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林家宅邸中的未解之谜二三事(上)(1 / 2)
临州城外的清云山,风景之秀丽或许比不上那座被许多士子疯狂追捧的白矮山。
但是其山形却高入云表,远观雄壮庄严,近看端方可敬,对于善勘风水的人来说,这绝对可以说的上是一处极为难得的丧葬宝地。
此种地势自然并非一些寻常人家所能觊觎,是以能在此山进行墓葬的,若非达官贵人,就是一些世间名流之辈,少有能够例外。
林家先祖的墓围就位于这清云山的半山腰处,这里的地势虽算不得什么得天独厚,但是比起山脚下的那些野墓群,显然已经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在与家人一起,恭恭敬敬的朝着先祖的墓碑行完几个跪拜大礼后,退到一旁的林贤之,看着墓碑上的那几个大字,陷入了沉默当中。
“林家先祖之墓。”
没有名讳,没有生卒年月,没有任何能够具体体现墓主身份的注释与碑文,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六个大字。
记得在他们很小的时候,林墨曾经还有为此事不依不饶的提出过自己的疑问,但最终换来的却是林云山无尽的沉默与余敏的斥责。
那也是他们的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他们发那么大的脾气。
自此以后,他们兄弟两就绝口不再提及此事。
扭头看了看另一边神色有些复杂的林墨,林贤之微微叹了口气,以林墨的性格,他真的能放弃去追寻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吗?
他不知道,林墨有没有在不惊动家人的情况下,默默去追寻真相他不知道,对于这件事情背后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他们林家的逆鳞,谁都不能去触碰。
“你先去吧,我和爹娘交待下,晚点就来。”
看着有点恍惚的林贤之,林墨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尽是疼惜。
林贤之沉默的点了点头,望着那高耸如云的山顶长出了一口气后,提着一篮贡品,顺着一条肉眼难辨的山间小路,朝着山顶的方向爬去。
看着柳依依有些麻木的朝着她前方的墓碑磕头,萧玉衡极为难受的别过了自己的脑袋。
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孩,会是天生刚强的?有哪个女孩,会不希望自己的身边,能有最挚爱的人来给她以守护?又有哪个女孩,会愿意将自己的那颗心,打造的犹如钢铁城墙一般,万物不侵?
或许也唯有她和柳爷爷才知道,柳依依心中的那道钢铁城墙到底是如何一夕铸就的。
试问人世间,有哪个儿子会拿着自己女儿的生命,来要挟自己的父亲?试问人世间,有哪个父亲会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进监牢,任其含恨死在监牢里?再问一问这人世间,又有哪个母亲会拉着自己的女儿,想要一起死在她女儿的爷爷面前?
可怜这人世间,会有哪个八岁的小丫头,能经的起这种源于灵魂深处的背叛与绝望?
“玉衡玉衡,你看天明哥哥又给我们送花来啦。”
想起记忆里那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孩,两滴清泪自萧玉衡的脸颊缓缓滑落而下。
也许,那个孩提时总被她拽着到处跑的小女孩,应该,再也回不来了吧?
“傻丫头,人家那是给你送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想起为了一些所谓的自尊,那句小时候一直徘徊在自己的嘴边,却始终无法说出口的那句话,萧玉衡再也难以忍住掩面痛哭。
也许那时候,多了她们的天明哥哥,那个小丫头,就依然还会是那个笑靥如花的小丫头吧?
“哎哟,我可爱的小郡主,你可千万别哭啊,看着就让人怪心疼的。”
相隔她们十余丈远的青榕上,一个头戴笠帽的年轻人,此时正蹲在其中的一根树杈子上,呜咽着悄悄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从他肩头上那露出的半截刀柄,以及此时有些荒诞的举止来看,此人若非盗匪就是侠客,怕是再难有什么其它的身份。
就在这个年轻人看着远处的那个女孩儿,情难自禁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然自不远处传来,让他瞬间警觉,在树杈子上悄悄伏低了自己的身子。
“这个小王八蛋怎么在这里?”
已经将手扶在刀柄上的年轻人,看着不远处渐渐露出半个脑袋来的林贤之,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了声。
也就他有个暗中保护的任务在身,若非如此,这个胆敢欺负他家小郡主的王八蛋早就被他揍的找不着北了,哪里还能保持如今这油头粉面的模样。
没错,在年轻人的眼里,肤色一看就极为健康的林贤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奶油小生。
因为比起他那有些黑黝黝的皮肤来说,林贤之那点健康的程度是真的有些不值一提。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小子与自己的性情有些相似的原因,虽然出于自身的保护欲想要狠狠揍这小子一顿,但是他对这个小子却总有一种陌生的亲切感。
稍稍平复了一些情绪的林玉衡,正想抬头看看远处的风景,不经意间就撇到了远处的杂草丛里,忽然冒出的那个有些熟悉的脑袋瓜子。
在轻蹙了下眉头后,萧玉衡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柳依依,稍稍犹豫了下就悄悄缀着那个不时露头的脑袋,远远跟了上去。
满怀心事的林贤之并没注意到那个在树顶上偷偷窥视的眼神,以及他屁股后边突然缀上的那只小尾巴,只是一手提着竹篮,一手不时拨开那些新近才长出的杂草,一门心思的朝着越来越近的山顶处爬去。
“陛下,这差使可一点都不轻松啊,记得要给我加钱啊。”
看着那只探头探脑的小尾巴,跟在林贤之的屁股后边不停的往山上蠕动,年轻人哀叹了一声,语气当中满是抱怨。
将暗中这两字发挥到极致的年轻人,刚刚才徒步跟着人家的马车跑了十余里路,眼看这气都还没喘匀呢,现在又要悄悄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一起往山顶上爬。
他是侠客,不是跟屁虫啊,这种鬼鬼祟祟又累死个人的活计,简直就是在辱没他尊贵的侠客身份啊。
“良母无名氏之墓。”
看着极为简单的墓碑上刻着的那几个大字,林贤之轻轻将手中的贡品放到一旁,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如果不是林墨小时候不经意间说露了嘴,他恐怕永远也不知道,原来母亲这两个字的意义居然可以如此的沉重。
林贤之闭上了眼睛。
似乎看到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用一只手紧紧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另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则紧紧抓着一把刚从口中吐出的碎肉,拼命在往那孩子的嘴里塞。