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宗门任务9(1 / 2)
赤霄门内, 孙平和余关山一出宗门结界,此事便报到了内门和宗主耳中。
大殿之上,乾清道人身形被一层云雾笼罩, 久久没有说话, 似乎是在考虑此事。
片刻之后, 一内门大弟子恭恭敬敬入了殿门,垂首高举着一册玉简,道“禀告掌门,外门周师弟已经醒了, 丹堂人说他身上伤口确实残存魔气, 拔除后再静养三天便无大碍。”
“这是周师弟口述来龙去脉,请您过目。”
青年人话音刚落, 他掌心中托着玉简便被一股灵气卷着,眨眼间到了上首乾清道人手中。
一眼略去,他才开口问道“各位长老觉得如何”
何崇武坐在下首,他冷哼一声道“就算真有魔气,也不能说明那小子说就是实话。”
又有一内门长老附和道“此事实在诡异,万年来大陆已经没有魔族踪迹, 就算是有, 天道演算也能发现出来。若是大陆上真出现魔族, 岂不是”
他话音一顿,又道“依我看, 此事确实要好好查明, 孙师弟太过冒进了”
这长老没说完话众人心中都清楚。
若是天道演算没能发现魔族踪迹,那意思不就是天道出了问题
这种大逆不道话, 谁敢说出口。
自上古混沌以来, 人魔两族争斗不断, 对于魔族嗜血手段,正道人士都愤恨唾弃。
可随着天道禁制加强,近千年来,魔族几乎销声匿迹。
若不是知道这些鬼东西就像是阴沟里老鼠,怎么也打不死剿不灭,他们还真会认为中洲区域已经没了魔族。
对于现在各大宗派弟子们来说,魔族和曾经两族大战早已成为了传说。
为了疑似魔族一事,乾清道人将在宗门长老都召集在一起,一时间殿中争论不休。
忽然,一道跌跌撞撞身影猛然撞进了殿中。
来人一身丹青长袍,满脸惊恐,正歪倒在大殿门前,连头上道冠都歪在半边脸上。
众长老看清他这幅样子都大吃一惊,殿内一片寂静。
还是上首乾清道人最先回过神来,厉声道“严师弟,你这是怎么回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各个峰头都有长老坐镇,而这来人便是监制所所在峰头内门长老,名严宏天。
监制所不同于其他峰,峰中弟子不多,学是天机推演、卜算阵法。
其中严宏天修为最精进,为人也最傲气,整个赤霄门弟子魂灯阵法便是由他一人在维持。
他号称一手卦阵算天下,向来不和粗俗、整天只会打杀峰主来往,平日里神出鬼没很少见到他身影。
像今日这般神情巨变、汗如雨下失态模样,饶是乾清道人也是第一次见。
乾清道人心中有股不祥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严宏天用颤颤巍巍地声音道
“天道禁制出问题了。”
此话如一声惊天雷,把殿中所有长老都骇了一跳。
甄自远白须炸开,“严老儿你话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上古有传说,天道曾经崩塌过一次。
在神人还未陨落混沌时期,曾有共工氏怒触不周山,将山之柱撞断,天之幕布也破开了一个大洞。
后有神人女娲补天,以五色石和巨龟妖补天,这才堵住了天道洞口。
今日乾清道人得知大平事件后,便让严宏天重新推算天机。
严宏天本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也根本就不相信余关山和周敦恒说辞。
但是当演算命盘开始转动时,他发现虽然表面上天道没什么问题,日月交替斗转星移,但他总觉得有一处略有滞懈。
于是严宏天便以神识拨算,这一探不要紧,那处天道之幕竟像是镜中花水中月,慢慢破碎起来,形成一个残缺。
天道禁制竟然出现了缺口
随着这道缺口被发现,整个三千世界各大宗门都感觉到了天地间细微变化。
古老大殿之中命盘发生变换,随之在三千世界各个看不见角落中,丝丝阴暗正在繁衍滋生。
