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暗夜晨钟之声。(1 / 2)
“鱼庭雀!?”
霜敷一愣,这两人居然知道鱼庭雀一行人在绀翾家。既然是能够唤出她之名者该是熟人,可是,他们口中的那行人似乎和自己所见有些差异。
“那位苏吉身负奇疾,我等与其同行药童乃同门,吾之药师担心此行会出现意外所以命我等赶来,还望阁下能够谅解!”
正当霜敷犹豫的时候,忽然眼瞳传来的剧烈痛觉让他整个人失去力气躺倒在地,耳畔只剩嗡嗡作响之声,连同脑袋都不住作响,导致意识很快被吞没随即不省人事。
“唔!”霜敷睁开眼,一股脑从地上像一条鱼一样挺身坐起来,原本只见到幽邃的左眼此时也安静下来恢复了原本的视力,他这时发现自己面前身着行者服的两人正注视着自己,“你、你们!”作为护卫,霜敷条件反射抬手一掌将靠近自己的人推开,保持戒备状态。
“呃……”跌坐在地之人霎时发出疼痛的闷哼声,“啧,所以我才说只要是武者、护卫一类的人绝大部分准是一惊一乍,疼死了,这什么蛮力?”
“若是换成那只小猴子,此刻早就咋咋呼呼了”身边另一人用着浑厚又懒散的嗓音搭腔,能够听出是女子又不太像是女子,看见自己同伴此时的模样竟还调侃。
意识到自己失礼,霜敷表情有些僵硬,他环顾两人记忆开始复苏,记起了两人是谁,只见霜敷收回自己的手臂,有些结巴开口:“抱歉,恕、恕在下失礼,你、你没事吗?”
听见霜敷的话,扶着腰起身之人抬头瞪着他,一双明显兽瞳顿时让霜敷再次浑身一颤甚至捏紧了手掌,察觉到霜敷的反应,对方低头垂眸,行者服的帽子刚好挡住自己,此刻霜敷因为愕然还未回过神。
“没什么,还希望阁下能引我们去见府上的客人”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后,对方甚至没有再与霜敷有眼神交汇的意思,淡然回道。
“呃,啊”脑袋发懵的霜敷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他起身揉了揉不知是真实感觉还是幻觉仍旧有些残余痛觉的太阳穴,“你们说过,是那位莫玛行者的熟人,那请两位随我这边走……”
“一路东上,路上虽见闻甚广,可……听闻中心林繁盛热闹,怎……怎会成为如今之景?”跟在霜敷身后的其中女子试探地开口问道。
“其中原因很复杂,繁盛热闹的中心林已经是数年前的景象了”
“莫不是……”身后之人正欲说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
霜敷停下脚,他知道任何看见现在中心林光景的外来人会有着各种猜测,但,身为中心林的住民,身为绀翾家之人,他还是对此觉得不太舒服,可此时的情况,不管说什么都显得无力,这让霜敷顿觉无力,甚至不得不控制自己翻腾的情绪。
此时后舍中同样心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人还有宫彼乐,虽然经过不久前的紧急处理让季玄珂的病暂时被压制下来,可现在药剂用光了,谁也不知道季玄珂的病何时会再次突然发作,届时,宫彼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鱼庭雀盘腿坐在外橼廊的地上,身边的乞望靠着她非常安静,并将脑袋习惯地放在她的腿上,状态完全放松下来,以至于连粗壮的尾巴也表达久时以来好不容易的安逸轻微摆动,不过,乞望似乎常常会忽略自己已经长大的事实。
“迟早有一天这腿得被你废掉”很快便被乞望压得发麻的双腿让鱼庭雀忍不住叹口气,只见她低头用手抓着乞望的鼻子,嘴上一如既往在抱怨,可同时满眼堆积着习以为常的宠惯意味。
白昼的时间越发缩短,那越渐靠近的死星乌姆希象征着第二次极夜即将莅临,时间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匆匆飞过,曾经所想所计划的事情也在不知不觉间被遗忘,世人常说计划跟不上变化,可现在这番变化也太过于出人意料,着实让人消化不了,甚至开始变成了噎膈堵在胸口让人难受。
“鱼姐姐!”屋内响起一阵惊呼。
鱼庭雀连忙起身,麻痹的腿让她几乎想也不想一瘸一拐地跑向宫彼乐:“怎、怎么了?”
