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扭曲的执念。(2 / 2)
“今天香芥好奇怪啊,平时没有这么大反应的。”
“老是哭的孩子可不是乖孩子哦”季玄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虽然仍旧冷淡,但与平时有些不同。
鱼庭雀转身,季玄珂径直走到破碎的罐子前伸手拾起地上的碎片。
“哥哥?”香芥泪眼迷糊鼻子发红,但是很神奇,竟然停止了哭闹,当她看向季玄珂的时候吸吸鼻子小跑向季玄珂,然后一把抱住他,“哥哥,哥哥……”
“欸?”鱼庭雀愣愣地盯着,然后低声朝飞瓦问道,“她哥哥,跟这个人像吗?”
飞瓦歪了歪头,然后摇摇头:“长得倒不像,只是,啊,刚才他说话的口气倒是与连奇有些像,每次香芥一哭,连奇就会变得跟平时不一样,有些冷淡。”
“原来如此。”
季玄珂面无多余的表情,掰开她紧紧抱住自己的手后后退一步,然后用小姑娘身上的衣服给她擦拭眼泪鼻涕,音色凉淡中却显得温和了一些:“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重头来过吧”说着将手里的碎片扔到一旁接满了雨水的碗里,“一起重新做吧。”
“嗯,嗯”哪怕还在掉眼泪,香芥却已经乖乖听话连连点头。
“吼吼,没看出来居然还会哄孩子”鱼庭雀真是又看见了稀奇的一幕。
飞瓦松口气,他盯着季玄珂不免想起连奇:“连奇那家伙从小也不容易,家里父亲早逝,就只剩下母亲和他,加上一个还很小的妹妹,平日除了跟着大人种植龙将之外也要时刻关心身体不好的母亲,更要兼具妹妹的一切,香芥又非常喜欢跟着他,几乎是连奇走哪儿她也去哪儿,两兄妹的关系很要好,但香芥还小,很多时候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闯祸之后,连奇偶尔也会生气,但两人也很快会和好。”
“长兄如父,的确如此”鱼庭雀看着两人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家里。
“我对这一切真的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人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让这一切变成这样,这是为什么?”飞瓦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此时看着香芥让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连声音都带着微颤的音色,“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她还在等我,家里的人一定在找我,香芥也是,她一直都在找连奇,她的阿穆也一定很着急,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一直在后面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的延龄眼神始终装满了心事。
鱼庭雀转身,刚好看见延龄此时的模样,她捕捉到延龄目光停留在香芥的身上,同时想到了刚才他看着飞瓦说出的那些话的时候的神情,她转身试着靠近延龄。
“既然你说这里是有人刻意所为,那么为什么只留下了少数的村民?”
“这个嘛……”
“难道你还想说这是对方的失误吗?”
“我无法言明,这是术式里非常重要的一环。”
鱼庭雀转身,斜睨着他压低声音:“莫不是这一切都与留下来的他们有关?”
延龄的眼神微颤。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问你了”鱼庭雀抬脚欲走之际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
“什么?”
鱼庭雀来到宫彼乐身边低语,宫彼乐眼神动摇惧意十足,但还是点点头。
当来到另一侧,宫彼乐盯着空无一人的墙壁疑惑地看向鱼庭雀,当得到肯定的眼神她才迟疑又害怕的对着看不见的延龄叙述一遍那晚自己的所见。
“这个……”
“哦”终于听见延龄声音的宫彼乐往后扬了扬身体。
“你所说的妨碍的家伙,是那个东西吗?”鱼庭雀也是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不,妨碍我的是人,普通人,你们刚才所说的东西,我……我只是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是,这……这,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陌生的东西,我布下的符阵没有察觉到有其他东西出入……”
“你这半吊子,真是什么都是不靠谱”鱼庭雀说着翻了一个白眼。
“啧,用得着说得这么难听吗?”被伤及自尊的延龄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入夜。
经历了奇妙的一天,所有人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毕竟休息也很重要,又到了养精蓄锐的时候,再怎么坚持也是徒劳。
“女子待在一起,我们也在隔壁房间,如果有任何事就大叫”真北说着走出房外,简单吩咐巴肋赫后走向察林的房间。
“她睡了吗?”鱼庭雀走到床边,查看香芥的情况。
“嗯,睡下了,本来一直不肯离开阿珂,但是好在阿珂哄着她睡着了”
鱼庭雀听见宫彼乐叫季玄珂的名字忍不住一笑:“看来你们俩关系不错嘛,我还以为那冷淡的小公子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呢。”
“阿珂他从小就在笔罗山里的贝兰居生活,我也是小时候有次跟着先生进山才见到他的”宫彼乐低声讲述起来,“初见他的时候,他虽然和现在没什么区别,不过,那时候更像一个漂亮的娃娃,连话都不喜欢说。”
鱼庭雀坐在一旁撇撇嘴:“果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
“呵呵呵”宫彼乐轻笑起来,“嗯,就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瞎说,你明明就喜欢。”
宫彼乐顿时浑身一怔,然后脸上浮现出少女慌乱的神色:“那,那是……那也是之后……”
“哦~”鱼庭雀似乎听见了让人精神的八卦,“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一个乖僻又不容易相处的人,整个人都冷冷、空空的,可是之后我按照先生的吩咐多次进山帮他送药,诊脉,他便愿意开口跟我说话了,我发现,他好像……”宫彼乐陷入了回忆的沉思中,“他好像,只是从小待在没有其他人在的环境,没有接触到别人,所以不知道很多我们认为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最开始我发现他连表达最基本的感情都像个婴孩。”
鱼庭雀收敛了听八卦的心情。
“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其他家人,他有记忆,但是……没有太大的感情,所以即使到现在,你看他是这种样子也是改变了很多的结果”
“原来如此”鱼庭雀呢喃,难怪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季玄珂都觉得他这个孩子的身体里好似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但又并非完全中空,甚至与能剪萝那样的人有很大的差异。
宫彼乐捏着小手:“我只是觉得,没办法放任他那样不管,看着那样的阿珂,我觉得很无力。”
“为什么?”
