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狼奴(2 / 2)
“天外?”
“按壁画上所言,巨虫最初的‘始彘’便是来自于天外之地。”风歌说罢,望向遥远的天际,此刻天空已再披夜幕,黑暗且无垠,“这天外之地,到底是什么……”
“嘛,据我所知,神树最早也是天外来的。”穹翼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沾上的银沙。
“神树?”风歌疑惑。
“对啊,阿芙的神树,原初之森里的那棵。”穹翼戏谑地解释道,“要是它是大地上土生土长的,又为何会如此稀有呢,数千万年的历史都没长出第二棵。”
风歌倒是没听过这个,她们家族的人都对神树有着出奇的敬意,但甚至很少谈及它的来历。
“说不定,咱们和那虫群还是同宗同源呢。”显然,穹翼则完全没有敬意,什么东西都可以被他拿来找乐子。
不过,他每回的乐子都会迎来风歌的白眼就是了。
“既弄清了那毒物的来历,还找到虫群的根源,咱们也是时候回去了。”穹翼说道,“森牙叔还等着你汇报呢。”
乌西孤房
桃香以让少年放了所有被奴女孩为条件,才带他去孤房。
少年答应地极其干脆爽快,但同时也补上一句“如果你敢欺骗于我,我当场就把你生吞活剥”。
桃香拖着被鞭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领着少年向乌西孤房而去,大概过来一个时辰,二人终于步行来到了孤房处。
桃香已然体力不支,再加上鞭伤,刚到孤房就瘫软在地。
少年望着孤房,满眼都是怀疑,似乎他从未来过这里。
桃香虽已然走不动道,但少年还是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少年二话不说,把桃香吊起在那胡杨树梢上,审问道:“这是何处?”
“这……这……这就是……乌西孤……房……”桃香回答。
“我管这是哪里!”又是一下鞭子,桃香的呻吟也比刚刚微弱了许多,“大白呢!”
“大白”二字刚出口,从孤房之上就跳下一只长耳白狐。来到二人面前,而那白狐刚一落地,少年肩上的那只白狐也瞬间贴了过去,两只小家伙像是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紧紧贴在一起。
“真的……真的是大白……”少年的眼眸顿时饱含泪水,半跪在地,望着两只小东西的亲昵。
桃香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是凶恶的人口贩子,一下子就转变成纯情小男孩了,他和大白是什么关系?
少年赶紧来到房门前,使劲敲门,见无人回应,直接一脚把门给踹开,但屋内空无一人。
见找不到人,少年又立马来到桃香身边,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道:“人呢!人呢!房子里的人呢!”
大傻既不在这里,桃香自是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哪。
下一顿鞭挞已经准备就绪,在少女肌肤又要惨遭蹂躏之际,大白突然奔向远方,此时,孤房的主人终于回到了家门前。
另一只长耳白狐也跟着大白而去,一时间两只小狐狸同时跃进了大傻的怀中。
“这……”大傻震惊。
“阿兄!!”少年飞奔至大傻身边,一把抱住了大傻。
此刻大傻和桃香都震惊万分。
相较于桃香完全摸不着头脑,大傻渐渐理解了这一切。
与大白完全相同的另一只长耳白狐已然揭示了眼前这位少年的身份。
“你是……小郎!?”
“阿兄……”少年的眼眸再度涌出泪花,口水也一并从他充满獠牙的嘴里流出,“小郎找了你好久……小郎甚至以为你已经……”
大傻也顿时泪如雨下,他是二傻,是自己儿时唯一的亲人。
虽已彼此不记得彼此的模样,但长耳白狐是不会认错同类的,二人紧紧相拥,也同时痛哭流涕。
此刻,只有被吊在胡杨树下的桃香一脸诧异。
回过神来,大傻抱着二傻的脸颊好好观瞧,他早已不复当年的幼童模样,虽依旧稚气未退,却有种野性的凶悍。同时,他的异色瞳,他的獠牙和身上的纹样,大傻似乎已经知道了近些年二傻到底经历了什么。
“二傻……你现在是……狼奴?”
