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提着猪头去拜庙（1 / 2）
因为小丫头的耽误，两人来到大街上的时候，时间已过巳时。
在交待完楚楚去替自己完成老爷子交待的任务后，林贤之暂时选择了与楚楚分道扬镳，独自一人在大街上逛荡了起来。
自从在春会里遇到那个甘愿每年向自己进贡两百个楚楚的狗大户后，他就暂时放弃了之前突然冒出的那个想要酿酒的念头，毕竟以那陈敬德每年愿意给他的贡献来看，那些钱用来给刚从仕途起步的林墨铺路应该是足够了。
只不过在昨晚听完他那老哥疯狂的想法后，他又重新将那酿酒的念头给拾了回来，打算为自己老哥的那番大事业做出一些自己该有的贡献。
先不说别家的钱总不如自己赚来的靠谱，只说相比林墨想要干的那件大事，原本还让他觉得庞大无比的一笔横财，现在感觉就犹如那苍蝇肉般，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仔细回想了一下制作蒸馏酒所需要的一些东西后，林贤之稍稍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去铁匠铺看看有没合适的器具，毕竟是作为基础架子所需要的东西，如果没先搞定这一块，那其它器具的尺寸也不太好确定。
就在林贤之为林墨的那番事业操碎心之时，楚楚却是提着那个装着食盒的小篮子，一路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清津河畔旁的风波亭。
在她看来，买些纸钱贡品啥的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但自己这刚出炉的桂花糕，那可得要趁热吃才行。
只不过在看到风波亭里的情况时，楚楚却突然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带着自己手中的食盒走过去。
因为今天的白爷爷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充满闲情雅致的坐在那小亭里饮茶了，而是眉头紧皱的盯着石案上的一方棋盘，满脸的凝重之色。
而那棋盘另一方的老爷子，则一脸轻松的端着那杯原本应该是白爷爷的清茶，摇头晃脑的轻啜了几口，不时还发出啧啧赞叹之声。
就在楚楚犹豫是不是要先去完成少爷交待的任务，晚些再过来时，那个一脸轻松的老爷子却在此时正好转过头来，与她双目相对。
“这不是就是昨天春会上的柳爷爷吗，那可真要糟了。”
想起少爷昨晚对自己的淳淳叮嘱，楚楚顿时拔腿就想开溜。
虽然心中不太认可少爷在春会上对这老爷子的评价，但是一会要是让少爷看见自己与这老爷子在一起的话，那肯定是要生气的。
柳元熙在看到不远处那个满是紧张之色的小丫头时也是微微一愣，不过立刻就满脸慈祥的朝着似乎想要跑路的小姑娘急切的招了招手，根本无法掩饰自己心里对这小丫头的喜爱之意。
看着柳老爷子眼里那殷切的目光，刚刚挪动一只小脚丫的楚楚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提着食盒，轻手轻脚的朝着亭子里的两位老人家走了过去。
待走到两位老人家的身边后，楚楚就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到了一旁的石凳上，自己则站到了两位老人家的身旁，默默看着亭中两人的对弈。
“多乖巧的一个好丫头啊。”
看着楚楚在一旁那小意的样子，刘元熙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声，莫名对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小子有些羡慕之意。
只不过，为啥总感觉这丫头好像有点害怕自己似得，总是不经意间将自己的身子往外靠，难道老夫身上是有什么怪味吗？
举起袖子放倒自己的鼻孔前小心翼翼的嗅了嗅，也不会啊，柳元熙忍不住有些费解的摇了摇头。
算了，等对面这白老儿认输，自己再好好问问这丫头就好了。
久居山中无岁月，不知人世已千年。
或许用这句话来形容专注于对弈之中的那些人也不为过，楚楚刚到风波亭时，还不过是巳时刚刚过半，感觉只是转瞬之间，这日头就已经爬到了天上的最高处，开始微有西沉之势。
“丫头，你有在那边吗？”
就在亭中两人的对弈正值紧要处，即将分出胜负之时，一道极为突兀的高喊声令二人忍不住齐齐吓了一大跳，神色恼怒的看向了远处那个突然入局的始作俑者。
“哎，少，少爷？”