“他在想什么,感觉到什么,他是否能够表达出来,是否想要表达,抑或是,他根本不在意,我却什么都不明白,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迷茫。”
鱼庭雀单手撑着脸,只是听见她这么说自己都觉得很无力了,于是深深吐出一口气:“看来,你这条感情路会走得很艰辛啊~。”
宫彼乐一愣,连忙站起身:“真是的,你看我都在说什么,我、我还是休息了。”
“欸,继续说嘛,我还想再听听看啊!”
“呃!”鱼庭雀猛地看向坐在自己身后角落里一副津津有味表情的延龄,她倏地站起身后退几步,“你这混蛋,不是让你去隔壁了吗?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才不要去满是男人的房间”延龄想也不想就摇头,“一个病恹恹的公子哥儿,加上一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小年轻,还有一个眼神可怕的闷男人,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来这边听听少女心事,还能闻到满是香气的味道。”
“你这好色家伙。”
“呐呐,再继续聊点其他的事情打发时间啊,好不容易过来了别这么快就睡觉嘛”
“你给我滚过去”鱼庭雀此时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延龄却一副厚脸皮的表情反而坐在椅子上翘起腿盯着鱼庭雀:“那个小丫头的故事听完了,下一个,不是该轮到你了吗?”
“啊啊?”鱼庭雀挑挑眉毛,“老娘凭什么讲给你听?”
延龄侧脸露出贱贱的笑容:“我们可以交换故事来听啊~,比如,闺房秘事,花坊悦文,之类的”
“啧,你个老色鬼,谁想听你那些东西”
“我想听。”宫彼乐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桌前,双手托着脸望着鱼庭雀。
“欸~~”鱼庭雀一脸惊愕。
“啊,我是说,我是说,我想听鱼姐姐的故事”回过神来的宫彼乐连忙摆手摇头。
延龄得逞的笑起来:“看吧,总有人有兴趣。”
鱼庭雀伸手捏着自己的后脖颈忍不住扭动,发出咔咔的声音,她不得不坐下来:“你想知道什么?”
“鱼姐姐讲什么我听什么”宫彼乐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有想知道的事情,“因为不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
“那我就一次性告诉你好了”鱼庭雀瞥了一眼延龄,“我家阿穆,昂达,哥哥们可全都还健在,之所以会独自出来也不是因为大家认为的什么隐情,就只是因为想要出门所以就出门了,讲完了。”
“欸?等、等等,有什么不对吧”宫彼乐原本还等着听一个想象中的离奇背景故事,结果刚开始就结束了,连开头都这么和一些故事书里写的不一样。
“骗人,哪有这么平淡的”延龄大失所望。
鱼庭雀才是一脸的阴霾:“你们俩这是有多喜欢听瞎编的故事?又不是所有人都要背负什么故事才能出门行旅的吧。”
“可是……”延龄抬手指着那只不寻常的灵兽,“你身边可是带着灵兽的人,能与灵兽结伴而行的家伙难道不会有故事吗?你这分明太狡诈了。”
“我说你这家伙,干什么一副理所当然混入我们中间的样子”鱼庭雀已经忍不住要扑上去揍他,“我跟你很熟吗?”
“真是的,一回生两回熟嘛,干嘛这么排挤别人……”
“嗯?怎么了?”忽然,整个楼都开始摇晃,屋子里所有人都惊慌失措起来。
延龄起身一瞬隐去了身影,耳畔传来隔壁房间的混乱声,鱼庭雀连忙打开门跑向隔壁。
“怎么了?”
“他突然说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事,然后整个人都……”真北扶着地上的飞瓦看向鱼庭雀。
“飞瓦!飞瓦?”
“我……我……”飞瓦眼中堆满了难以置信与惊恐,他伸手抱着头,似乎听不见身边人的呼唤。
“开始了”延龄忽然现身,眼神变得冷幽且怜悯。
“发生什么事了?”
“因果的线,开始自己解开自己的死结,但是起因,却也同时产生激烈的反抗,我说了,她是想要让这一切永远持续下去,任何会影响到结果改变的因素,她都会想办法去妨碍”延龄说着看向外面已经变得扭曲的小村子。
“果然,关键在于飞瓦和香芥吗?”
“我……”飞瓦眼中的黑暗渐渐褪去,可是他整个人都变得苍白不已,“我……我被滚落的山石,连带着一起,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