狼奴,是突厥咄那略部特有的一类人,他会让一些孩童从小饮狼血,吃生肉,与狼搏斗,与狼共栖,长此以往,幸存下来的孩童会长出狼的眼眸,獠牙甚至更多的生理特征。不仅如此,这些孩童以这种方式成人后,咬合力和臂力都会超脱常人,成为突厥最强的战力。
培养狼奴的过程极其痛苦,因此在西突厥被灭亡后,相当一部分突厥人归化了大唐,大唐为防止突厥人不惜一切代价卷土重来,就命他们废除了狼奴培养,但依旧有一部分咄那略部人秘密抓捕孩童,继续他们的狼奴驯养。
作为引渡人,大傻自是知道这狼奴驯养有多煎熬,他满脸泪水轻拂过二傻的脸颊:“小郎,你受苦了。”
“嘿嘿,能见到阿兄,小郎早就心满意足了,小郎早就不为突厥人干事了。”二傻倒是乐观,“我还给阿兄带了个奴隶,这丫头年纪小,长得也还算水嫩,阿兄会喜欢的。”
大傻一乐,早听闻狼奴的行动异常迅捷,论劫掠,无人能出其右,现在咄那略部人见复国无望,就利用狼奴做一些人口买卖的勾当。
“奴隶就算了,我一个人能养活自己,把人姑娘放了吧。”
毕竟这并非你情我愿的人口买卖,甚是不好。若不是因为当年掳掠儿童的胡匪,和二傻也不会失散这么多年。再者,自己的恩师田允为了治理这边关州县的奴隶活动,经常派边防军去抓捕人口贩子,逮捕之后不是劳改就是充军,也算是严打了。
二傻既是深受其害者,自不该再为虎作伥。
“既然……如此……你就……快……放我……”桃香在他们身后卑微地呻吟。
见桃香被吊在自己孤房旁的胡杨上,大傻顿时大骇,立马把放下来,看到桃香身上处处伤痕,手臂也长时间悬挂勒出血印,脸色更是不好,几乎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
见此情形,来不及训斥二傻,赶忙将桃香抱进孤房,拿出些膏药,赶紧为桃香擦拭。
大漠多风沙,伤口若不尽快处理,多半有感染风险,桃香出身两京,细皮嫩肉更是受不得这沙地苦痛,不抓紧治疗怕是更加难熬。
但大傻和桃香多少还有些男女之别,为她擦拭完脖颈和手臂上的伤口,更细节的地方让大傻有些犹豫。
见大傻如此这般磨磨唧唧,婆婆妈妈,即便是意识不清的桃香,依旧带着她一贯的贵门娇娘语气呵斥道:“你个……荒野村夫……搁那墨迹……什么呢!我都不在乎……你在犹豫什么!”
毕竟,这已经是桃香最近第二次徘徊于鬼门关了,不说这性命之忧,光是这皮肉之苦就实在折磨,风沙渗进伤口火辣辣得疼,只有冰冷膏药的涂抹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听罢大傻也不再犹豫,赶紧继续擦拭其他伤口。
而二傻,见到大傻为这个妮子如此上心,又毫不避讳地为其抹药,心中满是困惑,什么女子能让自己阿兄如此紧张。
“你可犯了大错了,小郎。”回过头来的大傻开始教训,“此人乃是极其重要的贵人,切不能夺她性命。”
二傻一惊,万想不到这丫头是阿兄极其重要的人。
二傻记得,突厥人跟自己讲过,若是可汗狩猎有损,只有可敦能为他擦伤,同理,家中丈夫若是出门受伤,也只得妻子能与他共处牙帐,为其治疗。
“难不成……这是……嫂嫂?”二傻震惊道。
“啊?”大傻和桃香异口同声。
“对不起!”二傻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脑袋使劲磕头,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劫到自家嫂嫂,“小郎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该死,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