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她听着就知道很痛。
不过洗脑的课程也并非轻轻松松,如果不是她天生早慧,而且不知为何忽然某一天有了一种能够看透他人心灵、甚至灵魂颜色的能力,否则她一定会和其他人一样被彻底洗脑,以至于之后就算被虐待被惩罚被鞭笞也是一脸的心甘情愿——她知道心言团的老师并非像他们的外表一样和蔼可亲,甚至还有不少人藏着好似蛇蝎一般的歹毒心思,毕竟她拥有看透灵魂颜色的能力,所以她不可能识人不清。
而这些人的灵魂充满淤泥,颜色更是污浊无比,以至于她要拼命忍住才不至于直接在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来。
恶心!
太恶心了!
不知是她从小到大呆着的环境太过肮脏、还是人类本身就是肮脏的,她迄今为止所看到的灵魂颜色都不怎么好看。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大人还是小孩,都是乱七八糟的颜色,没有一丝干净可言。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能力?
为什么她可以看到别人隐藏在身体里面的颜色?
她真的不想这样……
好难受……
虽然常常会想着自己某一天会不会因为受不了这些颜色而把这里的人全部杀掉,但毕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她也只是想想罢了,不可能真的这么做——等到训练有素真正被摆上货架之日,她看着那些所谓的“贵人”们忍不住想要发笑,笑声却那么悲凉。心言团的老师将这些贵人夸得绝无仅有、好像一个个都是只做善事不干坏事的大好人一样,但是她的眼睛却不会骗人,明明贵人的灵魂颜色一个比一个恶心好嘛?比起心言团的老师,贵人们的恶心程度显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她心中能够听到的声音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这些“贵人”根本不怀好意……
想来应该是她的心言天赋太过突出了吧?
其他的心言师好像只能默默等着和自己比较匹配的人传递心声过来,但她从小到大都能听到别人隐藏在心底的声音,无法控制,也没有规律,就是莫名其妙地能够听到,而且好像都是最为隐秘、绝对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那种。
所以拥有这两种能力的她又怎么可能会被贵人伪装出来的和善所蒙骗?
假的!
都是假的!
这些人领走心言师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心言”而已!
他们还会做更加过分的事情!
明明根本不想听这些令人作呕的隐秘之声,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办法控制这个能力、只学会如何将其无视罢了,所以如今她只能被迫听着一个比一个恶心的心声,而自己的三观也因此一次又一次地被摧毁被重写,到最后竟然都有些麻木不仁了……她怎么可能会被这些龌龊之人买去?所以将脑袋深深埋入膝盖里面,即便她能听到所有贵人为了测试自己与心言师的匹配程度而故意传出来的心声,但就是故意假装听不到,这样一来就算她长得再怎么好看也不会有贵人过来了。
毕竟心言师的人生价值就在心言能力之上不是么?
如果能力不好亦或者匹配程度较低,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又贵人过来买她,有这种闲钱还不如买一个更加柔媚的歌姬。
她也不是绝色……
只是长得比普通人要好看一点罢了……
总而言之,因为这种抗拒态度她一直没有被贵人相中买走,每次上架她都是留到最后无人问津、就算再一次上架也是完全一样的结局,于是她就这么默默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心言师被各式各样的贵人买走。
这些贵人或是英俊、或是平凡、或是温柔、或是孤僻。
而被买走的心言师在临走之际则是都洋溢着好像人生已经满足了一样的笑容,也许觉得自己之后的未来肯定一片光明对吧?
但真的没有那么美好啊……
醒醒吧……
被彻底洗脑的她们从未发现这里的心言师都是女孩子,可是心言师不可能没有男孩子不是么?从来没有一个说法是只有女孩子才拥有心言能力不是么?而她早就从老师的心声里面得知真相,男孩子不是没有,而是在另一个分队里面——那个分队和这里一样,清一色都是干干净净的男孩子,没有一个女孩子,但为什么同样都是心言师却不能放在一起卖给贵人呢?
很容易就能猜到真相对吧?
因为喜好不同啊!
明明最为残酷、最为直接的真相一直摆在眼前从未被人遮掩过,但早已被成功洗脑的她们却根本不会怀疑培养自己的心言团用心险恶,而是十分信任老师对自己说的话,一个劲地相信贵人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哎……
她想要阻止,但却无能为力,毕竟她也是自身难保不是么?
更何况那些心言师根本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就算会相信也没有用,毕竟她们无法摆脱心言团,知道真相也只是徒生绝望罢了。
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一直会这样持续下去,默默地抗拒任何贵人的心眼测验,装作心言能力完全不突出的样子,然后在这个心言团里面白吃白喝得终老一生——亦或者会因为太过没用而被直接赶出去自生自灭?反正她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心言团肯定也是活不下去的,毕竟一个离开团体太久就会逐渐丧失求生的技能,而她也是如此,除了一些为了洗脑而被灌输进脑袋的知识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
就这样死了也不错?
反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为了什么,偏执地不想接触任何人,也不想让自己的眼睛再看到什么恶心的灵魂颜色了。
但不曾想未来总是变化莫测。
她的命运改变了。
明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接受一个“贵人”将自己买下,但那一天她竟是巴不得被那个“贵人”买下。
第二卷 战乱世界 : 六、心言师(下)
那是万里无云的晴朗一天。
没有什么特殊。
而这一天她一如既往被那些“贵人”当成货物一样地挑来选去。
习惯性呆在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阴暗小角落,她用双臂尽可能裹住微冷的身体,任凭各式各样的声音从脑海里划过也仍然保持一声不吭的麻木模样,无形之间让来来往往的贵人下意识忽略掉她的存在。
大概是地方比较偏僻的缘故,这一次贵人并不是很多。
正好。
她也有些厌倦装傻充愣地充当木头人,趁着为数不多的贵人似乎已经走干净了,便松下防备慵懒地靠在马车边上。
【那个……】
【有谁能听到我在说话吗?】
明明初来乍到的贵人一般都会试探性地发出这种心声,她早已见怪不怪,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却完全不一样,如此平平淡淡的两句话直接让她的身子猛然一颤,仿佛全身的肌肉都因为对方的声音而发出颤栗信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一下子从心窝深处一直冒上天灵盖——她呆在心言团差不多已经有两年时光,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有过各式各样的体验,但从未领会过奇怪的感觉不是么?
仿佛寻寻觅觅一辈子终于在千千万万的人群之中找到了一旦擦身错过就会后悔生生世世的那个人一样。
下意识抬起脑袋倏地望去
没有环顾四周,她的视线不知为何直接定格在不远处一个坐在木制轮椅的小姑娘身上,明明作为货物直勾勾地注视贵人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但她还像是失了神一样,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地黏在对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