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彼岸之毒（1 / 2）
群山环绕的云雾深处，无名山村内。
一身着白衣，手拿纸扇的身影，来到这家普通茅草屋前，停住脚步，抬起头，看向艳阳高照的天空，轻声喃喃道：“苍风正厉，不折花枝。”
话音落，一股清风拂过，将其随意披散的长发吹起，而后，他低下头看向屋门，脸色凝重，直接将其推开。
一道极其令人生厌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断增长之下，似乎势要将另一股带着锋芒剑意，压制着它的气势冲破，而就在两股气息这番冲突之中，逸散开来的气息融入天地，再也无法找寻。
此时，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无比虚弱，似是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
“轩……”
“别说话！先生马上来了！”男子声音颤抖，夹杂着忧心忡忡，那股锋芒的剑意也因此分化了更多，似乎是要将这股气息全数压制，但此举收效甚微，更是使男子己身气息，在这分化之中跃动起来，仿佛其中隐藏着什么正在崩碎。
“停下。”白衣男子出现在这身着布衣，正手呈剑指指向床上女子的人身边，将纸扇搭在他肩膀之上，令其气息稳定下来，“君轩，汝之封禁不可如此，否则大道反噬，谁也救不了。”
名为君轩的男子看向来人，眼中露出一丝惊喜之意，又看了眼床上女子，眼神挣扎，最终还是收敛了气息。
而白衣男子此时则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子，平时楚楚动人的她，此时正闭着眼睛，神色萎靡，脸色苍白，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其气息更是若有若无，仿佛下一刻就要断却一般。
眉心之上，一朵血红的诡异花朵静静漂浮，散发出那股令人生厌的气息，更是从这女子全身，绵绵不断地抽取着一股股灰白色气息。
“以文为笔……”白衣男子挥手一震，纸扇打开，其上乃是一字“墨”。
而后，房间内顿时浮现出无数的金光字符，将整屋之内都渲染上一层金色，这些古字逐渐汇聚，环绕在那朵诡异的血色花朵之上，形成一道又一道禁锢，最终使得这股气息的增长之势，停了下来。
“这么多年都未曾出事，偏偏今日，这是为何？”白衣男子微微皱眉看向君轩，而君轩却也不清楚，只是焦急又心疼地看着床上的人儿，摇了摇头。
白衣男子见此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伸出一指点在了那朵被金光古字围绕的血红花朵上，闭上了眼睛。
不久，等白衣男子睁开眼睛后，却是长叹一声，道：“难怪，此毒多年以来有所变化，已是同秦烟若魂魄合二为一。不过此变颇久，这些年来，仅是偶尔爆发，如今想要将其根治，恐怕……”
“不用……”名为秦烟若的绝美女子，突然睁开了那双澄澈清亮的眼眸，语气坚定地吐出两字。
君轩更是听出了自家娘子短短两字，虽有气无力但蕴含着不容置喙的决意，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看向白衣男子，连忙说道：“先生定会有办法的。”
“的确还有办法。”白衣男子没有在意君轩看向自己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将君落带回来，吾再告知。”
随即，先生收起纸扇，双手凌于半空，开始虚画。
这一次，周遭浮现而出的，不再是个个泛着金光的古字，倒是篇篇写得太过潦草，看不明白真意的狂草。
狂草在先生随意挥毫间起伏着，围绕在秦烟若周围，将那血红花朵对秦烟若的影响逐渐阻断。
君轩站起了身，放开秦烟若手的同时，担心地看了眼她，对着先生行礼之后，走至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而出。
而等到君轩走后，女子惨淡一笑，吞吞吐吐地说道：“先生您……所说之法……恐怕代价不小吧。”
先生此时用右手在自己左手掌心书写着什么，听到秦烟若此话，轻轻一叹，问道：“汝想默默承受此毒复发，就此一死了之？”
“汝可还记得君轩当初所为？不要让其一番努力白费。还有……汝真忍心见君轩与君落两人为此悲痛欲绝吗？君落那孩子同凝儿也是村中佳话，汝就不想看看……两人成亲那日景象？更何况，这点代价，也并非不可承受。”