又有林中古树之下,有天地灵宝缓缓诞生;而山脉之间,干涸了数千年灵泉忽然冒出了细细甘泉。
严宏天因为窥视天道遭到了反噬,当即识海像是被一记重锤给砸就要晕厥,一口鲜血从喉中喷出。
但他不敢怠慢,爬起来就跑到大殿上去禀告了乾清道人。
这回殿中是真没了声音,刚刚说天道禁制总不可能出问题,立刻就有禁制出现漏洞消息传出。
甄自远抚平了白须,道“看来两个小弟子所言不虚,天道禁制出了问题,那么魔族踪迹我们便无法掌握了。”
他一拱手,冲着上首乾清道人道“请宗主立刻派人前往大平调查此事,并接应孙平师弟”
何崇武和众人神情变化多端,但他们现在每个人想都不是个人恩怨。
十万年来,三千世界一直在天道禁制之下,最近万年更是灵气枯竭无人飞升。
哪怕是他们这一群活了上千年老家伙,有时候也会迷了道心,不知道自己修行是否还有意义。
现如今禁制出了问题,是不是就意味着,一切都有了转机
乾清道人允了甄自远请求,遣散了众位长老。
大殿之中,只他一人立在上首。
他修为最高,所以对天道变化也最为敏感。
就在严宏天勘破命盘漏洞那一刻,整个三千世界气场和灵场都变了,瞬息之间,风云变幻。
无数宗门中闭关中、打坐中、战斗中大修士似有所感,纷纷展开灵识望向天穹。
乾清道人感受着天地间骤然变得更浓郁些灵气,心中百味杂陈。
禁制一破,灵气泄露一分,这足以让很多卡在最后一关大能疯狂起来;可想而知未来百年中,冲击最后关卡大能定会多上许多。
而魔族不再受制于天道演算,定会重新霍乱三千世界,势必又会掀起一场新两族斗争。
届时又是生灵涂炭、天地色变。
而在这个环境下成长一批年轻人,也必定会迎来万年萧条下崭新时代。
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乾清道人想到了还在小三千世界历练大弟子,心念一动,一只活灵活现地雀儿便扑扇着翅膀在大殿中飞了一圈,而后冲出了大殿之外。
小三千世界,一处南境海域边陲。
滔天巨浪卷向了岸边沙滩,将堆积沉沙卷走又推来,渔村百姓已经接连三天没出过海了。
有老渔民从窗子往外看,看着远处汹涌海面唉声叹气。
他们靠水吃水,海货就是村里人赖以生存本钱。
可今年不知怎么回事,还没到起浪最狠时节,海面就翻涌起来。
三天起忽然暴涨海水让许多还在海面上捕捞村民措手不及,直接翻了船,村里死了好几个男丁。
后头院子里住两个妇人现在还在哭天抢地,说她们儿子命苦,被海神卷走了。
上了年纪老渔民何尝不知道这海浪异常,暗自猜测是海底海神发了怒,纷纷焚香祈求海神保佑。
木屋窗前,有一少女直勾勾地盯着汹涌海面,唉声叹气。
忽然,一个少年从窗下窜出一颗脑袋,“看什么呢”
他瞧着女孩儿望眼欲穿地神情,哼了一声道“你是在等那个外来人要我说啊他肯定已经被海神卷走了,这么大浪还敢下海”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傅大哥才不是你那三脚猫水性呢。”
少女蹙着眉头想把这讨人厌男孩儿赶走,忽然,远处汹涌海岸上出现一个小小影子。
她眼睛亮了,“傅大哥回来了”
少年看着心仪女孩儿满眼都是别人,心中吃味又恼怒,这个什么傅大哥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
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挺感激这个姓傅。
据说这姓傅男人是个四海游历旅人,三日前坐了渔村人船想要往西南去,结果就遇上这诡异巨浪。
当时出海人基本上都没回来,船夫一家子几乎绝望时,是这个旅人扛着已经昏厥船夫上了岸。
而那船夫就是这家少女父亲。
眼瞧着少女已经开门跑了出去,少年叹了好几口气,“罢了罢了,反正是我老丈人救命恩人”
