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 / 2)
“在下好像喝醉了。”
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随云抬起眼眸看着沫漓红得有些妖艳的耳根,不知为何心中忽然荡起一泓春水。
“——是公主殿下美得令在下醉心。”
一时不察,竟是直接将本该深藏于心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酒品真差」
沫漓显然十分确定随云一定醉得比自己还厉害,所以随云现在说出来的话即便再怎么奇怪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随云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仙风道骨的谪仙模样,这个时候当然更加不会往比较旖旎的方面去联想。
更何况她也醉得有些迷迷糊糊。
直接理所当然地认定成随云只是在说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醉话罢了。
毕竟酒就是如此神奇。
许多笑话都是因为喝多了才会闹出来的,而过多的酒精也会让一个人打开奇怪的开关,做出一些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好比如说有些人平时给其他人的感觉又正经又严肃,然而一旦喝醉之后就会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一样,要么絮絮叨叨变得话很多、要么嘻嘻哈哈变得喜欢傻笑,而随云现在之所以会莫名其妙地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显然也是因为摄入酒精过多……沫漓穿越之前肯定是看过不少关于朋友醉酒之后有多么智障的搞笑视频,如今确定随云已经醉得不行,当然不会意外随云有可能回做出更奇怪的事情。
而被如此误会的随云看着羊皮卷上面浮现出来的话语,哪里猜不到沫漓在想什么,不知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不曾想如此直白的话语都无法令沫漓察觉。
暗叹一声。
却忍不住再一次开始苦笑。
不知道是笑沫漓如白纸一样单纯,还是在嘲笑自己为何如此逾礼。
纵使说出心意又如何?
她想要做什么?
随云有些迷惘地望向头顶之上繁星点点的夜空,然而再多的星辰也不会指出一个答案,不知心中这份从未有过的心意在代表什么。
默默收回眼眸,看向还在看着自己、有些迷迷糊糊地沫漓,随云心里一暖,不知何时诞生的情绪因此在此壮大几分,几乎要从胸膛里面溢出来了。然而沫漓却对此毫不自知,甚至十分自然地将她的异常当成醉酒之后的失态……是沫漓太单纯,还是对她太信任?意识到心口萌生出来的情感代表着她正在践踏沫漓对自己的信任,随云不由地转身,背对沫漓,免得自己又一次做出不受控制的奇怪举动。
“原本以为自己一定和凡夫俗子不同,不料人便是人,而在下又怎么能逃得过?”
“不是不到——”
“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之前如此淡薄感情是因为从未遇上对的人,使得她误以为自己与常人不同,不会卷入是是非非的红尘之中。然而一旦相遇,迟迟不绽放的情感便瞬间萌发成长,在不知不觉之间促使她渐渐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俗人?」
随云真的好奇怪。
之前还在夸她生得漂亮,现在却又开始自嘲自己只是一介俗人,一脸懵逼的沫漓都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不得不说酒精这个东西是真的厉害。
令随云变得这么奇怪。
也让她没有办法清晰地思考。
淡淡地回过身子,随云迷离却带着温柔的琥珀色眼眸轻轻注视着沫漓,笑容不再,应该是认清自己真的无法逃过命中劫数的无奈。可是她又怪不得沫漓,毕竟是她没有控制住一直想要破土而出的心思……甚至在隐约有所察觉之时还放纵自己继续陪伴在沫漓身边,随云又能怨得了谁?忽然之间又是一阵冷风毫无预兆地袭来,吹乱随云的青丝,同时也吹得树上发黄的树叶如飞雪一般纷纷落下。
随云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轻轻借着其中一片。
像是看到自己一样。
不愿接受命运却依然深陷其中的自己。
明明她的眼睛一直没有朝羊皮卷那边看上一眼,但随云好像知道上边浮现的字是什么,忽而轻声说起。
“逃不过七情六欲,不是俗人还是什么?”
说罢便浅浅地扬起一抹笑意,放手任由落叶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之上。然而她的笑容却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有些苦涩,以至于沫漓看得莫名有些揪心,好像透过笑容连带着自己也在一起品味到那种滋味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笑?
然而沫漓的困惑无法得到解答。
“公主殿下,可否允许在下失礼为您梳发?”
因为惦记着随云为何笑得如此难受,沫漓并没有注意到随云正在对自己说什么。等回过神来之时,随云已经靠近过来,无声无息地站在轮椅后面——沫漓当然想要一本正经地拒绝如此古怪地请求,更何况她的头发已经被镜梳得漂漂亮亮了不是么?然而还没等她将心声传递到羊皮卷之上,随云便直接将镜精心编好的发束轻轻拆开,沫漓顿时有些无奈,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发丝已经全部垂落下来了。
没有办法。
只能任由随云为所欲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随云会提出如此奇怪的要求,不过醉酒之人本来就毫无理智可言。
沫漓觉得自己要抱着一颗宽容的心态看待醉鬼。
如墨一般的黑发轻轻垂落下来。
衬托得沫漓原本就瘦小的身形更加楚楚可怜。
随云低垂眼眸,以手为梳,为沫漓一下又一下地开始梳发。指尖从青丝之间穿过,其触感好似如丝绸一般,令人有些流连忘返,而沫漓的发质更是柔软顺滑,梳上好几下竟是连一点分叉都没有遇上。
明明之前被镜梳着头发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不知为何如今却有些头发发麻,以至于沫漓有些难受。
微微皱眉。
但终究还是没有抗拒。
或许是随云的动作太轻太柔了吧?
每一次感觉到指腹轻轻贴上,沫漓便只觉得有一阵电流忽然传来,酥酥麻麻,顺着脊背一下子朝着全身蔓延。明明只是在梳头发而已,她却有一种备受煎熬的不适,想要让随云停手却苦于自己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更何况随云现在正专注于梳发,根本没有看向羊皮卷的功夫不是么?沫漓闭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等到梳发结束,随云的手指微微卷起发尾,仅仅只是将发丝简洁地拢在一起。
不是复杂的发型。
然而无形之间却将沫漓的楚楚可怜透露得更为明显。
不等沫漓因为终于挨过去了而松一口气,却不料随云忽然弯下腰,毫无预兆地从身后将沫漓轻轻地抱在怀里。
沫漓一愣。
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然已经被随云的气息所包围。
而耳边倏地出哪里一阵热流,以至于沫漓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僵硬无比。
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息轻轻敲打在耳畔,很轻,很热,然而对毫无心理准备的沫漓而言却像是一种无形的束缚,温热的感觉不断刺激着耳朵上面敏感的神经末梢,以至于她整个人直接在一刹那变得完全不知所措。一种怪异难受而又让人有些生不起力气的感觉以耳朵为起始瞬间传遍全身,身后更是一片酥酥麻麻,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包围在一起轻轻的啃食着,又痒又难受。
沫漓有些呼吸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