这种一听就让人觉得有些欠揍的声线，楚楚自然是熟悉到已经不能在熟悉了，只不过当她回头看向声线的来源时，却是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此时的林贤之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两口如同磨盘大的大铁锅，一个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另一个则极为潇洒的挂在了自己身后，就那么一摇三摆的朝着几人的方向行来。
“这小子又想搞什么名堂？”
原本还有些恼怒之意的柳元熙在看到林贤之此时的形象时，也不由得哑然失笑好奇道。
“不就是恢复了本体而已，哪里是在搞什么名堂。”
白一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中满是恼意道。
本来就看这不着调的小子极不顺眼，再加上原本已经在脑中理清了大半的棋路，硬生生被这小子的一嗓子给吼没了，在他心中可以说是罪上加罪的林贤之，哪还能让他有什么好脸色。
“本体？”
柳元熙有些好笑的疑惑道。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白一石没好气的瞪了柳元熙一眼。
在他看来，如今这江南的风气就犹如这句俗语形容的一模一样，明明一个个的都没啥本事，却偏偏喜欢在这偏安一偶的情况下，占据着极高的姿态在那大放厥词，就好比那句什么才气不过江南，简直让他听的几欲作呕。
而他眼前这个明明身居高位，却对现今这种江南风气视而不见的柳元熙，很显然已经成为了他此次迁怒的对象。
“被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是挺像。”
完全无视了白一石语中对自己的那番嘲讽之意，看着远处那个步履蹒跚的林贤之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柳元熙噗呲一笑后，又忍不住为自己的失态摇了摇头。
不过，他虽然挺赞同白一石对此时那个混小子形象的描述，但是要说白一石语中，含沙射影所代表的那些东西嘛，他在心里却有着自己不同的意见。
好比在春会中大放异彩的白一鸣，好比远处那个迈着王八步的林贤之，好比加上身边这小丫头一起的那一对主仆苏辛。
在他看来，至少这些人还当不得白一石口中那所谓王八的评价，若真要比喻的话，他更愿意将这些人看成几株出生在淤泥里的青莲，身处污秽却本心不染。
“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给你家少爷帮忙。”
被头上那顶大锅挡住大半视线的林贤之，有些郁闷的喊了声。
终究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本以为以这两口大锅那小几十斤的分量而言，将它们扛回去也就是洒洒水的功夫而已，未曾想到，这一路走下来却楞是把他累的够呛。
要知道锅这种东西虽然是铁做的，但是本身却脆弱的一匹，是以为了不让自己的酿酒大计还未开始就腹死胎中，这一路上他可没少费心思护住自己的这两口大锅。
结果自然可想可知，锅确实是保住了，但是这人嘛，也已经是手脚发软，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在楚楚手忙脚乱的帮扶下，林贤之总算是小心翼翼的卸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两处乌龟壳，拿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早已爬满整个脸颊的汗珠后，仰首望天长出了一口大气。
无论是因为汗水到处流淌而导致的那股奇痒，又或是那种肩压重担却偏偏不敢放手的压力，也随着这一口大气顿时一扫而空，这种感觉，又怎一个畅快淋漓可以形容。
“好丫头，晚上给你加个鸡腿，本少爷赏的……”
浑身酸爽不已的林贤之，正想回头好好表彰一下自家丫头的丰功伟绩，却不料这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昨晚在恶梦里缠了他半宿的身影，脸上的笑容顿时变的有些僵硬。
“那老头怎么在这？”
一把就将楚楚拽到了自己身边，背对着后边的那两个老头，林贤之脸色不太好的低声问道。
“我哪知道啊，我来的时候，两个老爷爷就在那下棋了，如果不是白爷爷叫我在那陪着他的话，我肯定不会留在这的。”
偷偷看了一眼少爷的脸色，楚楚有些心虚的将锅直接扣在了自己敬爱的白爷爷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