秦烟若一怔，心里对先生所说，突然怀有希冀，但她转念一想，却想起自己一直隐瞒，也是为了不让君落陷入那曾经的往事，顺带着，连累凝儿一家人。
“吾亦知晓汝所担心之事，不过汝之心思本就多，怎么反倒想不明白，汝并非那两人拖累，而君落已是舞象之年，身为君家之人，本就该……”
“可烟若终究只是一介凡人……”秦烟若对着先生虚弱一笑，在这一笑之中，先生看出了她心里早已清楚这一切，但自己却也坚持这番想法的意味。
“孩子们是无辜的，烟若与君轩曾经之事，就让其止于我们之手，孩子们，还需先生多多照顾。”
先生看着她微微皱眉，暂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已在掌心写了大半的手，轻轻按在那朵正缓缓收拢的花朵之上，说道：“吾虽为君落之师，却也不传授其俗事之解，更对其立下封禁以助其人性之势。”
“而多年来，不仅吾传其修行，君轩授其剑法，将此事完善，最为重要之事，乃是汝为其了解凡间，下了多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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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如今，君落人性未通完全，汝怎能轻言放弃？”
另一边，君轩正运起灵气，动用身法，飞速向着先生所住小院赶去，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在途中愈来愈盛，好似今日之事，还有波澜。
不过待他行至半路，却看见两个人影正并肩走来。
女孩一袭红衣罗裙随风飘飞，犹如天边夕阳一抹云霞，鬓边编着小辫，将其脸庞衬托得无比闪耀与明媚，此时她正用手捂住微笑，一双温婉似水的眸子透露着柔情，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
男孩一身白衣，俊逸出尘的脸庞不似身处人间，其上更是写满淡然，好似对女孩之笑并未在意，但他却不时点头，更是保持着对女孩一拳之隔，表明他对女孩还是颇为在意。
两人走来，远远看去恍若一对神仙眷侣，令人艳羡，不忍打扰。
但君轩此时根本没有在意这些，面露焦急之色匆匆赶来之际，拉着男孩便转身向着家里跑去。
女孩见状瞪大了眼睛，面露惊讶之色，想要伸出手，却在伸出去的一瞬明白过来，更没有在意两人无礼之举，提起裙边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房屋之前，却发现凭空多了多层封禁，两人一时之间还进不去。君轩倒是知道先生准备着手解决此事，立下封禁也是为了更为专注，但才回来的君落看着这封禁，心中稍稍有些奇怪，毕竟君轩路上并未同他解释，他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此时，先生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君落体内封禁破除，便能重新沟通天地，引来大道显现。”
“吾将利用大道纯粹之气冲刷秦烟若全身，不仅能让其所中之毒尽数消除，还有可能让其拥有修行天资，但……君轩，汝应当清楚，吾曾告诫汝等，一旦君落体内封禁破除，那么就会紧接，当初吾立下封禁之前发生之事……”
君轩在路上就有所猜测，否则为何偏偏带回君落，但听到先生将其说出之时，君轩看向君落却是有些犹豫，沉声道：“先生，不仅是您，恐怕村里人都会为此受到牵连……”
“无须担心，吾本就打算近日内，离开山村，汝也应当知晓，吾为何离开。”
“但……”君轩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深知自己一家人受了先生与山村之人多番照顾，已是承了天大的恩情。
如今若因自家之事，又影响到他们，他心中实在有些无法接受。可秦烟若的病情，当下也只有先生所说的方法，才能……许久，他深思着，眉头愈发凑到了一起，彻底陷入了两难。
而先生察觉到君轩的犹豫，在屋内冲着秦烟若微微一笑，说道：“凭此一点，汝便不该轻言赴死，吾也不曾看错汝等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