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耳光（2 / 2）

弈方柯如坐针毡，这是他特意做的伪装，但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沅枫这里必然不能那样说，“当然看到了…后厨小朱说他要了剩下的饭想做夜宵…”

“你错了方柯。”

弈方柯骤然冒出一身冷汗。

“乔落铄每顿饭都要吃饱，从不剩饭，他挑剔，更不吃剩饭。”

不等弈方柯说话，沅枫继续慢悠悠地说：“冯小姐我不是没见过，她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文静矜持，是什么原因让她来到客房这边呢？还藏进了一个男子的房间中？”她仍是不给弈方柯说话的机会，又问道，“后厨的人还说什么了？”

“……他们说…说…”弈方柯自知纰漏已出，圆不过去了，再也没法解释了。

“弈方柯你好算计啊。”沅枫的眼中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她抬手挥了一巴掌，猝不及防地甩在了弈方柯的头上。

弈方柯从未挨过巴掌，被打懵了。怨恨在难以置信中一点一滴地释放出来，逐渐蓄满了他的双眼。

“你打我？我娘都没打过我你打我？你……”

“弈方柯，”沅枫的声音冷酷而平稳，“你是拿住了冯昭的软性子，断定她不会招出你来，敢以自己当人证，却忘了一旦冯镜明追究此事，我们的话他一概不会信。不过，我相信以你财大气粗的细致，还打点了后厨的所有人吧？到时候他们都会一口咬定乔落铄从未出过庄子，在房内用的饭，自家人的话冯镜明自然不会怀疑，乔落铄必然百口莫辩。可你仇视乔落铄已久，连他的习惯都不知，不然我还真没办法知道到底谁在撒谎！”

弈方柯被拆穿，先前的暴怒全都烟消云散，他只能以闭口不言作为顽固抵抗的底线。

“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么？居然敢利用万钧庄庄主的女儿，陷害乔落铄。你想过没有，冯小姐的清誉怎么办？你就这样对待一个温柔无辜的女子？”

弈方柯无地自容，谋划此事时的城府完全被击溃，他从前是多么怜香惜玉之人，如今的嘴脸却丑恶到了如此地步。

“乔落铄救了凌柯的命！救她的命等于救她的全部你明白吗？凌柯唯一的愿望就是报仇，她不怕苦更不怕死，但她怕没本事报仇，那是对不起她枉死的全家！我以为你对她情根深种，自然懂得，可原来，肤浅至此。”沅枫素来宽和，除了家门被灭之时，她还从未有过如此生气的时候，头疼还在侵扰她的神智，因为气愤，连打过弈方柯的手都在颤抖。

“你以为我不懂？我是太明白她的执着了。”弈方柯会辩解，但不会狡辩，此话一出，便是承认了一切。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隐约带一点歇斯底里前的诡异平静。

他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向堂中走去。

“初识的时候，我怕她，如今，我喜欢她，疼惜她，却更加怕她，日日都怕。我怕终有一日她会死在我面前。我恨不得把她绑起来，绑着她离开这些纷纷扰扰，或者，她索性先杀了我，再无后顾之忧地去送死。”弈方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句话，含着深藏已久的恐惧与疯狂。

沅枫喉间不住地滚动，震惊得无以复加。

然而他的诉说还没结束。

“乔落铄救了她，帮了她最大的忙，给了她最大的希望，我呢，我再也没有了立足之地。顶着一个虚名，担着她不在乎的惊惧，我到底算什么？啊？我到底算什么啊！”弈方柯哀极反笑，他早就遣走了院子里的所有人，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收束之时，却听得他在哭。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阴险的小人？

他怎么毁了自己？

沅枫不忍再听，禁不住偏过头闭上了眼睛，攥紧的拳勉力颤巍巍地拄在床铺上，撑着昏沉的身体。

可她仍旧对此无解。

他们的路本就是一条不归路。

爱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捧扬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