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2）

面具之后，是一片虚无，那并非人的脸庞，而是污秽丑陋不堪的黑暗。

“尘洛大人，您早就知道……我是狐斋宫大人的……幻影了吧。”

“不必如此谦卑，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可是……我，只不过因污秽而生成的幻影，既没有她那样强大的法力，也不曾拥有她那样美丽的容颜。”

花散里怯怯的说道。

这是她的自卑，她不敢自比那位用智慧与力量治理着稻妻的狐仙。

“但在本质上——灵魂上，你们是一样的。你继承了她的意志，她的愿望。”

守护鸣神岛的土地，抵御无尽的污秽。

这是狐斋宫的职责，也是她传递给花散里的愿望。

“见证了您大祓之路上战斗的姿态，花散里时常会想，倘若当初……她的身边有您的存在的话，或许就不会……

“但念及此，我也会自私的考虑着，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也不会以这种方式与您相遇。”

花散里虽然继承了狐斋宫的意志，但也在数百年的时光里萌生了自己的思想。

“……我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尘洛大人，实在非常感谢您陪我同行，因为您，我才能来到这里，毫无牵绊的履行我最后的职责。”

花散里转身，面对着尚有污秽残留的现场，准备念出拔除污秽的咒语，完成神樱大祓的最后一步。

做完这一步，她便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

“等等，花散里。”

“……尘洛大人？”

“这一回的神樱大祓结束了，那几十年之后，百年之后的下一次神樱大祓呢？”

尘洛问道。

“……鸣神大社的巫女们，会处理好的。”

“你就这么放心吗？”

“……花散里心中的确有些忧虑，但也只能将未来，交给后人去担负。我能做的事情，到这里就已经到尽头了。”

花散里低声的回应道。

“既然心有疑虑，不如亲自去见证，如何？”

“……您，您说什么？”

“花散里，给我一个机会，也许你不必就此离去，你可以在神樱树的荫蔽之下，永远的守望这片土地。”

“那种事情……真的做得到吗？”

花散里知道尘洛拥有神奇的力量，但就算是这样，“拯救沦为污秽的灵魂”这样的事情，那是连神灵都难以做到的操作，也是她不敢奢望的奇迹。

“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正因如此，我需要你相信我，并且配合我。”

“我……应该怎么做？”

“毫无保留的向我展示你的一切，让我接触到你的……本质。”

因为花散里实在太过虚弱，无法移动，尘洛便伸出手将她抱了起来，抱到了神樱树旁，让她靠在了神樱树上。

她的身体很轻，如同即将消散的云雾一般，感受不到重量。

“唔，那个……尘洛大人……”

“放松身心，什么也别想，就这样把一切交给我吧。”

“……嗯。”

尘洛的一只手贴着神樱的枝干，另一只手，就这样伸入了花散里卸下面具之后的黑暗之中。

“……律者形态，开。”

通过此前对神樱枝条的分析、与多位幻影们的交手，以及最初尝试对神樱树进行的意识侵入，尘洛已经初步掌握了意识与物体之间的关系。

用更为准确的说法来说，便是“令意识依附在物体之上”的方法。

瘴晦瘤正是利用了已经被它腐蚀的神樱枝条，释放了其中存在的稻妻过往的信息，才能召唤出强大的幻影。

既然如此，尘洛也可以对这个方法进行逆向运算，反过来将花散里的灵魂重新归于神樱之中。

也就是所谓的“意识转移”。

既然理之律者的能力并不能很好的直接理解灵魂和意识，那尘洛也放弃了这方面的尝试，但瘴晦瘤操弄灵魂的方法，他却可以学习，并反过来利用。

这是个十分冒险的尝试，毕竟以理之律者的能力去进行这方面的操作太过勉强，因此尘洛在此前的战斗中也一直在避免使用律者形态。

他需要保证将律者形态下最强的运算能力留在这一刻。

花散里并没有排斥尘洛，尘洛的意识轻松的进入了她的意识之中，在一片混沌的虚无里，尘洛找到了那个光球。

这就是花散里身为污秽之躯还能保持清醒的原因，是狐斋宫超越了污秽的信念与执念。

“逆向运算，展开。”

在尘洛的权能作用下，他反向运算了瘴晦瘤召唤幻影的方法，让代表着花散里灵魂的光球渐渐分解成许多光点，通过尘洛的身体，汇入了神樱的枝干之中。

“……啧。”

尘洛现在的律者形态只能维持七秒左右。

尽管逆向运算成功了，但速度却不够，意识转移的速度太慢，恐怕无法在尘洛的律者形态结束之前完成转移。

恰在此时，一只手覆在了尘洛的手上。

“……真？”

“毕竟是关于她的事情，让我也来帮忙吧。”

雷电真的神识加持到了尘洛正在进行的意识转移之上。

或许是因为有半眷属化这一层关系的原因，雷电真的意识毫无阻隔的与尘洛的意识融汇在了一起，增幅了他的权能。

有了真的帮助，意识转移的过程快了不少，在律者形态结束之前，花散里的意识终于被完全的重新转入了神樱树之中。

完成了这一步骤之后，尘洛的身体也摇摇欲坠，便要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