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2）

但他也确实抗拒这一点。

天野一辉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他朋友不多，他对陌生人会冷漠，对无关的人会无视。

但不知道原因。

面对雨流美弥音，他无法主动抬起枪口，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过，明明两人注定要敌对……好吧，现在的关系也很奇怪。

天野一辉苦笑：“怎么搞得我像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一样。”

“什么？”雨流美弥音回头。

“没什么……我只是在自言自语。”天野一辉下意识摇头。

但他看着雨流美弥音的紫眸，很快又否定：“好吧，其实我想问，雨流小姐，你杀人的时候，心里会难受吗？”

“难受？”雨流美弥音皱眉，她想骂一句这问的什么鬼问题，她一个恐怖分子杀人难受个屁。

但她看到天野一辉看着地面，脸上隐约显露的犹豫，话到嘴边变了。

“是想那个绿衣男？”她停下来，看着天野一辉，“那家伙是个杀人狂，死了才是最好的归宿，没必要伤心。”

第一卷 轮回的开端 : 第七十五章 雨流美弥音的目的

“他确实是罪有应得，但……如果杀的是个无辜的人呢，你…会伤心吗？”

天野一辉本来只是随意找了个问题，但雨流美弥音的认真回答，也让他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犹疑。

“无辜的人？”雨流美弥音迟疑了下，“虽然不知道你问这种无聊问题有什么用，但我的回答是，不会。”

天野一辉有些意外，但也恍然，雨流美弥音从小在战火中长大，夺走生命已经是她习以为常的事，又怎么会伤心。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雨流美弥音看出天野一辉的想法，“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我杀什么人都不会感到愧疚、伤心。”

她打开的嘴角里牙齿仿佛在闪着寒光：“因为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没给天野一辉留下错愕的时间，她歪着肩膀：

“你肯定听过那首诗吧——

每一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如果海浪冲掉了一块岩石，

欧洲就减少。

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

每个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伤，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所以，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就为你而鸣！”

天野一辉当然知道，据说这原本是一首布道词，在现代经常被引用来呼吁和平，呼吁团结。

雨流美弥音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小时候，我的父母教会我这首诗，告诉我——

世界上的人是个整体，没人是孤岛。

当别人受难的时候，我也不能置身事外。

要勇敢伸出援助之手。”

“但是啊，”雨流美弥音狞笑，“当那天他们的尸体倒在我面前时，我才明白，这首诗说的没错，是我的理解错了。”

她举起手枪示意：“没有人是孤岛，就也没有人是无辜的，今天丧钟为我敲响，明天我为别人敲响丧钟，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当我孤身一人在战火中长大，全世界对我来说，就没人是无辜。”雨流美弥音用鞋底碾了碾地面。

“而我来到樱见市，”她说 ，“是因为这里有个家伙自称为神。”

她狠狠攥住右手，眼底疯狂：“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神这种全能又全善的东西。”

在西方的定义里，所谓的神就该是全能而又至善的。

“这世界不可能有神。

如果全能就不可能全善，如果全善就不可能全能。

所以我要来看看，这个神杀不杀得死！”

天野一辉听到这里骇然，原来雨流美弥音参与神选游戏，目的并不是成神，而是要杀死宙斯。

因为在她幼时最绝望的时刻，所谓的“神明”没有给她任何救赎。

那此时，她又怎么能容忍有人在她面前，自称为“神”。

“…既然对方自称是神，为什么不让祂帮忙复活你的父母呢。”天野一辉忍不住低声问。

“复活……”雨流美弥音没想到天野一辉会这么问，她自己也从没想过，或者说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面对天野一辉的提问，她不得不思考父母复活的可能。

可是，难道她以前心里就没有复活父母的想法吗？

当然有。

但即使复活了父母，又能怎么样。

难道她经历的苦，杀过的人，放过的错，就都可以随之抹去？

想到这个问题，只是一瞬间，雨流美弥音一身的杀气就徒然崩溃了。

她忽然变得像个街头淋雨，不知所措的女孩。

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过去已经不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