“小娟儿,等等我我也去”
这四海游历旅人正是赤霄门首席大弟子傅重光。
走出修仙界之后,他便收敛了一身灵气,以凡人身份四处游历,已经快过了一年时间。
一年四季更替,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却是弹指一瞬。
傅重光心境上一无所获,他依旧没有发现什么能够拨动他情绪人或物,但也不是全然在浪费时间。
他此时掌中攥着一颗拳头大小珠子,正是刚刚在巨浪中下海杀一只百年大妖金丹。
青年人本就生玉质金相,此时眉眼间带了些水雾,一双凌冽眸如黛色寒山。
他昂首看了看天,眉心微拧。
如今傅重光对天道变化也能察觉一二,从几天前起,他便感觉天地间灵气瞬息万变。
连日来巨浪和海中横行妖兽,也是受到了天道变化影响。
只是他如今身在凡尘,不知道修仙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忽然,一只巴掌大小翠绿雀儿从远处扑扇着翅膀,飞到他跟前,转了一圈后停留在他肩膀上。
从那雀儿口中传出乾清道人声音
“重光,天道有异,速归。”
青年人微微阖眼,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两个半大少年少女正欢欢喜喜朝着傅大哥奔去,谁知一眨眼,岸边除了浪涛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这傅大哥明明”
皇宫地底之中,魔人一抬手,一股气流掀起了陈隐身子。
只听“扑通”一声轻响,干瘦少女整个人被血海吞噬。
血气几乎燃尽了陈隐意识已经若有若无,她能感觉自己口鼻中都涌入了水液,四面八方血腥将她整个人都积压在其中,灌入她身体之中。
她现在连动动手指都不能够,只能任由那些血浆涌入体内。
血液入体一瞬间,她干涸身体和经脉便开始疯狂地吸收起周围血水,干瘦身躯竟也在慢慢地充盈起来。
识海之中,那株圆叶般灵骨也开始轻轻摇晃起来,就像是小树苗久逢甘露,畅快地吸收着舒展着。
骨根泛着淡淡红光,有些妖异。
她身体中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种种变化。
磅礴气血骤然涌入体内,很快便将她脆弱经脉冲破,灵气和鲜血在她体内肆虐。
识海中有木系灵力在自发流动,陈隐昏厥期间,荆棘海又自发地运转起来。
她只能听到一道刺耳警报声穿破混沌,在她意识中反复响。
系统“警报察觉宿主生命垂危,请宿主确认是否开启保命机会”
作为一个无法做出自主决定系统,它很少出场,但一旦出场那便是发出警报,提醒陈隐不要做出危害生命事情。
可现如今陈隐意识已经高度昏厥,她能听到脑海中系统不断地呼唤,却连回一句“确认开启”力气也没有了。
识海中金书系统从这头漂到那头,试图抵御外来冲击,却是无济于事。
在陈隐没有确切命令时,它无法自主替宿主做出选择。
就在这时,荆棘海功法沿着识海一路到破损经脉,紧接着陈隐搏动微弱心脏外浅浅地浮现出一层绿色地壳。
那就像是一颗木心,将体内狂暴地气血阻隔在外,不让灵气损伤她心脉。
顿时陈隐刚刚还告急即将崩溃身体便稳定下来,虽然依然在承受着巨大痛苦,但短期内不会有爆体危险。
识海中金书系统终于松了口气,慢慢隐入识海。
不愧是它选择宿主,机缘雄厚,就连选择武技都能在关键时刻保命。
可也正是因为陈隐心脏被荆棘海封住,一丝极细灵息顿时被隔断,怎么也察觉不到陈隐心脏跳动。
赤霄门魂殿之中,数以万计魂灯悠悠地燃着,将整个魂殿照灯火通明。
忽然,外门弟子区域中,有一盏烛光摇摇晃晃,
魂灯记录宗门修士生死,一般都是察觉到灯主识海破碎,便会自动熄灭。
这一盏灯并没有感受到灯主识海,但它能感知到灯主心脏骤停,晃了半晌,这盏灯还是熄灭了。