“阿珂,阿珂的脸色又、又、又开始……”
“冷静”鱼庭雀一把抱住宫彼乐瘦弱的双臂甚至加重了自己的力度,她看向床榻上的季玄珂,这少年的脸色的确再次急剧变化,由苍白转而成为青苍,眼见如此,鱼庭雀也不由得露出担忧之色,“这小子的病,太棘手了。”
“而且不能连续用之前的办法,壹那麻说过,那只会耗损阿珂本来的元气,他现在的身子已经撑不住了”宫彼乐紧紧抱着双手,目光变得无助且惶恐,“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鱼庭雀还未开口,忽然从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现身在门外之人伸手揭下行者服帽子,来者顿时让鱼庭雀眼睛一亮。
“苏合,冷静下来。”
“啊!”宫彼乐眼中散开的光芒霎时凝聚,听闻那熟悉却又让人不敢相信的声音,少女迟疑地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她抬头看去,当看清来者容貌时眨眼间,一直被下意识强忍的泪水顷刻滴落,少女瘪着嘴浑身微颤,话语在喉咙哽咽着一个音也发不出。
“任何时候都要提醒自己:身为药师,万不可令自己心乱,否则,犯下追悔莫及的错误将会伴随自己一生”扁蕾难得露出自然安抚的笑容,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发顶,“若是忘记了壹那麻的这句话,让他知道了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气得膨胀起来,对吧。”
宫彼乐低头靠在扁蕾的胸口,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如此熟悉又亲切的话语,仿佛是过了一生的时间终于得以重温,让一直都默默自我暗示不可成为累赘的宫彼乐此时才变得像个普通缇卡,发出低低地啜泣松气声。
“没想到又被那怪老头料中了~”同时揭下帽子来到季玄珂床边之人从包袱里取出备好的药剂,动作利落但显得粗鲁,旦见她一把捏住季玄珂的脸打开他的嘴,将药剂咕嘟咕嘟给灌下去,此时,从她背后忽地跳出一只蛙兽,稳稳落在鱼庭雀脑袋上,不时用四肢在她脑袋顶刨坑。
“蔓、蔓青子和婆丁妹?”宫彼乐吸吸鼻子,胡乱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在听见蔓青子的声音时露出了很是惊讶的神情。
“这小子的脸看起来跟死人一样,呵呵”一脸阴郁与沧桑可谓是蔓青子的特点,若不是鱼庭雀靠得近听见了她这低沉类似笑声的声音,恐怕从她毫无表情变化的脸上实在难以想象是由她发出的声音,却见此时的蔓青子难得露出了骇人又感兴趣的目光,伸手摸着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道,“这状态,真是糟糕到极点了,有意思!比起从前,更有看头了。”
鱼庭雀浑身鸡皮疙瘩四起,连忙拖着麻痹的腿往后扬了扬身子:“你、你们怎会出现在此?”
“遛~蛙!”
“骗鬼呢!”
“呵呵~”蔓青子喉咙颤动似乎发出高兴的声音,只见她抬眼看了看鱼庭雀头上的婆丁妹眼神意味深长,“这日子过得,懂玩笑的人也太少了。”
“能明白你笑点的人才是天赋异禀”鱼庭雀摇摇头,忽然她想起刚才蔓青子的话看向扁蕾,“被药师料中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位药师先生已经知晓这些事?”
扁蕾顿了顿,摇头回道:“自苏合离开药庐后,壹那麻继续配制这些药剂,我一直以为这是为了待这位苏吉回来后准备的,但是在药剂完成后,壹那麻却让我与蔓青子沿路赶来,别的话没有交代什么,只说这一路上或许会因耽搁出现意外。”
“真不愧是兰台士,若非如此,恐怕这小子的命得留在这儿了,该说是这小子命好吗。”
扁蕾环顾屋子,没有发现真北与其他印象里的随侍护卫,却发现了一直沉默但是同样受伤的瓦塔:“看来你们此行经历颇丰”,说着,扁蕾解开行者服走向瓦塔,在瓦塔一瞬戒备又放松的眼神中,他这才自顾自地查看瓦塔身上的伤势。
“呃,这话也没错,的确是各种意义上的经历丰富……”
听出了鱼庭雀话中压抑意思的扁蕾回头,此时鱼庭雀的状态与当初在须罗桐屯小镇上所见时更加复杂,并且整个人都像萦绕着一股浓重的阴郁之气,他此时想到一路走来的见闻,似乎多少了然于心。
或许是极夜即将再次莅临于伏荆女元(3年,愈渐缩减的白昼时间被吞没在死星乌姆希的阴影中,平日里伏隐且敏锐的兽族率先变得躁动。
屋外,扁蕾倚靠在木栏上安静地凝视着终于能够放心来打盹的宫彼乐,忽然,乞望用着大脑袋顶了顶他的腰,扁蕾侧头一愣,许是之前没有注意到,原来乞望的圆圆兽瞳竟然是由细碎的光斑汇集而成,清澈,但不时闪烁着似要将人深深吸入的光芒。
“单是为了一位年轻的苏吉便命座下弟子倾身踏上陌生之旅,这就是身为血姬系药师该有的度念吗?”
出神的扁蕾因鱼庭雀的话刹那间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往旁边挪动步子,缓缓地看向一旁整个人显得有些躁动的鱼庭雀,忽而见他从腰后随身携带的药包里取出一个皮革袋,晃动后朝着鱼庭雀扔去。
“哦!”鱼庭雀本能反应稳稳接住,当皮革袋落入手中那一刻她顿时两眼放光,急切地打开袋子,原本阴郁毛躁的脸上顿时像那天光恩惠大地一般明亮动人,“我打从第一眼见到阁下就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诞生另一位惊天地泣鬼神的药师先生,在下阅人无数,准没错!”
这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在激动的内心驱使下,用着颤抖的手,克制又兴奋地为自己装填烟丝的鱼庭雀无比形象地刻画出这句话。
“呼!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