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身份(1 / 2)
陆凌柯先是自伤肺腑,又被方琦城气到吐血,加之心内哀恸,此次内伤再度大伤元气。乔落铄尽心尽力地为她输送真气养脉,亲自配药买药煎药,倒不见了之前的不耐烦。
弈方柯心绪大乱,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焦躁,避开乔落铄,以免一时难抑当他是庸医再起冲突。除了乔落铄在时,就是他从旁守着,强颜欢笑地哄着闷闷不乐的陆凌柯。沅枫担忧他连日不思饮食伤了自己的身体,只得勤快地来往后厨拿饭给他吃,只是偶尔碰上他不说话,多数时候碰上的都是暴怒。
某夜,沅枫一个没看住,竟不防弈方柯喝得酩酊大醉,拎着陆凌柯的那把短刀潜入了方琦城的卧房。可弈方柯哪里是方琦城的对手,方琦城一进门就发觉了屋中异动,他扭过弈方柯的臂膀将其摁在墙上,从他糊涂的醉话里听出了此番来意,自知过错,生受了这醉汉没轻没重的几巴掌。
只不过,弈方柯是懂礼的少爷,他是懂事的少爷,差不多的少爷脾气,知错能改,绝不认错。
陆凌柯如何也等不到令人宽心的道歉。
好歹乔落铄医术高超,内功深不可测,白送给陆凌柯多少真气都没能让他憔悴,半月后,陆凌柯的气色难得显出点微粉,众人皆舒心许多。
沅枫提醒心乱如麻的弈方柯去给冯昭一个交代。既然事情算是天衣无缝地揭过,藏好那些谋划,还要持住他向来温雅谦文的表面,把事情圆过去,才不会为来日留下隐患。
弈方柯待陆凌柯气色不再骇人,前去后山拜访冯昭。他连连向姑娘告罪,神情不似作伪,一则心内真实抱歉,二则他惹的祸经不起细细推敲,沅枫为他挡了一时,但难说不知深浅的冯镜明如何想,他仍需要冯昭这面挡箭牌。
这沉静内敛的姑娘本就对算计之事无知无觉,自然不会怪罪弈方柯,不过一个时辰,两人言谈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自然惬意。
诸事见平,冯镜明也操办起了早该为“风涯”举行的接风宴,经方琦城那一番叙说,他深知此事不可过分声张,于是仅是操持了一桌丰盛的午间酒宴,并未有其他铺张之举。
落座时有些许尴尬,除了沅枫,其他三人都与方琦城有过节,其实弈方柯酒醒后虽觉为陆凌柯解了气,但也暗赞方琦城正直坦荡,陆凌柯内伤才好,他自然不肯挨着方琦城搞得两厢不愉快,于是只好沅枫挨着他落座。乔落铄不挑位置,正好人少围不满,他求之不得地坐在下座,面朝着冯镜明,能看到沅枫的侧脸。
冯镜明撩开垂在耳边的鬓发,声音不那么响,带着股子老者的慢悠悠,“为侠士的接风宴早该办起,只是……”他眼皮微掀,瞥了眼乔落铄,冯昭低低地垂下头,拽了拽冯镜明的袖子。
冯镜明会意,抿出个慈祥的微笑,“冯某敬侠士送刀之恩。”
先前的事只有陆凌柯懵懂无知,另外几人各怀心思,但此时只有沅枫适合出面。她此时已不再带着那些易容的伪装,以本来面貌面对众人。作为晚辈,沅枫端杯起身向冯镜明敬了方寸,“晚辈接下此镖,自当尽力,庄主客气了。”方琦城既已知晓她的身份,必然已经告知冯镜明,她既有心拉拢,不如趁此时禀明身份,日后也好拉近关系。
沅枫双手奉杯,退后几步,郑重地躬身一拜,“在下青印沅枫,身份多有不便,今日才行拜礼,还请庄主见谅。”
“叮棱”一声,桌前一人手中的银筷掉落在地。
乔落铄的脸快埋进了饭碗里,没有人窥得到他的神色,他半悬在空中的手似乎在抖,恍如错觉,他垂下了胳臂,如往常一般傲然,下巴尖戳着饭碗,等着新的饭筷。
冯镜明波澜不惊地起身,吩咐小仆重新上一双银筷,架起沅枫持杯的手道:“孩子,这么多年,受苦了。”
沅枫不意他会说这样的话,久未起涟漪的心泛起了一分追忆。她从前与万钧庄极少打交道,只是有次误进了后山一处屋舍,刚想掐一朵开得鲜艳的深紫色的不知名花,同样的声音温声同她说:“孩子,此花有毒,不可轻易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