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风流晶。(2 / 2)
走出石阶,玄脊已然等待在此。
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座闪烁着比地热斯更加耀眼光芒的巨大殿堂,上下皆如明镜一样甚至一瞬让人不知身在天空还是脚踩地面,当众人看向身后的洞口,刚才从下往上看的时候还觉得很宽敞,可现在看来更像一个井口。
“我的天,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得也太离谱了~”宫彼乐此时仰着头缓缓地转动身体,“简直比鲸乐都的那座大殿还要大!”
“这里便是我涂门那达一族宗族所在,挞嘎德玛的心脏,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莅临。”玄脊今日所着的服饰明显非常正式,宽服长衫,服饰上刺绣着代表自己族裔的图腾,随着他走动,右耳上戴着的宝石耳坠不时光芒夺目。
南亓走上前,对其稍稍颔首示意然后转身站在他的一侧,与玄脊分明沧桑成熟不同,年轻人身上那股活力与朝气使得他仿佛与风流晶有着一样桀骜难驯的一面,而他则是双耳佩戴着类似的宝石耳坠。
“南亓早些时候与我说起各位的事情,没想到与各位面首会是在今日……今时境地,我与南亓同为守宗人,名为玄脊,若非这般情势,想必我等与各位定能拥有截然不同的经历”玄脊说着,目光扫视众人后在鱼庭雀身上停留,然后这才侧身指引众人的目光再次环顾整个殿阁,“这里既是我族人曾经生活的地方,亦是保存着我一族有记录以来所有的历史,是我涂门那达一族守宗人坚守的意义。”
由风流晶打造的这座封闭式巨大殿堂里一眼看去最多的是各种能够书写历史的手工书籍,石板、木头、皮革、绢帛……,凡是能够用来记录和保存的材料都用上了并且保存了下来,除此之外处处都留着曾经无数人生活过的痕迹,其中还能见到外界曾流通过的。
“你们不是说吉吉伊热的住民几乎没有见过外面的人吗?为什么这里也有外界的东西?”
“吉吉伊热的确没有迎来过外部的人,但并不代表吉吉伊热的人不会外出,我们与安乌勒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通过与外界固定贸易来获取所需品的。”
“突然这么问可能有点冒昧,我们在山下的时候听闻了一些关于涂门那达的事情……”季玄珂率先开口,“安乌勒的族长说,你们一族常年供奉凶兽犀苍,甚至……还打算唤醒它,所以他们基于各种考虑不得不出此下策。”
南亓一听顿时眉头一皱,看他的架势应该被激怒了,但被玄脊瞬间以眼神克制。
“原来,他们现在还有这种想法”玄脊却是一副第一次听见的神色,脸上原本的严肃竟有些消退,“那也不奇怪,对于真实历史无法得见、无法得知者来说,什么臆想都会层出不穷,要么为了弥补空缺带来的未知畏怖,要么……总要为了自己的所为寻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
“既然同为吉吉伊热山的部落住民,你们也很清楚他们的所需,为何……不想办法调节呢?”真北今日见到了争端所在,也从南亓口中听闻了它们的价值,也理解了为什么会产生争端,但是他不明白,其实这应该是很容易解决的事情。
“不如说,你们在想,肯定是我们一族为了独占风流晶不肯妥协导致的现状,对吧”南亓还是没能按捺住。
“普通人都会这么想吧”刺兜倒是丝毫不避讳。
“的确如此”玄脊说着转身示意众人跟上自己,当来到不远处一面白色墙壁下的莲叶池台前,池子里正养着一部分的风流晶,因为有人靠近,原本没有动静的晶沙开始发出磨砂的响声,就像蛇吐信一样,玄脊拿起一旁的石头扔进去,一眨眼的功夫,黑色的石头便被吞噬分解,最后黑色的石屑被一点点推出池台。
宫彼乐下意识抓紧了季玄珂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好、好可怕。”
“它们会对任何接近的东西产生反应,凡是有不幸的家伙坠入其中,它们会如何吃掉对方便是它们的本能,只是……对象不同,结果不同”
“结果?”