坐镇魂殿中长老似有所感,一招手,将熄灭灯盏引了出来。
熄灭灯盏代表宗门中死去弟子,魂灯很多,但是灯冢中残盏更多,密密麻麻堆积着,代表着万年来死去宗门弟子身份牌。
现如今,这一盏灭了残盏也自动归入灯冢。
魂殿长老案牍之上摊着一册打开书卷,随着残盏入冢,书册上自动浮现出一行字。
外门,陈隐,年十四。
长老眼都没睁,继续默默修行。
一个超级大宗上万弟子,每天都有弟子魂灯熄灭,原因种种。看了上百年死亡长老根本就不在乎今天是谁、明天那人又是什么原因死。
大平地宫,血池之中。
陈隐身子一动不动地往下沉浸,这血池很深,约有十多米。
越是往下,血腥味儿便越浓重,无数白骨层层叠叠地堆积在池子底下,隐藏在血海之中,都是这半年多来遭殃修士。
若是陈隐此时醒着还有意识,就会发现她身下正中央,有一具白骨身上包裹着黄色寝袍,不正是刚刚被扔下池子、给赤霄门传讯老皇帝。
短短半分钟,他便被吃干了血肉,只剩一副骨头。
池底正中央,生长着一株诡异血莲花。
它每一片花瓣都是厚重血色,哪怕在血水池子中,也能清晰地看清它存在。
它根部直径有半米还宽,从扎根洞穴中生长出无数枝叶般触手,有粗有细。
粗藏在池子底下,一旦有从上头抛下来尸身,这些长满了倒刺可怖粗茎就会挥舞着缠上去,片刻间便将一个活生生人吃成骨头。
细也很细,像芦草茎一般,一直延伸到池子上头。
郑雪莹等被抓住绑起来人脖颈后面都被划开一个小洞,这些细细茎就伸进去,慢慢地吸收修士血肉。
修士有灵气孕养伤口和气血,这样被慢慢折磨个一年半载才会死去。
期间他们虽然动弹不得,但意识却是清醒。
天地灵气会不断地修复他们伤处,吊着他们性命,正如此赤霄门中几人魂灯才一直不灭。
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魔物食物孕养库,这些修士该有多绝望、多痛苦。
而池底中央地血莲似乎是察觉到了下坠陈隐,数根粗叶茎从根部猛地甩出,朝着上方地陈隐卷了过去。
这血莲并不是普通灵植,它更像是个有智慧魔物。
此时它从陈隐体内闻到了一股子很熟悉气息,似乎和它同源,让它十分渴望将陈隐吞掉。
陈隐越是离它近,它便越是能感觉这人族体内之物气息,同时也愈发焦躁。
粗壮叶茎上布满了倒刺,顿时在血池中将陈隐裹在其中。
混沌之中,陈隐只觉得自己身上也痛,身体里也痛,仿佛有烈火在她体内不同地烤、有铁针在不断地扎。
她整个人被包成了一个茧子,被叶茎卷着往血莲中心送去。
只见血海之中,那妖异红莲慢慢舒展,一层一层莲瓣展开,露出了脆弱内里。
花苞正中央并没有花蕊,取而代之地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肉球,表面凹凸不平,随着莲瓣摆动一起一伏,就像是这株血莲心脏一般。
靠近了,才发现这奇异生物大到离谱,一片花瓣就和陈隐整个人一般大。
它十分心急地将叶茎卷入口中,层层花瓣又闭合起来,将陈隐彻底吞噬。
一根极细丝线顺着陈隐后颈破开皮肤,往她脑壳钻。
它能感觉到陈隐脑子里有它很需要东西,让这魔物迫不及待。
对于昏迷中陈隐来说,这种痛楚让她难以忍受。
她苍白面孔死死地拧着,竟是有些狰狞。
这魔物一点点破开她颅顶,拼了命地往她脑子里钻,就像是有根钉子在她脑仁中不断敲砸。
似乎是察觉到了猎物挣扎,一股奇异花香从花苞中肉球中散发,顿时陈隐只感觉自己手脚发麻,身子失去了知觉。
这大半年来,两个魔族往血池中扔下人很多,哪怕是修士在这强烈有毒花香中,也难以抵抗。
中毒人浑身发软,只能清醒地感知疼痛,任凭这魔花将自己一点点吃空。
现在陈隐就和上头活死人一样,身子麻痹一动都动不了,只能任由那魔花撕裂她后颈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