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白头戍边，山高路远（2 / 2）

大叔身后，还有老妪小孩哭泣相送。

“大叔，这是要去哪里？”

这人看了薛侨的服色，知道是位官员。

“明公，我是被征召到剑南从军的。”

“你不愿意去，为什么还要投募？”

“唉……我这般年纪了，自然不愿意远赴剑南，未曾投募……只因朝廷有令，说剑南急用兵，强募身有勋位之人。我年轻时曾入河东军，得到过勋位，不想临老竟还被强行征召……”

“大叔，你的儿子呢？”

“两年前就死在陇右了，现在只有老妻带着孙子，我还不到六十，必须得去……”

薛侨听完皱了皱眉。

原本按照此时律法，身有勋位的人是可以免除租庸调、免除服役的，开元中期后又几乎是募兵为主，并不强行征兵，这些为朝廷立过功的军人本该过得不错……

都是杨国忠鼓动圣人干的！

他借口剑南军因为疾病减员，需要募集新兵去驻防，从京畿道、河南、河北、河东征兵。

两京、中原承平日久，谁肯当兵？

听说南诏瘴疠之地，响应者更是寥寥。

于是杨国忠借着敕令，派人到处拷人，优先把有勋位的人带走，原因是他们曾经入伍，有从军作战经验。

薛侨叹了口气，道别回到车上。

他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恍然大悟！

“现在想来，我们当时因为勋位被授官招募到军中，都是有原因的。圣人到处用兵，急需有能力、急于立功的人，像咱们这种年轻有勋功的，就优先被征召了。”

“确实如此，姐夫也被征到剑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天下四处用兵，得勋位者越来越多，本来根本不可能轮到他们封官的。

名义上是封官，实际就是征调。

如果不是薛侨熟悉历史，很可能就在怛罗斯回不来了，官位不过就是空头支票而已。

当初一同获封的，共有四十八位年轻勋官，十有八九都被征召，此时不知还剩几个……

少年热血许家国，白骨谁知几岁身。

薛侨又叹了口气。

他对大唐再次失望了。

这个失望，回到九坞后变成了烦恼。

因为，整个岚州，包括九坞的勋官，无论此时是否在军中服役，都在强行征募的范围里！

河东无战事，优先支持剑南。

“子昂，好在当时听了你的话，没去剑南。我听说那里吃了大败仗，好几万人死了……”

卢飞感叹薛侨救了他一命，但……

为了躲避上次的征调，他辞掉了宣节副尉的官位，现在只是个普通勋官，也被强募，还是在劫难逃。

薛月眼见就要临盆了，这个消息令她焦躁不安，一见到薛侨腆着肚子迎上来。

“子昂，你现在名义上还有安西军的实职在身，不会被征调，能不能想办法留住你姐夫？”

凌霜上前扶住了大姑兼好姐妹。

“月姐放心，让他想想，会有办法的！”

不只是卢飞和薛月，整个九坞现在一片紧张和混乱！

征调的敕令刚刚到，大家都不想去。

九坞子弟不怕战争，但是路途实在太远了，又听说那里各种疾病，还没打仗十之八九就死掉了。

选骑中有勋位之人，太多太多……

而正当大家紧张的时候，齐宣发令了：

岢岚军必须选出两百人，赴剑南道，支援剑南军对南诏的征讨，期限是——

十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