“像石头草木之类的会像这样弄碎后推出来,可如果是活物,它们会像流沙一样将对方带着沉入地底,至于被猎捕者最后会有什么结果,我们也不得而知”
“可、可是你们有办法将它们变成有价值的东西不是吗?”宫彼乐说着指了指这个殿堂。
玄脊目光悲戚又哀怨地盯着池台中的风流晶:“那是我等先祖作出了巨大牺牲换来的,你们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的结果,这世上,或许会有不平等的遭遇,可事实上,一切都是对等的,只是有些东西并不是我们所能见到,所能想象到的。而先祖也用一族的牺牲证明了一件事,风流晶并不是能够被人所降服甘于被人所利用的存在,他安乌勒先祖也曾见证所以才会一度放弃,怎奈,后世的繁荣已经让后裔忘却了一切,只知,它们极具诱惑的价值,实际上,安乌勒已经重走先祖之路,被风流晶变成了被猎捕之物却不自知。”
“他们明知如此,还是要一意孤行,想要尝试一番,是吗?”真北似乎明白了一些。
“不管是一个部落也好,还是一个小镇也罢,又或者只有数人”玄脊用着意味深长地目光回应真北,“知悉真相者皆为少数,而偏偏是这些少数,以隐瞒扭曲的真相,去牺牲多数来获取自己所需……”
“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真北瞳孔紧缩,不知为何,他只觉一阵恶寒四起让他不得不脱口而出。
玄脊不过是扫视已经大致了解这群人的身份和生活环境,他自然也知道真北等人与鱼庭雀他们的不同,因此真北的这种反应在他眼里再正常不过。
“我并非智者,也非愚者,只是就吉吉伊热所发生之事而论事罢了,无意冒犯。”
“是在下失礼了。”
“我就知道那老头铁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刺兜侧躺在乞望脑袋上说着扣了扣自己的屁股。
“马后炮。”
“啧。那老头看起来重病缠身,可我的鼻子告诉我,他身上除了陈年霉腐味儿,根本闻不出像是得病的味道”
“死兔子,你不早说?”
“跟我又没多大关系,我干嘛说?”
鱼庭雀忍不住咂舌,这兔子虽然能说话很有用处,可惜它对人有太大的偏见,重要时候老是掉链子。
“人有没有生病都能闻出来啊?”宫彼乐对刺兜的佩服又多加一条。
“这只兔子虽然没多大用处,可灵兽的鼻子的确堪比神器,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它们的鼻子和与生俱来的本能都能提前预知并能勘透对方的本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既是如此,塔拉善是故意装病的?为了什么?”真北对此疑惑不解。
“我想,很快就会明了了”玄脊忽然开口,“你们一行是闯入吉吉伊热的罕见不速之客,没能按照所想将你们控制住,甚至让你们逃离,应该是计划之外,但也动摇不了他们之前就定下的计划,计划一旦顺利施行,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真北只觉得胸口炽热难当,他感受到了浅晕的心情。
“如果是为了塔拉善一人的贪婪,却要历史重演,牺牲其他不知情的部落后裔,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听见真北的话,季玄珂缓缓侧身,注意到他痛苦压抑的表情,季玄珂知道他体内的浅晕一定又不安静了。
“对了,把这件事告知安乌勒的其他人,让他们知道风流晶的危险,一定可以平息这件事,这样一来,你与你们部落的人也能幸免于难……”宫彼乐顿时昕然激动起来,但说道族人的时候,她这才注意到这么大的殿堂内从一开始到现在始终只有眼前的两人,她这才环顾四周,“那个,涂门那达族的其他族人呢?”
玄脊与南亓沉默后目光看向鱼庭雀,他们以为鱼庭雀早已察觉这件事,没想到会被她同行的人这么问。
鱼庭雀与两人视线交汇,彼此都心知肚明,于是她率先转动眼眸:“一定是在别的地方休息了吧,毕竟都这么晚了。”
“是哦”宫彼乐倒是没注意那么多。
刺兜再次仰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从刚才开始你在闻什么?”
“你鼻子坏了吗?这味道从我们离开安乌勒就隐约传来,跟那晚我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闻到的味儿很像~”
“哪有什么味道?”鱼庭雀说着用力嗅了嗅,当她看向乞望的时候,乞望此时也分明表现出有味道的样子,她不觉一愣。
宫彼乐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说起那晚,难道,是那个东西!”
“呃!”鱼庭雀背脊一凉。
“精食鬼?”刺兜说着坐起身来,然后再次用力嗅了嗅,“好像又夹带着一些一样是腐味儿但不大一样的味道~”
“闭嘴好吧”鱼庭雀用着微颤的手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精食鬼?”玄脊听见这个词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明了,他盯着刺兜,“你们是从哪里听来这个词的?”
“从哪儿?”刺兜看向宫彼乐,“她从安乌勒的人嘴里听来的,就在我们被软禁的第二天晚上,听说出现在安乌勒的部落里……”
“你说出现在安乌勒的部落里?”
南亓听见玄脊提高音量的话也露出了疑惑神色:“怎么了?”
玄脊眉头微蹙,他竟开始踱步沉思:“精食鬼,鬼,鬼族,为何鬼族会出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