多名皇牙教或亲近皇牙教的高官被天罗刺杀。

一时间，整座京都人心惶惶，黑色的恐怖犹如梦魇一般笼罩在京都的上空，街谈巷议，密谋传言，各种各样的心机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碰撞，谁也不知道刚才走过自己身旁的人到底是普通人，亦或是天罗和皇牙的密探。杀气横空作阵云，就在这宛如火药桶般危险的气氛当中，京都的居民们迎来了新的一天。

……

掀开御寒功能极其差劲的被单，罗刹鬼从生硬的榻榻米上缓缓起身。

赤着脚，他走到梳洗台前，呆呆地望着铜镜中映出的那张略显倦意的脸。

“啊······”干涩的喉咙让他不想说话，饮酒太过的后遗症就是这样，勉强从声带里挤出了一个不知是何意义的字眼就已经是他的极限。双手捧起盆中的清水，他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把，涣散的瞳孔这才徐徐恢复焦点。苍白的脸色也因大力的揉搓而稍微有些转红，只是那两道猩红的血痕仍旧挥之不去。

打了个呵欠，黑色的物质瞬间在他脸上合成面具。雄浑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每一处流转，将肌肉渐渐调整到最佳状态，深邃如渊的眼眸里蓦然腾起两点金色的妖芒，目光重又变得锐利如刀。

心念一转，将衣架上挂着的黑色劲装迅速穿上想到昨晚的事，他有些郁结还是无法解开。

安倍晴明……

他还记得那自称“枭”的阴阳师被他逼出形体的错愕，以及匆忙应付被他破开的慌乱，最后……是被大剑贯穿胸口时血液溅到他脸上的温热。

亡灵……他们到底谋划了多久？

一边这么感慨道，罗刹鬼一边抓起了放在墙边的刀剑架上的一柄大剑。

叛逆之刃，这是这柄拥有“红”之力量的斯巴达遗物，与阎魔刀如同双生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